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色童年

第十八章 佛洛伊德的执着

 

  佛洛伊德接见他的一个病人。他问躺在睡椅上的人:「你透过窗户往外面看,你能看见街封面警察局大楼上面的旗杆吗?」

  老人说:「常然看得见。你以为我瞎了吗?我可能老了,但是我看得见杆子、旗子以及每一样柬西。这算什么问题?我付钱是为了让你问那么愚蠢的问题吗?」

  佛洛伊德说:「且慢,这正是精神分析的工作过程。告诉我那根杆子让你想起了什么?」

  老人开始咯咯地傻笑。佛洛伊德高兴极了。老人十分害羞地说:「它让我想起了性。」

  佛洛伊德希望每个人都来证明他的新理论,而这又是一次确定,他说:「我理解。那根杆子不是别的,就是阴茎的象征。你不需要担心,道是千真万确的。」

  老人还在傻笑,于是佛洛伊德问他:「这张睡椅让你想起了什么?」

  老人大笑说:「这真是精神分析!我来就是为了这个?我事先付钱给你就为了这个?」

  记住,佛洛伊德通常都是预先收费的,因为你既然是在对付各种各样的疯子,就不能依靠他们事后付钱给你。必须在治疗开始以前先把钱收掉。

  实际上,全世界没有人,包括佛洛伊德自己,接受过彻底的精神分析,原因很简单不可能做到。为什么?因为那不是别的,就是念头,没有实体。一个念头通向另一个念头,如此继续下去,没完没了。历史上没有一个精神分析学家能够声称自己接受过彻底的精神分析。有某些束西始终没有被碰触过,而那些东西远远大于你以精神分析学家的名义所玩弄的小碎片。

  不仅如此,老人还变得有一点儿生气了。佛洛伊德说:「就问这最后一个问题,所以不要生气。当然睡椅让你想起了性;它让每个人都想起性,所以这没有问题,别生气。就问这最后一个问题:当你看见骆驼的时候,你想到了什么?」

  这下老人真的发作了,他哈哈大笑,不得不用手捧住肚子。他说:「我的上帝!我从未想到精神分析学家还跟骆驼有关系。不过有一个奇怪的巧合,我前几天刚刚去过动物园,生平第一次看见骆驼,而这个老家伙居然就在这里,问我骆驼让我想起了什么!骆驼当然让我想起了性,你这狗娘养的。」

  这回轮到佛洛伊德吃惊了。骆驼?他想不通怎么骆驼也能让人想起性:骆驼?就连他,佛洛伊德,也从来没有因为一头骆驼而想起那个。这纯粹只是一个问题而已。他本来希望那个男人会说:「它没让我想起什么特别的柬西。它就是一头骆驼。它应该让我想起什么吗?」

  佛洛伊德说:「你我的全部乐趣都毁了。我本来以为你是在证实我心爱的理论,但是我怎么也想不通,骆驼怎么能让你想到性的?」

  那倜人笑得更属害了,他说:「你这傻瓜!你什么都不懂吗?别为那头蠢骆驼担心。每样东西都让我想到性,包括你,所以我能怎么办呢?那就是我的问题。那就是为什么我到这里来的原因。那是我的执着。」

  我之所以跟你们讲这个故事,就是为了解释我所说的「孰着」一词的含意。整个世界可以被分为两大类:一类人执着于性,另一类人执着于死。那才是东方和西方的真正分界线。它 虽然不是地理上的划分,但是远比地理更重要。

  我以前跟你们说过,英语一直在吸收其它语言中的词汇。「地理」一词,像其它许多词汇一檬,是从阿拉伯语借来的。它在阿拉伯语里十分优美,是jugrafia,不是「地理」。但不管它是地理,还是jugrafia,都不能作为东西方的真正分界线。我们必需嘹解某些心理特征。

  东方执着于死,西方执着于性。一个唯物论者必然执着于性,而唯灵论者必然执着于死--两者都是执着。而以任何执着去生活,西方人或者东方人,几乎等于没有生活……它错过了全部机会。东方和西方是同一块硬币的两面,死亡和性也是这样。性是能量,是生命的开始;死亡则是生命的顶点。

  有许许多多人从来不知道真正的性高潮是什么,这并不是巧合。原因很简单:除非你愿意进入某一种死亡,否则你无法知道性高潮是什么。可是没有人想死,每个人都想活,都想一次又一次地获得新生。

