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念-永生之花

No Mind : The Flowers of Eternity

第十章:當我稱你為我的朋友,我是真誠的

1989年1月4日

  經文:

  親愛的左巴佛:

  有一個非佛教的學者,來拜訪大慧宗杲(Daizui)禪師,並送給他一個缽。一個和尚看到了,就問大慧禪師:「在他送給你這個缽之前,你用的是什麼?」大慧禪師回答:「我一直用的那個東西,我會一直用到我生命的最後一天。」

  有個僧人問大慧禪師:當萬物毀滅之時,「那個」也會毀滅嗎?

  「它也會毀滅,」大慧禪師回答道。

  後來,那個僧人又問大慧禪師:「我聽說在世界末日會生起一場大火,然後一切都毀滅了。那麼『這個』也會毀於那場火中嗎?」

  大慧禪師回答:「是的。『這個』也會消失於那個最後的毀滅中。」那個僧人接著說:「如果情況是這樣,那麼應該說——『這個』與別的東西沒有什麼不同。」

  大慧禪師說:「是的,的確如此。」

  後來,那個僧人又對一個名叫守(Shu)的禪師問了這同一個問題。他的回答是:「不,『這個』並不同於別的東西。」那僧人又問道:「為什麼不同?」他回答說:「因為它就是整個存在。」.

  朋友們:

  印度最具權威的佛教團體,麻哈菩提聯盟(Mahabodhi Sabha),在報紙上發出非常惱怒的聲明來反對我。我一直以為麻哈菩提聯盟是由一些有智慧的人組成的。看來我完全錯了——他們是另一幫傢伙!

  首先,這些人應該明白:這不是我的錯。

  如果你們一定要發火,那就衝著佛陀去發火——是他要敲我的門。僅僅因為我愛他並尊敬他,所以我才允許他進來作客。

  麻哈菩提聯盟的成員應該感到高興,但他們反而對我發火。也許他們是希望我應該當即就把佛陀踢出去。我的確是這樣做的,在最後。現在這已經是一個過去的故事了。

  我一直就愛佛陀,而且還會繼續愛他,但這些人最好看得更深遠一點。你們設身處地得替我想想……這對我來說是個折磨,有四天了。僅僅是出於對佛陀那個遠古靈魂的禮貌和友好,所以我才等到一個恰當的時刻對他說再見。現在,任何佛教界的人都用不著惱怒或生氣了。

  總之,我必須提醒你們:是佛陀他自己選擇了敲我的門;我並沒有邀請他。你們對我發怒完全沒有道理。這顯示出每一個有組織的宗教甚至也要囚禁它的創始人——他們不允許他自由地依附於另一個身體!

  其次,我原以為那些追隨佛陀的人會更有慈悲和悟性。但現在看來他們跟任何其他的宗教一樣執迷不悟、偏頗狹隘,並沒有什麼不同。

  這是發生在耶穌身上的事:猶太教徒很惱怒,因為他自稱是猶太人的最新來的一個先知(彌賽亞)——「為這個人你們等待了多個世紀。」

  猶太教神廟的大祭司和決定猶太教事務的拉比們,一致認為:這個年輕人應該被釘死在十字架上。他的罪過呢?——他宣稱自己是彌賽亞。

  如果你不同意他,那非常好,但似乎並沒有什麼理由要把他釘死在十字架上。

  而我的情況是完全不同的。我並沒有說我是某個人的轉世或者化身(reincarnation)。我痛恨這個觀念!我擁有自己的原創性;我不想成為任何人的副本。

  麻哈菩提協會說:我的聲明似乎是在宣稱我自己是佛陀的化身。可是關於「化身」我沒有說過一個字。我只是說他想借用我的身體——不幸的是我同意了,但幸運的是:我又說服了他,並跟他告別了。

  現在對於我來說,這個故事結束了。如果麻哈菩提協會還想繼續糾纏下去,那麼他們可以搞一個法庭去控告佛陀!他為什麼要敲我的門?

  這不是我的錯。對我生氣只能顯示你們的愚蠢。如果你們真地熱愛佛陀,那就應該來這裡核實一下情況。但沒有一個人過來查問!你們至少打個電話過來問問:「情況是怎麼樣的?」但根本沒有人來問。

  而且你們甚至也不看看這個事件的最新情況。

  那個你們如此牽掛的傢伙已經不在這裡了!下一次,如果他還來,他將會被立即踢出去,我向你們保證——這樣可以稱你們的心、如你們的意!

