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拉圖斯特拉如是說

第四章

 

  你能夠體驗的最偉大的事情是什麼?那就是輕蔑的時刻。在那種時刻中甚至你的快樂、理性與美德都一樣令人作嘔。

  當你說:「我的快樂有什麼好?它是貧窮、骯髒以及一種悲慘的安逸。但是我的快樂應該要去證實存在本身!」

  當你說:「我的理性有什麼好?它會像獅子渴望食物般的渴望知識嗎?它是貧窮、骯髒以及一種悲慘的安逸!」

  當你說:「我的美德有什麼好?它還沒有使我發瘋!」

  當你說:「我的憐憫有什麼好?那難道不是對十字架的憐憫嗎?那個愛人類的人反而被釘在十字架上。但是我的憐憫並不是將人送上十字架!」

  你有講過這樣的話嗎?你有這樣哭喊過嗎?啊,我已經聽到你這樣哭喊了!

  那不是你的罪過在哭喊,是你的中庸、是你罪過中的卑鄙在對上天哭喊!

  用舌頭舔乾淨你的那道閃電,它在哪裡呢?清理你的那種瘋狂,它又在哪裡呢?

  瞧,我教你們關於超人的事:他就是這道閃電,他就是這種瘋狂!……。

  人類是一條被綁在動物與超人之間的繩索——是一條橫跨在深淵間的繩索。

  那是一種危險的橫越、一種危險的步行、危險的回顧、危險的顫慄與危險的靜止。

  人類的偉大之處,在於他是一座橋樑而不是一個目標。他的可愛之處在於他是一種橫越、一種向下走。

  我愛那些除非他們的生命變成一種向下走、否則不知道如何活下去的人,因為他們是那些將要橫越的人。

  我愛那些偉大的輕蔑者,因為他們是偉大的敬奉者,他們也是渴望彼岸的箭。

  我愛那些不會到九天之外尋找向下走與犧牲的理由、卻為大地犧牲自己的人,那片大地也許有一天會屬於超人。

  我愛那些為知識而活、想要知道有一天將會出現的超人是什麼的人。他因為如此而發願向下走……。

  我愛那些愛好美德的人:因為美德就是向下走的意願以及渴望的箭……。

  我愛那些不想要太多美德的人。一個美德比兩個美德更有道德,因為它是個更能讓命運附著於其上的結……。

  我愛那些當骰子依他的喜好落下卻慚愧的人,以及接著問:「我是個騙子嗎?」的人——因為他想要被毀滅。

  我愛那些在做事之前就一諾千金、而且總是做到比他的承諾還要多的人:因為他發願向下走。

  我愛那些既證明了未來的人類,又救贖了過去的人類的人:因為他想要被現在的人類毀滅。

  我愛那些因為愛他的神、所以鞭打他的神的人:因為他必須被他的神的憤怒毀滅。

  我愛那些靈魂有承受傷害的能力、卻還保持深沉的人,以及那些甚至一點點小事就能摧毀他的人:因為如此他才會高興的走過這座橋……。

  我愛所有的那些人,他們就像由人類頭上的烏雲中歡唱落下的沉重雨滴:他們預言了閃電的來臨,他們也像預言者一般的被毀滅。

  瞧,我就是閃電的預言者,我也是一滴從雲上落下的沉重雨滴:但是這道閃電卻被稱為超人。

  ……查拉圖斯特拉如是說。

  查拉圖斯特拉繼續對聽眾講話,這些聽眾是由盲人、聾人、與無心者組成的。但是他的愛與慈悲是如此之多,以致於他不會要求他們要先成為值得了解他的人。

  我想起了菩提達摩,一個和查拉圖斯特拉有相同高度的人。他一直坐在牆壁前面,面對著牆,然後背對聽眾達九年之久。人們會來找他,但是他會對牆壁講話;人們會問他問題,但是他會對著牆壁回答。

  中國的梁武帝對這個奇怪的男人感到非常迷惑。他問:「為什麼你要面壁呢?這樣是完全聽不到的。你在對人們講話,你就應該面對他們。」菩提達摩的眼中充滿了淚水,他仍然面對著牆壁說:「我已經面對著許多人講了許多年的話了,但是我發現我總是在對著牆壁講話。他們聽,但是他們沒有聽進去。他們看起來是了解的,但是他們卻只是誤解而已。」

  特別是像查拉圖斯特拉或菩提達摩這樣的人註定會被誤解,因為他們絕對不會與你的謊言、你的信仰妥協。他們的真理將會完全的將你擊碎。為了保護自己,你不是不聽他們講話,就是將他們的話以不會打擾你的方式來解釋。你將會感到驚訝,現代的研究已經發現幾乎百分之九十八的事物都被你過濾掉了——只有百分之二會到達你身上。

  查拉圖斯特拉說的話非常有意義,它可以變成全新人類的基礎,但是你必須有很大的同理心才能夠了解他。你不只需要用你的頭腦來聽他的話,你還需要用你的整個人來聽。除非你身體的每個細胞都為他說的話感到興奮,否則你是不會了解他的。

