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藏的和谐

第十章 自然喜欢隐藏

  「如果事情就像人们所希望的那样发生,这不见得更好。

  除非你期待不可期待的,否则你将水远找不到真理,因为它是很难被发现的,它是很难被达成的。

  自然喜欢隐藏。

  神殿在特尔斐的上帝既不说,也不隐瞒,但它给了示意。」

  存在没有语言……如果你依赖语言,就不可能有和存在的交流。存在是一个奥秘,你不可能解释它。如果你解释,你就错过了。存在可以被活过,但不能被思考。它更像诗歌,而不像哲学。它是一个示意,它是一扇门。它显示,但它什么都没说。

  那就是为什么通过头脑不可能有向存在的靠近。如果你思考它,你可以不断地想啊,想啊。思考来,思考去,但你永远不会到达它,因为正是思考成了障碍。

  看!注视!感受!接触!—一你将越来越靠近。但不要思考。一旦思考进入,你就被扔出了轨道,于是你生活在一个私人的世界里。思考是一个私人的世界,它属于你。于是你被封闭、包容、和囚禁在你自己里。没有思考,你就不再、你就不再被封闭了。没有思考,你开放,你成了多孔物;存在流进你,你也流进存在。

  但头脑的趋向是解释。在你看到某件事情以前,你已经解释了它。你听我说,即使在我说什么之前,你已经在思考它了。那就是为什么听会变得不可能。你将不得不学习听。听意味着你是开放的、脆弱的、接受的,你没有用任何方式思考。思考是主动的行为,听是被动的:你变得像山谷一样接受,你变得像子宫一样接受。如果你能听,那么自然说话了一但它不是一种语言。自然不使用语词、那么自然使用汁么呢?赫拉克利特说,它使用示意。花在那儿,它有什么示意?它不在说任何东西,但你能说它没有在真正地说什么东西吗?它在说很多,但它不在使用任何语词——无言的启示。

  要听到无言,你就必须变得无言,因为只有同类才能听到同类,只有同类才能和同类相联系。

  坐在花旁边。不要做一个人,要做一朵花。坐在树旁边,不要做一个人,要做一棵树。在河里洗澡,不要做一个人,要做一条河。于是,无数的示意都会给你,而这不是一个交流,这是一个共享。于是自然说话了,用几千种口气说话,但不是用语言。它通过无数方面来说话,但你在字典上查不到它,你没法问一个哲学家它意味着什么。一旦你开始思考它意味着什么,你就已经走在歧途上了。

  有个拜访毕加索的人,一个很博学的人,一个评论家,他看了毕加索的画,然后他说:「它们看上去很美,但它们有什么意义?例如这一幅画」—一他们正站在这幅画前—一「它有什么意义?」

  毕加索耸耸肩,说:「往窗外看——这棵树有什么意义?那只正在唱歌的鸟呢?升起的太阳有什么意义?如果这一切都毫无意义地存在,为什么我的画不能毫无意义地存在呢?」

  你为什么问它有什么意义?你想解释它,你想给它一个语气的模型。你想交流,而不是共享。不,它不意味着什么。它就在它的灿烂中存在。它是一个意义,但它不意味着什么。这意义是存在性的。看、注视、感受,进入它,让它进入你,但不要问问题。如果你问问题,进一所大学,你就进不了宇宙。如果你想进入宇宙,不要问……没有人回答你。你会有一个全然不同的存在的品质,只有那样你才会和它接触。

  据记载,一位禅师——一个相当少有的、难以相信的现象,因为头脑会吃惊——他在国王的宫殿里画了一幅画,国王一次又一次地问:「完了没有?」

  他总会说:「再等一下,再等一下。」

  岁月流逝,国王说:「画的时间太多了。你甚至不让我进那个房间」——因为他会锁上门,然后画——」我老了,我对你在房间里干什么越来越兴奋了。那幅画还没准备好吗?」

  大师说:「画准备好了,但我在注意你——你没有准备好。画在很久以前就已经准备好了,但那不是关键。除非你准备好了,否则我将把它展现给谁?」

  存在在那儿,总是等待着,做好了准备。在每时每刻,在道路的每个转角上,就在角落旁,它一直一直等待着。它是一个无限的耐心、等待——但你没有准备好。

  于是,听说国王准备好了,画匠说:「好了,时间到了。」

  他们进了房间——没有别的人被允许进入房间。那幅画的确是棒极了。很难说它是一幅画——它看上去是真的,画家完成了一幅小丘、山谷的画,它们看上去几乎是三维的,好像它们存在着。山边是一条通向里面某个地方的小路。现在,故事中最难理解的部分来了。国王问:「这条路通向哪里?」

