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慧奧秘(奧秘之書)
第九章 壇崔覺知和不判斷的方法
1973年3月25日於印度孟買
經文:
在開始打噴嚏的時候、在驚駭的時候、在焦慮的時候、在感情衝突的時候、在戰爭中逃命的時候、在極度好奇的時候、在饑餓開始的時候、在饑餓結束的時候,要不間斷地覺知。其他教導的「純」對我們是一個不純;在真實的存在裡,不要把東西看成純或不純。
人生是一個似非而是的真理。要達到近處,你必須旅行到遠處,那個已經被達成的,你必須再去達成。沒有什麼東西會失去。人還是保持自然的,人還是保持純淨的,人還是保持天真的,他只是忘了它。那個純淨並沒有被打擾,那個天真並沒有被摧毀,只有一個深深的忘記存在。
你已經是那個要被達成的。在本質上,沒有什麼新的東西要被達成,你只需要去發現、去揭開、去打開那個已然的東西,因此,靈性的努力是困難的,也是簡單的,我說兩者都是,如果你能夠瞭解,它是非常簡單的,但它也是非常困難的,因為你必須去瞭解那已經完全被遺忘的、那很明顯的。你從來不會覺知到它,它就好像你的呼吸,它一直在繼續,不間斷地,你不需要去覺知它,你的覺知是不需要的,它不是一項基本要求,你可以忘掉它,也可以記住它,你可以選擇。
「娑婆世界」和「涅槃」;「世界」和「意識的解放狀態」,它們不是兩樣東西,它們只是兩種態度、兩種選擇,你可以選擇其中之一。你可以因為某種態度而在世界裡,然而,只要藉著改變態度,同樣的世界就變成涅槃、同樣的世界就變成絕對的喜樂,你還是保持一樣,每一件事還是保持一樣,只需要焦點的改變、著重點的改變、選擇的改變,那是容易的。一旦絕對的喜樂被達成了,你將會感到好笑,一旦它被知道了,你將不能夠瞭解,為什麼你過去一直在錯過它,你怎麼會錯過它,它一直都在那裡,只是等待著要被注意看。它一直都是你的。
佛會笑,任何一個達成它的人都會笑,因為整個事情似乎是可笑的,你在找尋某種從來沒有失去過的東西。整個努力都是荒謬的,但是這種事只有當你達成的時候才會發生,所以那些達成它的人說它非常簡單,但是那沒有達成的人說它是最費力的、最困難的,真的,不只是困難,而且是最不可能的事。
我們將要討論的這些方法是那些已經達成的人所講的,這一點要記住。它們看起來太簡單了,然而它們就是那麼簡單。對我們的頭腦而言,那麼簡單的事情不會吸引人,因為如果技巧那麼簡單,而住處那麼近,如果你已經在它裡面,如果技巧那麼簡單,而家那麼近,你將會認為你自己是可笑的。果真如此,為什麼你一直在錯過它?沒有感覺你自己的自我之可笑,你或許反而會認為這麼簡單的方法不能夠有所幫助。
那是一個騙局。你的頭腦會告訴你說這些簡單的方法不能夠有任何幫助,它會告訴你說它們是那麼簡單,它們無法達成任何事情。要達成「神聖的存在」,要達成「那絕對的」和「那最終的」,怎麼可以使用這麼簡單的方法?它們怎麼能夠有任何幫助?你的自我將會說:它們不能夠有任何幫助。
記住另外一件事:自我總是對困難的事情感興趣,因為當事情是困難的,它就有一個挑戰,如果你能夠克服那個困難,你的自我就會覺得被滿足。自我從來不被任何簡單的事情所吸引——從來不會!如果你想要給你的自我一個挑戰,那麼你就必須設計出困難的東西,如果事情是簡單的,那麼就沒有吸引力,因為即使你能夠征服它,自我也不會感到滿足。一開始就沒有什麼東西要被征服,因為事情是那麼簡單。「自我」要求困難——有一些障礙要被跨過,有一些高峰要被征服,那個高峰越困難,你的自我就會覺得越舒服。
因為這些技巧是那麼簡單,它們對你的頭腦將不會有任何吸引力。記住,那些對自我有吸引力的無法幫助你靈性的成長,只有那引起對你的自我沒有吸引力的才能夠成為朝向蛻變的幫助,但是事情的發生是這樣的:如果某個老師說這個或那個非常困難、非常費力,唯有在經過好幾世、好幾世之後,你才稍微可能有任何瞥見,那麼你的自我就會覺得很好。
這些技巧非常簡單,就在現在,就在此時此地,那件事就可能發生,但是這樣的話,跟你的自我就沒有接觸。如果我說,就在現在、就在這裡、就在這個片刻,你就能夠達成一個人所能夠的,不浪費一瞬間,就在此時此地這個片刻,你就能夠變成一個佛、一個基督、或是一個克裡虛納,那麼跟你的自我就沒有接觸。你會說:「這是不可能的,我必須到其他某一個地方去找尋它。」這些技巧那麼簡單,你可以在你決定要去達成它的任何片刻達成一切人類意識所可能達成的。