  不要只依賴頭腦:頭腦總是創造出誤解,因為頭腦已經擁有它自己的偏見。頭腦附著於偏見之上。頭腦只讓那些支持偏見的東西進來,否則它是不會讓那些東西進來的。或者即使那些東西有機會進入,頭腦也會解釋它們、稀釋它們、撲滅它們的火焰、帶走它們鮮活的品質。那些東西就變成了假設,而失去了真實的一面,它們無法讓你轉變。

  只有活生生的、跳著舞的到達你那裡的真理,才有能力使你超越目前的意識狀態。在這些話語中散佈著幾千顆的寶石,但是一個人需要變成珠寶商才能夠了解它們。

  有一個古老的伊索寓言:有一個農夫牽著他的驢子回家,他在路邊發現了一顆鑽石,那也許是世界上最大的鑽石,但是這個可憐的傢伙不知道那是顆鑽石。他聽過鑽石這個字,但是他從來沒看過鑽石。這顆鑽石在陽光下美麗的閃亮著,他想到,這是顆美麗的石頭,而我從來沒有送過這隻驢子東西。牠應該會喜歡它。所以農夫就把這顆石頭綁在驢子的脖子上。

  當他們向前走的時候,有一個騎在馬上的珠寶商看到了:他從來沒看過這麼大的鑽石,而它卻綁在一隻驢子的脖子上。他停了下來,然後問驢子的主人:「你出價多少才賣它?」農夫說:「這是顆石頭而已,也許一盧比就夠了。」

  但是這個珠寶商太貪心了,即使他知道這顆鑽石價值好幾百萬盧比,他仍然說:「你要價太高了,這只是顆石頭而已。我給你半個盧比。」這個農夫想了一下,然後說:「那麼還是讓我的驢子享受它吧。我不賣了。」

  剛好,另一個珠寶商坐著馬車經過,當他看到這顆鑽石他的心幾乎快跳了出來……。他問農夫:「多少錢?」現在農夫變得有一點警覺了:這顆石頭似乎很珍貴。他說:「兩塊盧比。」在窮人的想像當中,兩塊盧比就已經很多了。

  第一個珠寶商慢慢的走了過來,他希望這個農夫會對半盧比的價錢考慮一下,因為對一顆石頭來說那已經太多了。農夫會同意的,他只需要一點時間。

  但是當他看到一輛馬車停在那裡的時候,他衝了過去,他問農夫:「記得我是第一個詢問石頭價錢的人嗎?我準備給你一盧比了。」另一個珠寶商說:「我正準備給他兩塊盧比。」然後他們就展開了一場競爭,而農夫只是在旁邊聽著。他們正在談論他無法了解的天文數字。

  最後農夫說:「不要再浪費你們的時間了,我決定不賣了。我不了解你們談的數字,但是我確信一件事:我必須到市場去尋求更多人的意見。這顆石頭不是普通的石頭,至少這點我可以確定,我非常感謝你們。」

  第一個珠寶商說:「但是你真傻。我們已經準備要給你幾萬盧比了。」農夫笑了,他對驢子說:「你聽到了嗎?誰才是傻瓜呢?我要賣一盧比,我卻沒有察覺到它是如此珍貴的東西。」然後他又說:「我是個窮人,你是個珠寶商,你很清楚它的價值,而你卻連一盧比都不肯給我。誰才是傻瓜呢?我對它的價值一無所知,但是你很清楚它的價值,你卻還想要省下半個盧比。」

  那兩個珠寶商累了。他們說:「我們不要爭了。我們一起買下它吧!」農夫說:「現在太遲了。我已經察覺到了,所以我要去市場,然後我會問所有的珠寶商。我要先找出這顆石頭的價值,然後我才會考慮是否要賣掉它、還是讓我的驢子享受它。」

  像查拉圖斯特拉這樣的人,在他的每句話當中,都是在給予你貴重的寶石。但是那要視你的領悟、聰明、警覺而定;否則你會像聽別人講話般的聽它們。記住,當同樣的話出自於不同人的嘴巴時,它就有不同的價值。當一個無知的人講話時,他也許講的是相同的話,但是那些話是空洞的:它們沒有任何的價值。當一個像查拉圖斯特拉這樣的人講話時,同樣的話馬上會變得很有價值,因為在文字後面的那個人正是文字的意義所在。他的經驗就是文字中的內容。

  「你能夠體驗的最偉大的事情是什麼?」要想像查拉圖斯特拉的答案幾乎是不可能的事。他說:「那就是輕蔑的時刻」——輕蔑你的無知、輕蔑你的憎恨、輕蔑你的嫉妒、輕蔑你俗氣的生命、輕蔑你體內的所有動物本能。

  簡言之,輕蔑自己就是你能夠體驗的最偉大的經驗。只有那些超越人性的人,才是已經輕蔑過他身上每件東西的人。

  所有的東西都是腐爛的:你的信仰是腐爛的,你的意識型態已經死了,你的宗教只不過是囚禁,你的哲學只不過是空中的城堡而已。

  你還有什麼?你的生命還沒有創造過可以讓宇宙更美、更有價值的東西。你只是地球的負擔,你毫無必要的佔據著空間、毫無必要的阻止別人成為創造者,那個人也許會是一個查拉圖斯特拉。