  画家说:「我自己还没有在这条路上走过,但你等着,我去看看。」他走上了那条道路,在山上消失了,再也没有回来过。

  这就是一个奥秘所意味的。

  它无言地说了很多东西。

  如果你进入自然要发现它通向哪里,不要站在它的外面问,因为那样什么都做不了;你必须进入它。如果你进入了,你将永远不会回来,因为就是这个进入存在的运动……你在失去你的自我,你在消失。你会到达目标,但你永远不会回来讲述关于它的故事。画家再也没有回来。没有人回来,没有人能回来,因为你越变得是存在性的,你就越是失去。

  存在为你打开了无数扇门,但你站在外面,你想从外面知道关于它的一些事情。在自然中没有外面,我想重复这些话:对于自然没有外面,一切都是里面的……因为任何东西怎么能在自然的外面存在呢?整体是内在。头脑在尝试不可能的事情:它正试图站在外面,注视着,看看它意味着什么。不,你必须参与。你必须进入它,并成为一体,在未知的地方,像云朵一样散开。

  现在,聆听赫拉克利特的这些话:

  「如果事情就像人们所希望的那样发生,这不见得更好。」

  为什么?为什么它不会更好?因为不论你希望什么都将是错误的,因为你是错误的!你怎么能希望和要求正确的东西呢?要要求正确的东西,你必须首先是正确的。出于无知,不论要求什么都会把你带向更深更深的地狱,因为这要求是你的一部分,它出自于你。怎么可能还会出现其它东西呢?所有会出现的都将是你。那就是为什么你的要求创造了问题,越来越多。你越要求,你创造的问题就越多。你越是你的要求,你就越是进入困境。但是没有回头路,你必须向前走,再向前走。因此,所有与存在会合的知者都坚持,第一点就是要变得没有要求。

  在要求里什么都没有错;要求它自己的里面是优美的……如果一个佛要求。但你要求,你怎么能要求那把你引向极乐的事呢?不!因为要求出自于你,它是你的一部分。它是一个继续,如果你是错的,那要求也将是错的,它将一遍一遍地重复你。在不同的情况中,当然,在不同的世界里,在不同的星球上,在不同的生命中,但你的要求将重复你。你的要求不可能转变你。那就是为什么我对人们说:「如果你想做桑雅士,如果你想一跃进入未知,不要考虑它,把它留给我!」为什么有把它留给我的强调?只有这样你才不要求它。让它成为不是来源于你的东西,因为不论什么来自于你,都将是你——用不同的方式修饰了、着色了,但它将是你。

  如果你是个生意人,要求解脱(moksha),它将是一桩交易;它不可能是别的。你会寻找利润——在另一个世界里,当然,但不沦什么出自于你的头脑都将是出自于你的过去。你需要一次决裂,需要完全的分裂,不可沟通的分裂。

  那就是走向师父和放弃的意思。你放弃什么?你放弃你的要求—一你还能放弃什么?其它什么你都没有得到。你说:「现在我不会要求了。现在你说什么,我就做什么。」你正在让其它东 西进入你的过去。如果你说,「是的,我信服了,我准备做桑雅士。桑雅士将是无效的。如果出于你的信服,一个桑雅士发生了,它是毫无意义的。但这正是个麻烦,你想先被信服;你想先讨论它。你的头脑想确定它。

  人们到我这儿来,他们说:「除非我们产生要求,否则我们怎么能跳?」但这的确是个问题。你已经一直不断地出于你自己而要求了许多世了。它不通向任何地方——它不能够。你能看到关键吗?你是错的,你要求,这要求也出错了。你是错的,你相信,这相信就出错了。你听说过米达斯(Midas)国王吗?不论他碰到什么都变成了金子。不论你碰到什么,即使它是金子,它也马上化为尘土。问题不在于一个正确的要求或一个错误的要求,问题在于一个正确的存在或一个错误的存在。问题不在于一个正确的举动或一个错误的举动。没有正确的举动,也没有错误的举动。没有正确的要求,也没有错误的要求。只有一个正在要求的存在。如果它是无知的,不论什么出自于它都将是错误的。如果正在要求的存在不是无知的,那么全然不同的东西会从他那里诞生出来。

