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慧奧秘(奧秘之書)

第十章 透過譚崔而覺知——不是原則

1973年3月25日於印度孟買

第一個問題:

  一個不道德的生活會產生對靜心的阻礙,這是否不是真的?

  靜心是什麼?它不是你的個性,它不是你所做的,它是「你是的」。它不是個性,它是你帶給你所做的任何事情的意識,你的作為是不相關的,問題在於:當你在做它的時候你是不是有意識,不管它是道德或不道德。你是警覺的嗎?如果你是警覺的,靜心就發生了,如果你不警覺,你就生活在昏睡當中。

  你可以在完全昏睡的時候也是道德的,那沒有問題,反而,如果你想要完全昏睡,你最好是道德的,因為這樣的話,社會將不會打擾你,這樣的話,將沒有人會反對你,你就能夠好好地睡,社會將會幫助你。

  你不要靜心也可以成為道德的,但是不道德就會一直跟在你後面,它會像影子一樣地跟隨著你,而你的道德將會是膚淺的,因為當你是昏睡的,你的道德只能夠被從外面強加上去,它只能夠是虛假的,它只是一個表面,它無法成為你的本性,你的外在會變成道德的,但是你的內在將會保持不道德,而如果你的外在變得更道德,你的內在將會以同樣的比例變得更不道德,因為你的道德只不過是一個深深的壓抑。當你在昏睡的時候,其他什麼事你都不能夠做,你只能夠壓抑。

  透過這個道德,你也會變成虛假的,你不會成為一個人,而只是一個「人格」——只是一個虛假的實體。痛苦將會隨之而來,而你會經常處於爆炸的邊緣,所有你壓抑的東西都隨時可能爆炸,它就在那裡等著你。在昏睡的時候,如果你真的很誠實地、很道德地做,你將會發瘋,只有一個不誠實的人能夠不發瘋而保持合乎道德,偽君子就是意味著如此,偽君子只是顯示出他們是道德的,但其實不然,他們會找到一些方法和手段來成為不道德的,他們在表面上經常保持道德,經常假裝是道德的,唯有如此,你才能夠保持神智健全,否則你將會發瘋。

  這個所謂的道德只有兩個選擇:如果你是誠實的,你將會發瘋;如果你是不誠實的,你將會變成一個偽君子。所以那些聰明的人、狡猾的人,他們會變成偽君子;而那些單純、天真的人,他們會變成這種教導之下的犧牲者,他們會發瘋。

  當你在昏睡的時候,真正的道德無法發生在你身上。所謂「真正的道德」是什麼意思?真正的道德是某種從你的本性自然流露出來的東西,它不是從外面強加上去的,真正的道德並不反對不道德,真正的道德只是道德的不存在,它不反對不道德!比方說,人們教你要愛你的鄰人,要愛每一人,要具有愛心,它會變成一個道德的態度,但是那個恨仍然停留在裡面,你強迫你自己成為具有愛心的,而一個被強迫的愛不可能是真心的,不可能是實在的,它不會滿足你,也不會滿足你所愛的那個人,沒有人會被這個虛假的愛所滿足。

  它就好像假的水,沒有一個人的口渴能夠被假的水所止渴。恨在那裡,那個恨會試著去表達它自己,而一個虛假的愛無法成為恨真正的阻礙,反而,恨將會穿過那個虛假,它甚至會毒化它,而你的愛將會變成只是一種恨,它是非常狡猾而且奸詐的,

  真正的道德發生在一個真正深入他本身的人,你進入你自己裡面越深,你就變得越具有愛心,它不是某種強加上去來反對恨的東西,它不是某種跟恨敵對的東西。你越深入你自己,就有越多的愛會從你身上流露出來,它跟恨沒有任何關係,它根本不顧慮到恨。當你到達你中心的那個片刻,你沒有任何外在加進來的道德也能夠具有愛心,你或許甚至不會覺知到你是具有愛心的,你怎麼能夠覺知到呢?這種愛是那麼自然,它就像呼吸一樣,它就像你的影子跟隨著你,你只是具有愛心的。

  譚崔倡導內在的旅程。道德將會發生,但它將會是一個結果,而不是一個事先的要求,你對這個差別要很清楚。譚崔說:不要被道德和不道德的觀念所糾纏,它們是外在的,相反地,要移入內在,所以,有技巧能夠告訴你如何移入內在。不要顧慮到道德和不道德純和不純;不要去管那個差別,只要向內移,忘掉那個外在的,忘掉外在的世界。外在的社會,以及任何社會所教給你的,一切社會所教給你的一定都是二分性的,它一定是壓抑的,它一定會在你裡面產生衝突,而如果有衝突存在,你就無法向內移。

  所以,要忘掉衝突,忘掉所有會產生衝突的東西。只要向內移,當你進入得越深,你就變得越道德,但是那個道德將不是社會的道德。你不要想成為道德的也可以成為道德的,你甚至不會意識到你是道德的,因為在你裡面沒有什麼東西會反對它;你只是具有愛心,因為當你具有愛心,你就感覺到喜樂,它本身就是一個喜樂,它是沒有結束的,它不需要任何結果。並不是說,如果你具有愛心,你就能夠進入神的國度,它不是一項交易。社會所教導的道德,以及所謂宗教所教導的道德都是一項交易:「做這個,然後你將會得到那個,如果你不做這個,你將不會得到那個,你甚至會被懲罰。」