當我說這些技巧是簡單的,我意味著很多事情,首先,靈性的爆發並不是藉著任何東西而引起的,它不是一個因果現象,如果它被什麼東西所引起,那麼一定需要時間,因為如果那個原因要發生,時間是需要的,如果需要時間,那麼它就不可能是這種情形,它不可能就發生在這個片刻,那麼你就必須等到明天,或是等到另一世;下一個片刻是需要的。如果任何東西都是因果關係,那麼那個「因」必鬚髮生,在那個「因」之後,「果」才會隨之而來。如果沒有因,你無法立刻產生果,時間是需要的,但是靈性的發生不是一個因果現象,你已經在那個狀態,只需要去記憶它。它不是一個因果現象。
它就好像是:早上的時候突然有人喚醒你,而你不能夠認出你在那裡,一下子你或許甚至認不出你是誰,在從深深的睡眠當中突然被喚醒之際,你或許不能夠認出那個地方、那個時間,但是一下子之後,你就能夠認出,當你變得更警覺,你就更能夠認出你是誰、你在那裡,以及發生了什麼,這不是一件因果的事情,問題只是在於警覺,隨著警覺的成長,你將能夠認出你是誰。所有這些技巧都是為了成長的警覺,你已經是那個你想要成為的人,你已經在你想要達到的地方。
你已經到達了你的家,事實上你從來沒有離開過它,你一直都在那裡,但是你在做夢、在睡覺,你可以在此地睡覺,然後做夢,而在你的夢裡,你可以移動到任何地方,你可以走到地獄、天堂、或任何地方。你是否曾經觀察過,每當你在做夢,有一件事是可以確定的:你從來不會在你睡覺的房間裡,你觀察過那個事實嗎?你可以在任何地方,但是你從來不會在同一個房間裡,不會在你睡覺的同一個屋子裡,因為你已經在那裡,你不需要去夢見它,做夢意味著你必須走開。
或許你睡在這個房間裡,但是你將永遠不會夢到這個房間,沒有這個需要,你已經在那裡了。頭腦總是在欲求那個沒有的、不是的,所以頭腦會跑來跑去,它或許會跑到倫敦、紐約、加爾各答、喜馬拉雅山、或任何地方,它或許會跑到任何地方,但是它永遠不會在此地,它會跑到任何地方,但是從來不會在此地,而你是在這裡,情形就是這樣。你在做夢,但是你神聖的存在就在這裡;你就是「那個」,但是你一直在長途跋涉,而每一個夢都會產生出一連串新的夢,每一個夢都會產生出新的夢,而你繼續一直在做夢、做夢、又做夢。
所有這些技巧都只是要使你變得警覺,好讓你能夠走出你的夢,而回到你一直存在的地方,回到你從來沒有錯過的狀態,其實你不可能錯過它,它就是你的本性。它就是你的存在,所以,你怎麼能夠錯過它呢?這些技巧只是去幫助你的覺知更加成長,去幫功它變得更強烈,有了強烈的覺知,每一樣東西都會改變。覺知越強烈,做夢的可能性就越少,你就變得對「那真實的」越來越警覺。覺知越不強烈,你就越飄浮到夢裡,所以,整個現象就是:一個非警覺狀態的頭腦就是世界,而一個警覺狀態的頭腦就是涅槃。不警覺,你就是「你看起來是的」;
警覺,你就是「你是的」。
所以整個問題在於如何將你非警覺狀態的頭腦改變成警覺狀態的頭腦,如何變得更覺知,如何脫離睡覺和做夢,那就是為什麼技巧能夠有所幫助,即使一個鬧鐘也能夠有所幫助——只要一個人造的設計,只要一個鬧鐘。如果那個鬧鐘繼續響,它就能夠幫助你,把你帶出你的夢,但是你也能夠欺騙它,你甚至能夠夢想它,那麼整個事情就完了;當鬧鐘在響,你可以做夢,你可以在鬧鐘的周圍作一個夢,你可以做夢說你進入一座廟,而鐘在響,如此一來,你就欺騙了那個鬧鐘,它本來可以打破你的睡覺,但是你使它變成夢本身,你使它變成你做夢的一部分。
如果你能夠使它變成你做夢的一部分、如果它能夠被吸進一個做夢的過程,那麼它就無法幫助你。你可以夢見任何東西,那麼它就不會看起來像一個鬧鐘,它將會變成某種其它的東西。它變成:你進入了一座廟,而鐘在響,那麼你就不需要醒來,你已經將那個鬧種、那個真實的東西,改變成一個夢,而一個夢無法被另一個夢所打擾,它只能夠被另一個夢所幫助。這些技巧就某一方面而言都是人造的,它們都只是一些幫助你走出夢境的設計,但是你也能夠使它們成為你夢的一部分,那麼你就錯過了那個要點,那麼你就錯過了那個要點!試著去瞭解這個,因為這是非常基本的,一旦它被瞭解,它將會有所幫助,否則你會繼續欺騙你自己。
比方說,我說:「冒個險來當弟子。」這只是一個設計,用來打破你舊有的認同,你舊有的名字會變成好像是屬於別人的,然後你就可以更超然地看著你的過去,你可以成為一個觀照;你是疏遠的,有一個距離會被創造出來,我給你一個新的名字和一件新的外袍,為的只是要創造出那個距離,但是你可以使它成為你做夢的一部分,那麼你就錯過了整個要點。你仍然能夠以舊有的方式來思考,你可以說那個舊有的人——某甲,已經當了弟子,你可以覺得:「我已經當了弟子,但'我'還是舊有的;我已經改變了我的衣服、我的名字,但'我'還是舊有的。」那個舊有的還是在繼續,如此一來,這個弟子也只是某種加進舊有裡面的東西,它不是不連續的,它是連續的,而如果它是連續的,如果那個舊有的「你」當上了弟子,如果是「你」改變了你的衣服和名字,你就錯過了那個要點。