  當你第一次聽到這件事時你會覺得受傷:你能夠體驗的最偉大的事就是輕蔑的時刻,就是甚至你的快樂都變得令人作嘔的時刻。你的快樂是什麼?……它如此的俗氣、如此的普通、如此的重覆:其中並沒有什麼偉大的事情。但是沒有人會去想他的快樂是由什麼組成的。有人的快樂是美食,有人的快樂是性,有人的快樂是累積金錢,有人的快樂是名聲,有人的快樂是權力。

  傑許前幾天告訴我,他的朋友正在寫一本關於印德拉甘地的書,他花了幾個月的時間觀察印德拉甘地的生活,並且問她一些問題。有一天當他們兩人獨處時,他問了一個簡單的問題,當聽到答案時他覺得非常的震撼;你也會覺得震撼。

  他的問題是:「我們一直在討論一些大問題——不管是哲學、政治、社會、宗教還是教育——今天我想要你回答我一個簡單的問題。你生命中的嗜好是什麼?」

  在那一刻印德拉甘地一定是非常誠實而且誠懇的。我們無法期望政客是誠懇的,但是他們還是有誠懇的片刻。他們會對不誠懇、不誠實以及虛偽的事感到厭倦。她是在獨處的狀態下,她忘了自己是個政客,所以她回答:「我的嗜好是權力。」但是當時她一定馬上了解到她說了什麼。她懇求:「把這句話從記錄中拿掉,那只是一種私人的悄悄話,你不可以把它放在書裡。」政客的性格又回來了。

  有人的快樂是權力:對人們的統治、支配、毀滅。是什麼東西構成你的快樂呢?如果你聰明的看,你就會充滿了輕蔑。而你的理性……。每個人都認為自己是非常理性的人。但是你是否曾想過你有許多的迷信,而那就是一種缺乏理性的鐵證,那不是理性的表現。

  一個有理性的人無法擁有對神的信仰。你信神嗎?一個有理性的人無法相信天堂與地獄。你相信嗎?一個有理性的人無法是基督徒、印度教徒、回教徒、佛教徒,因為它們都是不同種類的迷信。

  它們的不同之處不是基於任何有效的證據。它們的不同之處是如此的愚蠢,你將無法相信數百萬計的人們正活在這些迷信當中,並且相信自己的理性的。

  在我以前待過的大學裡,有一個瑜珈系,因為副校長對瑜珈非常有興趣。他認為他是非常理性的,他超越了時代,因為他是第一個在大學中設立瑜珈系的人。全世界沒有其他大學有瑜珈系。他一直在吹噓這件事。

  有一天我實在忍不住,我說:「夠了。我一直聽你在吹噓這個瑜珈系的事,你以為你對人類做了一件理性的服務。現在我想要理性的證明。這些各式各樣的身體扭曲,怎麼能夠幫助人類的靈性成長呢?這其中有什麼關係呢?如果靈性成長是透過這些身體扭曲而產生,那麼瑜珈系的系主任應該是一個像佛陀、馬哈維亞般的偉人了。」

  「但是他是個愚蠢的人。他就是扭曲身體並不會幫助靈性成長的證據,也許那些動作反而會摧毀靈性的成長。」我有許多理由可以相信那些動作會摧毀靈性的成長。幾個小時的倒立將會摧毀你脆弱的腦細胞,因為太多血液跑到頭腦中了,就像洪水一樣。而你小小的頭部有幾百萬個細胞,它們是那麼的細小、那麼的脆弱。

  動物沒辦法發展牠們的聰明,因為牠們的頭部與身體處在同一條水平線上。因為太多的血液流過牠們的頭部,所以無法讓腦部發展出細緻的架構。因為人類是用腳站立的,血液必須抵抗重力而往頭部流動,所以只有非常少的血液會到達腦部。那些量已經夠給細胞足夠的營養了。那並不像洪水一樣,那只是正確的比例。

  我問他:「你睡覺用不用枕頭?」

  他說:「我有用枕頭,但那與瑜珈有什麼關係?」

  我說:「它當然有關。它讓你的頭部免於洪水般的血液流動,如果頭部與身體平行洪水般的血液就會出現。你無法沒有枕頭而睡覺,因為太多的血液會讓你保持清醒。你的頭腦無法休息。」

  我說:「你不要再吹噓了,要不然我會開始講反對這所大學的話。對於那個你認為是靈性導師的系主任,我可是非常了解的。」

  是某一次的機會讓我了解了他。我正要撘火車到新德里,在半路上的一個交會站時,列車換了另一個往新德里的火車頭。當時我們都在火車上。我已經在車廂裡,而他是在那個交會站上車的人。

  我在那裡下了車,因為火車將要在那裡停留一個小時,所以我可以去洗澡、吃飯並且散一下步。

  當我回到車廂時,你猜我看到了什麼?他把我的床移開了,然後把他自己的床鋪好之後,就假裝他正在睡覺。火車裡很擁擠,甚至連坐下的空間都沒有。但是因為我是從火車的起站開始搭乘的,所以……。

  我說:「好啊!竟然有這種事。」我去搖醒他,但是他不願睜開眼睛。我對他說:「你要記住,只有在一個人是清醒的時候,要叫醒他才是困難的。如果他睡著了,要叫醒他並不是困難的問題。你很快就會後悔。」

