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帝唇边的长笛

第八章 生活在永恒里

 

  自从我跟随你以后,我开始以一种新的眼光认识耶稣。作为犹太人,我一向接受不了他的教义。我以前从来不像对佛陀那样也把耶稣看作是开悟者。我在尼泊尔第一次接触佛教教义时,立刻被吸引住了。此时在浦那,耶稣的话开始变得越来越可以理解和接受了,但是仍然有令人困惑之处。他为什么转弯抹角地说那些话,更何况他的谈话对象是普通人?你瞧瞧他的谈话方式引起了多大的混乱。在我看来,他简直不知所云,这个问题不解决,我就不能像理解佛陀那样轻松地理解耶稣。我觉得如果我需要读《新约》的话,我一定还是接受不了。

  这个问题是斯瓦密·阿南德·阿卡姆提出来的。首先,要接受对你来说完全陌生的东西是很容易的。对于一个犹太人,耶稣并不陌生,佛陀是个陌生人。你很容易接受佛陀,很难接受耶稣。

  首先,你熟知耶稣,是通过一个特定背景熟悉他的——犹太背景。耶稣是犹太人的叛逆,正如佛陀之于印度教徒:印度教徒觉得很难接受佛陀。接受耶稣要容易一些,因为印度教徒和印度教思想与耶稣毫无关系,不带任何成见;这是一种新的关系。但与佛陀却有许多瓜葛。佛陀是个叛逆,他公开反对印度教的正统,试图摧毁印度教的体制。尽管他是印度教意识的顶峰,但他却反对印度教的过去。他是将来,但他却反对过去。将来必须反对过去。

  耶稣也是如此:他是犹太意识的高潮,他是整个犹太历史的精华。但正因为他是精华,他不得不抛弃许多东西。他不得不反抗犹太教的沮丧、犹太教的过去和犹太教的先知。犹太教徒受到了极大的伤害。

  这就像……我出身于一个耆那教徒家庭。耆那教徒最难办到的事就是接受我。这对于基督教徒、犹太教徒、印度教徒来说并不怎么困难。最难的事情就是要一个耆那教徒接受我,因为他和我有瓜葛。他希望我能确证他的过去。他期待我向全世界传播大雄的信息。那样的话他就会高兴。但现在我有了自己的信息,他的希望破灭了。我不光有自己的信息,而且散布了无数反耆那传统的言论——这就伤害了他。

  所以在场的人中很难找到一个耆那教徒。这是很明白的。在这儿你也不会找到许多印度人,因为我也接近于他们,他们也受到了伤害。但对于非印度人这就不成问题了。首先犹太人不指望我什么,所以没有瓜葛。他心怀坦荡地来到我这里,不带任何偏见。他想理解我,他不想操纵我。耆那教徒想要操纵我,然后就有了障碍。是由于那期望……落空了。

  犹太人等待弥赛亚等了几千年。他们盼望弥赛亚降临,满足他们的期望。弥赛亚会来证明他们是上帝的特选子民。「弥赛亚将会到来,并将给世界带来犹太人的时代……。」

弥赛亚:犹太人盼望的复国救世主。——译注

  然而耶稣降临了……一切希望永远破灭了。耶稣到来后,世界再也不可能成为犹太人的世界了。耶稣到来后,特选子民再也不是特选的了。耶稣到来后,基督教徒成了上帝的特选子民。犹太人曾希望耶稣能使他们更加统一,而他却开始驱逐他们。他必须驱逐他们——只有这样才能把将来引入。过去必须被摧毁,旧的东西必须被打破,以诞生新的东西。已知的东西必须被丢弃——这是引进未知的唯一途径。

  犹太人自然受到了很大的伤害。他们深受耶稣的伤害。耶稣之后的这2000年……正是由于耶稣,犹太人遭受了这2000年的不幸:基督教徒折磨他们,残杀他们,谋害他们。基督教徒在这2000年里所干的一切,一次又一次地激起他们对耶稣的极大仇恨。

  所以首先要明白的是:接受一个陌生人是非常容易的。耶稣反复说过两件事。一是爱你的邻居,二是爱你的仇敌。我感到这两点是相同的——邻居就是仇敌。生活中最难的事情是爱你的邻居。爱一个陌生人很容易。你在火车上碰到一个男人或一个女人。你对他一无所知,他对你也一无所知。你们之间是多么坦诚啊!相互介绍后不到几分钟,你们就向对方谈起了你连对亲人都没有说过的事情。没有什么瓜葛——到了下一站,他就要下车,永远消失——你再也不会见到他。你可以坦诚待他,你可以对他说真话。你们没有看到过这种事情吗?有些事情你不敢向任何与你有关的人承认——因为有危险,但你却敢于向陌生人承认。在陌生人面前没有危险……

  所以当一个犹太人接触到佛陀时,他很容易理解,因为没有偏见,没有前提。你是犹太人,这并不成为你与佛陀之间的障碍。他那么遥远,毫无牵连。他不反对摩西,他不反对亚伯拉罕,他不反对戴维;他和犹太历史毫无联系——是个外人。你可以把他当作客人。

  但耶稣呢?耶稣对你不是外人。他诞生在你家,然后开始毁坏这个家。他开始毁坏你和你的祖先一直在里面礼拜的那座神殿,尽管他说:「我不是来摧毁的,而是来完成的。」但是为了完成,他必须摧毁。旧的必须被粉碎,旧的必须被彻底从地球上抹去;只有这样才能建起新的神殿。

  所以耶稣的名字伤害了你。你还不能原谅耶稣;你非抛弃犹太背景而不能原谅耶稣。否则就没有问题了,耶稣就会像佛陀或黑天一样易于理解了。问题出在你的犹太背景上,问题并不是出在耶稣身上。问题在你身上,不在《新约》上。

