女人,自在平衡自己
第四章 性欲與高潮
別害怕鄰居會怎麼想,
那不是你的問題;
若他們擔心你的喘息和呻吟,
那是他們的問題,
你又沒有礙到他們......
問:和男人的親密與失控是我深深恐懼的。這個無法無天的女人被鎖在內在,偶然會跑出來嚇男人,為了安全,她又縮回去冬眠,可是又倍感挫折。你能談談這種恐懼嗎?
人類有許多病苦,尤其是女人。至今,一切所謂的文明和文化都是心理有病的,甚至從不敢承認自己有病,但治療這種病態就是先承認你是有病的。而男女關係又顯得特別反常。
要記得一些事實。首先,男人只能達到一次性高潮,女人則能達到多次,這帶來很大的困擾。沒有婚姻和一夫一妻制的囿限就不會有那麼多問題,這些制度似乎不是自然有的。男人害怕女人的理由很簡單,一旦引發女人的性高潮,那麼她要再達到半打以上的性高潮也易如反掌,所以男人滿足不了女人。
於是男人找到一種方法:完全不要給女人性高潮,甚至連女人能性高潮的概念也一筆勾銷。
其次,男人的性感帶是局部的,僅限於性器官,女人則否。女人的性欲、性感帶遍佈全身,需要更長的時間熱身,甚至還沒熱完身,男人就玩完了,轉身大睡。從古到今,世上的女人不知凡幾,但沒人知道天地給了她們最大的禮物——性高潮的喜悅,這觸犯了男人的自我。女人需要漫長的前戲,然後才會心蕩神馳,但危險的是——要如何面對她的多重高潮能力?
就科學的角度而言,性不該那麼嚴肅對待,甚至可以呼朋引伴來滿足女人的一連串高潮,或使用振動器之類的科學器具,但這兩者都有問題。女人能以振動器盡情達到性高潮,一旦曉得這個技巧......那麼男人的性高潮便微不足道。所以她們也許寧可用科學器具、振動器,而不要男朋友;若讓朋友一起來的話就成了醜聞——人們會說你濫交。
因此男人選了一個最容易的方式,就是女人甚至做愛時都不得移動,要幾近死魚一條,而男人會很快就射精——兩分鐘,頂多三分鐘,這樣女人就不會感到錯過什麼。
就生殖而言,性高潮並非必要;但就靈性成長而言,性高潮是必要的。
我說過,人類早期對於靜心的概念,對於追求更好、更熱切、更有活力的概念就是性高潮的喜樂所給與的。性高潮是自然給你的暗示,暗示你的內在蘊涵了無邊喜樂,它只是讓你淺嘗,那麼你就能繼續探究。
甚至對性高潮的認識也是近來才有的。直至本世紀,心理學家才發覺女人所面臨的問題,精神分析及其他心理學學派的結論一致認為,女人被阻絕于靈性成長之外,她一直是個家僕。
就繁衍後代而言,男人只要射精就行了,所以沒有生物學上的問題,然而卻有心理上的問題。女人比較敏感、尖酸、惡毒是因為某些與生俱來的權利被剝奪了,甚至不知道被剝奪了什麼。只有西方的新一代發覺有性高潮這回事,這不是因為這些年輕人去探求真理、狂喜,而是因為性高潮的瞬間令人瞥見那個超越(beyond)。
性高潮會發生兩個狀況:一是,頭腦在頓時停止了,進入片刻的無念境界;二是,時間停止了。無窮的喜悅與滿足使性高潮的那一剎那相當於永恆。
在自然的狀態下,人類早就發覺這兩個狀況可能帶來的無比愉悅;而且可以很簡單地推論,若能停止你那喋喋不休的頭腦,沉靜下來,那麼一切也會停止——包括時間——那麼你就不再受制於性欲。無論男女,你都不必再倚賴別人,你能以靜心自行達到這種境界。而且,性高潮不可能一直持續下去,但靜心卻能在生活中隨時隨地延伸。
一個像喬達摩佛的人,就是每一刻都活在高潮的喜悅中,那與性無關。
總是有人問我為何少有女人悟道,除了種種的理由,一個最重要的原因是:她們不曾體驗任何的性高潮,那道通往浩瀚穹蒼的門從未打開。她們過日子,生小孩,然後死去;她們被生物律與男人利用,像一間生殖的工廠。
即使當今的東方也少有女人瞭解性高潮。我問過很聰明、受過高等教育、很有教養的女人,但她們都毫無概念。其實東方的語言找不到翻譯「性高潮」的恰當辭彙,沒必要,因為從來不曾感受過。
