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修传
03-04在河里游泳,以及早年的灵性经验
我父亲教我的第一件事——也是他唯一教我的事情——对流过我们镇旁的小河流的爱。他只是教了我这个——在河里游泳。这是所有他教我的,但是我对此怀有巨大的感激,因为这给我生活带来了巨大的改变。完全就像悉达多(佛陀本名),我爱上了河流。无论什么时候我想到我的出身地,除了河之外我不记得其它什么。
我父亲去世那天,我只是回忆起在第一天,他带我去到岸边教我游泳的情景。我的整个童年在与河的亲密关系中度过。我每天都去和河流在一起呆上五到八个小时,这是我的惯例。从早上三点钟我就和河在一起,天空布满了星星,星星倒影在河里。那是一条美丽的河,它的水那么甜,所以人们称呼它为Shakkar——Shakkar意思是糖。这是一个美丽的现象。
我见过深夜里河流陪伴着星辰,沿着它的路线跳着舞奔向海洋。我见过早上,升起的太阳和它在一起。我见过它承满了月光。我见过它撒满了落日的余辉。我见过它在岸边坐着,单独或者和朋友们在一起,朋友们吹奏长笛,在岸边舞蹈,静心,在河心划一叶小舟,或是游泳度过它。在雨季,在冬天,在夏天…
我能够理解赫尔曼赫斯的悉达多(佛陀)和他对河的经验,这也在我身上发生了;那么多的发生,因为慢慢慢慢地,整个存在变成了河,身体失去了固体性,它变成了液体,在流动。
我对我父亲怀有巨大的感激。他从不教我数学、语言、语法、地理、历史。他对我的教育从不关心。他有十个孩子…我见这发生过很多次:人们会问:「你儿子读几年级?」——他会问其它人,因为他不知道。他对其他任何教育都毫不在意。他给我的唯一教育是和河流的交流。他自己也深深地爱河。
无论什么时候你爱上一个流动的事物,移动的事物,你对生活会有一个不同的眼光。现代人生活在沥青道路、水泥混凝土之中。这些是名词,记住,这些不是动词。摩天大楼不会继续生长,无论在夜晚和白天公路都是一样的,无论是满月的夜晚或是一个完全黑暗的夜晚。这对沥青路面没有影响,对水泥混凝土没有影响。
人们创造了一个名词的世界,他符合他自己的世界。他忘记了树木的世界,河流的世界,山川的世界,还有星辰。那儿他们不知道任何名词,他们没有听说过名词,他们只知道动词。每件事物都是一个过程。
神不是一个物而是一个过程。
在我的童年,我经常在早上很早的时候去河那儿。那是一个小村庄。早上很早的时侯河非常非常懒,就像根本不流动,它是那么懒和宁静。在早上没有人的时候,洗浴的人还没有来,那里是巨大的宁静。甚至鸟都没有开始歌唱——很早,没有声音,只有无声在弥漫。芒果树的味道环绕着河流。
我经常去,去到河最深的中心,只是呆着,只是在那儿。没有必要做任何事,在那儿就足够了,在那儿有那么美丽的体验。我会洗澡,会游泳,当太阳升起的时候我会去到另一个岸边,到非常宽阔的沙滩上,在太阳下晒干我自己,躺在那儿,有时甚至睡一觉。
当我回来我母亲通常会问:「你整个早上都在做什么。」我会说:「没做什么。」因为实际上,我的确什么也没做。她会说:「这怎么可能呢?四个小时你不在这儿,怎么可能你什么也没做:你一定是做了某些事情。」她是对的,但我也并不错。
我什么也没有做。我只是和河在一起,什么也不做,让事情自己发生。如果它想游泳,记住是它想游泳,我就游,但是这不是我这方面的事情,我没有强迫任何事情。如果我想睡觉,我就睡。事情自己发生,但是没有做的人。我初次开悟的体验就近似河:不做任何事情,只是在那儿,数百万的事情发生了。
但是她会坚持:「你一定做了什么事情。」于是我会说:「是的,我洗了个澡,然后在太阳下晒干。」于是她就满意了。但是我不这样,因为在河里发生的是不能用语言来表达的:「我洗了个澡」——这看上去那么贫乏和苍白。和河流一起游戏,在河流中漂浮,在河流中游泳,是那么深的经验。简单地说:「我洗了个澡,」根本没有表达出它的含义,或者仅仅说,「我去了那里,在岸边走了走,坐在那儿,」什么也没有说到。
甚至在日常生活中你也会感到语言的乏力。如果你没有感到语言的没用,这表明你完全没有活过,这表明你生活的很肤浅。如果无论什么你生活的能被语言所覆盖,这意味着你完全没有生活过。