  记住:成为关键的,仅仅成为关键的——没有别的。

  「如果事情就像人们所希望的那样发生,这不见得更好。」

  停止希望!你一直生活在地狱中,因为你一直在希望。停止要求!停止要求,门就敞开了。要求正把你的头脑带入存在。试着理解要求的本性,要求意味着将你的过去投射到将来,而将来是未知的,而不论你问什么都是来自于过去。所有要求都会一遍一遍地重复过去。你怎么能要求未知?那在将来的事情,你怎么能要求它?你不知道它。将来是未知的,过去是已知的。如果你要求,它将是来自于过去的。

  穆拉·那斯鲁丁正在他临终的床上。有人问他:「如果你再被出生,你想做什么改变,或你想再过一次同样的生活吗?」

  穆拉细想了很久,然后他睁开眼睛,他说:「一件事:我总是想把我的头发中分——那是唯一的改变。我一直在右边分开我的头发,我总是想把它中分。其它的,一切按它现在的样子重复吧。」它看上去愚蠢,但就是这样的。如果你思考,如果给你另一个机会,你会做什么?你所想做的所有变化都不会更甚于穆拉正在要求的:它们将只是头发的中分。你想有另一个女人,但是有什么区别?你想有另一个职业,它有什么区别?它不会更甚于头发的中分。

  你不能从过去来要求,将来是未知的。因为你一直从过去来要求,所以你进入了一个恶性循环。那个循环是世界、三?(Sansar),来来去去、再生和再死。你一遍又一遍地做同样的事情。没有一个根本的改变!不可能有,因为不论你想什么,你都是出于已知而想。已知是你的过去。那么做什么呢?不要要求。让将来不因你的要求而到来。将来会来临的,它不需要被要求。它已经正在到来了,你不必在它上面强加你的投射。要被动,不要对它主动,让它来!不要问任何关于它的事情——一那就是无要求的意思。不是离开世界,与世界脱离关系,走向喜马拉雅山——所有那些事情都是幼稚的。

  离开,抛弃,意味着不要求、无要求的等待。只是等待:「不论发生什么,我们都将是它的观照者。」如果你能无要求地等待,每件事都会发生到你身上——那时,它从整体性,从整体,从上帝它本身发生。如果你问,你要求,它会发生,但它会出自于你而发生。于是你在你自己里面运动,从不允许存在对你发生——封闭。

  「如果事情就像人们所希望的那样发生,这不见得更好。」

  赫拉克利特说:「事情没按你所希望它们的那样发生是好的。」那是你警醒的唯一可能。那就是为什么他说是好的——因为如果每一个要求都被满足了,你会完全在麻木之中,因为不会有打扰。你要财富,财富就有了。你要美女,美女就有了。你要成功,成功就有了。你要一架到达天堂的梯子,梯子就在那儿了。你会在麻木之中,你会在幻梦之中。如果一切都被满足了,你将永远不会试图寻找真理。不会有给你的入口……因为只有痛苦、苦(dukkla)、不愉快、你在你周围创造的地狱,才帮助你觉醒。它冲击你,使你觉醒。

  在印度神话中,他们说在天堂里,神存在的地方,每一个愿望都被马上满足,没有时间间隔。在印度的天堂的观念中,有满足愿望的树,卡泼他罗斯(kalptarus),你只要坐在它们下面,希望任何东西,没有时间间隔——你在这儿希望,它就在那儿了。甚至不错过一个片刻。你要求一个美女,她就是那儿了。但这些神肯定生活在梦幻里,他们肯定生活在麻醉的、僵死的状态里。

  印度教说,从天堂没有通向真理的路。这是相当优美的。他们说,如果一个神希望完全被解放的话,他将不得不到地球上来。为什么?——因为在天堂里,没有不愉快,没有痛苦来唤醒任何人。它是一段漫长的平和的睡眠,在那儿梦想不断地被实现。当每一个梦想都被实现了,为什么他还要睁开眼睛呢?甚至连神都必须到地球上来,只有那样他们才能被解放。这是极少有的观念。基督教徒们没有那种观念,他们的天堂是最终的事情。但印度教说它不是最终的事情——它只是个优美的、好的梦境。好的,美的,漫长的,相当漫长,它能持续几千年,但它是个梦境。如果神要被解放,他们必须掉回到地球上来。为什么到地球上?——因为地球上有不幸、疼痛、苦恼……而完全的苦恼是需要的,只有那样才能把你从沉睡状态中惊起。

  赫拉克利特是对的:

  「如果事情就像人们所希望的那样发生,这不见得更好。」

  这样那样的事总是出错。那很美!如果什么都不出错,如果一切按它的样子,按你所希望它的那样子,那么谁想要真理?于是谁追寻存在?于是谁想要自由,全然的自由,解脱?没有人!

