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源頭,談禪

RETURNING TO THE SOURCE,TALKS ON ZEN

江夏堂譯

第三章:它非常鋒利

一九七四年十二月十三日上午在佛堂

  有一天,中國著名的禪師南泉在寺院附近的山林中勞作。一個僧人從遠處來拜見南泉師父,穿過樹林,來到南泉身邊問:「南泉路怎麼走?」

  南泉禪師舉起手中的鐮刀回答說:「這把鐮刀是我用三十文錢買的。」

  僧人說說:「我不問鐮刀的事情,我問的是南泉路怎麼走?」

  南泉禪師回答說:「我現在用的這把鐮刀非常鋒利。」

  原文參考對照:

  師在山上作務。僧問。南泉路向甚麼處去。師拈起鐮子曰。我這茆鐮子。三十錢買得。曰。不問茆鐮子。南泉路向甚麼處去。師曰。我使得正快。——《五燈會元》卷第三。

  首先要領悟的,並盡可能深刻地領悟的是,禪沒有什麼特別的東西。它沒有什麼特別之處。尋找宗教的人始終是,幾乎始終是,非常自我的人。他們開始尋找是因為他們的自我不滿足於這個世界。他們希望有更珍貴的東西,更神聖的東西——非凡的東西。自我主義者更容易被宗教吸引,這就是問題所在——因為宗教說,如果自我在那裡,就不可能有成長。而自我主義者很容易被宗教所吸引,但宗教只有在你放下自我時才開始。

  但這個世界是暫時的,這裡沒有什麼是永久的,而自我希望有一些永久的,永恆的東西。這個世界上的一切都是由像夢一樣的東西所構成的,而自我並不滿足。

  自我喜歡由堅硬的岩石所製成的東西。所以自我譴責這個世界,並開始了走向永恆的旅程。但是永恆有它自己的條件,這是第一個條件:如果你不放下自我,你就不能入門。

  宗教事實上是一種領悟,即自我的所有旅行都是唯物主義的。甚至朝向神的旅行也是唯物主義的。這不是一個你尋求什麼的問題,而是一個尋求者是誰的問題。如果自我是尋求者,那麼無論你尋求什麼都是唯物主義的,都是屬於這個世界的。你可以稱它為神,你可以稱它為解脫(MOKSHA),你可以稱它為任何你喜歡的東西:真相、絕對、梵天(BRAHMA)——這都不重要。如果自我是尋求者,那麼你所尋求的都是屬於這個世界的。如果自我不是尋求者,那麼一切,所有的一切,我說,都是屬於那個世界的。

  即使你砍柴,即使你是一個小店主、一個店員、一個清潔工,不是什麼特別的人,只是一個平凡者,沒有人知道你,沒有人認為你是一個被選中的人,沒有人會聽說過你——那並不重要。如果內在的自我已經放下了,無論你做什麼都是神聖的。否則,自我就會毒害一切,你所做的一切都屬於魔鬼所為,而不是神聖所為。

  禪就是平凡。而禪是所有宗教的精髓,只是為了平凡。意識到自我在它週邊邊緣創造了一個地獄,自我是所有地獄的源頭,它擁有所有痛苦和煩惱的種子,人們就會毫不猶豫地放下它。一旦一個人簡單地意識到自己因自我而受苦的事實,他就會簡單地放下它——但不是為了尋找什麼。

  你可以放下自我去尋找一些東西。那麼你並沒有真正放下它——你只是在討價還價。意識到自我是醜陋的,是所有痛苦和疾病的根源,你只是放下它。你不會問:如果我放下自我,我將會從中獲得到什麼?——因為所有的獲得都是對自我的微妙尋找。你只是放下它,因為自我是無用的,有害的,有毒的。

  你在樹林中經過時,遇到一條蛇——你只是跳開了。你不會問:我將從中獲得什麼?除非我確定我將從中獲得什麼。否則我不會跳開,你只是簡單地跳開,而不去考慮,因為如果你有第二個念頭,到那時蛇可能已經攻擊你了。你只是跳開,意識到蛇在那裡的事實,死亡在那裡,你只是簡單地跳出來。

  房子著火了。你不問:如果我逃離火海,我將獲得什麼?你只是想都沒想就快速逃離火海了。當你逃離火海後,你才會去想它——事實上,你想都沒想就跑了。當你脫離了危險,然後你坐在樹下,你看了一眼,然後你仔細想所有已經發生的事情——你為什麼要逃離?你意識到了這一點,而這種意識變成為一種變化,一種轉變,一種革命。

  如果你意識到自我就是你著火的房子,你就只是簡單地放下它。你不會問:我將從中獲得什麼?你只是變成為一個無名者,一個平凡者。一旦你變得平凡,一切就開始發生了。

  禪是平凡的——它使人成為無名者,這就是它的魅力所在。當你成為無名者時,當你是平凡者時,這是最不平凡的現象。聽著——每個人都想成為不凡者。因此,欲望成為不凡者是非常平凡的,因為每個人都希望如此。而成為平凡者絕對是不平凡的,因為沒有人想要它,沒有人希望如此——記住這一點。只有這樣,你才能領悟禪師。