  我把他的所有行李都拿到月台上。他仍然在假裝……他以為我無法對他這麼殘忍。我們兩個是同一所大學的教授。但是我告訴他:「是你先做出這種事的。在你移動我的床之前應該先得到我的許可。我倒要看看你能睡多久,因為現在只剩下十幾分鐘,然後火車就要開了,你的所有行李都還在月台上。」

  他變得很不安,當他聽到第一聲的汽笛聲時,他跳了起來。我說:「你不是睡得好好的嗎?我以為你已經進入了三摩地!」

  他說:「你真是太惡劣了。」

  我說:「是你先開始的,我相信所謂的以牙還牙。」

  但是他不願意走出去。

  他從窗戶叫挑夫把他的行李拿進來。但是我告訴那個挑夫:「我付你雙倍的錢。只要把那件行李留在月台上就好。」

  挑夫說:「當然啦,誰付得多我就聽誰的。」

  第三聲汽笛聲終於響了,火車開始移動,這個瑜珈行者跳出去拿他的行李。在此時,我把他的床摺起來丟到地上,然後我就躺下睡覺。他很生氣,雖然我睡著了,他還是開始對我說:「這樣做是不對的。」

  我說:「聽好,我睡著了。你不能對一個睡著的人講話。我想你已經學到了這件事!」

  我告訴副校長:「這個你認為有靈性的聖人是個傻瓜,他甚至連一點聰明都沒有。」

  因為一件非常奇怪的巧合,這列火車……。在印度什麼事都是有可能的——只有在月台才會有燈光,當火車離開月台後,燈光就消失了,車上就沒電了。這個瑜珈老師坐在他的行李上,因為沒有其他的位置了。我在黑暗中打了一下他的頭,他說:「誰打我?」當燈光又出現時,他又問了一次。

  我說:「為什麼有人要打你?除非你做了壞事。」

  他說:「我一直坐在我的行李箱上面。」

  說:「我們知道,不過這是個漫長的旅程,而且夜還長得很。」

  有一個女人坐在上鋪。當燈光熄滅時,我開始拉她的紗麗(註:一種印度服飾)。所以她開始尖叫:「有人拉我的紗麗。」

  我說:「沒有人做這種事。是那個坐在你前面的人幹的好事。」然後我把紗麗放在他的手中,而他真是個白痴,他竟然把它拿在手上。

  他說:「那是什麼?」然後下一個車站到了,全車廂的人都對他很不滿:「把他丟出去。他假裝成聖人,卻在拉一個可憐女士的紗麗。」

  我說:「現在你知道你一定是做錯了事,所以才會有人打你。」

  他跑到浴室去,然後我告訴兩個坐在他旁邊的人:「這個人必須想辦法被丟出去,因為這種事是違反印度文化的。在西方這種事沒什麼,但是在印度,一個假裝守身如玉、卻又拉女人紗麗的僧侶是無法被容忍的。」

  他們說:「那要怎麼做?」

  我說。「你們可以做一件事:當他坐下之後從兩側推擠他。」

  他們說:「那是個好主意。」

  這個瑜珈行者開始在黑暗中尖叫:「有人從兩側推擠我。」就在那一刻我又敲了他一下,他說:「原諒我,我會換車廂。」

  到了另一站時燈又亮了,他問坐在他旁邊的人:「你們為什麼推我?」他們說:「奇怪了,那似乎是你的想像。我們為什麼要推你?」

  他說:「還有人敲我的頭。」

  我說:「是你的瑜珈讓你產生幻覺。」

  他說:「我要離開這個車廂。我要換車廂。」

  我說:「不行。」

  他說:「為什麼?」

  我說:「整個車廂的人都同意你應該受整晚的懲罰。你可以出去,但是我們不允許你帶走你的行李。」

  當然,他沒辦法離開他的行李,所以整個晚上他受到了各式各樣的待遇,到了早上,我在新德里下車的時候告訴他:「是你創造出這整個遊戲的。如果你沒有裝睡……如果你告訴我你累了,你想休息,那我會移開我的床——但是你把它丟在地上。我不相信如果你這一世做錯了事,你會在來世受懲罰。我相信的是:一手交錢、一手交貨!你已經受到了足夠的懲罰。下次不要再做這種事了。」

  他說:「我永遠不會再犯。只是請幫我一個忙:回去大學之後不要談這件事。」

  我說:「那我做不到。我從來不會許下承諾。這個晚上是如此的有趣,我等不及要回去告訴副校長,我還要告訴那些向你學瑜珈的白痴。」

  在過去的幾世紀中,從來沒有一個瑜珈行者曾經創造過任何東西、發現任何東西、或顯示出任何天份。

  只要看看你們的理性,你就會對你的理性感到輕蔑。它充滿了盲目的信仰、未證明的假設、尚未被經驗的信念。沒有任何的證明、依據,你就接納了你的宗教、你的哲學,而你卻稱之為理性?那是一種你應該會輕蔑的事。你的美德也是如此。你的美德是什麼?幾乎每個人都認為自己是有美德的。因為你給乞丐一些救助,你就是有美德的嗎?你是否曾想過,為什麼一開始會有乞丐存在呢?你剝削別人,然後創造出乞丐,之後你只給予了一小部份——然後你就成了最有美德的人。

  美德是什麼?你其實沒有什麼東西可以給予別人,你沒有愛、你沒有喜悅、你沒有任何的喜樂:你能給予什麼呢?你有的只是錢,而金錢卻沾滿了那些人的鮮血。那是個奇怪的遊戲:你先讓他們成為乞丐——然後你給他們救助,你就成了有美德的人。你送一些東西給孤兒院,你就成了有美德的人。很可能在那間孤兒院中有你的小孩,他們是由妓女生下來的。你製造了那些孤兒。你談論反對嫖妓的話——如果你去問人們,你會發現沒有一個人贊成嫖妓——那麼為什麼會有妓女存在?是誰去找她們的?