  你说:「自从我跟随你以后,我开始以一种新的眼光认识耶稣。」

  是的,通过我可以容易一些,因为我不是犹太人。通过我,耶稣成了非犹太人。我阐释他的方式与我阐释佛陀、帕坦加利、商羯罗的方式相同。我阐释耶稣的方式与犹太思想无关。这样你就可以用一种新的眼光看待耶稣,因为我照亮了他。在我的光照下,他起了变化;他不再是犹太人。我不把他置于犹太思想的背景下——我做不到,因为我不是犹太人。你会发现通过我走向耶稣要容易一些,容易得多。因为通过我耶稣不再是犹太人。

商羯罗(788~820):印度中世纪经院哲学家,吠檀多不二论理论家。——译注。

「自从我跟随你以后,我开始以一种新的眼光认识耶稣。作为犹太人,我一向接受不了他的教义。」

  并不是你接受不了他的教义,是你身上的犹太人接受不了。那个犹太人必须被屏弃。我说犹太人必须被屏弃,其实也是在说印度教徒必须被屏弃,佛教徒必须被屏弃。然后你的眼睛就睁开了,然后你就有了清晰、透明的视野。你就能看得透彻,一切都会进入一个全新的境界。然后耶稣看起来就美了。他是在地球上行走过的人当中最美的之一。

  但是很不幸,犹太人错过了他,正像佛陀被印度教徒错过一样。这一直是个悲剧。一个印度教徒很难理解佛陀。一提起他的名字……就产生了敌意,因为他说过反《吠陀经》的话。他说过反婆罗门的话,他说过反《摩奴法典》的话。他说过一些话——不仅说过,而且开始创造一个新的社会;他创造了非印度教世界。他创造的世界里将不分贱民首陀罗和僧侣贵族婆罗门。他创造的世界将没有阶级,不分贵贱。他开始为一个全新的社会奠定基础。印度教徒愤怒了:他们灭了佛教。

  你们知道不知道印度已经不存在佛教了?佛陀差不多成了外国人。在中国、在日本、在斯里兰卡、在泰国,他都受到爱戴。除了印度,整个亚洲都信佛教;他出生于印度,现在却不在这儿了。怎么回事?印度教徒进行了报复:他们灭了……记住,他们灭佛比犹太人灭耶稣高明得多——因为犹太人杀了耶稣,他们犯了一个大错误。印度教徒没有杀佛陀,他们聪明得多……他们没有杀佛陀,但却杀死了佛教。

  犹太人杀死了耶稣,但正因为他们杀死了耶稣,他们使耶稣变得非常重要——人类历史的中心——因为他被钉死在十字架上。假使他们对耶稣置之不理,也就不会有基督教。没有耶稣受难,你就不能想象有基督教,你能想象吗?如果耶稣没有被杀,受到忽视,人们不去担心他说些什么,那么他也就会消失得无影无踪,不留一点痕迹。但是因为他被杀了,因为他被钉在十字架上,所以他变得非常非常重要。死亡成了封条。他的被杀证明他有非常重要的话要说,否则的话,为什么要杀他呢?

  印度教徒比较聪明。他们不杀佛陀;相反,他们把佛陀当作下帝的化身之一来接受。我想让你们知道他们是如何处置这件事的……

  他们反对佛陀,他们反对他的思想,反对他的革命,但他们却把佛陀当作上帝的化身之一来接受。正像罗摩是一个化身、黑天是一个化身一样,佛陀也是一个化身。但他们在这里面耍了一点花招。

罗摩:印度教神名。——译注

  故事是这样的:上帝创造了世界,他设了天堂和地狱。数百万年过去了,没有人下地狱,因为没有人犯罪。人们非常虔诚、单纯、幼稚。每个人死后都直接升了天堂。地狱当局怎么样了——阎王、阎王的徒弟们、小鬼们,以及整个政府怎么样了?他们厌倦了,腻透了。一个都没有来过!他们拿着登记簿和档案,坐在办公室里等,站在门口等,却没有一个人来。

  他们去见上帝,请求道: 「这有什么意义?把那个地方关了!几百万年来没来过一个人。我们厌倦了,我们腻透了!要么送人进来,让我们工作,给我们事干,要么就关掉那玩艺儿!」

  他们的问题确实不假,上帝思量了一番,说:「不用担心。不久我就将化作乔答摩佛陀而降临人世,我将败坏世人的思想,他们就开始进地狱了。」

  你们听懂了吗??我将败坏世人的思想。我将尽量搞得他们是非不分,他们一旦混淆不清,地狱就要人满为患了。」情况也正是如此。印度教徒说自从有了佛陀,地狱就挤得水泄不通。仅仅是为了帮助地府,上帝只好以佛陀的形象出现。

  他们干了两件事。他们接受了佛陀,把他当作上帝的化身,同时他们拒绝了他的教义,因为他的教义是腐败的,它起腐化作用。 「做佛教徒就是道德败坏。做佛教徒就保证要下地狱。所以要尊重佛陀,因为他是上帝的一个化身,但不要听他的话。不要追随他。要当心,要警惕。」

  他们对大雄也是这样做的;他们对大雄置之不理。任何印度教经典都没有提到过大雄的名字。这样一个有潜力的人,这样一个有力量的人,这样一个有磁力的人物——连名字都不提一下?他们不理睬他;他们又耍了一个花招:置之不理。

  犹太人钉死了耶稣,犯了严重的错误。他们使耶稣变得非常重要。我并不是说他本来不重要,他本来就是个重要的人,绝对重要。但是假如他们不理睬他,也就不会有基督教。由于他们杀死了耶稣,基督教进行报复了——猛烈地报复!2000年来,基督教徒以种种方式杀害犹太人。