  它是一項交易。譚崔的道德不是一項交易,它是一個發生。當你越深入你自己,你就越生活在當下這個片刻,你就越覺得具有愛心是喜樂的。它不是一個朝向其他某種東西的步驟、條件、或交易,它在它本身裡面就滿足了。你愛是因為在愛裡面你就感覺喜樂,你不是在為你的鄰居做任何事,你不是在嘉惠於其他任何人,去愛就是一個快樂,就在此時此地,它對你就是一件好事,沒有未來的天堂或地獄,它在現在就創造了天堂,神的王國就進入了你,所有的美德都是這樣發生的,它們自然開花(自然流露)。

  現在我們來看這個問題:「一個不道德的生活會產生對靜心的阻礙,這是否不是真的?」事實上,它的相反才是真理,一個靜心的生活會創造出對不道德生活的阻礙,不道德的生活不會創造出任何阻礙,不道德的生活意味著你是非靜心的,其他沒有,你在熟睡,那就是為什麼你在傷害你自己。對譚崔來講,基本的事情就是靜心、警覺、覺知,沒有比這個更基本的了。當某人不道德,它顯示他是不警覺的,它只是一個癥狀,不道德的生活只是一個癥狀說他是不警覺的。平常的教導是怎麼做的?平常的教導將會告訴這個不道德的、昏睡的人,叫他要遵守道德,他可以從不道德改變成道德,但是那個昏睡還是會繼續。

  所以整個努力都浪費掉了,因為真正的疾病不是不道德,不道德只是一個癥狀,疾病在於不警覺、不靜心,那才是他不道德的原因。你可以 將他轉變成道德,你可以創造出恐懼,事實上,你只能夠使昏睡的人害怕,如果他不昏睡,你無法創造出恐懼,你可以創造出一個對地獄的恐懼,你也可以創造出一個對天堂的利益動機,這兩件事唯有當你在昏睡的時候才可能,如果你不昏睡,你無法被威脅,你無法因為利益而被激動,那兩件事只有對昏睡的頭腦才有意義。

  所以,創造出懲罰的害怕,然後一個人就會從不道德變成道德,他會因為恐懼而改變。創造出一個利益動機,然後他就能夠從不道德變成道德,他會因為色慾、貪婪,以及其他利益動機而改變。貪婪和恐懼是昏睡頭腦的一部分。不論是因為恐懼而改變,或是因為利益動機而改變,他還是保持昏睡,基本上,他是沒有改變的。

  對社會來講,他是好的,是沒有問題的;對社會來講,不道德的人是一個難題,但道德的人不是一個難題,所以社會解決了它的難題,但是那個人仍然保持昏睡,對他自己而言,他的問題並沒有解決,現在他對社會來講變得更方便,以前他是不方便的。試著去觀察這個事實:一個不道德的人對社會來講是不方便的,但是他對他自己是方便的;一個遵守道德的人對社會來講是方便的,但是他對他自己來講就變得不方便。

  所以那只是錢幣被翻到背面,那就是為什麼不道德的人看起來比較快樂和高興,而有道德的人是嚴肅的、悲傷的、背負重擔的。不道德的人跟社會在抗爭,而有恐懼的人跟自己在抗爭,不道德的人會感到擔心只是因為總有一個被抓到的恐懼,他害怕被抓到,但是他在享受,如果沒有人抓到他,如果不害怕被抓到,他就沒有問題。

  有道德的人陷在跟自己的奮鬥之中,對他來講,沒有什麼東西是沒有問題的。他只是對社會而言沒有問題。道德是一種潤滑劑,它幫助你容易跟別人相處,但是你會變得不安。以道德作為出發點的話,不是你跟社會在一起的時候不安,就是你跟自己在一起的時候不安,只有當你開悟,不安才會離開你。

  譚崔所顧慮的是基本疾病,而不是癥狀。道德是一個變動的癥狀,所以譚崔說:不要顧慮道德或不道德的觀念,譚崔的意思並不是說,要變成不道德的;譚崔甚至不會告訴你要成為道德的,它怎麼會告訴你要成為不道德呢?譚崔說這整個事情都是不相關的,不要談論道德和不道德,要找到它的根。你可以是道德的,或是不道德的,但那只是癥狀,要找到它的根!它的根就是:你是昏睡的、熟睡的。

  如何打破這個昏睡的結構?如何變成覺知的?如何能不一再一再地掉進昏睡之中?那就是譚崔所顧慮的,一旦你變警覺,你的性格就會改變,但那是一個結果。譚崔說:你不必去促成它,它將會發生,你只要變得越來越警覺,你就會越來越合乎道德,如此一來,這個發生在你身上的道德將不是強迫的,它不是來自你的作為,你只是試著去成為警覺的,然後它就發生了。

  一個警覺的人怎麼可能是暴力的呢?一個警覺的人怎麼會覺得恨和憤怒?這也許聽起來似是而非,但事實上它是如此:一個昏睡的人不能夠沒有恨。那是不可能的,他只能夠假裝沒有憤怒、沒有恨,他只能夠假裝有愛、有慈悲、有仁慈、有同情心,那些都是偽裝。發生在一個開悟的人身上的情形剛好相反:如果需要憤怒,他只能夠假裝,他不可能生氣,他只能夠假裝!如果需要憤怒(有時候它是需要的),他只能夠假裝,他不能夠悲傷,但是如果有需要,他會假裝他是悲傷的。開悟之後,這些都不可能了。