  窮人沒辦法去——因為他們沒有錢。是富人、中產階級才有錢去找妓女。中產階級必須去找妓女。富人不會去那裡。他們創造出新品種的妓女:應召女郎。你打她們的電話,她們就會到你那裡去。而這些人卻都是反對嫖妓的。

  在全世界都曾經發現你們的教士在對小孩性侵害。他們之中有許多人都被關起來了。而那並不表示那些沒被逮到的人沒有做同樣的事。你們大部份的僧侶、尼姑——都是同性戀,他們卻談論著反對性的話語、談論著守身如玉,但是那只是空談而已。

  什麼是美德?你會覺得對它非常輕蔑。那是偽善。那不是美德。

  查拉圖斯特拉是個非常堅強的人。

 

  「你能夠體驗的最偉大的事是什麼?那就是輕視的時刻。在那種時刻中甚至你的快樂、理性與美德都一樣令人作嘔。」

  「當你說:我的快樂有什麼好?它是貧窮、骯髒以及一種悲慘的安逸。」

  只要仔細的看。你的快樂是什麼呢?是哪些情況使你快樂的呢?你會覺得非常輕視它們。

 

  「但是我的快樂應該要去證實存在本身!」

 

  查拉圖斯特拉說:「我的快樂不屬於悲慘的安逸、骯髒、貧窮。我的快樂來自於我自己的本質。它會證實存在。」你的快樂並不是由自己身上昇起。你中了樂透,然後你變得快樂。那證明了什麼?那只證明了你的貧窮。只有一個窮人才會因為中了樂透而快樂。

  任何來自於外界而讓你快樂的東西,也會讓你成為一個奴隸,它也會讓你變成依賴的。是哪一種快樂摧毀了你的自由、摧毀了你呢?

  托爾斯泰有一個美麗的故事:有一個貧窮的裁縫師每個月都會去買彩券。二十年來他一直在做著這件事,但是他從來沒中過獎。他的家人、朋友都厭倦了,他們告訴他:「你為什麼要浪費錢呢?你那麼窮,但是你一定要買彩券。這件事幾乎變成了一種宗教儀式。」

  但是有一天奇蹟發生了。一輛黑色豪華轎車出現在這個裁縫的店門口,然後有一個人帶著一大袋錢走出來——他中獎了!他無法相信這件事,但是當那些錢交到他手上時他不得不相信。

  他很快樂。他把商店的門鎖上,然後將鑰匙丟到井裡,因為現在已經不用了。他有那麼多錢,他可以舒舒服服的過一輩子,他可以享受世上的所有東西。但是他沒有察覺到錢來得快、去得也快——他把錢花在嫖妓、酒精、賭博上面。他經歷了各式各樣他從來沒想過的東西。在這兩年內他失去了健康,而他所有的錢也都花光了。

  他回到了他的商店。人們問:「發生了什麼事?你看起來好蒼老!」

  他說:「那個該死的彩券毀了我的健康,還把我帶到一些我不該去的地方。但是你能夠拿錢來做什麼?那是種持續的誘惑。一切都沒了,請幫我找出商店的鑰匙。」

  有一個年輕了進入井裡,然後找到了鑰匙,他將商店重新開張,重新開始了他的工作。

  但是由於他的老習慣,他每個月仍然去買一張彩券。現在人們問:「你為什麼還做著這種事?那對你來說並不是一種祝福,那是一種詛咒。」

  他說:「我知道,而我也知道事情不會再發生了,我也不想讓它再度發生。」

  人們說:「真是奇怪,那你為什麼要繼續買彩券呢?」

  他說。「如果我不買彩券,這一整個月我會覺得好像錯過了什麼。那成了我一生的習慣。我中毒太深了,所以不要阻止我買彩券。你們是知道的,這二十年來什麼事也沒發生,我不認為我還能再活二十年。那兩年已經完全把我毀了。」

  但是當奇蹟發生時,它們會一連串的發生。第二年,黑色豪華轎車又來了,他說:「我的天!現在我完了。」

  人們說:「你不必再做那些工作了。」

  他再度將門鎖上,然後把鑰匙丟到井裡,他說:「現在不必再將它取出來了,因為我知道我沒辦法再活下來了。第一次的彩券幾乎讓我完蛋——大概有百分之七十五,這一次將會把剩下的百分之二十五也毀掉。」

  人類就是如此的無意識。又會再有同樣的嫖妓、酗酒、賭博……。你的快樂是什麼?它是種祝福嗎?