  在东方,科学找不到任何立足点,因为当人人都在努力停住生死之轮的时候,谁还愿意学习科学呢?或者愿意听呢?谁管那个?为了什么?必须停住轮子。然而那是任何傻瓜都能辨得到的,只要在路上放块石头就行了。你不需要很多技术,就可以停住轮子,但是要转动它,你就需要科学。

  在科学中,一个几乎不变的问题就是要找出存在运动的原因,或者换句话说,就是要找出永恒自动的机制,它不需要任何燃料,不需要任何汽油,不靠任何能量支撑的永恒的、稳定的运动,因为每一种能量源迟早都会枯竭,那峙候轮子就会停止转动。科学就是要寻求让轮子永远转动下去的方法,要找出不依靠任何能量源的运动。

  在东方,科学永远无法启动;那辆汽车永远不会启动。也没有人有兴趣去启动它;他们太担心如何停止它的问题了,因为它正在向山下面滚去。在东方发生的是完全不同的另一回事,它当然从未在西方发生过--坛崔。东方可以毫无禁制、毫无恐惧地探究性能量的最深处的核心。它根本不为性担心。事实上,我认为我前面跟你们讲的故事不是真的。

  我自己的感觉是,佛洛伊德肯定是在他自己的浴室里,对着镜子,跟自己谈话。那个躺在睡椅上的老人不是别人,就是佛洛伊德自己。如果你们仔细观察他的书,就会确信我所说的话。佛洛伊德的整侗精神都关注在性上;每件事情都必须被降格到性上。他是人类历史上最执着于性的人,然而不幸的是,他统治着所谓的心理学、精神分析学以及其它许多门类的治疗。在这些领域里,他已经具有父亲的形象了。

  奇怪的是,像佛洛伊德这样的人,他患有各种各样的恐怖症,居然能成为这整个世纪的关键人物。他是那么害怕。这很自然,记住,如果你执着于任何事物,无论它是性还是死亡。

  那是两个主要类别……世界上有成千上万种事物,但是它们都可以归到这些类别中去。你只要执着于这两样事物中的任何一样,你就是完全无知的人,你就会一直担心受怕,实际上,是怕光,因为你已经在你的黑暗中,用理论、教条以及所有诸如此类的东西,创造出你自己的虚构世界。你会怕光,怕带来灯光的人……像戴奥真尼斯这样的人,甚至在光天化日之下,他都会赤身裸体地拎着一盏灯闯进来。

  我有的时候会想,假如戴奥真尼斯闯进佛洛伊德所谓的心理治疗室就好了,对佛洛伊德好,他手里的灯依然光明夺目--当然是赤身裸体的,因为他始终赤身裸体。那种会面将产生出极有价值的东西来。像佛洛伊德这样的人害怕光明;所以戴奥真尼斯总是拎着他的灯。每次有人问他,为什么大白天拎着灯,他就会回答说:「我在找一个人,我还没有找到他。」

  在他临终前一刻,有人问他:「载奥真尼斯,在你离闲身体之前,请告诉我们:你找到那个人了吗?」

  戴奥真尼斯笑着说:「我很抱歉地说,我找不到他,但是我必须说明一点:我的灯还在我身边,没有人把它偷走真是太好了?」

  佛洛伊德虽然执着,却始终代表整个西方的态度。那就是为什么荣格不能跟他长期相处的原因,原因很简单:荣格的执着不是性,而是死亡。他需要一位东方的师傅,而不是西方的。然而事情总是非常复杂,他特别以西方为荣,以至于当他访问印度的时候,有人暗示他应该去见见马哈西.拉芒(Maharshi Raman),他那时候还活着,但是荣格没有去,乘飞机只要一个小时就到了……他其它地方都去了。他在印度待了几个月,却没有时间去见见马哈西.拉芒。同样的,原因也很简单:要面对拉芒这样的人需要有瞻量。他是一面镜子。他会把你的真实面目显现给你。他会揭掉你的所有面具。

  我真的痛恨荣格这个人。我也许会谴责佛洛伊德,但是我不恨他。他也许错了,但他是个天才。他是个天才,即使他做的事情我不支持,因为我知道那不对,但荣格这个人纯粹是个侏儒;跟佛洛伊德相比,他连站的地方都没有。而且他也是一个犹大:他背叛了他的师傅。