  開悟之後,愛就成為自然的,就好像恨在以前是自然的。愛在以前是一個假裝,現在,恨只能夠是一個假裝,如果有需要的話。耶穌跟那些換錢的人在廟裡抗爭,那是假裝的,他不可能生氣,但是他選擇假裝,他不可能真的生氣。他不可能生氣,但是他能夠使用生氣,就好像對你而言,你可以使用愛,但是你不能夠愛。

  你為了某些目的而使用愛,你的愛只是為了要得到其他東西,它從來不是單純的愛,你或許想得到錢,或許想得到性,或許想得到某種東西——自我的滿足、一個勝利、一個你非常強而有力的感覺。你或許想得到其他任何東西,但是它從來不是愛。

  佛能夠生氣,如果他認為將會有所幫助的話。由於他的愛,他或許有時候會生氣,但那只是一個假裝,只有愚蠢的人才會被它所愚弄,那些知道的人,他們會笑,譚崔說:隨著靜心的加深,你就開始改變,當改變發生在你身上,那是很美的。如果你「做」它,那麼它永遠無法成為某種非常深的東西,因為「做」只是在表面,所以譚崔說:讓它從本性發生,從你的核心發生,讓它從核心流向周圍,不要將它從周圍壓進核心,那是不可能的。

  譚崔不說道德或不道德,唯一的事情就是:如果你是昏睡的,試著去改變它,讓你自己變得越來越警覺,不論你是處於什麼樣的狀態。如果你是不道德的,譚崔說:「那沒有問題,我們不顧慮你的不道德,我們顧慮你的昏睡,以及如何將它轉變成警覺。」不要跟不道德抗爭,只要試著去蛻變你的昏睡。

  如果你是道德的,那沒有問題,譚崔不會告訴你說你要先變成不道德,然後再去嘗試。不道德的人不需要將他自己改變成道德的人,道德的人也不必為了要進入靜心而把自己改變成不道德的人。一切他們所需要的只是去改變意識的品質,所以,不論你處於什麼樣的狀態,不論你是一個罪人或是一個聖人,對譚崔而言,都沒有差別。如果你是昏睡的,那麼就去嘗試那個會使你變警覺的技巧,不要試著去改變癥狀。罪人是有病的,而所謂的聖人也是有病的,因為兩者都是昏睡的。

  病在於你的昏睡,而不在於你的性格,你的性格只是一項副產品。當你還保持昏睡,任何你所做的都將不會使你有任何基本上的改變,只有一件事能夠改變你、能夠創造突變,那就是警覺(覺知)。問題在於如何變得越來越警覺,所以,不論你做什麼,要使它成為警覺的一個對象。如果你在做某件不道德的行為,要靜心地做它,不久那個行為本身將會溶解而消失,然後你就不能夠再做它,並不是因為你創造出一個鐵甲來抵抗它,而是因為現在你變得更警覺,你怎麼能夠做一件需要在昏睡當中才會做的事?你不可能這樣做。

  清楚地瞭解譚崔和別人所教導的道理之間的基本差別,譚崔是比較科學的,它深入問題的根部,它從本性上來改變你,而不是從你性格的外殼來改變你,從道德或不道德、從行為和作為等外在的東西來改變你。

  任何你「做的」都只是在周圍,任何你「是的」從來不在周圍,對譚崔來講,行為的品質本身才有意義,而不是行為本身。

  比方說,有一個屠夫去找南音(Nan-in),而南音是一個相信非暴力的佛門和尚。他的整個職業是屬於暴力的,他整天都在屠宰場工作,但是當那個屠夫去到南音那裡,他問他:「我要怎麼辦?我的職業是一種暴力的職業,所以,我是不是要先辭去我的職業,是不是只有這樣我才能夠成為一個嶄新的人,或者還有其他方式?」

  南音說:「我們並不關心你做什麼,我們關心你是什麼,所以,你繼續做你在做的事,但是要更加警覺。當你在屠殺的時候,保持警覺、保持靜心,而繼續做任何你在做的事,這個我們不會顧慮。」

  南音的追隨者覺得很困擾,因為他是佛陀的追隨者、是相信非暴力的人,而他居然允許一個屠夫繼續做他的事。一個弟子說:「這是不對的,我們從來沒有想到像你這樣的人會允許一個屠夫繼續當屠夫,當他在問的時候,你應該告訴他要放棄,他自己已經準備好要放棄了。」據說南音回答:「你可以很容易地改變那個屠夫的職業,他本身已經準備好,但是那樣做的話,你將無法改變他意識的品質,他將保持還是一個屠夫。」

  他可以變成一個聖人,但是他頭腦的品質將保持還是一個屠夫的頭腦品質,那是對別人和對他自己的一種欺騙。去看你所謂的聖人,他們之中有很多人都還保持是一個屠夫。那個品質、那個態度、那個暴力,他們朝著你看的樣子是譴責的、是暴力的。你是罪人,而他們是聖人。當他們看你,他們的眼光就是在譴責你,你被丟進地獄。