「你」必須死掉,你一定不能夠是那個舊有的,你必須感覺那個舊有的已經死掉,你必須感覺這不是一個來自舊有的成長,它跟舊有的是不連續的,那麼這個設計才會有幫助、這個鬧鐘才會產生作用、這個技巧才會有用,那麼,你就沒有錯過那個要點。所有這些技巧都是:你可以錯過它們,你也可以使用它們,它依情況而定,但是要好好記住,這些技巧只是技巧而已,如果你瞭解它的精神,或許你甚至不要任何技巧也可以變得警覺。
比方說,鬧鐘或許不需要,深入它,你為什麼需要一個鬧鐘?如果你想要清晨三點鐘起床,你為什麼需要一個鬧鐘?在深處,你知道你可能會欺騙你自己;在深處,你知道如果你真的要在三點起床,你就會在三點起床而不需要鬧鐘,但是有了鬧鐘,責任就被推掉了,如此一來,你就不必負責任了;如此一來,如果事情弄錯了,鬧鐘應該負責任,這樣你就可以輕輕鬆鬆地睡,既然有鬧鐘,你就可以不受任何打擾地睡。
但是如果你真的想要在清晨三點鐘起床,你將會在清晨三點鐘起床,鬧鐘是不需要的,這個想要起來的強度就會使那件事發生。有時候這個想要在三點鐘起床的意志太強烈了,使得你根本無法入睡,根本不需要起床,你已經徹夜未眠。但是要睡得好,鬧鐘是需要的,這樣你才能夠安心睡覺,但是你可以欺騙,當鬧鐘響了,你可以欺騙,你可以對它做夢。
這些技巧之所以能夠有幫助,只是因為你的強度太低,如果你是真的強烈,那麼,不需要任何技巧,你也能夠警覺,但是你的強度不夠,即使有了技巧,你也會開始做夢,有很多可能性會產生:第一個可能就是你不相信這麼簡單的技巧能夠有任何幫助,這是第一件事,那麼你就跟技巧搭上。第二,你或許會認為需要一個非常非常長的過程,你或許會認為它將會漸漸來臨,但是有一些事只能夠立即發生,它們從來不會漸漸來臨。
我想起,鄰居要求木拉那斯魯丁去幫他的兒子作生日祝福,所以他說:「兒子,我希望你活一百二十年又三個月。」大家對這個「又三個月」都感到奇怪。那個兒子問:「為什麼?一百二十年,這沒問題,但是為什麼還要再加上三個月?」所以木拉那斯魯丁說:「我不想讓你死得那麼突然,到了一百二十歲,你突然就死?我不想讓你死得那麼突然,所以才再加上三個月。」
但是不管怎麼說,即使再加上三個月,你也將會突然而死,每當你即將要死,你就會突然而死,每一個死都是突然的死,沒有死亡是漸進的,因為你不是活就是死,沒有漸進的過程,這一個片刻你是活的,下一個片刻你是死的,沒有時間差。
死亡是突然的、三摩地是突然的、靈性的爆發也是突然的!它就好像死亡,它更像死亡,而比較不像生命,它是突然的,它在任何片刻都能夠發生。如果你準備好,這些技巧都能夠有所幫助,這些技巧不會使你漸漸達到三摩地,事實上,它們會漸漸把你帶到一個準備好的位置,好讓它能夠立即發生,記住這個特點:它們使你準備好,好讓三摩地能夠立即發生。
這些技巧並不是三摩地的技巧,它們是使你準備好的技巧,然後三摩地就能夠發生,至於你要如何來使用這些技巧,那要依你而定,所以,不要以為需要一個很長的過程,因為那或許只是一個詭計。頭腦說:需要一個很長的過程,那麼你就能夠延緩,你可以說:「我明天才做它,或後天才做它。」你可以繼續永遠地延緩下去,一個延緩的頭腦總是繼續在延緩,問題不在於你明天是否要去做它,只有一個問題:你今天不要去做它,就是這樣而已。明天將再度成為今天,而同樣的頭腦會說:
「好我明天再去做它。」
記住,你從來不會延緩好幾年,你會延緩一天,因為如果你延緩好幾年,你就無法欺騙你自己,你說:「那只是一天的問題,只是今天我不去做它,明天我將做它。」那個空隙很小,你從來不會覺得永遠在延緩它。
明天永遠不會來到,它一直都是今天,而這個以明天來思考的頭腦將一直會以明天來思考,但是明天永遠不會來到,它從來沒有來過,它也將永遠不會來,一切你所有的就是當下這個片刻,不要繼續延緩,現在我們要進入這個技巧。
第一個技巧:
在開始打噴嚏的時候、在驚駭的時候、在焦慮的時候、在感情衝突的時候、在戰爭中逃命的時候、在極度好奇的時候、在饑餓開始的時候、在饑餓結束的時候,要不間斷地覺知。
它看起來很簡單:在開始打噴嚏的時候、在驚駭的時候、在焦慮的時候、或是饑餓之前、或是饑餓之後,要「不間斷地覺知。」有很多事情必須加以瞭解,像打噴嚏這麼簡單的行為也能夠被使用成一個設計,因為不管它們年起來多麼簡單,它們是非常複雜的,而內在的運作過程是一件非常微妙的事,每當你覺得正要打噴嚏時,要變成覺知的,那個噴嚏或許根本不會來,它或許會這樣就消失,因為噴嚏是一個非自願性的動作,它是無意識的、非自願的。
你不能夠自願地打噴嚏,你不能夠用意志來做它,你怎麼能夠這樣做呢?人是多麼無助!你甚至無法用意志打一個單一的噴嚏,不管你如何去嘗試,你都無法做到,只有一個噴嚏,這麼小的一件事,但是你無法用意志來做它,它是非自願的,它不需要意志力,它不會因為你的想法而發生,它是因為你的整個有機體、你的整個身體而發生。