  正因為如此,佛陀給大迦葉的種子,寂靜的種子,內在空無的種子,必須被帶到中國去。因為在印度,過去發生了一個非常大的意外,而這個意外就是婆羅門。你找不到比婆羅門更自我的人了,他們在印度創造了整個種姓等級制度。他們是最特別的人,是被選中的少數人,是頭等人物。

  他們甚至像對待身體一樣劃分種姓。他們說。那些普通的,用手工作的人,他們就像腳——最低的,那些做生意的商人,他們就像肚子,他們幫助身體,他們是身體的中心,身體,就像肚子,然後是戰士,武士,刹帝利,他們就像武器——保衛,守護,而婆羅門,他們像頭——思想家,哲學家。頭部是最高的。整個身體都是為頭部而存在,頭部不為任何人而存在,它只為自己而存在。頭部的存在是為了命令身體,約束身體。整個身體都必須服從頭部,如果有一條腿說「不」,它就必須被砍掉和放棄。

  這些婆羅門是最自我的人。而希特勒選擇了婆羅門給印度人起的名字,即雅利安人,這不是一個巧合。希特勒為他自己的人民選擇了這個名字,「雅利安人」。雅利安人」意味著最崇高、最優秀的人。所以婆羅門是世界上所有法西斯主義的來源,希特勒只是一個副產品,一個分支。希特勒的主人尼采非常讚揚婆羅門。而最偉大的婆羅門,當然也是最瘋狂的,完全神經質的,就是摩奴。他給印度人提供了法典、種姓等級制度和社會的劃分。尼采讚揚了摩奴,他說摩奴是世界上有史以來最偉大的思想家!他是最瘋狂的人之一——他是所有法西斯主義的根源。

  所以對佛陀來說,教人無為是非常困難的——這幾乎是不可能的。佛陀被婆羅門所包圍。成為非凡者的思想是如此平凡,以至於它在每個人的血液中都有,而婆羅門對他們的自我非常、非常瘋狂,他們不會想要成為平凡者。人們無法想像一個婆羅門會準備做一些手工活。它是骯髒的,做它的人也是骯髒的,他們是不可觸摸的,是首陀羅賤民,他們不能被觸碰。不僅那些人不能觸碰,甚至連他們的影子都是不可觸碰的。

  即使現在,在這個二十世紀的印度,一些村莊,每當清潔工或鞋匠經過街道時,他必須大聲宣佈:我是一個首陀羅,一個不可觸摸的人——我正經過這條街。所以,如果有婆羅門準備走出他的房子或其他事情,他可以停止,因為一個不可觸碰的人在經過街道。那一刻整條街都很髒。如果一個不可觸碰的人經過,他的影子落在一個婆羅門身上,這就是對他的侵犯。他會因此受到懲罰——嚴懲,甚至被判處死刑!在過去,他們殺了很多人。罪行只是一個婆羅門坐著,一個不可觸碰的人會過去,他的影子會過去,而不是他,只是他的影子會觸碰到,會經過。

  佛陀幾乎不可能讓人們認識到平凡的美。他出生在一群絕對的自我主義者中間。這就是為什麼佛教不能在印度存在。正是由於佛陀的影響,他的個體性,他的力量,他的存在,才得以誕生了下來。但當佛陀滅度的那一刻,很快,一切都消失了。因此,達摩不得不去中國。為什麼去中國?——他可以去緬甸,他可以去錫蘭,他可以去阿富汗,他可以去世界上任何其它地方。為什麼要特別去中國?

  這其中有一個特殊的原因,那就是當時的中國擁有合適的土壤。老子和莊子在那裡創造了土壤。他們創造了一種特殊的氛圍和環境,因為他們像平凡者一樣生活。如果你遇到了莊子,除非你有一個非常深刻的領悟,除非你體驗過一個禪悟(SATORI),對永恆的一瞥,否則你不可能認出他。只有到那時,你才能意識到莊子或老子在那裡,否則,他們沒有任何外在的特殊表現。

  你可以認出一個教皇,他周圍都是外在的用具,內在沒有東西——一切都在外在。如果一個教皇穿著普通的衣服走進一個房間,沒有人能夠認出他。如果一個莊子來了,只有那些有一定深度領悟的少數人才能夠認出他。莊子的行為就像一個平凡者:釣魚、砍柴、做這做那——無論生活需要什麼,他都會去做。他並沒有什麼特別的。佛陀的教導在中國開花結果——它達到了完美的境界。南泉是佛陀和老子的相匯合,是佛教和道教的相匯合,而禪是佛陀身上所有美好的東西和老子身上所有美好的東西的相匯合。這就是為什麼沒有任何東西能像禪一樣,因為兩股力量巨大、美麗無比、完全屬於未知的河流,彙聚到一起。從來沒有過這樣的彙聚。其他宗教也曾有所交集,但它們是作為敵人而有所交集的。他們相互衝突,相互衝撞。甚至在這種衝突中也發生了一些事情,但它不可能是如此美麗。它不是一種自發的成長。