男人灌輸女人說只有妓女才會享受性,說她們喘息、呻吟、吶喊到近乎瘋狂,想當個體面的淑女就不該這樣。所以女人的內心依然感到緊張、羞恥,覺得自己被利用了。很多女人告訴我,她們的丈夫一辦完事便轉頭呼呼大睡,任她們在一旁哭泣。
女人有如樂器:她的全身上下都很敏感,應該將之撩起,所以前戲是必要的。男人不該在做完愛後就逕自睡去,那是醜陋、野蠻、無禮的。女人給了你那麼多愉悅,應該用一些「後戲」來感激她們。
你的問題很重要,未來還會日益重要。這個問題必須解決,但是婚姻是阻礙,宗教是阻礙,你們身上的種種迂腐觀念都是阻礙。有一半的人類被喜悅的享受排拒在外,於是本應綻放喜悅之花的能量變得腐敗、尖酸、惡毒,否則就不會有這些尖酸和惡毒的現象。
男女不應陷在如契約般的婚姻中,他們應該在愛中——但應保持各自的自由,誰也不欠誰。
同時生活應更有變化:應將女方接觸許多朋友、男方接觸許多女人視為司空見慣的事,但唯有當性被視為遊戲和樂趣時才有可能。自從口服避孕藥問世,懷孕的恐懼已經不復存在。
我認為口服避孕藥是史上最大的革命,只是男人尚未領略其中的全部意涵。做愛在過去是棘手的,因為那意謂著更多的小孩。長期懷孕毀了一個女人,持續懷孕和分娩一、二十個小孩是痛苦的經驗,女人如畜生般供人支使。
但未來可以變得截然不同,且不是因為男人的關係。正如馬克思所言:「全世界的無產者聯合起來,你們並不會損失什麼。」反倒會贏得一切......他早已看出社會被分成兩個階級,富人和窮人。
我看到的是社會被分成男人和女人這兩個階級。
千百年來,男人依然是統治者,女人依然是奴隸。女人被拍賣、販賣、活活燒死。女人受過一切不人道的對待,而且她們竟占了全人類的半數......
你問說:「和男人的親密與失控是我深深恐懼的。」每個女人都害怕,因為她的失控會使男人會不知所措,無法應付。他的性欲很渺小,因為做愛使他射精而流失能量;而女人非但不會流失能量,反倒得到滋養。
現在必須正視這些事實。千百年來,男人強迫女人克制自己,並與她們保持距離,不許她們太親近。男人所謂的愛都是鬼話。
「這個無法無天的女人被鎖在內在,偶然會跑出來嚇男人,為了安全,她又縮回去冬眠,可是又倍感挫折。」不只是你,這是所有女人的處境,她們都深深受挫。找不到出口,不知失去什麼,唯一的出口是:到教堂、寺廟、猶太教會堂向神祈禱,但神也是男性沙文主義者。基督教的三位一體:聖父、聖子與聖靈都是男人,女人沾不上邊,那是男人的俱樂部。
婚姻對女人是最大的傷害,因為男女都不是一夫一妻的;在心理上,他們都是多夫多妻的,於是他們一直違反天性。因為女人必須倚賴男人,所以就得忍受一切屈辱,因為男人是統治她的主人,財產全在他手上。
為了滿足男人一夫多妻的天性,男人發明娼妓這種東西,娼妓是婚姻的副產品。
而且,除非婚姻不復存在,否則醜陋的娼妓制度將永遠不會消失。它是婚姻的影子——因為男人不想被一夫一妻的關係綁住。男人有行動的自由,他有錢,受過教育,擁有一切權力。娼妓是毀掉女人最醜陋的手段。
奇怪的是,每一個宗教都反對娼妓,但它們卻是起因。它們都支持婚姻,但卻不明這個簡單的事實——娼妓伴隨著婚姻出現。
時下的婦女解放運動致力模仿男人對女人的一切蠢行。在倫敦、紐約、三藩市,你會發現男娼,那是新現象。這不是革命,這是反動。
問題是,除非在做愛時不再自我控制,否則不可能體驗性高潮。因此我的門徒應該更能瞭解,女人必然會喘息、呻吟和叫喊的,因為她整個人沉浸其中,完全投入。
你不必害怕,那有極大的療效:她將不再對你尖酸、嘮叨,因為變成毒素的能量現已轉為無限的喜悅。別害怕鄰居會怎麼想,那不是你的問題;若他們擔心你的喘息和呻吟,那是他們的問題,你又沒有礙到他們......