  伤口还没有愈合。你不能原谅耶稣。实际上,你钉死了这个人,你不能原谅你自己。那是最严重的错误,无法挽回。是你身上的犹太人不让你理解耶稣。

  你说:「作为犹太人,我一向接受不了他的教义。」

  他的教义正是犹太传统的精华。犹太传统在耶稣身上成熟了。它满足了犹太人的一切欲望、雄心和渴望。它完成了摩西。

  当然,树根看起来不同于树上开的花。他们不相像。

  树根是丑陋的,树根不美。美不是它的功用。它的功用完全不一样:给树干提供养分,滋养叶子、果实、花朵。它藏在地底下,它不出来,它不显露。它一直藏在地底下,不停地工作。如果你见到一朵玫瑰花,然后你把根挖出来,放在花旁,你会大吃一惊。它们好像没有任何关系。可是我告诉你,花是根的完成。根为了花而存在,没有花,根就毫无意义。它的存在将纯粹是浪费。

  摩西与耶稣也是这种关系。摩西的作用像树根。他的话当然没有耶稣的那么美——不可能那么美,他的作用有所不同:他是立法人。他为社会定下一种模式,一套戒律,一部法典。他使原始社会成为文明社会。他把原始思想、野蛮思想改变成较为复杂、较有修养的思想,因为只有在那种有修养的、自我主义的思想里,耶稣才可能出现。第三思想来源于摩西。犹太人变得非常非常以自我为中心——上帝在世上的特选子民。上帝和犹太人之间立了特殊的盟约;他们不是普通人。他们有上帝的书,他们是他在地球上的代表。

  这个自我是摩西给的。只有通过这个自我,思想才能进化。是的,总有一天自我要被丢弃,但是你必须先拥有它,然后才能丢弃它。假如你没有它,它就不能被丢弃。这种丢弃是极其美好的,但你必须拥有它,这种丢弃才成为可能。你必须拥有它,这种感觉非常强烈,以至于它成了一种痛苦,所以你不得不丢弃它。摩西给了人们自我、定义和身份。然后,作为一种完成的耶稣到来了,他要你屈服,他要你抛弃自我。他给了你爱。摩西给了你律法。他们是不同的,他们真的不同。

  他们在许多方面是对立的。爱超出了法律,有了爱,就不需要法律。所以耶稣说:你们听说过这么一句话,以眼还眼;如果有人向你扔砖头,你就要向他扔石头——这就是正义。但我对你说:爱你的仇敌。爱那些恨你、迫害你的人。如果有人打了你的右脸,你把左脸也让他打。如果有人拿走了你的外衣,你把衬衣也送给他。如果有人强迫你挑着他的担子走1英里,你就挑着担子走2英里。

  这是一种不同的——完全不同的新眼光。但正是因为摩西清扫了道路,这一新的眼光才成为可能。摩西藏到下面去做树根,耶稣来做玫瑰花。他们看起来不同,他们看起来对立。你知道吗?根往下长,花朝上开。它们是对立的。它们的维度不同,它们的方向不同。根往下走,向土地深处去寻找更多的水分。花朝上走,寻找光明,寻找更多的阳光,更多的空气。它们的走向截然相反。

  要理解它们是同一的,就需要有极大的清晰度。要理解摩西和耶稣是同一的,就需要静心。要理解《吠陀经》和佛经是同一的,就需要洞察力,深刻的洞察力——彻底改变你的思想。

  你说:「作为犹太人,我一向接受不了他的教义。」

  是你的犹太人,不是你。你能够理解,但那个犹太人不能理解。那个犹太人就是杀死耶稣的人—一他怎么能理解呢?如果那个犹太人理解了耶稣,那么他就会非常后悔,他再也不能原谅自己,因为他杀了耶稣!所以犹太人就好像向不理解耶稣投了资。如果犹太人理解耶稣,那么……你怎么能原谅你自己呢?那么你将不能原谅你自己以及你的祖先。那么你的整个传统将受到谴责,你的全部遗产都将是罪孽!这决不能接受。

  不能为了一个人,这个脆弱的耶稣……你不能为了一个人而谴责你的整个种族和5000年的存在。最好是谴责这个人,继承你的遗产——有5000年历史的种族,丰富的历史,意义重大的条件。思想过程就是这样。你理解不了耶稣,因为你对不理解他投了资。

  这一背景非常深远。这一背景成了你的血液,你的骨头,你的骨髓。

那天我读到一段故事。

  互不相识的施瓦茨和平克斯光着身子面对面坐在蒸汽浴室里。

  「我以前从没见过你,」施瓦茨说,「但我肯定你出生在布鲁克林①」

  「是啊!呷克斯说。

  「实际上,」施瓦茨对他的裸体同伴说,「你来自我的老街区本森赫斯特,你去的是第79街犹太教堂,你的拉比是内森·努斯鲍姆。」

  「真是奇了!」平克斯说,「你看着我就能说出这么多?」

  「当然啦,」施瓦茨说,「努斯鲍姆拉比总是斜着裁剪。」

布鲁克林:美国纽约市的一个区,在长岛西部。——译注

  它走得很深。它进了血液,进了骨头,进了骨髓。

  你不是作为一个人被抚养大的。你被抚养成一个犹太教徒、一个印度教徒、一个基督教徒。你不知道你是谁。你只知道你的背景,你只知道那个从外面放进你里面的思想。那一思想不容你理解耶稣。那一思想必须被丢弃。

  「我以前从来不像对佛陀那样也把耶稣看作是开悟者。」

  佛陀要容易一些。你可以向佛陀敞开你自己。他没有说过一句反对犹太人的话,所以你可以向他敞开你自己。他一点也没有伤害过你的自我。事实上,你可以非常喜爱他,因为他极其反对印度教的经典。