  例如,在印度,印度教和穆斯林交集——他們發生了衝突。彙聚了的是蘇菲派——蘇菲派誕生了,非常漂亮的人。但是好像孩子是在強姦中出生的,而不是在愛中出生的。

  這次佛法與道教的彙聚是出於愛。他們僅僅是相愛了,沒有任何衝突,好像他們完全適合對方。道教中缺少什麼,佛教中也缺少什麼。他們只是互相補充,他們變成了一個新的生命。兩者都消失了,全新的東西誕生了。這種全新的就是像南泉這樣的人。現在試著理解這則軼事。

  有一天,中國著名的禪師南泉在寺院附近的山林中勞作。

  你無法相信,你無法想像!你無法想像佛陀在勞作,砍柴或砍樹。他只是坐在樹下,對——從不去砍它。你無法想像佛陀做任何事。你已經看到了他的畫像。他在世上有數以百萬計的雕像,但始終是閉目靜坐:不活動的形象,靜心的形象,但不是動態中的靜心形象,不是。而且你找不到任何禪師只是閉眼坐著的形象——他始終是在做什麼。這是佛教中所缺少的東西,而這就是道家所提供的佛教所缺少的東西。

  生命應該是靜態和動態之間的一種平衡。如果你完全是動態的,你就會錯過一些東西——你錯過了內在。如果你完全是靜態的,你也會錯過一些東西——外在。而外在有屬於它自己的美,它沒有什麼不對。在西方,他們試圖變得動態,越來越動態。動態成為生命的全部模式。他們做了許多事情——奇跡,但內在的核心卻完全失去了,被遺忘了。在東方,他們太靜態了。當你看向外在時,一切都變得很醜陋。在印度看看,睜開你的眼睛,真的是體驗了一段非常痛苦的經歷。

  所以我知道佛陀為什麼閉上眼睛。為什麼你總是發現他閉著眼睛坐在樹下,不敢睜開眼睛?——到處都是貧窮,痛苦。但這是一個惡性循環。如果你閉上眼睛,痛苦並不會因為閉上眼睛而改變。對此必須對它做些什麼。

  東方已經變得執著內在,與外在的存在完全失去聯繫。這是一種不平衡。禪是一種完美的平衡。禪師在靜心,但他也去樹林砍柴,因為冬天快到了。他做了許多事情,就像一個平凡者一樣。他沒有什麼特別之處。南泉是極少數達到最高境界的罕見人類之一,像佛陀、穆罕默德、耶穌一樣,卻不斷在砍柴。

  當南泉很老的時候,有人問:你好嗎?他說:太好了。砍柴,汲水,做飯,在花園裡幹活,真是太美了。看。他在砍柴。活動是存在的,但心是絕對寂靜的。他汲水去道場,但裡面沒有人。

  如果你能在沒有人在場的情況下行動,你將進入一個巨大而美麗的境界,因為行動釋放能量,寂靜享受釋放。隨著行動的展開,你就會成為一片廣闊的天空,你的內心深處——沒有人,一片寂靜。寂靜隨著你的行動而擴散蔓延。南泉汲水帶到道場,就只是寂靜地汲水到道場。南泉砍柴,就只是寂靜地砍柴。

  你無法想像,如果你能在沒有表演者的情況下,在沒有自我的情況下行動,那是多麼快樂的事情。如果你能簡單地行動,從一個行為到另一個行為,而從不積累任何認同:這是我做的,這是我,我已經做了這個,我已經做了那個——在活動中沒有積累任何「我」,如果你能從一個行為到另一個行為,像一個寂靜,像一個空無,無法想像的極樂,難以想像的極樂向你湧來。你感覺到整個存在與你分享它的秘密,因為透過行動你與存在相連,透過寂靜你能看到、觀照到、享受到、觸摸到。

  透過寂靜你是敏感的,透過活動你是在接觸。內在的敏感和外在的相接觸——這就是平衡。那麼你就有兩隻翅膀。否則,你將是一隻翅膀飛行——要麼是活動,要麼是寂靜。但是一隻翅膀是不夠的。你可能會在這裡和那裡撲騰一下,但一隻翅膀不能將你帶到高處。你不能進入天空,你不能飛得很遠——需要兩隻翅膀。它們是平衡的,活動和不活動,它們才會是平衡的。

  記著南泉在山林中勞作。每當你的頭腦走向極端,就把它拉回到中間。要麼頭腦想要活躍,要麼想要不活躍,因為有了極端,頭腦才可以存在。在中間,正是在中間,當活動和不活動相互平衡時,相互否定的時候——頭腦就消失了。