当第一次某事情发生,这是超越语言的,生命发生在你身上,生命在敲你的门。当终极在敲你的门,你只是简单地超越了语言——你变哑了,你无法说,甚至一个词都没有出现。无论你说什么都是那么苍白,那么僵死,那么没有意义,没有含义,这看上去你在对发生在你身上的这个经验做不公平的事情。记住这点,因为大手印(Mahamudra)是最后的,最终的经验。
(注:大手印(Mahamudra)表示和宇宙的整个高潮在一起)
我自己在童年的经验是…我们镇子里泛滥的河流——没有人在它泛滥的时候曾经游泳度过它。它是一条巨大的河。一般情况下,它是一条小河,但是在雨季他至少有一英里宽。水流巨大,你无法在里面站着。水很深,没有方法坚持。
我爱它。我等待着雨季,因为它总是有所帮助........会有那么一会我觉得自己就要死了,因为我很累,无法看见对岸,波浪那么高,水流那么急........没有道路回去,因为现在岸已经很远了。也许我正在中间,两头都是一样远。我感到筋疲力尽,水会带着强力将我沉没,也许这会发生在当我还能看见某一刻:「现在不可能再活下去了。」这时我会忽然看见自己在水面上,我的身体在水里。当它第一次发生,这是让人非常震惊的经验。我想我一定死了。我听说当你死了,灵魂会从身体中出来:「所以我从身体里出来,所以我死了。」但是我能够看见身体仍旧在奋力到达对岸,于是我跟随着身体。
这是第一次我了解到本质存在和身体的关联。它仅仅在肚脐之下联系——肚脐以下两英寸——大致就像一条银色的绳子,一条银色的带子。这不是物质的,但是它像银子一样发光。每次我到达对岸,在我到达岸边的那个时刻我的存在会进入我的身体。第一次是很让人震惊的,然后这成了我很棒的娱乐。
当我告诉我父母,他们说:「有一天你会在河里淹死的。这是一个明显的信号。当河水泛滥的时候不许再到河里去。」
但是我说:「我很喜欢它........自由、没有重力的压迫,完全离开地看着自己的身体」
同样的经验在河里发生了很多次,所以不再会害怕........
这通常会在身体到达岸边的时候自动地发生,我的存在进入身体里。我没有进入身体的意识,它总是按照它自己的方式发生。
童年的时候我经常带着我的朋友去河那儿。河边有一条小路。在那条小路上走是很危险的,只要有一步不留意就会掉进河里,那是河最深的地方。没有人经常从那走,但是那是我最喜欢的地点。我会带着我所有的朋友跟我一起沿着那条狭窄的小路走过去。很少有人准备好和我一起走,但是这些少数人都会有一个美丽的体验。他们都会说:「真奇怪,思想停止了!」
我会带我的朋友们到通火车的桥上,从桥上跳到河里。这是危险的,当然危险,这是被禁止的。总有一个警察站在桥上,因为这个地方人们常用来自杀。我们不得不贿赂警察,说:「我们不是自杀,我们只不过是喜欢跳水!」渐渐地他知道这些是同一些人——他们不是来自杀或干其它什么事情,他们常来,他们常来并且对自杀没有兴趣。实际上,他开始爱上了我们,停止了接受贿赂。他说:「你能跳——我不看守这边。无论什么时候你想来时候就来。」
这是危险的。桥非常高,从那儿跳下去…在你到达河之前那儿有一个时间——在桥和河流之间的间隙——思想忽然停止了。
这些是我对静心的初次瞥见,这是我越来越对静心感兴趣的原因。我开始探寻这些时间间断在没有去高山、去河流、去桥上的时候,也是可以得到的;为何人们可以没有去其它地方,仅仅通过闭上眼睛,而使自己进入这些空间。一旦你品尝了滋味,这就不困难的。
你问我:「尽管你是生而几乎开悟的,当我听你关于你早期生活的故事,我从未得到你审视自己如同一个精神探求者的印象。你在哪里寻求开悟,或者开悟只是因为完全地决心对你感到正确的东西永不妥协,从而产生的负产品?」
有一些东西无法通过直接寻找得到。越有价值的东西,你越不得不曲折地进入。实际上你不得不做一些其它事情,只是简单地准备环绕着你得情形——在这种情况下事情,例如开悟,真理,才能够发生。
你不能寻找真理。你要去哪里找?喀布尔?Kulu-Manali?加德曼都?果阿?…然后再回家。所有寻找真理的人走过这条路,然后回家,但看上去比以前更傻了。他们没有找到任何东西。