  「我在尼泊尔第一次接触佛教教义时,立刻被吸引住了。」它们是一致的,耶稣到过印度,曾在一座佛寺——那烂陀寺住过。实际上,耶稣的整个教义最接近佛教教义。语言不同,他像犹太人一样讲话,但其信息是一样的。 「为此你必须不带任何偏见。很好,至少你能理解佛陀,热爱佛陀。爱佛陀,深入佛陀,很快你会惊讶地发现,从那种理解里你也将能对耶稣了解很多。

  如果你能爱一个开悟者,你迟早会理解世界上所有的开悟者,因为他们的趣味是相同的!语言各不相同,他们的话也不一样。佛陀使用一种完全不同的语言;他的谈话,对象自然是另一种人。耶稣的谈话物件又是另一种人:耶稣必须使用那种人的语言。佛陀说 「实相」,耶稣就说「天国」。但它们的含义是相同的。佛陀说;无我。丢掉自我。anatta:做一个无我——耶稣不能那样说,因为没有人能理解。他说:抛弃你的意志,向上帝的意志屈服。

  佛陀从没谈到过上帝,耶稣引入了上帝——但策略是相同的。无论你是通过看进去、看透其不幸而丢弃你的意志,还是把它向某个上帝屈服——如耶稣所说的「我的天父」,天父只是一个借口——其关键就在于丢掉自我,丢掉你的意志。一旦放弃了意志,你就与万物合一了。上帝存在与否并不重要!

  但是耶稣必须在犹太人世界讲话,以犹太人方式讲话,用犹太人语言讲话,他必须运用犹太人的比喻和寓言,要不然他就是个佛陀。

  「此时在浦那,耶稣的话开始变得越来越可以理解和接受了,但是仍然有令人困惑之处。」

  只要犹太人还在你身上,困惑就会存在。

  正像犹太人不能理解耶稣一样,基督教徒不能理解摩西。只有一个没有思想、如同镜子一般的人能够理解每一个人,并因此得到极大的充实。如果你能理解佛陀、耶稣、摩西、穆罕默德、大雄、琐罗亚斯德和老子,那么你就越来越丰富了。因为老子将向你的存在里吹进一阵清新的和风,这只有他能够做到,因为他打开的门其它人打不开。他是大师,高明的专家。他知道怎样开启一扇门,没有人比他更善于开那扇门。琐罗亚斯德在你的存在里打开了另一扇门。你的存在很大,很庞大!一扇门不够!你的存在里可以有千百万扇门,你每进一扇门,就能尝到一种新的滋味,见到新的景象;你可以得到新的财富。

琐罗亚斯德(公元前628?~前551?):古代波斯琐罗亚斯德教创始人。—一译注

  现在人们毫无必要地贫穷。我看见一个基督教徒,我看见的是一个穷人;我看见一个印度教徒,我看见的是一个穷人。当我看见一个犹太人,我感到非常同情。为什么这么贫乏?为什么不认领整个人类历史?为什么不把所有的开悟者认作是你自己的?这就是我在这里做的工作。这就是为什么我今天讲佛陀,明天讲耶稣,后天又讲老子——我不停地在变。在此我试图使你们充实,尽量让你们得到精神世界里的一切欢乐,让你们能够体验各种各样的狂喜。是的,佛陀带来一种狂喜:那种狂喜来自于智慧。耶稣带来另一种狂喜:那种狂喜来自于爱。黑天带来另一种狂喜:那种狂喜来自于有为。而老子又带来另一种狂喜:那种狂喜来自于无为。它们是很不相同的途径,但它们都走进你,它们都在你的内核与你相会。

  只需做一个人,不要让犹太观念、基督教观念、印度教观念萦绕着你。丢掉所有那些尘上,让你的镜子明亮,你将处在不断的庆祝之中,因为那时整个存在都是你的。如果所有的花朵都是你的,为什么要坚持崇拜一朵花呢?如果世上所有的花都可以在你的花园里盛开,你为什么只在园中放一朵花呢?为什么不要富有呢?你为什么决意要贫穷呢?

  「但是仍然有令人困惑之处。他为什么转弯抹角地说那些话?……」

  不,他没有转弯抹角地说任何话——只是2000年来语言发生了变化。有一点必须弄明白:由于某种原因,佛陀的语言仍然很摩登,因为佛陀非常有逻辑性,非常有理性。他的途径是智慧。世界仍然能理解他;世界还在走向智慧,走向理性。实际上,科学和科学的迅猛发展使得人们比以往更能理解佛陀。因此佛陀对现代思想只有某种吸引力。佛陀很有当代性。他的逻辑、他的推理、他的十是智慧———他的讲话方式是智力所能理解的。而世界变得越来越有智慧了。佛陀有一种吸引力。

   但由于某种原因,耶稣落后了许多:世界进入了逻辑,但世界没有进入爱,问题就在这儿。这就是耶稣看起来转弯抹角的原因——因为爱的语言已经从世界上消失了。

  爱?——是的,它在耳边发出一种声音,但没有意义。

  我听说……

  两个嬉皮坐在教堂外面的花园里。忽然开来一辆救护车,牧师被担架抬了出来。那两个个嬉皮已在那儿坐了几个小时,干坐着,什么事也没干。这时他们来了精神,一个个嬉皮问另一个: 「怎么啦?牧师出了什么事?」