第二件事:當你變得警覺,當噴嚏正在來臨;你沒有辦法使它來臨,但是當它來臨,如果你變得警覺,它或許就不會來,因為你將某些新的東西帶進了那個過程:警覺。它或許會消失,但是當噴嚏消失,而你是警覺的,就有第三件事。首先,噴嚏是非自願性的,你將一樣新的東西帶進來:警覺。當警覺來臨,噴嚏或許不會來臨,如果你真的警覺,它將不會來臨,它或許根本就不會發生。然後第三件事就會發生,那些要透過打噴嚏而釋放出來的能量,現在跑到那裡去了?它跑到你的覺知上面去。突然間就有一個閃耀,就有一道閃光,你就變成更加警覺,那些要藉著打噴嚏而丟出的能量將會跑到警覺上面去,突然間,你就變得更警覺。
在那個閃耀之際、在那個閃光之際,甚至成道也可能,那就是為什麼我說這些事太簡單了,以至於看起來荒謬,它們所給予的承諾似乎太過火了,只是透過打噴嚏,一個人怎麼能夠變成成道?但是打噴嚏並不只是打噴嚏,你完全涉入它裡面。
任何你所做的或是任何發生在你身上的都是一個完全的涉入。再度觀察:每當一個噴嚏正在發生,你是用整個身體、整個頭腦完全投入在它裡面,噴嚏的發生並非只是你的鼻子;你身體的每一根纖維、每一個細胞都涉入它裡面。有一個微妙的顫抖、一個微妙的擺動散佈到整個身體,打了噴嚏之後,整個身體都變得集中起來,當那個噴嚏發生,整個身體就放鬆下來,但是很難將警覺帶進它裡面,如果你將警覺帶進它裡面,它將不會發生,而如果它發生了,你會知道那個警覺不在那裡,那就是為什麼你必須警覺。
「在開始打噴嚏的時候……」因為如果它已經開始,那麼就來不及了,箭已經射出,你已經不能再改變它,那個運作過程已經開始,能量已經準備好要被釋放出來,它不能夠被阻止,你能夠中途阻止一個打噴嚏嗎?你怎麼能夠中途停止?等你準備好的時候,它已經發生了,你無法中途阻止它。
就在開始的時候,要警覺,當你感覺到那個情緒正在來臨,要警覺,閉起你的眼睛而成為靜心的,就在你感覺到要打噴嚏的情緒那個地方,將你全部的意識集中在那個地方,就在開始的時候,保持警覺,噴嚏將會消失,而那個能量將會被轉變成更警覺。因為打噴嚏的時候整個身體都涉入、全身的機構都涉入(它是一個放出能量的運作過程,而你在這個片刻保持警覺),所以將會沒有頭腦、沒有思想、沒有靜心。
在打噴嚏的時候,思想停止了,所以有很多人喜歡「吸氣入鼻」,它使他們解除負擔,使他們的頭腦覺得更放鬆,因為在那個片刻,思想停止,吸氣入鼻使他們瞥見「無思想」,透過吸氣入鼻,當噴嚏來臨,他們就不是他們的頭腦,他們變成身體,在那個片刻,頭腦消失了,但它覺得很好。
如果你習慣於吸氣入鼻,那麼你就很難改掉它,它是一個比抽煙更深的習慣,抽煙跟它比簡直就是小巫見大巫。它貫穿得更深,因為抽煙是有意識的,而打噴嚏是無意識的,放掉吸氣入鼻比放掉抽煙更困難,抽煙可以改變,代替品可以找到,但是吸氣入鼻沒有可以取代的。
打噴嚏是身體一個非常獨特的現象,其他唯一能夠跟它相比的就是性行為。那些以生理學的觀點來思考的人說性行為只是透過性器官在打噴嚏,它們之間有一個類似性,那並非百份之百是對的,因為有更多的東西涉入性裡面,有更大的東西涉入性裡面,但是在開始的時候,就在剛開始的時候,那個類似性是存在的。
某種東西從鼻子丟出,你就覺得舒解了;某種東西由性器官丟出,你就覺得舒解了,這兩者都是非自願性的,你無法用意志去進入性,如果你這樣去嘗試,你將會成為一個失敗者,尤其是男人,因為男人的性器官必須去做些什麼?它是主動的,你無法用意志來左右它的行為,如果你這樣去嘗試,那麼你嘗試得越歷害,它就越不可能。它能夠發生,但是你無法使它發生,就是因為如此,性在西方已經成為一個難題,西方在這半個世紀裡面已經發展出性知識,每一個人都變得對它那麼有意識,以致於性變得越來越不可能。
如果你很警覺,性將會變得不可能,如果一個人在做愛的時候是警覺的,那麼,他越警覺,做愛就越困難,他將變得無法勃起,它是無法用意志來控制的,如果你用意志控制,你將會失去它。同樣的方法、同樣的技巧可以被使用在性裡面。就在開始的時候,當你感覺到勃起的情緒即將來到你身上而還沒有來,你剛好感覺到那個震動,在那個當兒,要變得警覺;那個震動將會喪失,而同樣的能量將會轉入警覺。
壇崔曾經使用過這個,它已經試過很多方法,一個漂亮的女人在那裡作為靜心的目標,而那個追求者、那個靜心者就坐在那個裸體女人的前面,靜心冥想她的身體、她的形體、她的比例,就在那裡等待他性中心的第一個情緒,當那個情緒升起的時候,他就閉起他的眼睛,而忘掉那個女人,他閉起他的眼睛,他變得覺知到那個情緒,那麼,性能量就被轉變成警覺(覺知)。