讓你的做愛活像個節慶,別打了就跑。要歡舞、歌唱、彈琴——別讓性成了大腦的遊戲,那種性不是真的,性應該是自發的。營造那份情境,你的寢室應像廟宇般神聖。別在寢室做其他事情,要歡唱、跳舞、嬉戲;然後,若做愛自行降臨、自然發生,你將為之詫異,生物驅力竟使你瞥見靜心。
也不必擔心那個瘋狂的女人,她有必要瘋狂——她的身體完全置身不同的境界,她不能繼續主導身體;企圖主導將使她有如死魚一條。
有千千萬萬的人都在和死魚做愛。
我聽過一個有關埃及豔後(Cleopatra)的故事。這位絕世美女死了,按古埃及的習俗,她的遺體必須三天后才能火化。在這三天,她的遺體竟被玷污——一具屍體!當時我大為詫異,什麼樣的男人會幹這種事?但接著又覺得這並不足奇,男人至少在做愛時都把女人貶為屍體。
關於愛與性的最古老著作是筏蹉衍那(vatsyayana)的《愛經》,那是一部關於性的箴言集,內容有八十四種做愛姿勢。當時基督教傳教士初抵東方時,東方人為他們只知道一種做愛姿勢而驚訝:男人在上面,這樣就比較能移動,女人則像屍體躺在男人下面。
筏蹉衍那的見解很正確,那就是女人應該在上面;男人在上面是很粗野的,因為女人比較纖弱,但男人選了上位,因為這樣可以掌控女人。被野獸壓在下面的美女勢必受控制。女人甚至不准睜開雙眼,因為那是妓女的行徑,她得像個淑女。男人在上的姿勢被東方視為是傳教士的姿勢。
男女關係的大革命備受關注,許多協會紛紛在世界各地成立。某些先進國家還有教你們如何去愛的機構;不幸的是,連動物都曉得如何愛,人類卻需要別人教。那些教導的基本內容是前戲和後戲,於是愛成了這般神聖的經驗......
你應該拋棄對做愛和完全失控的恐懼;讓那些蠢蛋去害怕吧!如果他們要這樣,那是他們的事。你應該忠於自己,但你們都在欺騙、蒙蔽、殺掉自己。
就算男人嚇到,然後光著屁股逃出房間,那又何害之有?關上房門!讓左鄰右舍知道這男人瘋了,但你得讓性高潮有可能發生。這個性高潮體驗是渾然一體、無我、無念、永恆的體驗。
這也許會激發你去探索,找到一種方式,屆時你不需要任何男人、不需要任何伴侶就能摒棄頭腦、摒棄時間,獨自進入高潮的喜悅。我稱之為真正的靜心......
別擔心,享受整個遊戲——抱著玩耍的心情。如果某個男人嚇到了,還有千千萬萬的男人,總有一天你會找到幾個不會嚇到的狂徒。
問:你說東方有百分之九十八的女人從未有過性高潮。那為何她們看起來那麼優雅,不像西方女人那麼挫折?
生命的道理就妙在這裏,某種程度上就是那麼簡單。東方百分之九十八的女人不知何謂性高潮。你問:「那為何她們看起來那麼優雅,不像西方女人那麼挫折?」原因就是她們不知道!
必須有過某些經歷,然後撲了空,那才有挫折可言;根本不知性高潮的話就沒有挫折這回事。西方女人在本世紀前也沒受過挫折,因為她們的處境與東方如出一轍。心理分析與人類生物能的深入研究發現,我們被一種謬論蒙蔽了一千年,那就是女人經歷的是陰道性高潮,但事實發現這是不成立的,她沒有絲毫的陰道性高潮。
其實女人的陰道根本不敏感,也毫無感覺可言。她的高潮是陰蒂性高潮,那個部分與陰道截然不同。女人可以在不知任何性高潮的情況下生育、做愛。因此千百年來,東西方的女人都以身為母親而滿足。某種程度上,她是反對性的,因為那沒有喜悅、只有麻煩:也就是懷孕。千百年來,女人活像座工廠,產品就是小孩,男人將她們當工廠,不當人看。因為古代有十分之九的小孩會夭折,所以想要兩、三個小孩,女人就得生兩、三打,也就是說,有了生育能力之後,女人的性生活就是一次又一次的懷孕,而懷孕又是折磨人的苦差事。
她未曾喜歡性。她忍氣吞聲,進入性是因為責任,實則對丈夫懷恨在心,因為他有如野獸。為何你們覺得女人總是崇拜禁欲的聖人?根本的原因是,女人把自己的禁欲心態投射在那些人的身上。她不可能如此尊敬她的丈夫。
一旦和一個女人有了性關係,她就不再尊敬你——這就是代價,因為她自知被你利用了。