  另一个个嬉皮士说:「他们说他在浴缸里滑了一下,摔断了腿。」

  前一个纳闷了一会儿说:「什么叫浴缸?」

  第二个嬉皮士说:「我怎么会知道?我又不是天主教徒。」

  嬉皮就是嬉皮。他也许从没进过浴缸。那个词没有意义。他说:「我怎么会知道?我又不是天主教徒。」听上去就好像浴缸和天主教的信条有什么关系。

  这要看情况。

  耶稣的语言不适用了,因为人已经远离了心。人现在更多的是住在大脑里,而佛陀是那儿的大师。佛陀是那儿至高无上的大师,无与伦比的大师。如果你想辩论,那么佛陀就是能令你信服的人。他永远不会说一句不合逻辑的话。这并不是说他被束缚在逻辑里——他超越它,但又通过它。他把你带到逻辑的尽头,然后帮你跳出它。但他从不反对逻辑。他超越逻辑,但从不反对逻辑。你可以很轻松地同他走在一起,他不会给你找麻烦。他不会谈 「天父」。你不能对佛陀说这是恋父情结——他从不谈父亲。弗洛伊德完全可以轻松地与他同行,没有什么困难。爱因斯坦可以和他畅谈,也不会有任何冲突。

  至于耶稣就困难了。他绕过了逻辑。他是不合逻辑的。爱就是不合逻辑。只有情人能够理解他的语言,而在别人看来就是转弯抹角。你有没有听到过情侣的对话?他们的话就很转弯抹角。对于一个有理性的人来说那些话是荒唐的。他们绕了一圈又一圈。不在恋爱中的人对此简直感到厌烦。 「他们在干什么呀?他们干吗要这样没完没了,‘真蠢’——为什么不直截了当,说到点子上?如果你想和那个女人上床,为什么不干脆地说:‘我想和你上床?’为什么先要谈星星、月亮、花儿、诗歌等等废话——最后才上床?为什么不直接跳上去?这看起来非常转弯抹角——什么‘我爱你’呀,脉脉含情呀,为了什么?抓住要点!直截了当! 」对于一个合乎逻辑的人来说,这样做才是对的。

  是的,耶稣是转弯抹角,但他转弯抹角是因为你忘记了爱的语言。他讲寓言,他讲故事,他用比喻。他运用比喻是因为他有诗意。实际上他是无与伦比的。

  耶稣的话是那么强有力,那么充满了爱,那么富有诗意,它们是无可比拟的。我还没有听到过这么有力的话。佛陀的话有条不紊,很直捷,很严密;他从不夸张。耶稣的话流溢出来;夸张在他的话里不是例外,而是惯例。爱是夸张的,因为爱有热情,因为爱有兴致、有热忱,爱用比喻来讲话,因为爱是一条富有诗意的通向现实的道路。

  「他为什么转弯抹角地说那些话,更何况他的谈话物件是普通人?」

  是的,那就是原因,正因为那样——因为他是在同普通人讲话。较之于逻辑,普通人更能理解爱。他知道怎样同普通人交流。

  普通人一直是知道爱的语言的。普通人可以很容易地理解莎士比亚。他们不那么容易理解阿尔伯特·爱因斯坦。据说爱因斯坦在世时,世界上只有十来个人能够正确地理解他。当然,他讲话很精确,很严密,他从来不兜圈子。可是只有十几个人能理解他,这是怎么回事?

  但是,千百年来情诗为每个人所理解;即使是幼稚的人也理解情诗,也理解歌曲、音乐。极其单纯,根本不懂哲学,他却能理解泪水和欢笑,能理解舞蹈和歌曲,能理解一对恋人的窃窃私语。

  耶稣对普通人讲话。他不是哲学家。这就是他用比喻、用寓言讲话的原因。寓言是表达至理的一种优美方式,因为寓言可以从许多层次上去理解。寓言可以被一个孩子所理解;他在他的层次上理解它。同一个寓言可以被一个普通人所理解;他在他的层次上理解它。这个寓言还可以被一个哲学家、一个逻辑学家、一个诗人、一个非常非常有教养的人或一个聪明人所理解。他们都在各自的层次上理解它。有多少人去理解这一则寓言,它就有多少种意义。

  数学只有一种意义;「二加二等于四。」这里面没有其它的层次。它简单而直接。比喻的语言具有许多层次,耶稣的话就美在这里。你今天读那些话,划出对你很有吸引力的句子。默想几个月,然后再读。你会感到惊奇……现在意思变了。如果你不划出那些话,你选其它的东西划出来,其它的东西就变得重要了。再默想几个月,然后翻开《圣经》。你会一次又一次地感到惊奇。《薄伽梵歌》也是如此,《古兰经》也是如此,因为所有那些都是比喻的论文。一个人可以不断地反复阅读它们——它们永远不会被穷尽。

  你不能一遍又一遍地阅读一篇逻辑论文。一旦读懂了它,就完事了,它里面没有别的东西了。如果你理解了阿尔伯特·爱因斯坦的相对论论文,一旦理解,就结束了。你不能继续读进去,没有别的东西了。

  但耶稣的话你可以每天去读——早上,晚上——总有新的东西出现,总有新的东西浮上来,因为你在变化,你的洞察力在加深。你的生活经历越来越成熟,你每天都将看到更多的东西。由于你在成长,经文也随着你成长;你走多深,它也能走多深。你可以一辈子接着一辈子地读下去。它具有永恒的性质,没有止境,深不可测。它是无底洞。

  「在我看来他简直不知所云,这个问题不解决,我就不能像理解佛陀那样轻松地理解耶稣。」

  这不仅是一个要解决的问题,而且是一种需要发展的洞察力。你必须看到,是那个犹太人在搅乱你。丢掉犹太人,然后再看一下,你就会发现你和耶稣之间产生了极人的和谐。

  我并没有说:做一个基督教徒。如果你变成了基督教徒——你不做犹太人而去做基督徒——那么你只不过是换了一种疾病。你从一种病患上了另一种病:你从一座监狱搬进了另一座监狱。在你从一座监狱搬往另一座监狱的过程中,你也许有一会儿或几个小时是在自由的天空下,仅此而已。你迟早会进另一座监狱,同样的不幸将重新开始。