  南音說:「所以,去改變他外在的生活是不好的,最好是將一個新的品質帶進他的頭腦。讓他保持他屠夫的職業是好的,因為他被他的屠殺和暴力所打擾;如果他變成一個聖人,他將保持是一個屠夫,但是如此一來,他就不會受打擾,他的自我將會被增強,所以,這是好的,他會因為暴力的存在而受到打擾,至少他有這個程度的覺知說這是不好的。他已經準備好要去改變,但只是準備好要去改變將不會有所幫助,一個新的頭腦品質必須被發展出來,讓他靜心。」

  經過一年之後,那個人又來了,他已經變成一個不同的人,他仍然是一個屠夫,但是那個人已經改變了,雖然他所做的還是保持一樣。他再度來到南音那裡說:「現在,我是一個不同的人,我靜心、靜心、又靜心,我的整個生活已經變成一個靜心,因為你告訴我要在任何我正在做的事情上面靜心,我屠宰動物,但是我整天都在靜心,現在你告訴我要怎麼辦?」

  所以南音說:「現在不要來找我,讓你的覺知為你找出一條路,你不需要來找我。」所以那個屠夫說:「現在,唯有你告訴我停留在那個職業裡,我才會假裝在那裡,但是就我而言,我已經不再在那裡了,所以,如果你允許我,我就不要回去了,但是如果你叫我走,那也沒關係,我會去,然後假裝,我將會繼續。」

  事情就是這樣,當你的品質改變、當你意識的品質改變,你就變成一個完全不同的人,譚崔所關心的是你,而不是你做什麼。

第二個問題:

  如果一個人遵循某種人生的法則,而將它稱之為道德的,那麼譚崔行者會不會對這個有任何反對?

  譚崔沒有反對,但是這個沒有反對就是困難,譚崔沒有任何反對,譚崔在任何方面都不譴責,它不會告訴你:「做這個。」或「不要做那個。」如果遵循某種原則你覺得很好、覺得很快樂,那麼你就去遵循它,但是遵循某種原則永遠無法引導你到快樂,因為透過原則和透過遵循那些原則,你不會改變,你將會保持一樣。

  原則總是借來的,理想總是借來的,是其他某人將它們給你的,它們不是你自己的,它們不是由你自己的經驗成長出來的,它們是沒有根的。你所出生的社會和宗教,你剛好碰上的老師,他們將那些原則給你,你可以遵循它們,你可以按照那些原則來強迫你自己,但是這樣做你將會成為一個死氣沉沉的人,而不是一個活生生的人,你或許可以在你的周圍創造出某一種安和,但那將是墳墓的安和,那是死的。你或許可以因為那些原則而變得比較不受打擾、比較封閉,但是這樣的話,你將變得更不敏感、更不活生生,所以,那些所謂有原則的人總是死氣沉沉的。

  注意看他們,他們看起來是寧靜的、靜止的、平和的、安逸的,但總是有某種死亡圍繞著他們,死亡的氣氛總是存在,你無法在他們的周圍感覺到生命的餐宴、感覺到成為「活生生」的歡樂、成為「活生生」的慶祝,你永遠無法在他們的周圍感覺到那個。他們在他們的周圍創造出一個裝甲、一個安全的裝甲,沒有東西能夠穿透它們,他們那些原則和性格的牆擋住每一樣東西,但是這樣一來,他們就躲那那些牆的後面而被監禁起來,他們變成他們自己的囚犯。如果你選擇這個,譚崔沒有異議,你可以自由選擇一個根本不是生活的生活。

  有一次木拉那斯魯丁去掃墓,他看到一座非常漂亮的大理石陵寢,上面刻著「羅斯查爾德」這個名字,木拉說:「喔!喔!喔!這就是我所謂的生命,這就是我所謂的生活——一座漂亮的大理石陵寢。」但是,不管它多麼美,它究竟不是生命,它是一塊大理石,很美、很富有,但它不是生命。你可以透過原則、理想、或強制,在你的生活當中創造出一個陵寢,但是這樣做的話,你將會是死的,雖然比較不容易受到傷害,因為死亡是不容易受傷害的。

  死亡是一個安全,而生命永遠是不安全的,任何事都可能發生在一個活人身上,而沒有什麼事能夠發生在一個死人身上,他是安全的,他沒有未來,也不可能改變,最後的一件事——死亡已經發生在他身上,現在,沒有什麼東西能夠再發生了。

  有原則的人格是死的人格,譚崔對他們沒有興趣,但是譚崔沒有異議,如果你覺得死氣沉沉很好,那是你的選擇,你可以自殺,而這就是自殺。譚崔是為那些想要變得更活生生的人而存在的,而「真理」以及「那最終的」並不是死亡,它是生命,它是更多的生命,就如耶穌所說的:「豐富的生命,無限的生命。」

  所以,藉著死亡你永遠無法達到那最終的。如果它是生命、是豐富的生命,那麼,藉著死亡你將永遠無法與它接觸。只要藉著更活生生、更容易受傷、更敏感、比較沒有原則、更警覺,你將會達到它,為什麼你要找尋原則?或許你還沒有觀察過為什麼,那是因為,有了原則,你就不需要警覺,你不需要警覺!如果你透過原則而生活,你不需要警覺。

  假設我訂出一個非暴力的原則,然後執著於它,或者我訂出一個誠實的原則,而執著於它,那麼,它就變成一個習慣,我創造出一個誠實的習慣,創造出一個永遠講真話的習慣,它就變成一個習慣,我創造出一個誠實的習慣,創造出一個永遠講真話的習慣,它就變成一個機械式的習慣,那麼就不需要警覺了,我無法撒謊,因為原則和習慣將一直會產生阻礙。社會依靠原則,依靠用原則來灌輸和教育小孩,那麼,他們就變得無法不依照那些原則,如果一個人變得不能夠不這樣,他就是死的。