  有一天,中國著名的禪師南泉在寺院附近的山林中勞作。一個僧人從遠處來拜見南泉師父,穿過樹林,來到南泉身邊問:「南泉路怎麼走?」

  他的道場,他的寺院也叫南泉寺。事實上,南泉並不是他的名字,事實上是寺院的名字,沒有人知道南泉的名字。因此,他被稱為南泉,南泉的住持。沒人知道他的名字,這很好,因為沒人知道他的名字。所有的名字都是假的,所以任何名字都可以。所有的名字都是沒有意義的,因為你來到這個世界時本來是沒有名字,而當你離開這個世界時,你也是沒有名字的。名字只是為了實用目的而貼在你身上的一個標籤。沒有名字對別人來說是困難的。但你的本質是沒有名字的。

  南泉沒有名字,他是以寺院的名字,以道場的名字而聞名。於是弟子問道。南泉路怎麼走?他這樣問南泉禪師。如果他真是一個弟子,他就會認出這個人就是南泉禪師。沒有必要問,因為一個覺醒的人就是黑暗中的光。難道你不能認出黑暗中的光嗎?如果你不能從黑暗中認出光來,那你就是盲人。

  他問這個南泉禪師:「南泉路怎麼走?」——這是愚蠢的。對一個來訪者來說是可以的,但對一個弟子來說就不好了。而且他從很遠的地方來表達他的敬意。他可能以前就認識南泉,他可能以前就見過他。他是一個弟子,他一定見過南泉禪師!但他想不出南泉是這樣的。但他無法想到南泉在勞作。他一定見過他閉著眼睛坐在樹下,他一定見過他寂靜不語,或者他一定見過他在講道。他一定見過他在殿堂裡做禮拜。他無法想像南泉會在勞作,因此他認不出來。

  否則你會認出一個覺醒者,無論他在哪裡。他可能在一個乞丐身上——如果你有眼睛,如果你有視力,如果你對一個覺醒者有哪怕一瞥,你就會認出他,你會在任何地方認出他。他無法隱藏。你怎麼能隱藏一盞燈?——它無法被隱藏。它是一個如此巨大的現象,你無法隱藏它。它以千百種方式出現了。那天整個森林都被南泉所充滿,但這個弟子卻認不出來。

  弟子們也是透過外表來認識的。如果我在某個地方勞作,你能認出我嗎?——很困難。如果我是一個來敲你門的乞丐,你能認出我嗎?——不可能。因為你還沒有達到你自己的內在覺知,你怎麼能認出我?你只能以你自己內在覺知的程度來認出我。你只能在那個程度內見識到一個師父,也就是你所能見識到自己內在的那個程度,因為師父只不過是你的內在的一個外顯。一個師父只不過是你的未來。一個師父不過是你要去實現的一種形式。當你得到實現時,你會是什麼?——這就是一個師父現在的樣子。

  所以如果你沒有內在的眼光,你就會錯過。如果你只透過外在的形式來認識,那麼你將能在寺院裡認出南泉,不是因為南泉,而是因為寺院。你會在他坐著靜坐時才認出他,不是因為靜心,而是因為姿勢。但是你有沒有聽說過一個覺醒的人在勞作?——你會錯過的。

  曾經發生過這樣的事:幾年前,印度有一個覺醒者,就是薩提亞·賽巴巴(SAI BABA)。他就住在普那附近。他有一個偉大的弟子,他自己是一個穆斯林教徒,而弟子是一個印度教教徒。這個弟子以前每天都來供養賽巴巴食物,當賽巴巴吃他的食物時,弟子才會去吃自己的食物。師父都還沒吃東西,弟子怎麼能吃呢?你找不到比賽巴巴更不規律的人了。有時早上他會做的第一件事是吃他的食物,有時是在深夜。有時,他一整天都不進食,這個印度教弟子不得不等待,有時要等到深夜。師父進食完後,然後他才會去準備自己的食物。因為他是一個婆羅門,他不允許別人碰他的食物,只有這樣他才會吃。

  有一天,賽巴巴對他說:納拉揚·斯瓦米(NARAYAN SWAMI)是他的名字,你不必為此煩惱。如果你是一個真正的弟子,你不需要來,我會來找你的。只要你的食物準備好了,我就會來,在你的小屋裡給你我的示現。你不必費心到這裡來,因為你必須走五英里,然後你又必須回去。現在,我來做這個。納拉揚非常高興,因為師父對他如此關心。他歡歌樂舞地回去了。當他從賽巴巴居住的清真寺走下來的那一刻,賽巴巴對他說:「請記住要認出我!」納拉揚說:「當然,這話說得真好!我怎麼能錯過?我怎麼能錯過?」

  第二天早上,納拉揚非常高興。他沐浴了,做了禮拜,準備了食物——師父就要來了。師父來了,納拉揚卻將他趕出家門,因為那不是師父,那是一條狗。他很擔心,沒人來。他等了一整天,但除了那條狗,沒有人來。於是他跑到清真寺說:「賽巴巴,你忘了嗎?我一直在等待您。」