  师傅本身就是错的,但那是另一回事,无论对错,佛洛伊德毕竟选择了荣格做他的首席门徒,然而事实依然证明他只是一个犹大。他没有佛洛伊德那样的才干。他们为什么不得不分道扬镳的真正原因--我从未在佛洛伊德或者荣格的任何文字中看到他们提起过,我这是第一次说出来就是荣格的执着是死亡,而佛洛伊德的是性。他们不可能长期相处,他们不得不分道扬镳。

  东方,几千年来,一直病态地以某种方式忙于摆脱生命。是的,我称之为病态。我喜欢按照事实称呼一样东西。铁锹就是铁锹,既不多也不少。我希望仅仅陈述事实。东方之所以 苦难深重,就因为这种病态,从出生那一刻起就不断地思考如何摆脱生命。我认为这是世界上最古老的执着。成千上万跟佛洛伊德一样有才干的人生活在它下面,还要强化它、滋养它。

  我不记得有哪个人曾经站起来反对它。他们都同意,即使他们不同意其它每一件事情:马哈维亚、摩奴、卡纳德(Kanad)、乔达摩、商揭罗、龙树--名单几乎列不完。他们都远远超过佛洛伊德、荣格或者阿德勒,以及他们留下来的许多杂种。

  但仅仅是一个天才,甚至是一个大天才,这并不一定意味着你就是对的。有时候一个单纯的农夫可能比一个大学者更正确。一个园丁可能比一个教授正确。生命的确很奇怪;它总是造访最单纯的、慈爱的人。东方错过了,西方也在错过,两者各有所偏。

  我不得不谈论这个问题,因为这是我的基本贡献之一,人不应该为性或者死亡烦恼。他应该从两种执着里解放出来;只有那样,他才会知道,他会知道,真够奇怪的,它们没有差别。每一剎那深刻的爱都是一剎那深刻的死亡,每一次性高潮也都是一个终结、一个句号。有些什么达到了一种高度,触摸到一颗星星,它将永远不同于从前,无论你做什么。实际上,你做得越多,它离得越远。

  但是人几乎生活得像一只耗子,躲在他的洞里面。你可以称之为东方的、西方的、基督教的、印度教的;有成千上万的洞可以让各种各样的耗子藏身,但是在一个洞里面,无论怎么装饰、油漆,弄得几乎像-个大教堂、一座精美的寺庙或者一个清真寺,它也还是一个洞。住在里面就等于继续慢性自杀因为你并无意做一只耗子,要做一个男人,要做一个女人。

  迄今为止,一切都在无意识地、自然地发生,但是现在自然再也做不了什么了。你们难道无法直接看到这一点吗?达尔文说人是猴子生的。他或许是对的。我不这么认为,所以我说他或许是对的。可是接下来又发生了什么呢?猴子不会变成人……你不会突然看见一只猴子变成一个人,从而证明达尔文的理论。

  没有哪只猴子对达尔文感兴趣。我认为他们从来没有读过他那些绝对缺乏诗意的书。实际上他们他们肯定,我猜想--很生气,因为达尔文认为人是进化了的。没有哪只猴子能相信人比他还要进化。所有的猴子相信我,我接触过各种各样的人,包括猴子在内都相信人是堕落的猴子……从树上堕落的。他们不可能认为这是进化。你们将不得不同意我用一个新的名词说:退化。达尔文或许是对的--可是接下来又发生了什么呢?忘记那些猴子吧,我们跟它们毫无关系。

  人又发生了什么呢?几百万年都过去了,人却依然如故。进化的过程停止了吗?是什么原因使它停止的?我想任何达尔文主义者都无法回答这个问题,你们要清楚,我已经尽可能深地研究过达尔文和他的追随者了。我之所以说「尽可能」,是因为没有多少深度可究。我能怎么办呢?但是没有一个达尔文主义者回答这个基本的问题;如果进化是存在的法则,那么为什么人没有进化成超人呢?或者至少进化成比人再好-点的东西呢?别称之为「超」,这个词跟人连在一块儿听上去太大了一点儿。为什么人不再好一点儿呢?