  唯有當你的真理來自覺知,而不是來自原則,它才能夠是活的。為了要真實,每一個片刻你都必須警覺,真理不是一個原則,它是某種從你的警覺產生出來的東西。非暴力不是一個原則,如果你是警覺的,你不可能成為暴力的,但那是困難而且費力的,你將必須完全培變你自己。按照原則、規則、規定來生活是容易的,那麼你就不需要擔心,你不需要擔心要更警覺,或更覺知,你只要依照那些原則就可以了。

  那麼你就像一列火車在軌道上行走,那些軌道是你的原則,你不會害怕,因為你不可能走錯路,事實上,你沒有任何可供選擇的路,你只有火車可以跑的機械式鐵軌,你將會到達目的地,你不需要害怕,你可以睡覺,火車也會到達,但它是走在死的路上,那些路不是活的。

  但是譚崔說:生命並不像那樣,它比較像一條河,它不是在鐵軌上跑,不是在軌道上跑,事實上,它就好像一條河,它的路甚至從來沒有被畫過地圖,隨著河流的流動,路就被創造出來;隨著河流的移動,路就被創造出來,河流將會到達大海,如果你瞭解譚崔的方式,生命就是應該如此。

  生命就像一條河,沒有預先規劃好的道路,沒有地圖可以給你、可以讓你遵循,只要成為活生生的,而且警覺,然後,不管生命帶領你到那裡,你就充滿信心地跟著它。譚崔是一種信任、一種對生命力的信任,讓它來引導你,不要強迫它,臣服於它,讓它引導你朝向大海,只要成為警覺的,就是這樣而已,當生命帶領你朝向大海的時候,只要保持警覺,你才不會錯過任何東西。

  有一點很重要,必須記住:譚崔並非只顧慮到結果,它也顧慮到手段,它也顧慮到途徑,而不只顧慮到目的地。如果你很警覺,即使這個生活也是一個喜樂,河流的流動本身就是一個喜樂,經過山谷、經過巖石、從山上掉下來、流入未知的領域,這些事情本身就是一個喜樂。

  在此也要警覺,因為海洋或是「那最終的」不可能是結束時的一個發生,它不可能如此!它是一個成長!河流「成長」成大海,它並非只是去跟大海會合,它「成長」成大海,而唯有透過豐富的經驗、警覺的經驗,透過流動和信任,這才可能發生。當然,它是危險的,如果河流能夠透過既定的路線來流動,那麼危險就會比較少,錯就會比較少,但是整個「活生生」的美就喪失了。

  所以,不要成為一個根據原則的人,而要成為一個越來越多意識的創造者,那些原則將會發生在你身上,但是你將永遠不會覺得受到它們的監禁。

第三個問題:

  昨天討論的第二段經文說:「其他教導的'純'對我們是一個不純。在真實的存在裡,不要把東西看成純或不純。」如果沒有什麼東西是不純的,那麼別人的教導怎麼能夠是不純的?

  事實上,沒有什麼東西是不純的,那個說某種東西是純,某種東西是不純的教導必須被丟棄,唯有在那種意識下,那段經文才是意味著:「其他教導的'純'對我們是一個不純。」沒有什麼東西是純的,也沒有什麼東西是不純的,但是如果某人教導說某樣東西是純的,而某樣東西是不純的,譚崔說:這個必須被丟棄,唯有在這種意義之下,經文才說:「其他教導的'純'對我們是一個不純。」這只是一種丟棄,它只是說:不要作任何區別,保持天真。

  但是注意看人生的複雜,如果我說保持天真,而如果因此你就去嘗試天真,那個天真將不是天真,它怎可能是呢?如果你試著去做它,它就變成一個經過計算的東西,那麼它就不可能是天真,如果你試著去做它,它就不可能是天真!所以,要怎麼辦?只要丟棄那些產生狡猾的東西,不要試著去創造任何天真,你無法這樣做,只要丟棄那些在你的頭腦產生狡猾的東西,它是負向的,當你丟棄狡猾的根本原因,天真就會發生在你身上。

  沒有什麼東西是純或不純的,但是這樣的話要怎麼做?你的頭腦充滿區別:「'這'是純的,而'那'是不純的。」所以經文說:「對我們來講,這是唯一的不純,這個充滿著純和不純之概念的頭腦是唯一的不純。」如果你能夠丟棄它,你就變成純的。

  這段經文在另外一種意味之下也是具有意義的。有一些教導用很固定的規則,比方說,天主教和印度耆那教的教導都反對「性」,他們說「性」是不純的、醜陋的、罪惡的,譚崔說沒什麼東西是醜陋的,沒有什麼東西是不純的,沒有什麼東西是的罪惡的,即使性也能夠變成一個途徑,即使性也能夠變成一個朝向救贖的途徑,它依你而定,決定它的品質的是你,而不是性。