  賽巴巴笑著說:「不,我沒有忘記。我從來沒有忘記任何事情。我來過了,但你將我趕走了。

  然後納拉揚意識到了。他說:「但那是一條狗!」

  賽巴巴說:「如果你認出我,甚至是在一條狗身上你也會認出我。這有什麼區別呢?如果你能認出光,你就能認出它的任何形式。燈的形狀無關緊要。還是與燈的形狀有關?這無關緊要,因為無論燈的形狀如何,光始終是光。但你能認出的只是燈的形狀,而不是光。」

  這位弟子問南泉本人。「南泉路怎麼走?」這個問題問得真好,因為師父始終是安住於家!無論在何時,師父始終是安住於家。無論他在何地,師父始終是安住於家。這就是作為一個師父的品質,他始終是安住於家。這是個什麼問題?你永遠不安住於家,這是對的。即使在你的家裡,你也從不安住於家,因為安住於家是一種內在品質。甚至在你自己的家裡,你也覺得自己是一個陌生人,即使在你自己的家裡,你也會覺得有些東西錯過了——你錯過了!

  你可以改變家,你可以有一個更好的家,但錯過將不斷繼續。你也會錯過一個更好的家。你不斷增添新的傢俱,新的畫作,新的裝飾品,但你一次又一次地發現有些東西錯過了。你錯過了。你不在家。而傢俱不能做到這一點。除非你回家,否則什麼都無濟於事,回家才是真正的關鍵,回到源頭就是回家。師父始終是安住於家的。

  一個僧人從遠處來拜見南泉師父,穿過樹林,來到南泉身邊問:「南泉路怎麼走?」

  南泉禪師舉起手中的鐮刀回答說:「這把鐮刀是我用三十文錢買的。

  這個人舉起他的鐮刀說:「這把鐮刀是我用三十文錢買的。南泉這個人在做什麼?他瘋了嗎?但他展示了在家的品質。這就是安住於家的品質,安住在當下。他將這個人帶到了當下,在那一刻,師父碰巧在砍柴,在那一刻,師父是一個樵夫,在那一刻,鐮刀是唯一的現實,在那一刻,師父在鐮刀裡,在這場活動中:鐮刀落在樹枝上,樹枝被砍掉——師父安住于家。他的當下就在鐮刀裡,在這個活動中。這就是為什麼他舉起了鐮刀的原因。

  如果這個弟子哪怕有一點點的領悟,他就會如實觀照到師父想要展示的東西。因為有些事情是不可言說的,只能顯示出來。而師父是在告訴他。靠近些,靠近些。我就在這裡。看看這把鐮刀。不要讓你自己心猿意馬。不要去任何地方。這一刻就足夠了!我在這裡,現在,這一刻。看著這把鐮刀,走近,靠近當下。所以他說:「這把鐮刀是我用三十文錢買的。」

  只有禪師才能如此荒謬。多好的答案!弟子在問一些東西,禪師在回答另一些東西。這就是為什麼亞瑟·科斯特勒回去後對西方人說:這些禪師完全瘋了,徹底瘋了。不要落入他們的圈套,他們瘋了。對於亞里斯多德類的頭腦思想來說,它們確實如此——對於邏輯思維來說,它們確實如此。你問「A」,他們說的是「B」。但他們說什麼並不是重要的事情。他們在展示一些東西,而不是說了一些東西。不要聽他們說了些什麼,只要看他們在做了些什麼。

  這個南泉對這個弟子做了什麼?他在給這個弟子一種震驚。弟子問了一個問題。南泉並沒有回答那個問題,因為如果這個問題被回答了,頭腦就會繼續不斷思考。如果問題是以邏輯的、相關的、與問題相關的方式被回答的,那麼頭腦思維就會不斷繼續下去。禪師是在徹底斬斷。他不僅用鐮刀斬斷草木,他還試圖用鐮刀斬斷頭腦。南泉禪師舉起手中的鐮刀,他是在給弟子一種震驚。一時間,弟子不知所措:該怎麼做?我向誰求助呢?……至少在這一瞬間,頭腦中不會有任何思想念頭。在那一刻,認出是可能的。

  但你可能會錯過,因為你不能被迫認出。你必須接受它或離開它——這取決於你自己。師父只能創造一種情境。你能否在這種狀態下成長取決於你。你可能不接受它,你可能試圖逃離。這就是這個弟子所做的。

  「這把鐮刀是我用三十文錢買的。」

  南泉正在將這個弟子從頭腦中帶到現實中。禪是絕對腳踏實地的。佛陀就像天空,而老子就像大地,在大地和天空相交匯的地方就是禪。這個南泉就是大地和天空的交匯。佛陀就像翅膀,老子就像根,而這南泉就像一棵既有根又有翅膀的樹。稀有的現實——大地,堅實的大地,與內在的天空相交匯。只有當你深入此種情境時,才能如實認出這一點。