  然而过了那么多世纪,根本没有变化。就历史学家所知,人一直是老样子,跟现在一样丑陋。其实,如果谈得上有什么变化的话,那就是他变得更丑陋了,是的,我说的是没有人愿意听的话,政客们不可能说,因为选举权归猴子们所有。所谓的哲学家不可能说,因为他们都期待着他们的诺贝尔奖.而评委会是由猴子组成的。如果你讲真话,你就会陷入和我一样的困境。自从我变得觉知了,我还没有度过一天没有麻烦的日子呢。内在是没有麻烦的,所有的麻烦都已经停止了,但是外在每时每刻都有麻烦。就连你们跟我交往,也会遇到麻烦。

  前几天我刚得到消息,说我们的一个中心遭到攻击。在一哄而上的攻击下,所有的窗户都被打碎了。他们想拿走什么,就拿走什么。随后整个中心都付之一炬。

  喏,我的人没有伤害过任何人;他们只是在那里见面,在那里静心。连警察都做出声明:「真奇怪,因为我们观察这些人已经有两年了,他们完全是清白的。他们既没有政治倾向,也不处于任何意识形态中他们只是自娱自乐。为什么他们的房子会被烧掉,这无法解释。」警察也许没有找列解释,因为解释在这里,躺在这张牙科诊疗椅上。

  我没有一天不遇到这样或者那样的麻烦,而那是最令人费解的怪事,因为我们没有做过任何伤害他人的事,我没有伤害过任何人;我的人没有伤害过任何人……不过,那或许就是他们的罪过吧。黑手党可以容忍;我不行,你们不行,这个世界,不是执着于性,就是执着于死亡,将继续它的病态,如果我们想拥有一个健康的、健全的人类,那么我们将不得不彻底改变我们的思维方式。

  首先我要说的是:接受已经存在的事物。性不是你创造出来的,感谢上帝;不然的话,每个人都会用一种不同的机制,那将带来巨大的挫折,因为那些机制完全不配套。它们即使一模一样,也不相称,即使有意要和谐,也不和谐。如果每个人都发明一套自己的性行为,那真的要天下大乱了,你无法想象那是一种什么局面。幸亏你来的时候己经装备好了,已经成为潜在中将要成为的你了。

  死亡也是一件非常自然的事情。只要稍微想一想:如果你会永远活下去,你怎么办?记住,你不能自杀,我一直喜欢亚历山大大帝寻找永生秘诀的故事……最后他终于在阿拉伯沙漠中找到它了。高兴啊!狂喜啊!他肯定乐得手舞足蹈。终而正当此时,那只乌鸦说:「且慢,且慢,在你暍下这种水之前。这种水不是普通的水。我暍过,唉!现在我死不了了。我什么方法都试过,但是全没有用,毒药毒不死我。我用头撞石头,倒是石头碎了,我完好无损。在你决定暍这种水以前,你要三思。」故事结尾说,亚历山大大帝最后逃出洞穴,为了不受诱惑去喝水。

  亚历山大大帝的老师不是别人,正是伟大的亚里士多德,欧洲哲学和逻辑学之父。实际上,亚里士多德是整个西方思维之父,一个伟大的父亲!没有他,就不会有科学,当然也不会有广岛和长崎。没有亚里士多德,你就无法想象西方。亚里士多德是亚历山大大帝的老师,而我总是发现,老师都很可怜。

  我记得小时候看一本书--我不记得是哪一本了,也可能是一部电影--里面有亚里士多德教亚历山大的情节,男孩说:「我现在什么也不想学,我想骑马。你给我变成一匹马好了。」于是可怜的亚里士多德只好变成一匹马。他四肢着地趴下来,亚历山大大帝则坐在他的背上骑他,这就是成为西方哲学之父的人!这算哪种父亲……?

  苏格拉底从来没有被称为西方哲学之父,苏格拉底,当然喽,是柏拉图的师傅,柏拉图又是亚里士多德的师傅。但是苏格拉底最后被人毒死了,因为他不好吃不容易消化。西方想要彻底忘掉他。他可能已经创造出我所谈论的综合(synthesis)。假如他没有被毒死,他的话人们愿意听从;假如他对真理的探究成为后人的基础,我们现在就会生活在一个完全不同的世界里。柏拉图也不能被认为是西方哲学之父,因为他跟危险的苏格拉底关系过于密切。其实,除了伯拉图写到的那些关于苏格拉底的事情以外,我们对他一无所知。

  就像戴瓦盖德正在做纪录,柏拉图肯定也是这样不断地从他师傅那里做纪录,柏拉图之所以不被接受,是因为他只是苏格拉底的影子。亚里士多德虽然是柏拉图的弟子,却是一个犹大。他起初是一个弟子,学习他师傅所教的东西,后来他凭自己的能力变成一位师傅。可他是一个多么可怜的师傅啊,从国王手里拿薪水,做他儿子的家庭教师。知道他随意变成亚历山大的一匹马真叫人恶心!谁在教谁啊?谁是真正的师傅?