他被允許去靜心冥想那個裸體的女人,但是一等到那個情緒被感覺出來,他就必須馬上停止,然後他必須閉起他的眼睛,進入他自己的情緒,而變成在那裡覺知,這跟打噴嚏時所做的一樣。這個閃耀為什麼會發生?因為頭腦不在那裡;基本的事情就是:如果頭腦不在那裡,而你是警覺的,你將會有三托歷(Satori)——你將會第一次瞥見三摩地(Samadhi)。(註:三托歷是短暫的三摩地。)
思想是障礙,所以不管以什麼方式,如果思想消失,那件事將會發生,但是思想必須消失,唯有到那個時候,覺知才會存在。即使在睡覺的時候,思想也能夠消失,當你變成無意識的時候,思想也能夠消失,當你服用某種藥物時,思想也能夠消失。思想消失,但思想消失之後就沒有警覺可以覺知到隱藏在思想背後的現象,所以我把靜心定義成沒有思想的意識。你可以變成沒有思想,而且無意識,那麼就沒有意義,你可以有思想而且有意識,你已經是那樣。
將這兩件事放在一起:「意識」和「無思想」。當它們會合,靜心就發生了、靜心就發生了。你可以用非常小的事情來嘗試,因為沒有東西是真的小,即使打噴嚏也是一個宇宙的現象。在存在(Existence)裡面,沒有什麼東西是偉大的,也沒有什麼東西是渺小的,即使一顆微小的原子也能夠摧毀整個世界,即使一個打噴嚏、一個非常微小的現象,也能夠蛻變你。
所以不要把事情看成小或大,沒有什麼東西是小的,也沒有什麼東西是大的,如果你具有穿透的眼睛,那麼,非常小的東西也是極端重要的。宇宙隱藏在原子與原子之間,而在宇宙與原子之間,你不能夠說那一個比較偉大,那一個比較渺小,即使只有一個原子,在它本身裡面也是一個宇宙,而最大的宇宙也只不過是原子,所以不要以大或小來思考,只要去嘗試,不要說:「在一個噴嚏裡能夠發生什麼?我一生都在打噴嚏,而什麼事都沒有發生。」
將這個技巧帶進來,就「在開始打噴嚏的時候、在驚駭的時候……」當你覺得害怕、當害怕進入的時候,就在當你覺得害怕進入的時候,變成覺知,害怕就會消失,有了警覺,就不可能有害怕,當你是警覺的,你怎麼可能害怕?唯有當你喪失警覺,你才會害怕。事實上,一個懦夫並不是一個害怕的人,一個懦夫是一個昏睡的人,而一個勇敢的人是一個能夠將他的警覺帶進那個恐懼片刻的人,有了警覺,恐懼就消失了。
在日本,他們訓練他們的武士警覺;最基本的訓練就是警覺,其他每一件事都是次要的:劍道、射藝、每一件事都是次要的。有一件事為人所知,據說偉大的禪師林翟(Rinzai)從來沒有成功過、從來沒有在他的射藝成功過,從來沒有射中紅心,他的箭總是錯失了,總是沒有達到那個正確的點,而大家都知道他是一位偉大的射手,所以有人問:「林翟從來沒有成功地射中任何目標,那個目標總是被錯過,他怎麼能夠以一個偉大的射手聞名?他的箭從來沒有達到正確的點,所以他怎麼能夠以一個偉大的射手聞名?」
林翟的追隨者說:「我們所重視的是開始而不是結果,我們不顧慮那支箭會不會射到終點,我們所顧慮的是那支箭在何時開始它的旅程,我們所顧慮的是林翟本身。當箭離開弓,他是警覺的,我們所顧慮的就是這個而已,我們所顧慮的不是結果,那是不相關的。」
林翟有一個弟子,他本身是一個偉大的射手,他從來沒有錯過他的目標,他來到林翟那裡學射藝,所以有人說:「你是要向誰學?他不是一個大師,他甚至不是一個弟子,他是一個失敗者,而你是一位偉大的大師,你竟然要向林翟討教?」那個射手說:「是的,因為我在技巧上成功,但是就我的意識而言,我是一個失敗者,他在技巧上是一個失敗者,但是就他的意識而言,他才是射手,他才是大師,因為當簡明離開的時候,他是警覺的,要點就在那裡。」
這個射手,他技術上是一個大師,但是他必須在林翟的教導下學習好幾年,而他每天的命中率都是百份之百,林翟會說:「不,你是一個失敗者,就技術上而言,那支箭的離開是很正確的,但是你不在那裡,你沒有警覺,你在你的昏睡當中射出那支箭。」
在日本,他們首先訓練他們的武士警覺,而其他每一件事都是次要的。如果一個武士能夠很警覺,那麼他就是一個勇敢的人。在第二次世界大戰的時候,大家都覺得敵不過日本的武士,他們的勇敢是無與倫比的,它來自那裡呢?就身體上而言,他們並不強壯,但是在他們的意識裡,在他們的警覺裡,恐懼無法進入,他們不害怕,每當恐懼來臨,他們就嘗試禪的方法。這段經文說:「在驚駭的時候、在焦慮的時候……」當你感到焦慮,當你被焦慮所折磨,你就嘗試它。要怎麼做?當焦慮的時候,通常你都怎麼做?你怎麼做?通常你都試著去解決它,你嘗試各種不同的方法,然後你就越來越被牽扯進去,你會產生一個更大的混亂,因為焦慮無法透過思考而被解決,它無法透過思考而被融解,因為思考本身就是一種焦慮,所以你這樣做是在幫助焦慮更加成長。透過思考,你無法走出焦慮,你會更深入它,這個技巧說:不要對焦慮做任何事,只要警覺,只要警覺!