  幾天前,我收到一個消息,那就是幾乎有一百萬個美國人在做愛時會頭痛,而且之後的兩天還會偏頭痛。但是奇怪的是他們還是會一次又一次的做同樣的事,他們很清楚偏頭痛會出現,他們會受兩天的苦。他們並不享受性愛,他們也沒辦法,那是種詛咒;但是愚蠢、不清醒、不覺知卻會引導他們。在兩、三天之後,當偏頭痛消失之後,他們又會開始感到衝動——他們已經忘記了。也許他們開始希望著事情不會重演。他們的一生證明了事情一直在重覆的發生著。

  你的快樂是什麼?除非你的快樂來自你的內在,就像花朵來自於樹木內在的汁液一樣……。如果你的快樂是你本質開的一朵花,它就證實了存在。你們所謂的權力、金錢、權威的快樂只不過是一種偏頭痛而已。

  「當你說:『我的理性有什麼好?它會像獅子渴望食物般的渴望知識嗎?它是貧窮、骯髒以及一種悲慘的安逸!』」

  一個真誠的、理性的人總是在尋找真理。理性渴求真理。你的理性渴求真理嗎?你的理性是對真理的渴望嗎?你準備為尋找真理而犧牲一切嗎?就像獅子尋找食物一樣,理性也會尋找真理、智慧。其他的理性只不過是骯髒、貧窮與一種悲慘的安逸。

 

  「當你說:『我的美德有什麼好?它還沒有使我發瘋!』」

 

  一個有美德的人無法對社會的謊言妥協。一個有道德的人會摧毀因,而不是摧毀果。他不會因為捐錢給一些機構而感到滿足或心安理得。

  阿南朵在孟買遇過一位會計師,他擁有一個慈善基金——那是免稅的。這個基金是為了提供流浪狗食物而設立的,所以他會開著車,然後帶著食物去餵狗。那些流浪狗都在孟買最貧窮的地區,那些飢餓的小孩子就站在一旁——看著他在餵狗!他被認為是非常有美德、非常慈善的人。這算哪門子的美德?而他覺得很驕傲,因為他是唯一照顧流浪狗的人。

  人們快要死了。到了這個世紀末,這個國家有一半的人都會餓死;但是他卻為照顧流浪狗的舉動而沾沾自喜。這些肚子突出、四肢瘦小的小孩子飢餓的站在那裡,希望有人會給他們東西吃。但是他的美德、他的慈善卻不包括他們。他找到了一種覺得自己是個虔誠人士的好方法。

  這種人會準備做各種的賄賂行為。事實上,那些美德是他所累積的賄賂的一小部份。賄賂並不成問題:因為,他正藉著餵狗來為另一個世界做安排。

  你的美德只是為了掩蓋你的罪過嗎?只是為了掩蓋不道德的行為嗎?只是為了掩蓋你對人類做過的不人性行為嗎?

 

  「當你說:『我的憐憫有什麼好?那難道不是對十字架的憐憫嗎?那個愛人類的人反而被釘在十字架上。但是我的憐憫並非將人送上十字架!』」

 

  耶穌基督被送上十字架,但是這兩千年來,沒有一個基督教的教宗、代表曾經被送上十字架。是的,他們的脖子上有黃金項鏈串起的黃金十字架。你們真會欺騙自己啊!你們的脖子必須被綁上十字架,而不是十字架被綁在你們的脖子上,就算是黃金做的也一樣。

  耶穌當時只有三十三歲,他是個年輕人,也是木匠的兒子,他常常從森林中將巨大的木頭帶回父親的店裡。他背負的十字架是如此的巨大,以致於在他走到刑場之前已經跌倒了三次。它不是用黃金製造的。有一些士兵在他的周圍,當他跌倒時,他們譏諷他:「起來!把十字架放在肩上繼續走。」

  如果你的慈悲、憐憫只不過是一種舒適的想法,你就應該輕視它。

  教宗開了一間銀行,而耶穌卻是個乞丐。人們曾經發現教宗的銀行有洗錢的罪行——有幾百萬美金——那是他們全部的生意,而那幾百萬的黑錢,是來自於販賣海洛因以及其他的毒品。教宗在講道中一直說著反對毒品的話,而整個梵蒂岡卻由販賣毒品得來的錢支持著。

  義大利政府對教宗名下銀行的首長發出逮捕令。但是他們無法進入梵蒂岡,因為那八平方英里的區域被視為一個獨立的國家。它就在羅馬的中間。掌管這間銀行的只是一個主教。他不但沒有被交給警察,反而昇職了。現在他變成了大主教,而教宗還在繼續藏匿他。義大利警方無法進入梵蒂岡,所以這件生意還在繼續著。

  教宗一直在全世界教誨宗教人員不應該參與政治,他卻為了對抗共產黨而送了一億美金給波蘭的某個政黨。如果那不是參與政治,那麼什麼才叫參與政治呢?人類是如此的會欺騙,不只欺騙著別人,也欺騙了自己。

  查拉圖斯特拉說得對:如果你仔細看看那些讓你覺得驕傲的特質,你會覺得輕視,而那是一個人身上所能發生的最偉大的事情,因為只有在那個輕視之後你才會努力超越人類,而朝向超人之路前進。

 

  「你有講過這樣的話嗎?你有這樣哭喊過嗎?啊,我已經聽到你這樣哭喊了!」

 