  我不斷為你創造成千上萬的情境,而你仍然不斷錯過。但請記住,你不會贏!你可以不斷錯過一千次——我會創造一千零一次的情境。你可以這樣逃,那樣逃,但你始終逃不掉。一旦一個人陷入了覺醒者的陷阱,他的努力就是徒勞的,因為你不能窮盡他,也無法耗盡他的耐心。

  「這把鐮刀是我用三十文錢買的。」

  僧人說說:「我不問鐮刀的事情,我問的是南泉路怎麼走?」

  在那一刻,一個無限的機會被給予了弟子。南泉拿著一把鐮刀,對這個人說了許多不相干的話,讓他震驚到……他將鐮刀舉到那個僧人的頭頂上,補充道:……但看到他錯過了,這就不行了,這個弟子有點笨。

  南泉禪師回答說:「我現在用的這把鐮刀非常鋒利。」

  那個僧人驚惶失措地逃走了,後來才發現這個樵夫就是南泉禪師本人。

  第二次機會——將鐮刀舉在他頭上,隨時都可能掉下來,而且這個人看起來很瘋狂。你本可以意識到這一刻,你本可以意識到這種情境,因為在危險中,即使是一個愚蠢的人也會察覺到。有危險——一個瘋子手裡拿著鐮刀舉在頭頂。

  南泉禪師回答說:「我現在用的這把鐮刀非常鋒利。」但弟子做了你一直在做的事,他驚慌失措地逃走了。那是去那裡的時刻。那是完全到達那裡的時刻。如果他在那裡停留片刻而不逃跑,那麼頭腦思想就會消失,因為在這樣的時刻,頭腦思想就沒有什麼可做的。它能做什麼?這是一個(自我)死亡的情境,弟子(的自我)隨時都可能死亡。如果他只停留在那裡一刻,沒有逃走,頭腦就會消失。無事可做——面對死亡,頭腦消失了。

  這種情境發生在每個進入深度靜心的人身上:當鐮刀被舉在你頭頂上時,它總是鋒利的時候。當你深入的時候,就會有一個時刻,你將面臨死亡。那是自我和你內在之間的邊界,你在那裡面對死亡。因為當你走得更深的時候,一個必須跨越自我邊界的時刻就會到來——你超越了它。而你是如此認同自我,以至於你覺得它像一個死亡。

  我的弟子來見我,他們說。現在,這很難。我們來到了一個感覺像死亡的地方,我們來到這裡是為了瞭解生命,而不是為了死亡,我們來這裡是為了更有生命力,而不是為了死亡,我們來到這裡是為了尋找豐富的生命,而不是為了消失。但你必須消失。只有到那時,豐富的生命才會發生在你身上。

  當靜心真正成長的時候,內在會有一個時刻——你會覺得自己在死亡。不要驚慌失措地逃跑。在那裡,我的鐮刀就在你的頭上,而且非常鋒利。如果你從那裡逃走,頭腦就會再次開始運作,頭腦開始思想無數的事情。而一旦你逃離,那麼頭腦就不會允許你再去那個點,因為你會一直開始內心的顫抖。每當那個點接近時,你會變得懷疑是否要多邁出一步——或是逃跑。直到後來你才會察覺到,在你臨死的那一刻,師父就在那裡,他自己就是南泉——只有在以後。

  但是你會後悔,因為以後你會察覺到這一刻。當情境不再存在時,頭腦有巨大的能力去理解它們。當你錯過的時候,那麼頭腦就會不斷為之後悔,想著應該是什麼。頭腦有巨大的能力去思考過去,去思考未來。它沒有能力在這裡和現在。就安住在那一刻:鐮刀舉在你頭頂上。……它非常鋒利。

  這個僧人驚惶失措地逃走了,後來才發現樵夫就是南泉本人。但他錯過了一個好機會。你也可以錯過——那是更有可能的。而以後你會後悔的。但你能對過去做些什麼呢?——你不能撤銷它,你不能倒退回去。即使你倒退回去,記住,同樣的情境不會再呈現給你了。

  如果這個人再去,他就不會發現南泉在砍草木了。即使他發現南泉在砍草木,南泉也不會談論他那三十文錢買的鐮刀。禪師從不重複這種情境,因為它是無用的。一個重複的情境不會有幫助,因為頭腦已經知道了,它不會是一個震驚了。頭腦可以思想它了。

  想一想:僧人又來了,知道了樵夫就是南泉自己,就去了樹下,因為他知道他會在哪裡砍草木,就去那裡等著他。當南泉正在砍草木,僧人就問:「南泉路怎麼走?」現在整個事情絕對是愚蠢的,因為這是一個重複,他知道樵夫就是南泉。但他問:「南泉路怎麼走?」南泉回答說:「這把鐮刀是我用三十文錢買的。」弟子已經知道,現在第二件事是他要將鐮刀舉過頭頂,他會說:我現在用的這把鐮刀非常鋒利。」這次他不會逃跑了。他會站在那裡看會發生什麼。什麼也不會發生,因為整個重點已經失去了。