  不要做任何思想的囚徒。一切思想都是监狱。当心思想,要保持在思想之上。要保持公正,不要带有观念,然后整个世界以及整个世界的财富都是你的了。

 

  导师去世后,他对门徒是否不再负有责任?耶稣说「要知道我总是和你们在一起,直到世界的末日」,他说这话是什么意思?那么有这种保证,初创的教会怎么会接受了保罗,而没有接受彼得?他可是耶稣指定的教会领袖呀。

  关于这个问题的第一点:一位导师根本就没有责任——你所理解的责任。他是负责的,但他一点也没有责任,它不是职责。职责成了负担,职责成了一种紧张,职责产生忧虑、不安。一个导师没有责任,尽管他是负责的。这里面有很大的区别。

  我说他是负责的,只是说他有爱心,他有同情心。如果你请求帮助,就得到了帮助。但他并没有把他必须拯救你作为责任担在肩上。你必须被拯救并没有成为他的负担。这不是他所要担忧的事。

  他随时都在。如果你祈求,就会得到;如果你敲门,就给你开门;如果你寻找,你就找到。如果你准备分享,导师就会把他的全部存在注入你的体内。但这不是一种责任。他不是一个传教士。

  他不追你!他并不一心要拯救你。因此我说他没有责任。他作出反应。每当你准备索取时,你总会发现他已准备好给予。

  但他的思想里没有忧虑。如果你决心无知,这完全是你的自由。如果你决意留在这个世上,如果你决意被囚禁,这完全是你的选择。他没有雄心来解放你。没有人能够违背你的意志来解放你;只有你能解放你自己。是的,你可以分享导师提供的各种帮助……

  所以第一点:「导师去世后,他对门徒是否不再负有责任?」

  即使在世时他也不负担任何责任。但门徒的思想总会制造那种束缚。门徒希望导师负责,这样的话导师就有了责任,门徒也就可以声称:「如果我还没有被拯救,你要负责!」门徒要了这个花招来保护自己,把责任甩给导师。然后你就可以继续想怎么生活就怎么生活,因为,你还能做什么呢?你已经拜耶稣为师了,现在是他的责任了。

  这不是得到自由的方式。这不是通往涅盘或解脱的道路。这不是通往解放的道路。你甚至在对你的导师耍花招。门徒希望导师保持一种联系——即使他死了他也得照看你。而你干了些什么呢?你这一方面于了些什么呢?你什么也没有干。实际上,你在尽力妨碍、阻挠。你赖在监狱里,而责任是导师的。

  不要愚弄你自己。

  这个问题是钦塔娜提出来的。她是个修女,那个思想一直紊绕在她心头。基督教徒就是这样。千百万基督教徒心里都在想,他们可以随心所欲地干各种各样的事情,最后耶稣将会拯救他对。在最后的审判日他将站在那儿,他将召唤他的基督徒们: 「这些人是我的孩子。来站在我后面。」于是所有的基督教徒都将站在基督身后,并随着飘扬的旗帜飞升天堂。其它人显然都将进地狱……那些不和基督在一起的——他们将下地狱。

  每一个人都是这样想的。这些想法是愚蠢的。如果你继续按你现在的方式生活,那么就没有人能拯救你——没有耶稣。

  你必须改变你的生活质量,你必须改变你的眼光,然后你就得救了。你可以从耶稣、黑天、佛陀那儿学到改变眼光的艺术;你可以向任何源头学习如何改变你的眼光。但你必须学习这门艺术,你必须练习这门艺术。别人不会改造你——没有人能那样做。没有人能那样做是一桩美好的事情。假使真的有人能改造你的存在,那么你就成了一样东西,而不是一个人。那样的话你就不会有什么灵魂 。

  这就是区别:一样东西可以被做出来。你可以用木头做家具,你可以用石头做雕像,但你不能用人做灵魂。你不能用人创造开悟。如果有人能从外部做这件事,那将是极大的侮辱;那将是贬低人格。被别人造出来的自由将会是个什么样子呢?如果别人的思想改变了,那他也可以把你制造成奴隶。那么将没有多大的自由了。

  只有当你得到自由时,它才是自由。

  所以首先要理解的是:向耶稣学习,向我学习,向任何吸引你的源头学习。但要记住,你对你的生活负有责任。别人没有责任。不要继续愚弄你自己,开自己的玩笑。不要继续相信那样的美梦和安慰。

  「导师去世后,他对门徒是否不再负有责任?」

  首先,从来就没有责任。导师是在与你分享——不是出自责任,而是出自慈悲。他与你分享是因为他有那么多东西,他必须分享。他不强迫你;他的分享就像花儿把芳香分给风一样——它还能干什么呢?就像云朵同大地分享它的雨水一样——它还能干什么呢?当一位导师归来了,充满了光明和芳香,他就必须分享。但这不是一种责任。 「责任」这个词不美;那不是他应尽的某种职责,分享是他的快乐。

  不要把你的责任推给任何人。要一直对你自己负责,不然的话你就变得昏昏沉沉,变得糟糕,你就会迟钝、僵死。你将失去活力,因为那样的话你就只会等待。上帝的最后审判日将要到来,耶稣会拯救你。你把整个生活变成了一桩丑陋的事情。

  改造你自己。向任何吸引你的源头学习。向所有的源头学习。尽量丰富起来,但要改变你的生活,改造你的生活——不要等待最后的审判日!没有最后的审判日!每一个时刻都是审判的时刻。我们每时每刻都面对着上帝,因为每时每刻我们都在生活。让每一个时刻都具有决定性。让它在艺术、觉知和技巧中度过。

  「耶稣说‘要知道我总是和你们在一起,直到世界的末日」,他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他完全是对的。直到世界的末日他都和你在一起,但是你和他在一起吗?——这是问题的关键。

  太阳在那儿,它一直在那儿,但如果你闭着眼坐在那儿,那儿太阳在不在又有什么关系?你可以坐在房间里,关上所有的门窗,蒙上你的眼睛——你将生活在黑暗里。耶稣说:「要知道我总是和你们在一起,直到世界的末日。 」他的意思是:你随时可以分享我。我在这儿。

  一个人一旦开悟了,你永永远远可以得到他。因为他已成了永远的一部分,他已成了永恒的一部分,他已成了上帝的一部分!他能去哪儿呢?