  在內心深處,不論你有多麼的聰明狡猾,你都會察覺到你的美德是假的、你的宗教是一種形式、你的道德是社會的禮儀、你的誠實只是一種表面。

  「那不是你的罪過,」——這是段偉大的陳述——「那不是你的罪過在哭喊,是你的中庸、是你罪過中的卑鄙在對上天哭喊!」

  他是說超人在每一個行動中都是全然的。全然就是他的喜悅與回報。問題並不在於你所謂的罪惡,而是在於你的中庸。你犯罪,但卻是三心兩意的。你甚至無法全然的犯罪。你甚至無法在你的罪惡中真誠。

  查拉圖斯特拉反對孔子教導的黃金中庸。孔子比較像一個社會、政治的思想家:絕對不要走到極端,要總是停留在中間。但是停留在中間,你就永遠無法全然的活在任何事情當中。查拉圖斯特拉的洞見是:如果你可以全然的過你的罪惡生活,那它就會消失。是你的中庸導致它繼續徘徊在你的生命當中。是你的偽善不讓它被體驗,因為體驗本身就會讓你不再去重覆它了。但是因為你是三心兩意的,不完整的經驗就會繼續催促著你去完成它。每一個不完整的經驗都有追求完整的傾向。

 

  「那不是你的罪過在哭喊,是你的中庸、是你罪過中的卑鄙在對上天哭喊!」

 

  以前曾經有過禁酒令,但是所有的官僚、所有的高級官員、所有的政治領袖都在喝酒。他們擁有權力——禁止令是給別人去遵守的,沒有人能夠阻止他們。這就是卑鄙。

  每一個政治領袖都在剝削自己的國家。他對國家承諾會做一番大事。那些承諾從來沒有實現過。

  另一方面,他會用許多的金錢來填滿自己的金庫。那些給他錢的人就會得到執照、得到蓋工廠的許可證。那些不給錢的人就會被逮捕,他們的家會被搜索,只要有一點點小漏洞就足以折磨他們了。

  人類的卑鄙是無止盡的:有一任印度首相、印德拉甘地,她把普拉卡許以及其他的幾千個人關進監獄裡。是監獄殺死了普拉卡許,因為他無法得到適當的對待。他的腎臟無法正常運作,而直到確定他無法康復的時候才被釋放。但是在他的葬禮上,印德拉甘地、拉吉夫甘地、桑結甘地都出席了。那幾乎成了一場官方葬禮。所有的領導階層、高級官員與將軍都出席了:但是他們卻是殺死他的真正凶手。

  當莫拉吉德賽掌權後——他曾在印德拉當權時下獄——他的全部精力都放在將印德拉關入監牢上面。這些人不就像小孩一樣嗎?他們有任何的聰明與智慧嗎?而現在,甚至今日,同樣的事情還是在繼續。有一位普那的工業家、克羅斯卡,他被逮捕下獄五天。而理由竟然是因為他是莫拉吉德賽的親戚。他的女兒嫁給了德賽的兒子。

  巴嘉嘉的工廠與辦公室全都被搜索,因為他不願意捐錢給拉吉夫甘地的競選基金。他是普拉卡許的追隨者,所以他反對印德拉甘地。現在這些人正受到折磨。當然,他們總是找得到合法的條文來折磨人們。但是卑鄙才是真正的罪惡。一個人應該清除所有的卑鄙,那會變成一種超越。

  「用舌頭舔乾淨你的那道閃電,它在哪裡呢?清理你的那種瘋狂,它又在哪裡呢?」一個人幾乎是需要變得如此極端的,如果他要超越這種醜陋的人性,人們就會說他是瘋狂的。他們說佛陀是瘋狂的,他們說耶穌是瘋狂的,他們說蘇格拉底是瘋狂的。任何不屬於群眾昏沉的人、任何要超越它的人,都會被群眾譴責為瘋子。但是這種瘋狂是清理的唯一方式。

 

  「瞧,我教你們關於超人的事:他就是這道閃電,他就是這種瘋狂!……。」

  「人類是一條被綁在動物與超人之間的繩索——是一條橫跨在深淵間的繩索。」

  人類不是一種既成事實,而是一種過程——不是「既成」,而是「變成」。一隻狗生下來的時候就是一隻狗,牠死的時候也是一隻狗。對人類來說事情並沒有那麼絕對。

  佛陀生下來的時候是個人,他死的時候卻是個神。但是要達到這種境界,一個人必須成為燒毀所有腐敗之物的閃電,他必須夠瘋狂才能夠超越所有人類創造的偽善、禮儀、表面,人類一直停留在那些東西裡,卻沒有成長。

 

  「人類是一條被綁在動物與超人之間的繩索——那是一條橫跨在深淵間的繩索。」

  「那是一種危險的橫越、一種危險的步行、危險的回顧、危險的顫慄與危險的靜止。」

  「人類的偉大之處,在於他是一座橋樑而不是一個目標。他的可愛之處在於他是一種橫越、一種向下走。」

 

  人類不是靜態的:人類是改變的,而那就是他美麗的地方。人類不是死的而是活的——那就是他的可愛之處。他必須從動物跨向超人。他也必須鼓起勇氣從超人的頂峰向下走,然後將訊息、喜悅、舞蹈給予那些留在後面的、靜態的、不移動的、不改變的人。

 