  一個頭腦,當它知道要發生什麼時,就會不斷下去。這就是為什麼每個師父都要不斷地創造不同的情境。一旦一種情境被知道了,頭腦就成為它的主人。頭腦是已知的主人,只有未知的東西才能震驚它,已知的東西——永遠不會。已知的始終是可以被控制的。一種情境不能被重複。這就是為什麼在古代,師父們堅持無論做什麼都不應該被寫出來,因為如果被寫出來,這種情境對未來的弟子以及未來的師父來說就將會處於封閉狀態。當它被寫出來了,人們就會讀到它,他們就會知道該怎麼做。而如果你知道做什麼,如果你已經準備好了,那是沒有效果了。你必須在你沒有準備的時候被把握住。毫無準備的,你必須被把握住!在那個毫無準備的時刻,頭腦是不存在於那裡,因為一切的準備都在頭腦中。

  因此,每當我要求一個人點化進入弟子行列時,他說:我會考慮一下,他就已經錯過了這個機會。他將被點化進入弟子,但我將不得不為他找到一些別的東西。如果我說。點化進入弟子,而他卻不假思索地說:「是的」。甚至不問弟子是什麼,甚至不問:你要將我帶到哪裡去?甚至不問:更換衣服能做什麼?一個新名字能做什麼?——不問任何事情。如果我說。點化進入弟子,而他會說:「好的,我準備好了」,如果他要跳下去,他就善用了這一個機會——那一刻,一扇門是打開的。如果他說:我會考慮一下,我以後會來,他就會開始思考。他可能會來,也可能不會來,這並不重要,但那個機會已經失去了。

  他可能有備而來。過了幾天,他可能會回來說:現在我已經考慮過了,我確信這是有用的。這不是一個實用的東西。它沒有任何效用——沒有。我已經考慮過了,我和許多弟子談過了,他們說成為弟子很有幫助,所以我準備好了。現在請點化我成為弟子吧。我也要點化他為弟子,但機會已經失去了,我將不得不尋找其他的機會。

  你的頭腦就是你的準備。南泉在做什麼?他在將這個人帶到一個毫無準備的時刻——而他逃脫了,他錯過了。他後來察覺到了,但那時什麼也做不了。記住這一點:當你和我在一起時,記住只有透過情境才能成長,而不是透過教義。無論我說什麼,都不會有太大的幫助,無論我在你週邊邊緣創造什麼情境,都會是真正的東西。談話只是幫助你待在我身邊,僅此而已。我不斷和你說話,這就像給孩子們糖果一樣,所以他們才會在周圍逗留。

  突然在一個毫無準備的時刻,我就會拿起鐮刀對你說:它非常鋒利!

  別在那一刻逃跑。以後你可能會認出來,但我可能不在這裡。以後你可能會察覺到並回來,但同樣的情境,不可能再重複。如果你成為習慣性的逃跑者,你可能已經準備好面對舊的情境,但面對新的情境,你將再次逃跑。如果這種情境發生很多次,你就會對逃跑上癮。那你就徹底沒有機會了。

  每當你感到沒有準備時,你就會發現自己在逃跑。每當你準備好了,你就會感到安心、安全。但你在這裡不是為了尋求安全,我在這裡也不是為了給你安全。我在這裡是要從你身上奪走所有的安全——奪走你腳下的所有土地,我必須將它奪走。我必須將你扔進深淵。只有在跌入那個深淵時,你的自我才會消失。第一次,透過沒有安全感,你將獲得永恆的安全感——但這條道路會經歷無安全感。通往生命的道路要先經過死亡。死亡,你將實現。執著于生命安全,你將錯過。這個故事說的是什麼?——它是在說:南泉創造了一個死亡的情境。而每當有一個死亡的情境,你就會逃避,你說這是不安全的。

  頭腦總是害怕死亡。它緊緊抓住——它緊緊抓住任何東西。在印度,他們說一個垂死的人甚至會緊緊抓住一根稻草。他非常清楚地知道一根稻草救不了人。他很清楚,一根稻草不可能變成一條船——這裡面沒有安全,而只是緊緊抓住它。也許會有奇跡發生,我可能會得救。

  當你抓著金錢時,你就是在抓著一根稻草。當你抓著權力和威望時,你就是在抓著一根稻草。當你緊抓住姓名、家庭、銀行的存款餘額時,你就是緊緊抓著一根稻草,因為沒有什麼能救你。死亡即將來臨。死亡正向你襲來。無論你做什麼都是無用的——它不能拯救你。