我要告訴你一個古老的趣聞,那是關於另外一位禪師的事,他的名字叫做布克由,他單獨住在一個山洞裡,完全單獨,但是在白天,或甚至在晚上,他有時候會大聲喊:「布克由。」——他自己的名字,然後他會說:「是的,我在這裡。」而當時旁邊都沒有人,他的弟子自豪問他:「為什麼你喊你自己的名字'布克由',然後說:'是的,先生,我在這裡'。」他說:「每當我進入思想,我必須記住要警覺,所以我叫我自己的名字布克由。當我叫我的名字布克由,然後說'是的,先生,我在這裡'的時候,那個思想和焦慮就消失了。」然後在最近兩三年,他從來不叫他自己的名字,也從來不回答:「是的,先生,我在這裡。」弟子們問:「師父,為什麼你最近都不這樣做?」他說:「現在布克由一直都在那裡,他一直都在那裡,所以沒有需要,以前我常常錯過他,有時候焦慮會佔據我、籠罩著我,然後布克由就不見,所以我必須記住'布克由'然後那個焦慮才會消失。」
嘗試這個,這是一件非常美的事,用你自己的名字來嘗試,當你感覺到深深的焦慮,只要喊你的名字,然後回答說:「是的,先生,我在這裡。」然後感覺那個不同,焦慮將會消失,至少有一個片刻你會瞥見那超出烏雲的東西,而那個瞥見會被加深,一旦你知道如果你變得警覺,焦慮將不會在那裡,它將會消失,你就會深深知道你自己,你就會深深地知道你內在的運作過程。「……在感情衝突的時候、在戰爭中逃命的時候、在極度好奇的時候、在饑餓開始的時候,要不間斷地覺知。」
你可以使用任何事情,饑餓在那裡,你要變得警覺,當你感覺到饑餓,要怎麼辦?發生了什麼?當你感覺到饑餓,你從來沒有將它看成某種發生在你身上的事,你變成那個饑餓,你覺得:「我在饑餓。」真正的感覺是:「我是饑餓」,但你「不是」饑餓!你只是意識到饑餓,它是某種發生在邊緣的東西,你是中心,而你覺知到饑餓,它是一個客體,而你是主體,你是一個觀照,你不是饑餓,是饑餓發生在你身上。當饑餓不在那裡的時候,你在那裡;當饑餓消失的時候,你還是會在那裡,所以饑餓是一個偶發事件,它發生在你身上。
變成警覺的,那麼你就不會與它認同,如果你感覺饑餓,要覺知那個饑餓的存在,看著它、與它相會、面對它,那麼將會發生什麼?當你變得越警覺,你將會感覺到那個饑餓變得越遙遠;你越不警覺,你就覺得它越靠近;如果你不警覺,你會剛好在中心的地方感覺到:「我是饑餓。」如果你變得警覺,饑餓就會被拋開;饑餓在那裡,而你在這裡;饑餓是一個客體,而你是一個觀照。
絕食是因為這樣而被使用的、是為了這個技巧而被使用的,絕食本身沒有意義,如果你不是用饑餓來做這個技巧,絕食是愚蠢的,它是一個愚笨的行為,它是沒有用的。你可以餓好幾個月,但是仍然與饑餓認同,仍然感覺「我是饑餓的」。那是沒有用的、有害的,不需要絕食,你每一天都能夠感覺到它,但是可能有困難,所以絕食或許會有幫助。
平常我們在饑餓之前就用食物來填滿我們自己,在現代的世界裡,根本不需要去感覺饑餓,你有固定的用餐時間,時間到了你就用餐,你從來不問身體是否感覺饑餓,在固定的時間,你就用餐,饑餓並沒有被感覺到,你或許會說:「不,一點鐘的時候,我才會感到饑餓。」那或許是一個假的饑餓,你感覺到它是因為那是一點鐘,因為那是你用餐的時間。那一天你可以玩一個把戲,叫你太太或你先生把鐘撥快,使那個鐘在十二點的時候顯示出一點,你將會感覺到饑餓,或者它已經慢了一個小時,當剛好兩點的時候,時鐘上顯示出一點,那麼你就會感覺到饑餓,你看了時間,然後就感到饑餓,這是人造的、虛假的,它不是真實的。
所以絕食或許會有幫助,如果你絕食,那麼有兩三天的時間你會感覺到一個假饑餓,唯有在三、四天之後你才會感覺到真的饑餓,你的身體將會要求,而不是頭腦在要求;當頭腦在要求,它是假的;當身體在要求,它是真的;當它是真的,而你變得覺知,你就變得跟你的身體完全不同。饑餓是一個身體的現象,一旦你能夠感覺到饑餓不同於你,而你是它的一個觀照,你就超越了身體。
但是你可以使用任何事情,這些只是例子,這個技巧可以使用在很多方面,你可以設計你自己的方式,但是要堅持一件事,如果你用饑餓來作為嘗試,那麼至少要用饑餓做三個月,唯有如此,有一天你才不會跟你的身體認同。不要每天都在改變設計,因為對於任何技巧而言,深入是需要的。
所以,選擇任何東西,做上三個月,堅持下去,應用這個技巧,繼續使用它,一直要記住,在開始的時候要覺知,到了中間,那將會很困難,一旦「你是饑餓」那個認同被感覺到,你就無法改變它,你可以在心理上改變,你可以說:「不,我不是饑餓,我是觀照。」但那是假的,那是頭腦在說話,而不是一個感情的經驗。只要試著在開始的時候覺知,然後記住,你不要說:「我不是饑餓。」頭腦就是會這樣欺騙,你可以說:「饑餓在那裡,但我不是饑餓,我不是身體,我是婆羅門。」你什麼都不要說,任何你所說的都將會是假的,因為你是假的。
誦念著「我不是身體」將不會有所幫助。你一直在說:「我不是身體。」因為你知道你是身體,如果你真的知道你不是身體,那麼說:「我不是身體」又有什麼用呢?那是沒有用的,那將會看起來很愚蠢。要覺知,然後那個「我不是身體」的感覺就會在那裡,但那將不是一個思想,那將是一個感覺,那將不會在頭裡面被感覺到,那將會在你整個人被感覺到,你將會感覺到那個距離——身體離得很遠,而我是完全不同的,甚至連將兩者混合的可能都沒有,你無法如此。身體是身體,它是物質,而你是意識,它們可以生活在一起,但是它們從來不混合,它們無法混合。
第二個技巧:
其他教導的「純」對我們是一個不純。在真實的存在裡,不要把東西看成純或不純。
這是壇崔最基本的訊息之一,很難去設想它,因為它是純粹非倫理的、非道德的。我不是說它是不道德的,因為壇崔並不顧慮到道德或不道德,壇崔說它是不相關的,這個訊息是要幫助你成長而超越純和不純、超越分裂、超越二分法、超越二分性。壇崔說,存在是非二分的,它是一體的,所有的區別都是人造的——記住,所有的區別。這樣的區別是人創造出來的:好與壞、純與不純、道德與不道德、美德與罪惡,所有這些觀念都是人創造出來的,它們是人的態度,它們不是真實的。什麼是不純的,而什麼是純的?它依你的解釋而定;什麼是道德的,而什麼是不道德的?它依你的解釋而定。
尼采曾經說過,所有的道德都是一種解釋。所以某件事在這個國家可能是道德的,但是在鄰近的國家可能就變成不道德;某件事在佛教講起來可能是道德的,但是對印度教講起來可能是不道德的;對基督教講起來是道德的,但是對耆那教講起來可能是不道德的;或者,某些事對老一輩的人講起來是道德的,而對年輕一輩的人講起來是不道德的,它要看情形而定,它是一個態度,基本上它是一個虛構的東西,然而事實就是事實,赤裸裸的事實就是事實,它既不是道德的,也不是不道德的,它既不是純的,也不是不純的。
想一想,如果地球上沒有人類,那麼什麼是純的而什麼是不純的,每一樣東西都將會存在,只是「存在」,沒有什麼東西會是純的,也沒有什麼東西會是不純的;沒有什麼東西會是好的,也沒有什麼東西會是壞的,有了人,頭腦就進入了,頭腦會劃分,它說「這」是好的,而「那」是壞的,這個劃分不僅在世界創造分裂,這個劃分也在劃分者裡面創造出分裂,如果你劃分,你也是在那個劃分裡面被分裂了,不論你對世界做什麼,你也同時對你自己這樣做。
最偉大的西達瑜珈(SiddhaYoga)大師之一那羅帕
(Naropa)說:「一寸之隔,地獄和天堂就被分開了。」一寸之隔!但是我們一直在劃分、一直在冠以名稱、一直在譴責、一直在辯護。注意看存在赤裸的事實,而不要冠以名稱,唯有如此,壇崔的教導才能夠被瞭解,不要說好或壞,不要將你的頭腦帶進事實,當你將你的頭腦帶進事實,你就創造出一個虛構之物,那麼它就不是一個事實,它就不是一個真實的存在,它是你的投射。這段經文說:「其他教導的'純'對我們是一個不純,在真實的存在裡,不要把東西看成純或不不純。」
「其他教導的純對我們是一個不純。」壇崔說:「對其他教導而言是非常純的東西、是美德的東西,對我們來講是一項罪惡性,因為他們所謂純的概念會劃分,因此,對他們來講,某些東西就變得不純了。」
如果你稱一個人為聖人,那麼你就創造出了罪人,那麼你就必須去譴責某個地方的某一個人,因為,沒有罪人,聖人無法存在,然後再看看我們所有努力的荒唐、我們一直試著去摧毀罪人,我們設想和希望世界上沒有罪人,只有聖人,這是荒謬的,因為聖人沒有罪人不能夠存在,他們是同一個錢幣的另一面。你無法只摧毀錢幣的一面,它們都將會存在,罪人和聖人兩者都是同一件事的重要部分,如果你摧毀罪人,聖人將會從世界上消失,但是不要害怕,讓他們消失,因為事實上他們是沒有任何價值的。
罪人和聖人兩者都是同一個解釋的一部分,都是同一個朝向世界態度的一部分,在那個解釋或態度之下,一個人會說:「'這'是好的,'那'是不好的。」而你不能夠說:「'這'是好的」,除非你說:「'那'是壞的」,要去定義那個好的,你需要那個壞的,所以那個好的要靠那個壞的而存在,你的美德要依靠罪惡而存在。你的聖人是不可能的,他們不能夠沒有罪人而存在,所以他們必須感謝罪人,如果沒有罪人他們就不能夠存在,在跟他們關聯之中,在跟他們比較之下,不管他們是多麼譴責罪人,他們都是同一個現象的一部分,唯有當聖人消失,罪人才能夠從世界上消失,在這之前是不可能的,當沒有美德的觀念,罪惡就不會存在。
壇崔說:事實是真實的,而解釋是不真實的,不要解釋,在真實的存在裡,不要把東西看成純或不純,為什麼呢?因為純和不純是我們加諸於真實存在之上的態度。嘗試這個技巧,這個技巧是費力的,它是不容易的,因為我們非常傾向於二分式的思考,我們奠基於、根入於二分性的思考,以致於我們甚至沒有覺知到我們的譴責和辯護。如果某人開始在這裡抽煙,你或許尚未有意識地感覺到任何東西,但是你就開始譴責,在你內在深處,你就開始譴責,你或許看起來有譴責、或許看起來並沒有譴責;你或許沒有看著那個人,但是你已經在譴責。
這是困難的,因為那個習慣已經根深蒂固,你繼續藉著你的姿勢、藉著你坐的姿勢、藉著你站的姿勢來譴責和辯護,而你甚至沒有覺知到你在做什麼。當你對某人微笑,或是當你不對某人微笑,當你注意看著某人,或是當你不看他,你只是在忽視某人,你到底在幹什麼?你是在把你的態度強加上去,你說某一樣東西是美的,那麼你將必須把另外某一樣東西譴責成醜的,這個二分的態度同時也在分裂你,所以在你裡面將會有兩個人。
如果你說某人在生氣,而生氣是不好的,那麼,當你生氣的時候你要怎麼辦?你將會說這是不好的,那麼就會有困難,因為你說:「這是不好的,在我裡面的這個生氣是不好的。」那麼你就開始將你自己分裂成兩個人:一個不好的人、邪惡的人和另外一個好人、一個聖人。當然你一定會跟你裡面的那個聖人認同,所以那個魔鬼、那個撒旦、那個你裡面的罪惡就被譴責,你被一分為二,那麼就有經常的爭鬥和衝突,那麼你就不能夠成為一個個人,你將成為一個群眾,你將成為一個分裂而反對它自己的處所。如此一來將不會有和平、不會有寧靜,你將只會感覺到緊張和痛苦,這就是你所感覺到的,但是你不知道為什麼。