  我过去在大学里当老师,我知道,既然亚历山大能骑在亚里士多德头上,这就证明他不是西方哲学之父。如果他是西方哲学之父,那么整个西方哲学就只是一个孤儿,一个被基督教传教士收养的孩子,或许是被加尔各答的特里萨修女收养的,那个伟大的女士什么事情都做得到!我可怜亚里士多德。我找不出别的词来说他。我感到羞愧,因为我也曾经是一个教授。

  我每天上课时所说的第一段话就是:「记住,在这里我是主人。如果你们不想听我讲课,就从这里消失。如果你们想听我讲课,那就好好听着,我愿意回答你们的所有问题,但是我不会容忍任何噪音,哪怕小声交谈也不行。如果你有女明友在这里,那你马上出去,我允许你跟你的女朋友-起走。当我说话的时候,只有我说话,你们听,如果你们想说什么,就举手,一直举着,因为那并不意味着你们一想提问,我就得立刻回答。我在这里不是做你们的仆人。我不是亚里士多德。就算亚历山大大帝也不可能把我变成一匹马。」

  这是我每天的开场白,我很高兴他们听得懂,他们必需听得懂。所以我有时候对你,戴瓦盖德,很严厉,虽然我很清楚你不得不使用你的按钮,而且它们肯定会发出噪音。你能怎么办呢?我很清楚这一点。那只是我的一个老习惯罢了。

  除非在绝对安静的环境里,否则我绝不讲话。你知道的,你听我讲话已经有好几年了。你暸解佛堂里的那种安静。只有在那种安静的氛围里……你说的英语成语很有意义:安静得连针掉到地上,你都听得见,所以我 知道,但我就是习惯于安静。

  前几天,当我离开房间的时候,你看上去不怎么高兴。那天后来我感到很不舒服,它的确刺痛了我,我从来不想以任何方式伤害你,那只是我的老习惯,而且你已经不可能再教我什么新招了。

  我来到美国的时候,又开始开车,跟我一同坐在车里的人偶尔也会感到不高兴。我本来就不是一个驾驶员,更别说是优秀的驾驶员了,所以我自然会做错每一件事。虽然他们尽量不干涉我,我能体会他们的难处,他们始终在克制着白己。我在开车,他们在克制自己那种场面实在可观。但是依然,他们偶尔会忘记我的习惯,开始对我说些什么,那些话往往都是对的。关于那些,我无话可说。但是对错并不重要,当我开车的时候,是我在开车,如果我开错车了,那我就开错车。他们能克制自己多长时间呢?情况很危险,他们并非关心自己的生命。他们是关心我的生命,但是我能怎么办呢?我只能重申这个事实,如果我开错车了,我会继续这么开下去。在那种时刻,我特别不愿意别人来教我。这绝对不是自我主义。

  我就是那样的。你们可以不断地告诉我,我哪儿做错了,我会敞开心扉认真倾听。但是当我在做事情的时候,我讨厌有人干涉我。即使意图是好的。就算是为我自己好,我也不要。我宁可开错车死掉,也不要别人的建议来保全我的性命。我就是这样的,要改为时已晚。

  你们会感到吃惊,要知道它总是为时已晚。甚至当我还是一个孩子的时候,它就为时已晚了。我只能按照我希望的方式做事情;对与错都没有关系,如果碰巧做对了,很好;如果碰巧没有做对,那不关我的事。

  有时候,我可能对你很严厉,但是我并不想那样。那只是一个习惯,在漫长的岁月中养成的。二十多年,我一直在绝对安静的环境下教学。我无法忘掉它。

  前面我是在树立一个观点,并且打算明天讨论它。这个观点就是:我并不反对摆脱轮回,但是我反对执着于停住它。它是自己停住的,不靠你去停住它。你只有去做另外某件事情,它才能停住,另外某件事情,我称之为静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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