  通过毒品,人们正在试图像印度天堂里的神一样。你服用大麻或印度大麻或LSD,你在梦境里,一个优美的梦境里,你在一棵满足愿望的树下。毒品是反真理的,因为真理需要觉醒:从过去中觉醒,从梦幻中觉醒,从你的要求中觉醒——看看你在你周围创造的所有谬误,放下它。不带任何努力地放下它——只要看到它是错误的,放下它。

  记住,如果你做了很多努力来放下它,正是这努力使你变丑了。需要理解,真的,不要努力。你理解一件事情,你看到现实,你放下它!难道你不能看到,因为你的要求,你于是痛苦的吗?它还要讨论吗?还要确信什么?你看不到它——它是这么清晰,你因为要求而创造了一座地狱;于是,为什么还要做努力呢?在一个纯粹的、强烈的理解的片刻中,为什么不马上放下它?如果你能马上放下它,那么你就有了美和优雅。你不会在所谓的和尚中发现这种优雅。全世界,在天主教、印度教、耆那教的和尚中,你不会找到这优雅,因为他们正试图放下它。正是放下它的努力表明他们仍然在执着;否则,为什么做努力?他们想停止要求,但这又是一个要求。那就是为什么有努力。他们执着,他们想放下它。他们还没有到达一个理解的片刻,一个真理的片刻。

  我对你所做的全部努力是把你带到一个理解的片刻,在那儿,努力是徒劳的。理解是这么强烈,这么火辣辣,以至于简直一切都烧起来了。你看到了,而正是你的看到成了放下。

  这是可能的——我已经这么发生了,你也能这么发生。我不是例外的,我只是一个普通人。如果我发生了,只是一个普通人就发生了,为什么你不能呢?只要对理解做一个强烈的追寻。理解是变革,突变,一个展示。理解解放你。

  聆听这些话:

  「如果事情就像人们所希望的那样发生,这不见得更好。

  除非你期待不可期待的,否则你将永远找不到真理,因为它是很难被发现的,它是很难被达成的。」

  让这些话进入你的心:

  「除非你期待不可期待的,否则你将永远找不到真理……」……因为真理不可能是你的期待。

  不论你期待什么都将是一个谎言。不论你期待什么都将是一个投射。不论你期待什么都将是你头脑的一部分。不,真理不能被期待。它冷不防地出现了。事实上,当你甚至没有在等它的时候,它来了。它是个突然的开悟。

  期待意味着你把你的已知投射进未来,投射进未知,那就是为什么我说如果你是个基督教徒,或印度教徒,或佛教徒,或耆那教徒,你将错过,因为做。一个基督教徒意味着什么?它意味了一个基督教徒的期待。它意味着一个通过基督教徒的眼睛看到神。它意味着一个观念,一个哲学。做一个印度教徒意味着什么?它意味着一个信仰的体系。它给了一个期待:你期待一个神,你期待真理;那个真理会像这样,那个神会像这样,会像你所期待的脸,形象、形式和名字。

  你的期待是个障碍,因为上帝是意想不到的,真理是意想不到的。它从不能被建立理论,它从未被带入到语言中,它不能被强行用文字表达;没有人曾经能够,没有人将会能够。它一直是。意想不到的,它是个陌生人。不论什么时候,上帝敲你的门,你不会发现这张熟悉的脸,不。它是一个不熟悉的人,陌生人。你从未想到过它,你从未听到过它,你从未读到过它。只是一个陌生人……如果你不能接受陌生人,如果你要求熟悉,真理就不是为你的。

  真理是一个陌生人。

  它来了,没有给出任何暗示说它要来。它来了,当你不在期待,不在等候。

  记住这个:人们静心,静心,静心——那是必需的事,但真理从不发生在静心中。它在外面发生。但静心有帮助:它使你警醒,它使你注意,它使你更加觉知和清醒。于是一下子在某个地方,它在这样一个不可预料的片刻发生了,你无法相信为什么上帝。选择了这样不可预料的片刻。