  即使祈禱也能夠變成一項罪惡,而性也能夠變成一項美德,它依你而定,價值不在於客體裡面,價值是你帶給它的。以一種不同的方式來看這個現象,譚崔說:即使性也能夠變成一個救贖,但是要沒有任何純或不純的觀念、沒有任何好或不好的觀念、沒有任何道德或不道德的觀念地來到性才可以。以一個純粹的能量來到性,進入那個能量,就好像你在進入「那未知的」,不要昏睡,要警覺!當性把你帶到你存在的根,要警覺,不要在途中睡覺,要警覺,而且經驗每一件事情,不論發生什麼——不論發生放鬆或緊張,不論頂峰來臨,或是你被推回山谷。

  你的自我在那個片刻被融解了,你變成跟你所愛的,或是跟你的夥伴成為一體,有一個片刻,那個「二」不存在,身體是兩個,但是在深處有一個交流,他們兩個變成一體,要警覺!不要在昏睡當中錯過那個片刻,要警覺,看看在發生什麼,這個「一體」陷藏在性行為裡面,性只是外在的核心,這個「一體」才是意義、才是中心點、才是你一直在渴望的、一直在渴求的。人們一直在追求的就是這個結合、這個自我的融解、這個一體的感覺、這個沒有緊張的狂喜、這個放鬆的狂喜,這就是意義,這就是目標,這就是我們透過這個女人和那個女人,或是透過這個男人和那個男人在追尋的。你一直在追尋又追尋,但是沒有女人能夠滿足它,沒有男人能夠給予它。

  唯有透過一種深深的譚崔的覺知,性行為才能夠完全消失,一種深深的狂喜才能夠被顯露出來,所以譚崔說:重點在於你,如果你能夠將靜心帶到你的愛、帶到你的性,性就被轉變了,所以譚崔不說這是純的,而那是不純的。如果你想要用舊有的純和不純的說法,那麼我會說,對譚崔而言,昏睡是不純的,警覺是純的,而其他一切都是無意義的。

第四個問題:

  如果一個感情的慾望或心情對我們來講變得很興奮,而如果我們沒有將它表現出來,這個能量是否一定會回到泉源,而使那個人變得新鮮和具有活力?

  不必然如此!但如果你是覺知的,那麼它就必然是如此。任何能量,任何能量都需要根才能夠移動,沒有能量能夠被摧毀,能量是不滅的,它只能夠改變成其他形式,它絕對不能夠變成空無,所以當你試著去壓抑任何能量,你是在對你自己做完全無意義的事。能量是不能夠被壓抑的,它只能夠被轉變。一股被壓抑的能量將會變成一個癌,如果你覺得憤怒,通常可以採取兩個路線:表現它或是壓抑它。如果你表現它,那麼它就變成一個連鎖反應,因為如此一來,你就在別人裡面創造出憤怒,而他將會表達它,那麼就沒完沒了,它可以持續好幾年,它會一直繼續下去!每一個人就是這樣在生活,它會一直繼續下去。

  那些知道得很深的人,他們說這會延續好幾世,它會一直延續好幾世,你在前世對一個人生氣,而在這一世,你也對同一個人重覆同樣的型式,你是沒有覺知的,你很喜樂地沒有覺知,所以,如果你認為有某種新的事情在發生,那是好的,有百份之九十九的機會是沒有什麼新的事情會發生,只是舊有的型式一再一再地被重複。

  有時候你突然看到一個陌生人,你就變得生氣,他什麼事都沒有做,你甚至以前都沒有見過他,但是你就覺得沮喪、生氣、或暴烈,或者你想要逃離這個人,你感覺很不好,為什麼呢?它是某種舊有的型式,能量永遠不會消滅,它會一直保留,所以,如果你將它表達出來,你就落入一個永恆的連鎖反應,有一天你將必須走出來,而整個事情是沒有用的,它只是一種浪費,不要去開始那個連鎖反應。

  另外一個一般的選擇就是去壓抑它,當你壓抑它,你就在你裡面製造出一個創傷,那是一個痛苦,那會產生問題,而憤怒會繼續被壓抑,你就變成一座憤怒的火山。

  所以或許你沒有將憤怒表達出來,但是現在你的整個人格都變成生氣的,你不會爆發,沒有人會看到你在打人,或是很粗暴,但是這樣的話,你的整個人格就變成生氣的,因為有那麼多憤怒在你裡面毒化你,如此一來,不管你做什麼,憤怒的部分都會在那裡,即使當你在愛某人,那個生氣的部分也會在那裡,憤怒將會存在每一件你所做的事裡面,如果你在吃東西,生氣的部分將會在那裡,你對你的食物將會是粗暴的,你將不會具有愛心,如果你在關門,那個生氣的部分將會在那裡,你將會粗暴地對待那個門。

  有一天早上,木拉那斯魯丁很生氣地沿街叫罵,並且咀咒說:「魔鬼將會佔據你的心靈,甜菜將會長在你的肚子裡」——諸如此類的話說個不停。有一個人看著他說:「木拉,你這麼一大早是在咀咒誰?」木拉說:「誰?我不知道,但是不必擔心,遲早有人會出現。」

  如果你充滿憤怒,這種事會發生,你只是在等待,遲早有人會出現,你的內在熱血沸騰,只是在等待某個目標、某個媒介物、或某人來幫助你卸下你自己的重擔,那麼你的整個人格就變成生氣的、粗暴的、或是具有性慾的。你可以壓抑性,但是這樣做的話,那個被壓抑的性就變成你的整個人格,那麼,不管你看那裡,你都會看到性,在任何你所碰觸到的東西,你都會看到性,任何你所做的都將會是一個性的行為,你可以很容易地壓抑性,那並不困難,但是這樣的話,性將會佈滿你的全身,你的每一根纖維、每一個細胞都將會變成具有性慾的。