你打算去哪寻找真理?你不知道道路,并没有地图,没有方向可以得到。没有人知道如何,哪里,何时能够认识真理。
真正的真理寻求者从不寻求真理。相反,他尝试清除自己所有的不真实、不可靠以及虚伪——当他的准备好了,纯洁了,客人自然到来。你不会发现有一个客人,你无法跟着他。他会来到你这里,你仅仅需要准备。你必须有一个正确的态度。
我的灵性从未像你所理解的语言感觉上那样。我从未去过寺庙和教堂,或是阅读经文,或是跟随某种练习去发现真理,或是崇拜神,向神祈祷。这些完全不是我的方式。所以你当然会说我没有做任何灵性的事情。但是对我而言,灵性有完全不同的内涵。它需要一个诚实的个体性。它不允许任何方式的依赖。无论代价是什么,它创造了它自己的自由。它从不在人群之中,而是单独的,因为人群从未找到过任何真理。真理只是在人们单独的时候被找到。
所以我的灵性跟你的灵性有不同的含义。我童年的故事——如果你能理解它们——会以某种方式指向所有的这些质量。没有人能称之为灵性。我称之为灵性,因为对我来说,它们给予了使人产生渴望的所有源泉。
当听着我童年的故事,你会尝试发现它里面的一些质量——不仅仅是故事,而且还有一些本质,像一条细线贯穿在我的记忆之中。这条细线就是灵性。
灵性,对我来说非常简单,就是发现自己。我从不答应其它人为了我去做这个工作——因为没有人能为你做这个工作,你不得不自己做它。你也不能直接做它,你不得不创造一些它发生的环境。它是一个发生,开悟、解放、觉醒、实现——所有这些词都绝对指向一件事情,它是一个发生。
这在许多人心里产生一种恐惧:「如果这是一个发生,我们能够做什么?无论什么时候它会发生,它就发生了。」不是这样的。它是一个发生,但是你可以为它发生的环境做很多的准备。
对那些不理解的人来说,准备环境看上去不是灵性的。但是它必定是灵性的,因为开悟发生了。
结果证明无论使用了什么方法都是完全正确的。通过目标证明了遵循的道路是正确的。
我从很小的时候就爱上了宁静。只要有可能我总是静静地坐着。自然地我家庭认为我将来会一事无成——他们是对的。我的确证明了我什么也不是,但是我并不反对它。
有时会达到这么一个点,我坐着,我母亲来到我这,并说:「看上去整个房子都没有人。我需要人去市场带一些蔬菜回来。」我就坐在她面前,我会说:「如果我看见什么人,我会告诉他…」
我在的时候就像不在一样,这被接受了,无论我在不在,没有关系。一次两次他们尝试,然后他们发现:「最好还是让他去吧,不需要对他有一点注意」——因为早上他们会派我去买菜,在晚上我会来问:「我忘了你派我干什么了,现在市场关门了…」在村子里蔬菜市场在晚上关门,卖菜的村民们回他们的村子里去。
我母亲说:「这不是你的错,这是我们的错。整天我们都在等,但是首先我们就不该喊你。你去哪了?」
我说:「当我出了屋子,就在附近有一棵美丽的菩提树」——佛陀就是在这样的树下觉醒的。树名字叫做菩提——或者英语里bo树——这是因为佛陀。人们不知道在佛陀之前它叫什么名字,它一定有什么名字,但是在佛陀之后它跟他的名字联系在一起了。
那儿有一棵美丽的菩提树,这如此吸引了我。那儿通常有某种宁静,在它下面那么凉爽,没有人打扰我,我无法走过它而不在它下面坐一会。在那段时间的安宁里,我认为的一会儿变成了一整天。
在经过一些失望后,他们想:「最好不要再去打扰他。」他们接受了视我为几乎不存在的事实,这个情况让我非常非常的高兴。这给了我巨大的自由。没有人希望我做任何事。当没有人希望你做任何事,你进入了一个宁静…世界接受了你,现在你没有背负希望。
当有的时候我回家晚了,他们通常在两个地方找我。一个是菩提树——因为他们开始在菩提树下找我的时候,我开始爬到树顶坐着。他们会到处看,说:「他似乎不在这里。」
我自己会点头:「是啊,这是真的。我不在这里。」
但是我很快就被发现了,因为某个看见我爬树的人告诉他们:「他在骗你们。他一直在哪里,大多数时间坐在树上」——所以我不得不走更远一点。
(翻译者风行水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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