每一種語文都清楚地說明了:是男人對女人做愛,不是女人對男人做愛。匪夷所思......明明是男女互相做愛,但每一種語文都說是男人在做,女人只是客體;女人只是委曲求全,因為制約告訴她那是責任,男人是神,所以必須儘量討他歡心。
因為性並沒有給女人什麼,而且她還不知道......因為男人必然很早就知道——在那個還沒有婚姻,男女都如鳥一般自由的時代,男人一定就知道:女人有多重高潮的能力,即使最老的女人亦然。
對丈夫而言,撩起妻子的性高潮能量是很危險的,因為丈夫無法滿足她,也沒有任何男人做得到。這似乎是先天的差異和缺陷,女人有多重高潮,男人只有一次,因此男人甚至避免提到這個知識。所以東方依舊沒變,尤其是落後地區。現代化的都市地區除外,因為教育或許使當地的女人知道,或許她們聽過馬斯特和詹生(Masters andJohnson )——女人多重高潮的發現者。
這成了西方的難題,因為多重高潮的發現和男人千百年來的騙局同時崛起,婦女解放運動也在同一時刻興起,女人致力揭發男人對她們的一切惡行,頓時掌握了這個新的現象與研究,接著最狂熱的婦女解放運動人士成了女同性戀——因為只有女人能促進彼此的多重高潮,因為那與陰道毫無關係。
男人只有乳頭,女人有一對具體的乳房,此外,男女的軀體很像。男人在性生理上有明顯的標誌,女人的陰蒂相當於男人的陰莖,只是比較小又位於陰道的外面;嬰孩產自陰道,所以男人不需要去觸碰陰蒂——這樣女人就達不到性高潮,所以避開這件事就很容易。
東方的女人看似比較滿足是因為她沒有發現自己少了什麼,更優雅是因為她甚至還沒想到任何解放的問題。整個東方還是低於基本的生存條件——無論男女都活在貧窮、奴役、疾病、死亡中。
東方的頭腦不可能有革命的想法,因為受到的制約是如此深遠、長久,說你這輩子是過去累生累世造成的......
為何東方女人不像西方女人那般挫折?這個很容易理解:東方女人接受了命運的安排,西方女人則是史無前例地反抗一切虛構的觀念:包括命運、業力、前世......
西方女人必須走出這個摧毀她的滿足、優雅的革命階段,那使她走到另一個極端,開始變得醜陋和惹人厭。這不是有所領悟的反叛,而只是一種反動。
在眾多造成東西方女人變得不同的因素中,馬克思是第一個標誌。他說服了世界各地的知識份子;貧窮與前世、命運、神意毫無關係,誰該貧窮、誰該富有不是神決定的,而是社會結構、經濟結構決定了誰會貧窮。這個結構可以改變,因為它不是神造的——而且也沒有神這種東西,那是人造的。
馬克思是開路先鋒。接著是佛洛伊德,他聲稱男女是平等的,兩者皆屬同一物種,任何責難女人的哲學都是反人性、男性沙文主義的。最後是馬斯特和詹生的研究,他們為女人長久被剝奪的性高潮帶來曙光,並證明男人的行為其實是反人性的。就男人自己的性需求而言,他利用了女人,且不准女人享受性。
這三者徹底改變了西方的氣氛,但沒有洞悉西方傳統的頭腦。結果西方女人變得怒氣衝天,但這是反動的現象,所以我不贊同以婦女解放之名所進行的事。
我想要女人解放,但不是走到另一個極端;婦女解放運動正走向另一個極端——想要報復、以牙還牙。
這根本是愚蠢的。逝者已矣,而且男人的行徑是無意識的,他反對女人的行為是不自覺的。不僅男人不自覺,女人亦然。
婦女解放運動宣稱不再與男人有任何關係,要切斷與男人的一切關連。她們宣揚女同性戀,正如男同性戀一樣,女人應該只愛女人並抵制男人——這完全是扭曲的。而且既然要反撲,女人就得以牙還牙:為所欲為、粗暴,像男人般滿嘴髒話、吸煙。
她們當然不再優雅、美麗......穿著也像個男人,改變太大的穿著是怪異的。東方女人的優雅穿著使她整個人也顯得優雅,但西方女人卻想和牛仔一較長短——穿著牛仔褲和呆板的上衣,還有一頭難看的髮型。
她們以為在報仇,其實這是自殺;報仇往往是自殺,反動往往毀了自己。成為叛徒的女人才是我所樂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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