  這是一個古老的,很古老的故事。

  雅典人不能容忍蘇格拉底的天才。實際上,他正體現了希腊精神的精華,但他們毒死了他。渺小的人總是反對偉大的巨人。

  耶穌顯然被證明是一個偉大得多的先知——遠遠超出耶穌自己的宣稱。在他上了十字架之後,基督教產生了,這是全世界最大的宗教——幾乎有一半地球人都是基督徒。顯然,耶穌不是個冒牌的先知,他讓一半的人類歸依了基督教,這就證明他是名副其實的。

  但猶太教徒不能容忍這樣的人——特別是拉比們,學者們,像印度的麻哈菩提協會的那些人。他們不能容忍他是因為如果彌賽亞要來,就應該出生為一個大祭司,或者是一個博學的學者,或者是一個受人尊敬的拉比。但是彌賽亞選擇了作為一個木匠的兒子,未受過教育的,沒有什麼學問。這就傷害了那些學者的自負和傲慢。這個單純的人被證明是一個偉大的先知,盡管他經受了十字架的磨難——也許就是因為這個受難。

  就在今天,一本德國的學術雜誌,一個知名的心理分析學者把我和耶穌作了比較。

  德國那麼遙遠,那個心理分析學者仍然比麻哈菩提協會更清楚事情的最新進展。他說:「就像猶太教徒無法容忍耶穌,你也會讓人無法容忍——特別是那些佛教徒。」一個直接的洞見……但是我並沒有聲稱自己是一個化身。我並沒有宣稱什麼,只是說:佛陀一直飄流著的靈魂拜訪了我,並住了四天。

  塔沙加特(Tathagat),這個社區的負責人,請你用筆寫下:「佛堂」,加一個括弧:「記得有四天佛陀訪問了這個社區。」在這四天之前或之後,我就不操心了。

  還有馬尼夏,你也不要只稱我為「佛」。你應該用我的全名「左巴佛」。我以此與所有有組織的宗教斷絕關係。我就是我自己,而成為自己並不是一個罪過。

  我有我自己的表達真理的方式。我已經多次說過:左巴是一半,佛是另一半。我是一個完整的人。我接受外在世界的實體,並且我愛它。我又接受內在世界的實體。對於我來說,這兩者是一體的。內在不能離開外在而單獨存在——如果沒有外在,那麼內在的意義在哪里?——外在也離不開內在而單獨存在;它們是一起的兩個翅膀。只有兩個翅膀同時運作鳥兒才能穿躍陽光飛入巨大的存在的天空。

  來看經文:

  親愛的左巴佛:

  有一個非佛教的學者,來拜訪大慧宗杲(Daizui)禪師,並送給他一個缽。一個和尚看到了,就問大慧禪師:「在他送給你這個缽之前,你用的是什麼?」大慧禪師回答:「我一直用的那個東西,我會一直用到我生命的最後一天。」

  大慧禪師i的並不是按字面意思去回答那個問題,但這就是禪的風格——不關心字面的、邏輯的或者理性的方面。禪採用量子跳躍的方式。

  「大慧禪師回答:『我一直用的那個東西,我會一直用到我生命的最後一天。』」那個和尚問了個簡單的問題。一個非佛教的學者送了一個缽——佛教的和尚拿缽來化緣乞食。那個和尚看見大慧禪師接受了那個缽,就問:「在他送給你這個缽之前,你用的是什麼?」

  問這個問題的是因為佛陀有個「不占有」的戒律。如果你已經有了一個缽,就不應該接受另一個,因為完全沒有必要。或者你應該把第一個缽轉讓出去,送給那些還沒有缽的和尚——但不應該收集儲藏東西。

  因此那個和尚問:「到目前為止,你一直用的是什麼?」

  但大慧禪師改變了整個問題的維度。他說:「我一直用的那個東西,我會一直用到我生命的最後一天。」

  他根本沒有提那個缽。事實上,他從未用過一個缽。

  曾經有許多佛教和尚甚至比佛陀還進了一步。他們只用手,像耆那教和尚那樣,不用缽只用手。一雙手合攏來能裝下夠吃一天的食物。當然大慧禪師並沒有這樣做,而且這也不是佛教的做法。但是他說:「我一直用的那個東西,我會一直用到我生命的最後一天。」

  有個僧人問大慧禪師:當萬物毀滅之時,『那個』也會毀滅嗎?