  喇嘛大圣快要死了,有人哭了起来,说:「世尊,你是不是真的要离开我们了?你会离开我们吗?」

  喇嘛睁开了眼,他说:「你在胡说什么?我能上哪儿呢?」然后合上眼去世了。

  最后一句话是:「我能去哪儿呢?我就在这儿!」喇嘛成了永远的一部分。他能去哪儿?他是永恒的一部分——现在性。如果你在的话,你可以饮用他。他的泉水就在那儿喷流。

  不要想着法律和法院,不要想着你到上帝那儿时要让耶稣感到有罪。你会说: 「瞧瞧耶稣这个人。他说过他将永远和我们生活在一起,我们在黑暗中跌跌撞撞,而他从没来过。我们犯下这个罪那个过,他却从不来阻止我们。我们做了许多错事,他从不制止我们。」

  不,他不能制止你,他不能改变你。他就像太阳,像日光。睁开你的眼睛,它就在那儿,闭上你的眼睛,它就不在那儿。耶稣说。我永远在那儿,和你们在一起」,他的意思并不是 「我在那儿反对佛陀,我在那儿反对黑天,我在那儿反对摩西」。不是这样。他只是说「我在那儿,是佛陀的一部分、黑天的一部分、摩西的一部分、琐罗亚斯德的一部分,作为人,他们都已消失,他们已经合而为一了。

  「那么有这种保证,初创的教会怎么会接受了保罗,而没有接受彼得?他可是耶稣指定的教会领袖呀。」

  我从没说过他指定彼得为教会领袖。他只说过:「你将做基石」,不是做领袖。

  他不是在创立一个组织。他不是要把彼得变成领袖、老板、头头、主席,不是的。他只不过是说:「彼得——我叫你彼得。」「彼得,的意思是岩石。「我叫你彼得,因为你像岩石,因为你已经获得了那种岩石般的意识。如果一个人在那种意识上盖房子,它将永存。你做基石吧。 」他只是用了一个比喻——「让觉知做我的教堂的基石吧。」

  但是修女毕竟是修女,即使她以前是修女,即使她已成为桑雅生,那个过去仍在那儿。「教会领袖」……

  彼得不是头目。他的意义不在于做头目,他的意义在于做基石。基石像树根一样消失在地底下。你看不到地基——地基是无形的。觉知也是无形的。

  你问:「怎么会这样的?」这个问题是一种抱怨。她的意思是: 「基督说‘我将和你们在一起,我将一直负责下去’——那么他怎么会不帮助他自己的教会,初创的教会,他怎么会让保罗把持它,而没有让彼得做领袖?他在哪里?他在干什么?」

  他毁约了。他背叛了,他没有守信用!他连自己的教会都没有帮助——而当时的教会还是个婴儿。因此她要点明「初创的教会」——无依无靠。需要他的帮助!

  「那么有这种保证,初创的教会怎么会接受了保罗,而没有接受彼得?他可是耶稣指定的教会领袖呀。」

  保罗是个政治家,政治家操纵一切。保罗是个危险的家伙,很凶恶。起先他企图破坏基督教——他反对大敌耶稣——他到圣地去迫害基督徒。然而在去圣地的路上,奇迹发生了,他听到耶稣的声音在谴责他: 「为什么?你为什么迫害我?我对你干了什么?」

   这来自他自己的无意识。要搞清楚,它不是来自耶稣。即使对于在他活着时迫害他的真正的迫害者,耶稣也从没说过 「你为什么迫害我」?他不会在那条孤独的路上来到保罗面前说那样的话,那是保罗自己的无意识,因为他的意识里充满了对耶稣的恨,因为他充满了敌意、妒忌、怒火、愤慨。

  无意识总是反对意识;它们正好走向反面。如果你在意识里爱一个人,那么你就在无意识里恨这个人。因此你对同一个男人或女人既爱且恨。在意识里,他充满了恨,但在无意识里,一定有爱,因为只有这样,恨才能存在。它们是共存的。

  爱从不单独存在,恨也不单独存在;它们总是同时存在。如果你问精神分析学家,他们会说:「爱——恨是一种关系。」「爱恨」是一个字。甚至连接它们的连字符都不需要;它们是一个字。一面是爱,另一面是恨。

  所以意识里面有恨,无意识里面就有爱。恨过了头,到了极点……钟摆运动到了另一侧,他的无意识就说:「为什么?你为什么迫害我?」无意识变成了耶稣的声音。

  他跌倒在地;他简直不敢相信。这是个奇迹,他被这个奇迹感化了。他转而成为一个基督徒。但他还是同一个人。起先他企图迫害基督徒,然后他开始把精力放在使人们皈依基督教上——但仍是同一种精力,同一种侵略性。他先是在那儿破坏基督教,现在他在那儿创立基督教。这是同一个人。

  另外发生了一个奇迹:他成了基督徒,并通过做基督徒而破坏了基督教。他创立了教会——这是破坏它的最好方式。如果他走在先前的那条路上,如果他仍然是那个恨耶稣的人,危害也就不会那么大了。由于这个有侵略性的人、这个凶暴的人成了基督徒,成了传教士,所以他开始转化人们,并改变了基督教的整个性质。