  注意看那些禁慾的人,他們的頭腦變成完全具有性慾的,他們夢想性,他們與性抗爭,他們經常在幻想性,他們被性所縈擾,本來很自然的東西卻變成異常的,如果你將它表現出來,你就製造出一個連鎖反應;如果你壓抑,你就製造出一個創傷,這兩者都是不好的,所以譚崔說:不管你做什麼,比方說,你在生氣,當你覺得那個生氣正在來臨,要不間斷地覺知,不要壓抑它,也不要表現它,做第三件事,選擇第三個途徑:要立即覺知到憤怒正在來臨,這個覺知將會把憤怒的能量改變成一種不同的能量,那個憤怒的能量將會變成慈悲,透過覺知,將會有一個突變。

  透過覺知,性的能量就會變成無慾、變成靈性。覺知就是煉金術。透過它,每一樣東西都會改變。嘗試它,你將會知道,當你把警覺和覺知帶到任何心情、任何感覺、任何能量,它就會改變它的本質和品質,它就不會再相同了,一條新的路就打開了,它不是退回到原來的地方、退回到它的出處,它不是向外移,水平的移動停止了,有了覺知,它就變成垂直的,它向上移動,那是一個不同的層面,牛車是水平移動,飛機是垂直移動、向上移動。

  我要告訴你一個寓言。有一個蘇菲的托缽僧曾經說過,有一個人,他有一個國王的朋友,那個國王的朋友送給他一架飛機,一架很小的飛機,但是那個人很窮,他聽說過有飛機,但是他從來沒有看過飛機,他只知道牛車,所以他以為這是一個新的設計、一輛新型的牛車,他用他的兩輛牛車將那一架飛機帶回來,他把飛機當作牛車使用,他覺得很高興,當然,小飛機也可以當作牛車使用,但是之後,漸漸地,基於好奇,他開始學習它,然後他開始瞭解,牛車已經不需要了,它有一個馬達,它自己能夠走,所以他就將它加油,而把它當作汽車使用。

  漸漸地,他開始覺知到機翼,他想:「它們為什麼要在那裡?」對他來講,設計這個機器的人一定非常聰明、一定是一個天才,因此,他不可能不必要地加上某些東西,機翼表示說那個機器也能夠飛,所以他就嘗試了,然後飛機就恢復它原來的功能,它就變成垂直運動的。

  你將你的頭腦當作牛車使用,同樣的頭腦也可以變成一部汽車,那麼牛車就不需要了,它有一個內在裝置,但即使是這樣,它也只是水平地移動,然而,同樣這個頭腦也有翅膀,你沒有去觀察,所以你不知道它有翅膀,它能夠飛!它能夠向上移動!一旦它向上移動,一旦你的能量開始向上移動,整個世界就變得不同,你舊有的問題就消失了,你原來的難題就不復存在了,因為你現在是垂直上升。

  所有那些問題之所以存在是因為你是水平地在移動,牛車的困難對飛機來講並不是困難。路不好,所以有困難;路被阻塞了,所以有困難,現在,這已經不是困難,因為路根本不被使用,不管它是不是被阻塞,不管它是好是壞,都無關緊要。

  道德的教導是牛車的教導,譚崔的教導是垂直的,那就是為什麼那些問題對譚崔來講都是不相關的。你所知道的憤怒、性、貪婪或其他能量,都是平面移動的能量,一旦你將你的警覺(覺知)帶進來,你就帶進來一個新的層面,只要藉著警覺,你就能夠向上移動。

  為什麼呢?觀察那個事實:當你是警覺的,你總是超然地站在事實的上方,變成對每一樣東西覺知。你超然地站在事實的上方,事實處於下方,而你從上面看、你從高峰看,每當你觀照到什麼東西,你就向上移動,而事情還是維持在下方,如果這個注意的確很真實,而你能夠不受打擾地覺知,那麼那些水平移動的憤怒和性的能量就進入這個新的層面,它將會靠近你、靠近那個觀照,那麼那些水平移動的憤怒和性的能量就進入這個一直把那個本來要用來飛的裝置當成牛車使用,你不必要地製造出問題,因為你不知道對你來講什麼是可能的。

第五個問題:

  你說一個人應該不要壓抑,也不要放縱憤怒,而應該保持被動地覺知和靜心,很明顯地,它將需要一種內在的努力去避免壓抑或放縱,但是這樣不也是一種壓抑嗎?