  那麼師父是怎麼做的呢?他說。在死亡追上你之前,你已經追上了死亡。為什麼要等它?等待,你將會成為一個受害者。經歷過它——你會成為一個征服者,因為一個準備好死亡的人突然意識到,死亡是不可能的。一個準備好死亡的人突然意識到:頭腦會死,身體會死,自我會死,但是存在不會死,存在在頭腦進來之前,在身體進來之前,存在就已經存在了。存在在你出生之前就已經存在了,存在在你死亡之後也將依然存在。當你在靜心時,鐮刀在你頭上舉起,當你感到死亡的時刻,不要逃避。讓鐮刀落在你身上。它是鋒利的,它是好的——它是鋒利的,這是好的。讓你的頭完全被砍掉。一旦你無頭……這就是成為無名者的意義,因為自我存在於頭腦中,頭腦存在於頭部,大腦,自我存在於頭腦中。而你不斷譴責每個人——你必須這樣做。一個以頭腦為導向的人必須譴責每個人,因為這就是他感覺到與眾不同的地方。

  我聽說這件事發生在一個小地方:社區決定更換老牧師。他們解雇了他,並帶來了一位新牧師。第一天,牧師做了他的第一次佈道。整個社區的人都聚集起來了。還有一位來自另一個社區的客人。佈道後他問首領:為什麼?你為什麼換掉老牧師?有什麼必要?」於是,首領說:老牧師每天都在佈道,他都會說同樣的話:‘你要改過自新,否則你會下地獄的!’」來訪者感到很驚訝。他說:「你在說什麼?今天早上的佈道也是這樣,這個人也在說,如果你不改過自新,你就會下地獄。」首領說:是的,他確實也講的是同樣的東西。但是那個老傢伙總是表現得好像他很高興我們都會下地獄。這就是不同之處,這太沉重了。」

  婆羅門們總是很高興你會在地獄,他們會在天堂。祭司們總是很高興你會在地獄的烈焰中。

  我聽說有一個傳教士對他的會眾說,他說:「你們不知道地獄裡會發生什麼?你們不知道在地獄裡會發生什麼——會有火,會有寒冷、冰冷的日子。你的身體會顫抖,你的牙齒會打顫。」有一個人舉起了手說:「但是我沒有牙齒。」所以傳教士說:「你不用擔心。將提供假牙。」

  祭司們在地獄裡為你做了一切安排。自我,婆羅門,頭腦始終譴責每個人,每個人都是平凡的——只有你是非凡的。只有你會得救,沒有其他人。這就是為什麼基督徒一直在宣揚:「來跟隨耶穌。只有跟隨耶穌的人才能得救,其他人都會迷路。」這也是穆斯林教徒,印度教徒一直在說的。似乎有一種非常深刻的政治存在:如果你跟隨某人,如果你去教堂,你就會得救,如果你跟隨別人去另一個教堂,你將被毀滅。另一個教會也有同樣的要求。神一定很困惑!該怎麼做呢?

  整個譴責來自於頭腦,自我。一個非常微妙的自我影響著你所說的以及你所相信的一切:你的信念,你的哲學,一切都會被自我所影響。而禪是一種簡單的生活。

  這也是我的教導。做一個簡單的人,無名者。不要譴責任何人。不要將自己置身於一個比他人更神聖的境地——永遠不要。只是做一個平凡者。而當你是平凡者時,所有的焦慮都會消失。

  當你是平凡者時,那麼你的整個感知是截然不同的。那麼鳥兒在樹上唱歌是來自神的資訊。那麼微風穿過樹木,一片樹葉在微風中翩翩起舞,這就是祂的手,祂的指示。那麼天空和大地——一切都是美麗的,一切都來自他。

  當你是平凡者,是無名者時,所有的門都是開放的。當你是某個人物時,所有的門都是關閉的。做一個平凡者,默默地活著。不要成為一個政客。那是可能發生在一個人身上的唯一不幸。而政治和宗教是截然相反的兩極。政治是努力成為等級制度中的某個人物,在頂端的某個位置,而宗教是尋求站在佇列的最後,僅僅只是成為一個無名者。老子說。沒有人可以侮辱我,沒有人可以將我打倒,因為我已經在那裡了。沒有人能打敗我,不是因為我很強大,而是我已經被打敗了。沒有人可以打敗我。

  平凡者是世界上最美麗的現象——只是一刻接著一刻不停地活著,沒有期待,沒有要求。不管發生什麼,都欣然接受。無論發生什麼,不僅欣然接受,而且要懷著深深的感恩之心接受。

  當你平凡的時候,無論發生什麼都會比你預期的更多。當你是不平凡的,當你想變得特別多,非常偉大:一個拿破崙,一個希特勒,那麼一切總是不滿足的。一切都比你所期望的低。你想要成為這麼一個偉大的人,無論發生什麼,始終是低於你。當你是平凡者時,一切都比你預期的要多,而當這種感覺出現時,它比你預期的要多,你會感到感激。這種感恩之心是內在的聖所。在這種感恩之中,來自超越的光芒第一次降臨。

  在內在建立這個感恩的聖所,很快你就會發現有一道光進入了它。聖所並不黑暗,這道光也不屬於這個世界。它來自永恆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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