  「我愛那些除非他們的生命變成一種向下走、否則不知道如何活下去的人,因為他們是那些將要橫越的人。」

 

  查拉圖斯特拉最偉大的貢獻之一就是:一旦你達到了成道、覺醒的那一點,你就不應該留在那裡。那太自私了——你應該回去。因為有許多人還在那裡,也許他們的渴望睡著了,也許他們沒有察覺到他們的飢渴。你必須喚醒他們、挑戰他們,你必須引導他們、指引他們道路:他們要如何橫越、他們要如何從動物變成超人。

 

  「我愛偉大的輕蔑者,因為他們是偉大的敬奉者,他們也是渴望彼岸的箭。」這些字應該用黃金寫下:「我愛偉大的輕蔑者,因為他們是偉大的敬奉者,他們也是渴望彼岸的箭。」

 

  一個不渴望超越、不渴望登上意識最高峰的人,是不值得被稱為人的。

 

  「我愛那些不會到九天之外尋找向下走與犧牲的理由、卻為大地犧牲自己的人,那片大地也許有一天會屬於超人。」

 

  所有的宗教都告訴你,為了達到神的王國,要犧牲你自己。查拉圖斯特拉說:「為大地犧牲你自己,也許大地有一天會屬於超人。」要成為即將來到的黎明的使者。要為超人的發生開路。

 

  「我愛那些為知識而活、想要知道有一天將會出現的超人是什麼的人。他因為如此而發願向下走……。」

 

  一個想要超人的人一定會想要人類消失:人類應該消失然後變成超人。

 

  「我愛那些愛好美德的人:因為美德就是向下走的意願以及渴望的箭……。我愛那些不想要太多美德的人。一個美德比兩個美德更有道德,因為它是個更能讓命運附著於其上的結……。」

 

  一個人應該變成集中於一點的,他應該是一枝帶著全部能量的箭。只有那樣你才能夠通過動物與超人之間的危險深淵。太多的美德是不必要的。

  查拉圖斯特拉說,我只想得出一種美德:超越的渴望。不停留在人類,而是超越人類、變成神的渴望。

 

  「我愛那些當骰子依他的喜好落下卻慚愧的人,以及接著問:『我是個騙子嗎?』的人——因為他想要被毀滅。」

 

  以人類的身份成功不是一項偉大的美德,因為成功需要各式各樣的卑鄙、謬誤、虛假的承諾。成功需要暴力。成功的人並不是一個有愛的人、慈悲的人。

  真正慈悲的人、有愛的人是準備溶解自己,好讓偉大事物出現的人。他想要成為讓玫瑰生長的肥料。

 

  「我愛那些在做事之前就一諾千金、而且總是做到比他的承諾還要多的人:因為他發願向下走。」

  「我愛那些既證明了未來的人類,又救贖了過去的人類的人:因為他想要被現在的人類毀滅。」

  「我愛那些因為愛他的神、所以鞭打他的神的人:因為他必須被他的神的憤怒毀滅。」

  「我愛那些靈魂有承受傷害的能力、卻還保持深沉的人,以及那些甚至一點點小事就能摧毀他的人:因為如此他才會高興的走過這座橋……。」

 

  他不害怕死亡,因為他知道除非種子死亡,否則植物是不會成長的。除非種子死亡,否則是不會有任何花朵的。他準備去死。在這種勇氣當中,他就有能力高興的走過那座危險的橋。

  超越之旅是危險的。你將會消失,而新的東西會進入存在。你會為新事物的來臨犧牲自己,但是這種犧牲是一種偉大的喜樂,因為你是個創造者——你變成了一種新事物,你變成了偉大事物的子宮。

 

  「我愛所有的那些人,他們就像由人類頭上的烏雲中歡唱落下的沉重雨滴:他們預言了閃電的來臨,他們也像預言者一般的被毀滅。」

  「瞧,我就是閃電的預言者,我也是一滴從雲上落下的沉重雨滴:但是這道閃電卻被稱為超人。」

 

  查拉圖斯特拉是說預言者會宣佈未來,會為未來冒任何的險,會為未來而死,好讓這個星球能夠變成天堂;那麼人類就不必成為卑鄙的,就不必再充斥那些受譴責的事情,人類就會變得純潔與天真。

  就像在開始的時候雨雲會出現——它只是下雨與閃電的預兆。

  查拉圖斯特拉說:「我是閃電的預言者。我想要你們察覺到超人很快就會出現。要準備迎接他。」

  這道閃電被稱為超人,因為超人是新季節、新氣候的開始。大地將會綠化,死去的樹木會變活,光禿禿的樹枝會變得茂盛,到處都會有花朵出現。

  我告訴過你們我對超人的用語是新人類,因為超人這個字帶有優越感的想法。在存在中沒有什麼是優越或低劣的——所有的事物都是獨一無二的、與眾不同的。

  新人類會是與眾不同的、獨一無二的。新人類不會是嚴肅的,新人類會有幽默感,新人類不會緊張、憂慮、充滿痛苦,他反而會充滿著喜悅。新人類能夠跳舞、唱歌、玩耍並且變成小孩。

  新人類就是全人類的希望。

  ……查拉圖斯特拉如是說。

  好了嗎?瑪尼夏?

  好了,奧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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