一個分裂的人無法保持平和,他怎麼能夠保持平和呢?要把你的魔鬼放在那裡呢?你必須摧毀它,然而它就是「你」,你無法摧毀它,你並不是兩個,真實的存在只有一個,但是由於你分裂的態度,你將外在真實的存在劃分,因此,內在也一樣被劃分,所以每一個人都和他自己在抗爭,那就好像你在跟一雙手抗爭,你用你的左手和你的右手抗爭,而那個能量是同一的。我在我的右手,也在我的左手,我在兩者裡面流動,但是我用一雙來反對另一雙,我用我的右手來反對我的左手,然後我就創造出一個衝突、一個假的爭鬥;有時候我會欺騙我自己說右手戰勝了,而左手失敗了,但這是一個欺騙,因為我知道我在兩者裡面,任何時候我都可以將左手提起而將右手放下,我在兩者裡面,兩雙手都是我的。
所以,不管你認為你將你的聖人抬得多麼高,而將你的魔鬼貶得多麼低,你要知道,在任何片刻,你都能夠改變那個地位,你能夠改變到使聖人下降而使魔鬼抬頭,那會產生恐懼和不安全感,因為你知道沒有什麼東西是確定的,你知道在這個片刻你是多麼具有愛心,在這個片刻你將你的恨壓下去,但是你害怕,因為在任何片刻,恨將會浮現,而愛將會被壓下去,它在任何片刻都可能發生,因為你在兩者裡面。
壇崔說不要分裂,要不分裂,唯有如此,你才能夠勝利。要如何才能夠不分裂?你必須不要譴貴,不要說「這個」是好的,「那個」是壞的,只要取消所有純和不純的概念。注意看這個世界,但是不要說它是什麼,要成為無知的,不要太聰明,不要冠以名稱,保持沉默、不譴責、不辯護,如果你能夠對世界保持沉默,漸漸地,這個沉默將會深入內在,而如果這個分裂不在外在,這個分裂將會從內在的意識消失,因為兩者是一起存在的。
但是這對社會來講是危險的,所以壇崔被壓抑,這是危險的!沒有什麼東西是不道德的,也沒有什麼東西是道德的;沒有什麼東西是純的,也沒有什麼東西是不純的,東西就像它們本然的樣子,一個真正的壇崔行者將不會說賊是不好的,他會說他是一個賊,就這樣而已,而且藉著使用「賊」這個字,但在他的頭腦裡面沒有譴責,這個「賊」只是一個事事,而不是一個譴責,如果某人說:「這裡有一個偉大的聖人。」他會說:「是的!他是一個聖人。」但是沒有評價在裡面,他不會說:「他是好的。」他會說:「是的!他是一個聖人,而那個人是一個賊。」就好像「這」是一朵玫瑰,而「那」不是一朵玫瑰;「這」棵樹是高的,而「那」棵樹是矮的;晚上是暗的,而白天是亮的;但是沒有比較。
然而這是危險的,如果沒有譴責一件事而讚美另一件事,社會就不能夠存在,社會無法存在!社會是靠二分性而存在的,那就是為什麼壇崔被壓抑,它被認為是反社會的,但其實它不是反社會的,它不是!那個非二分的態度是超越的,它不是反社會的,它是超越的,它是超出社會之外的。
嘗試這個:進入世界,不要帶有任何價值觀,只要看自然的事實,某一個人是這樣,而另外一個人是那樣,然後漸漸地,你就會在你裡面感覺到不分裂,你的兩極將會會合在一起,你的「壞」和你的「好」將會會合在一起,它們會合併成一個,而你將會變成一個整體,將不會有什麼東西是純的,也不會有什麼東西是不純的,要知道有那個真實的存在。
「共他教導的'純'對我們是一個不純」,壇崔說:「對別人來講是基本的東西,對我們來講是有毒的。」比方說,有基於非暴力的教導,他們說暴力是不好的,非暴力是好的。壇崔說:非暴力是非暴力,暴力是暴力,沒有什麼是好的,也沒有什麼是不好的。
有基於無慾的教導,他們說無慾是好的,而性是不好的,壇崔說:性就是性,無慾就是無慾,這個人是無慾的,而那個人不是,但這些都只是簡單的事實,沒有價值判斷附加在它們上面,壇崔永遠不會說無慾是好的,它永遠不會說一個無慾的人是好的,而那個停留在性裡面的人是不好的,壇崔不會這樣說,壇崔接受事情本然的樣子,為什麼呢?只是為了要在你裡創造出一個整體。
這是一個在你裡面創造出一個整體的技巧,這是一個使你裡面有一個完整的存在、使你裡面不分裂、不衝突、不對抗的一個技巧,唯有如此,才可能有寧靜。一個想要從一個地方移動到另一個地方去反對什麼東西的人將永遠無法保持平和,他怎麼能夠保持平和呢?一個內在自己分裂的人、跟自己抗爭的人,他怎麼能夠勝利呢?那是不可能的。你是兩者,所以是誰要去贏呢?沒有一個會贏,而你將會輸,因為你將會在抗爭當中不必要地散發你的能量,這是在你裡面創造出「一個整體」的技巧,讓價值觀消失,不要判斷。
耶穌曾經說過:「不要論斷人,以免你被論斷。」但是猶太人不可能瞭解這個,因為整個猶太人的觀念都是道德指向的:「這是好的,而那是不好的。」耶穌在他的教導裡說:「不要論斷」,他是以壇崔的口吻來說的,如果他被謀殺、被釘死在十字架上,那是因為他有一個壇崔的態度:「不要論斷」。
所以不要說一個妓女是好的,誰曉得?不要說一個清教徒是好的,誰曉得?到了最後,他們兩者都是同一個遊戲的一部分,他們互相作為對方的基礎,他們基於相互的存在,所以耶穌說:「不要論斷。」而這段經文意味著:「不要論斷人,以免你被論斷。」
如果你不判斷,不採取任何道德觀,只是觀察事實本來的樣子,而不按照你自己的意思來解釋它們,那麼你就不能夠被判斷,你就完全被改變了,那麼你就不需要被任何神聖的力量來判斷,沒有需要!你自己已經成為神聖的,你自己已經成為神;成為一個觀照,不要成為一個判斷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