  那個」指的就是人內在的無法言說的東西。只能勉強用「那個」來指示。

  『當萬物毀滅之時,『那個』也會毀滅嗎?』

  『它也會毀滅,』大慧禪師回答道。

  這是佛陀最重要的貢獻之一:「無我」的觀念。在這一點上他遠遠超越了其他宗教的先知、導師、學者。他們都停留在「自我」的概念上。所有的東西都會毀滅,惟有自我,「梵我(atman)」還保存著。

  佛陀所用的語言——巴利語——中,「自我」被稱為「atta」,「無我」被稱為「anatta」。

  佛陀宣揚「anatta」;你也會消失就像露珠消失於海洋。

  為什麼要執著於自我的概念?其實當所有的東西都毀滅了,你的那個自我還能做什麼呢?

  這一點我同意佛陀,在某個特定的點上我們不存在;然後我們像海浪一樣產生了。又在某一點上,海浪拍擊著岩石和海灘,粉碎了,飄散開來,又消失於海洋。

  這似乎完全不難理解。你享受了白天,你帶著你所有的尊嚴和輝煌在早晨開花,而到了晚上就該離去了,該消失於塵土,消失於宇宙。

  沒有一個宗教能超越這個自我,因為超越了這個自我,你就不能找到太多的追隨者。這看起來很荒謬:各種各樣的苦行、靜心、瑜珈,為了什麼?——為了毀滅?那麼安於你的現狀有什麼錯?為什麼要操勞,如果一切終將毀滅?連佛也將毀滅,不管你是不是一個佛,你都將毀滅。

  依照印度神話——它符合現代的科學研究——整個宇宙,所有一切,都產生於空無。也許這一切會存在億萬年,但那一點終會到來——甚至行星、太陽、月亮,甚至龐大的恆星也會疲憊而衰老。不但你會死,凡是「有生」的東西都會「有死」。最終,整個的存在會徹底死去;不會留下任何東西,只剩下那個純粹的空間。  

  情況就是這樣:若干時間之前,從空無中,這個肥皂泡產生了,並不斷地變得越來越大。之後在一個特定的點上,它爆裂了,消失了。

  當大慧禪師回答說:「它也會毀滅」,這是對的。

  後來,那個僧人又問大慧禪師:『我聽說在世界末日會生起一場大火,然後一切都毀滅了。那麼『這個』也會毀於那場火中嗎?』

  這個僧人把問題稍改動了一下,但卻有很大的區別。上一次他問的是「那個」,這一次他問的是「這個」。

  大慧禪師回答:『是的。『這個』也會消失於那個最後的毀滅中。』那個僧人接著說:『如果情況是這樣,那麼應該說——『這個』與別的東西沒有什麼不同。』大慧禪師說:『是的,的確如此。』

  大慧禪師顯得很堅定,他始終堅持自己的這個觀點。

  後來,那個僧人又對一個名叫守(Shu)的禪師問了這同一個問題。他的回答是:『不,『這個』並不同於別的東西。』那僧人又問道:『為什麼不同?』他回答說:

  『因為它就是整個存在。』

  你可能認為守(Shu)給出了一個不同的回答。不,其實沒有什麼不同,他是用肯定性的方式表達了同一個意思。因為那個傢伙不能理解大慧禪師否定性方式——所有一切都將毀滅……而守(Shu)看來很慈悲,他用了別的方式。他說:「不,『這個』並不同於別的東西。』」那僧人又問道:『為什麼不同?』他回答說:『因為它就是整個存在。』

  有什麼不同呢?如果露珠消失了,用否定的方式說——露珠毀滅了,用肯定的方式說——露珠已經與大海成為一體。

  兩者其實就是同一個回答,只是從不同的角度。千萬別以為守(Shu)的回答是不同的。

  不論是「露珠消失了」還是「露珠與大海成為一體」,都是同樣的意思。問題只是在於你喜歡用哪種語言來表達。

  一個俳句:

  「完全靜止,

  我睜開眼睛——

  春天。」

  這些俳句似乎沒有說什麼,卻說出了相當豐富的東西。

  「完全靜止」——全然的放鬆,

  「我睜開眼睛」——我的天哪!到處都是春天。

  春天隨著你的放鬆而來——他說的是內在的春天。千萬朵鮮花突然綻放。你被彼岸的芬芳所充滿。

  要放鬆。當你處於全然的放鬆,在那個寧靜中保持著覺知,其實春天一直就在那裡,隨時準備從各個方向圍繞著你。

  問題1:

  馬尼夏問:

  親愛的左巴佛:

  你稱呼我們為『親愛的朋友們』。我們真的能成為你的朋友嗎?你是出於慷慨才這樣稱呼的嗎?