  基督教不再与基督有什么联系,它是保罗式的:它与保罗相联系。

  钦塔娜问:「耶稣为什么不干涉呢?」

  耶稣从不干涉。佛陀、黑天或像他们一样的人从来都不干涉。他们给你完全的自由。上帝给你多少自由,他们就给你多少自由。上帝从来不干涉。即使你与上帝作对,他也不干涉。他要干涉是很容易的——他可以停止你的呼吸。你准备偷东西时,他可以停止你的呼吸。 「回家,你又呼吸了;出去偷东西,呼吸就停止。」你打算谋杀某人,于是你停止了呼吸。上帝可以那样做,但他从来不做;他从不干涉。

  自由受到尊重。如果人们要创立教会,如果人们要创立反耶稣的教会,那么就随它去吧——那是他们的决定。如果人们想要这样的基督教,那就让他们得到它。如果他们不想选择正确的,那么他们有权选择错误的。自由是最高的价值。

 

  为什么西方人那么勿忙,而东方人却好像那么悠闲?」

  不同的时间定位。东方人思考的是永恒,许许多多来世,化身接着化身,一个接着一个。时间跨度很大,所以不慌不忙。在西方,时间跨度很小,所以匆匆忙忙——只有一生。只有一生?——生命不知不觉地逝去,化为乌有。如果你活60年,有20年将在睡眠中失去;20年花在愚蠢的工作上;15年丢失在吃饭、排泄以及诸如此类的事情上——还剩下多少?不管剩下多少都将浪费在看电视上——结束了!

  恐惧产生了,人们非常害怕。在它消失之前,一定要干点事情……急急忙忙,火烧火燎!

  东方人想到的是无限的跨度——一世接着一世,生命的轮子不停地转动。如果你在这一生里错过了,不用担心,你可以在来世里再做……轮回到下一次,你还会到这里来。不必匆忙,所以东方人的行动非常非常缓慢。

  我听说……

  一个外科医生告诉他的病人: 「我们认为手术后应尽早让病人站起来。所以第一天我要你下床,在房间里绕走5分钟。第二天你要走10分钟。第三天你必须走动整整1小时,行吗?有问题吗?」

  「有,医生,」病人求道,「做手术时我躺着您不介意吧?」

  这事一定是发生在美国的什么地方。东方具有不同的眼光、态度。

  我听说……

一个美国人从德里机场出发去德里城。出租车走得很慢,他有点耐不住性子了,他变得焦躁不安起来……「浪费了这么多的时间?」于是他问司机:「你不能走快点吗?」

  司机说:「是的,我能,但我是不允许离开这车子的呀。」

  东方就是不同。没有人匆匆忙忙。整个事情都是由时间定位决定的。西方各宗教,基督教、犹太教,都是犹太教派生出来的——它们都认为人只有一生。这就造成了麻烦。东方各宗教,印度教、耆那教、佛教,都是印度教派生出来的——它们都认为人有许多来世。你已活了许多辈子,你还要活许多辈子。不必匆忙,有无限的时间。你想走多慢就走多慢。实际上只有两个宗教:犹太教和印度教,只有两种观点。

  基督教和伊斯兰教是分支,耆那教和佛教也是。根本的差异在于它们不同的时间概念。两种概念都有优点和缺点。西方变得非常紧张。巨大的优虑、恐惧——担忧「我是否能做完 」,因为这是唯一的一次。所以西方患了严重的忧虑症,而东方变得非常非常缓慢、迟钝、懒惰。似乎没有人对做事情感兴趣。「为什么要担心?下一次……我们可以等待。」

  西方变得很富裕,因为立刻要做完事情!他们已经做了许多事情。东方变得很贫穷,因为有这么大的时间跨度,你不可能很富。

  两者各有其优点,两者各有其缺点。需要一种新的东西——像合成品一样的东西,使你正好非常活跃,非常有生气,充满活力,但又不给你制造紧张。两种观点都失败了,因为它们各占一半。需要一种更好的东西。

  一条蚯蚓遇见一条蜈蚣。「你好吗?」蚯蚓向它打听。

  「不怎么好,」蜈蚣叹息道,「我的脚不如以前那么灵便了。你没有脚,真幸运。」

  「哎,」蚯蚓叹口气道,「如果你也会得我的椎间盘突出症的话,你就不会说那种话了。」

  事情就是这样的。西方遭受痛苦,东方遭受痛苦——双方都痛苦。既然它们走得很近了,就有可能采取第三种态度。西方带着生命只有一次的思想生活着;东方带着生命轮回的思想生活着。一个有一小段时间跨度,另一个有很大的时间跨度,但两者都有时间定位。

  我的看法是:生活在永恒里——既不是一也不是许多。生活在永恒里。生活在永恒里的唯一方式是生活在现在。因为现在是永恒的一部分。不要生活在将来。如果你有一个漫长的将来,你将变得昏昏欲睡,贫穷。如果你有一个短暂的将来,你就会变得极其不安——富裕,但非常焦虑。忘却!——将来没有意义,永恒才有意义。不是一生,不是许多生:我们一直都在这里,我们还将一直在这里,所以没有必要去担心它。唯一的问题是怎样生活在这一刻。我们不会去哪儿。记住喇嘛: 「我会去哪儿呢?」我们不会去哪儿。我们是这一存在的一部分,我们将在这里。什么也不会毁灭,一切都保存下来。只有形式在变化。

  但要生活,只有一条路:生活在这一时刻,此时此地。轻松地生活!因为不必慌忙。时间永远不会用完。你不可能用完它,所以要完全生活在现在;轻松地生活,因为时间没有尽头。

  耶稣为什么没有出生在美国?

  他们在那儿找不到3个聪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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