  不,它是一種努力,但不是一種壓抑,並不是每一種努力都是壓抑。有三種形式的努力,第一種是表現的努力,當你表現出你的憤怒,那是一種努力。第二種形式的努力是當你壓抑它的時候。當你表現出你正在做的,你是在強迫你的能量向外而到達某個人或某個客體,你在丟出你的能量,而別人是目標,能量移動到別人身上,那是一種努力。當你壓抑,你將能量壓回原始的泉源,壓回你自己的心,你將它壓回去,它是一種努力,但方向是不同的,在表達的時候,能量從你離開;在壓抑的時候,它再度移向你。

  第三件事:警覺、被動的警覺也是一項努力,但是那個層面是不同的,那個能量向上移動,在開始的時候,它是一種努力。當我說要被動地警覺,在開始的時候,甚至被動也必然是一種努力,只有漸漸地,當你變得更熟悉它,它才不是一種努力,而當它不是一種努力,它就變得更被動,當它變得更被動,它就更有磁力,而將能量往上拉。

  但是在剛開始的時候,每一件事都是一種努力,所以,不要變成文字的犧牲者,它會產生難題。神秘家一直在談論「無努力」,他們說:不要作任何努力,但是在開始的時候,甚至這個也是一種努力。當我們說:不要努力,我們只是意味著不要用力去努力,讓它透過覺知而來臨。如果你強迫它,你將會變得緊張;如果你變得緊張,能量就無法向上移,緊張是平面的,只有不緊張的頭腦才可能在上面,像雲一般地籠罩著。

  注意看天上的雲,它沒有努力地飄浮著,只要將你的觀照帶進來,就好像一朵飄浮的雲。在開始的時候,它將會是一種努力,但是記住,它將會變成不努力。開始的時候,你會強迫它,然後越來越順著它。

  這是困難的,因為語言創造出那個困難,如果我叫你放鬆,你要怎麼辦?你將會作一種努力,但是之後我告訴你不要作任何努力,因為如果你作任何努力,那將會創造出緊張,而你將不能夠放鬆,我叫你只要放鬆,然後你就不知所措,你一定會問:「你是什麼意思?如果我不作任何努力,我要怎麼辦?」

  你不必做任何事,但是在開始的時候,那個無為將會看起來好像是一個作為,所以我會說:好!作一點點努力,但是記住:那個努力在稍後要被丟棄,只有在開始的時候使用它作為一個起動者。由於你無法瞭解無為,而只能夠瞭解作為,那麼,你就使用「作為」和「行動」的語言。去開始,但只是使用努力作為一個起動者,而且要記住:你越早放棄努力越好。

  聽說,當木拉那斯魯丁變得非常老,他罹患了失眠症,無法睡覺。每一件事都試過了——熱水澡、藥物、鎮定劑、糖漿,但是沒有什麼東西有任何幫助,每一樣東西都無效,小孩子們都受打擾,因為木拉自己不睡覺,他也不允許家中的任何一個人睡覺,所以,對整個家庭來說,整個晚上都變成一場惡夢。

  他們不顧一切地找尋任何能夠幫助木拉睡覺的方法和醫藥,因為所有家人都快要發瘋了,最後他們找來一位催眠師,孩子們都很高興,他們告訴年老的木拉說:「現在你不需要煩惱,爸爸,這個人很神奇,他能夠在幾分鐘之內使你入睡,他知道睡眠的魔術,所以,不必煩惱、不必害怕,你將能夠入睡。」

  那個催眠師拿了一個帶著錶鏈的手錶給那斯魯丁看,然後說:「只要很小的信心就能夠創造奇跡,你需要對我有一點點信任,只要信任我,你將會像一個小嬰孩一樣地進入深深的睡眠。注意看這只表。」

  他開始將那只表左右移動,那斯魯丁注意看著它,那個催睡師說:「左、右;左、右,你的眼睛變得很疲倦、很疲倦、很疲倦,你正在入睡、入睡、入睡、入睡。」

  每一個人都很高興、很快樂,木拉的眼睛閉起來了,他的頭低下來了,而他覺得好像一個小嬰孩一樣地進入深深的睡眠,一個非常有韻律的呼吸產生了,催眠師拿了他的費用,他將他的手放在嘴唇上,告訴孩子們不要打擾,然後就偷偷溜出去,當他溜出去的時候,木拉打開一隻眼睛說:「那個傻瓜!他走了沒有?」

  他在努力放鬆,所以他「像小嬰孩一樣地」放鬆,他開始有韻律地呼吸,而且閉上眼睛,但那都是一種努力,他在幫助那個催眠師,他認為他在幫助那個催眠師,但那是他的努力,所以什麼事都沒有發生。

  不可能會發生什麼,他還是醒的。如果他能夠被動,如果他能夠聽取別人告訴他的,看別人所顯示給他的,那個睡眠就一定會發生,不需要他這一方面的努力,只需要被動地接受,但是即使你要使你的頭腦變成被動地接受,剛開始的時候,你也需要努力。

  所以,不要怕努力,由努力開始,但是要記住:努力必須被丟棄,你必須超越努力,唯有當你超越努力,你才能夠被動,而那個被動的覺知會帶來奇跡。

  有了被動的覺知,頭腦就不復存在了,你內在本性的中心就首度地被顯露出來,這是有原因的。在世界上,任何要做的事都需要努力,如果你想要在世界上做什麼,不論你要做什麼,努力都是需要的,但是如果你想要在內在做什麼,努力是不需要的,只需要放鬆,當你涉及內在的事,「無為」就是你所需要的藝術,就好像在外在世界,「作為」就是你所需要的藝術。

  被動的覺知就是鑰匙,但是不要被語言所困擾,從努力開始,只要記住,你必須放下它,你必須繼續放下它,即使放下它也是一項努力,但是有一個片刻會來臨,當每一樣東西都消失,那麼你就在那裡,只是在那裡而不做任何事——只是在那裡,存在。那個「存在」就是三摩地(宇宙意識),在那種狀態下,所有值得知道的、值得擁有的、值得存在的,都會發生在你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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