  馬尼夏,「出於慷慨」將會是對你的一個侮辱,這是在羞辱你。

  當我稱你為我的朋友,我是真誠的。

  我原本應該用更好的方式來稱呼你,但英語並沒有更好的表達方式。烏爾都語有更好的表達:「Mehre mehbub」——我的愛,我心愛的人。

  記住這個詞——Mehre mehbub。

  我對你說:我的朋友,我所愛的,我心愛的人。我是真誠的。這不是出於我的慷慨。你理解我了嗎?「出於慷慨」就是在侮辱你,而我不可能會用任何方式來侮辱你。我愛你,Mehre mehbub。

  現在是古魯達亞·辛格(Gurudayal Singh)的時間。

  費格那姆夫人正在午睡,忽然被樓下的撞擊聲和喘息聲驚醒了。她跑到樓梯邊一看,立即發出驚恐的尖叫。在走廊下面,她發現她七歲的兒子,露彼,手裡拿著一本《性愛手冊》。他正站在六歲的露西頭上。兩個小孩都光著身子。

  「我不明白出了什麼問題,」露彼說道:「這本書上說,『脫光你們的衣服。」

  「我們已經這樣做了。下面是『男人在女人之上。』我已經這樣做了」——他正站在她的頭上!——「但究竟好玩在哪裡呢?」

  「我不知道,」露西回答:「我只知道我的頭很痛!」

 

  胡特走進「貪冰」飯店,要了一杯水。

  當服務生沃爾特把一杯水放在桌子上,胡特拿起杯子,將水往沃爾特的臉上潑去。

  「呀!非常抱歉,」胡特說道:「我得了一種很罕見的的病,它迫使我做各種荒謬的事情。當然,事後我總是很尷尬。」

  「好極了,」沃爾特一邊擦臉一邊說:「但我認為你應該去看看我的朋友——精神病醫師,費古(Feelgood)醫生。」

  幾個星期之後,胡特又來到「貪冰」飯店,又向沃爾特要了一杯水。當沃爾特把水送來之後,胡特照舊把水潑到沃爾特臉上。

  「我不是告訴你去看精神病醫生嗎!」沃爾特嚷道。

  「我去了,」胡特回答。

  「那麼,你又做錯事了,不是嗎?」沃爾特憤怒地說。

  「不錯,」胡特回答:「但是我再也不會感到尷尬了。」

 

  尼德維諾——

  (鼓聲)

  (亂語)

  尼德維諾——

  (鼓聲)

  安靜。閉上你的眼睛。感覺全身都凍結了。

  此刻正是向內看的時候——用你全部的生命能量,全部的意識。伴隨著一種緊迫感,仿佛此時將是你生命的最後一刻。這種緊迫感能在瞬間將你帶到中心,在這個中心你就是佛。

  這個美麗的瞬間……

  一萬個佛全然寂靜並歸於各自的中心……

  要覺知身體並不是你的本質,頭腦也不是你。你唯一的品質,你永恆的品質就是覺知本身。當我說你是一個佛,我的意思就是:你是一個覺知。覺知將春天帶入你的生命。

  去實現它,

  尼德維諾——

  (鼓聲)

  放鬆。

  順其自然。

  只是保持著覺知。

  逐漸地,你們的意識溶合在一起,整個佛堂成為一個湖,沒有一絲波紋——純粹的醒悟、意識、覺知。

  並且在你的生命的深處,涌現出了春天。

  如此涼爽而芳香的微風。

  到處都是鮮花——

  永生之花,

  愛之花,

  不朽之花。

  盡量聚集它們,並且呼喚佛來伴隨著你。

  佛不是某一個人的專利。佛沒有版權。佛是每一個人最核心的本性。不是必須要成為一個佛教徒才能成佛。其實成為一個佛就超越了所有宗教的觀念;這是每一個人的天賦權利。呼喚佛來陪伴你,溶入你的日常生活,以致你生活中每一件事都變成了一種靜心、一種優雅、一種美麗、一種祝福。

  尼德維諾——

  (鼓聲)

  回來,記住你是一個佛。

  記住那個優雅、那個美麗、那個寧靜。坐下來,用幾分鐘回味剛剛經歷的黃金之旅。

  並且在你日復一日的生活中,盡可能記住——不要制造任何緊張和焦慮,要處於自然的、放鬆的狀態——你的每一個行為都要出自覺醒,你已經品嘗過了你最內在的本性。

  我希望整個世界遍及千千萬萬個佛,而不是佛教徒。

  我教導「佛」,而不是「佛教」。我憎恨所有的「主義(ism)」、所有的宗教。

  我所愛的是你的永生不朽的本性。

  我已經稱呼你最內在的本性為:「Mehre mehbub」——我的愛,我的朋友,我心愛的人。

  好了嗎,馬尼夏?

  是的,左巴佛。

  第十章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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