  一个尼姑正在担水,竹杆断了,泥罐掉在地上,水流出来了—…突然间,她觉醒了。怎么回事?四、五十年来,她一直在静心,它从不来叩门——因为静心意味着你在期待,你在守候将要发生的事情。你的头脑在那儿、运作——相当微妙,相当相当微妙;你可能甚至不能够察觉到它在哪里。你可能认为现在一切都是。宁静的,没有念头,但这也是个念头。你感到绝对宁静,但即使这个感觉,即现在有绝对的宁静,现在很快门将要打开——这也是 个念头。当你变得完全宁静,甚至这个念头,即「我是宁静的」也没有了,但那意味着你肯定不在静心。这正是一个悻论:你尽可能地静心,以产生一个非静心的静心片刻。

  那尼姑就那样发生了。她担着水,不在担心上帝;竹杆旧了,她在担心竹杆。她正在这样那样地担着它,担心它可能会在任何时刻断掉。罐是土的,它会碎!她根本不在门前,门开了,因为她已经静心四十年了。所以门打开了,她根本不在那儿……突然间竹杆断了,罐掉了,碎了,水流走了。这是一个震惊!这一片刻,甚至这个担心也化解了。现在,不论要发生什么都已经发生了。现在她在一个无静心的片刻里——上帝在那儿。它发生了。

  它一直在那样发生——在一个人从未料到的这样的片刻。当你期待时,你错过了,因为你在你的期待中。当你不期待时,它发生了,因为你不在那儿,没有人在那儿。当你的屋子全然地空了、那么空,以至于你甚至没有觉知到「我是空的」——因为那也将是足够的打扰,当甚至连空也被扔掉时,他来了。

  「除非你期待不可期待的……」

  放下所有你的关于上帝的想法。所有想法都是错误的。你可能已经听印度教教徒说基督教观点是错误的,基督教教徒说印度教观点是错误的,耆那教教徒说基督教教徒和印度教教徒是错误的,佛教徒们说耆那教教徒、印度教教徒、基督教教徒是错误的——我说所有想法都是错误的。并不是我的想法是正确的~不!像这样的想法都是错的,因为它从未知中创造了理论,这是不可能的。所有理论都是错误的 ,没有任何期待。所有理论都是错误的,绝对地,无条件地,包括我的。因为意想不到的一直是意想不到的。

  「除非你期待不可期待的,否则你将永远找不到真理,因为它是很难被发现的,它是很难被达成的。」

  事实上,达成是不难的,发现是不难的。正因为你,达成是艰难的,发现是艰难的——因为怎么才能把这头脑搁在一边?头脑是微妙的:甚至在把它搁在一边时,它还是在的。头脑说:「好,我不会在这儿了。」但这也是头脑。头脑说:「现在,让上帝敲门。我没有了。」但这也是头脑。头脑说:「我将静心。」头脑说:「我将放下所有念头。」头脑说:「看!我已经放下了所有的念头。看!我是空的。」但这也是头脑。这是个问题:不论你做什么,头脑都站在那儿。

  看到这一点——无为会有帮助。就看着这一点:头脑通过宣布而存在……看到这一点!为什么我说看到这一点?因为如果你看到这一点,那么就没有宣布了。如果你没有看到这点,那么头脑能宣布:「我在这儿没有任何宣布。」看到这一点!需要的是空,而不是宣布「我是空的」。需要的是觉知,而不是宣布「我是觉知」,因为不论哪儿出现「我」,你都已经进入了头脑的黑中。当「我」不在了,就亮了,一切都清晰了——透明,直觉,无限。你能看得又远又广,你能看到整体。

  所以,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注视头脑的把戏,不要试着做相反的。例如,你的头脑塞满了念头,不要试图和念头斗争,因为这斗争就是头脑。如果你斗争,头脑会宣布相反的。「看!」他会说:「我已经放下了所有念头。现在,你的上帝在哪儿?开悟在哪儿?」不要做相反的,不要创造斗争,因为有了斗争,就产生宣布。你只要注视着,放松。你只要注视着,享受头脑的狡猾。只是享受它。多么美!多么骗人!多么难以捉摸!它来了来了又来了,一遍又一遍!印度教总是说它就像狗尾巴一样,即使你花十二年去保持它笔直,但一旦你停止努力,它又卷起来了。

  一天,一个小男孩在和我说话,他在说:「我们正在做很多努力,来纠正一个朋友——因为他不相信圣诞老人。」然后,一天,他说:「七天的努力之后,现在他已经同意了。他说过了:「好,我相信」。但第二天那男孩又说:「现在得做更多的努力。」

  所以我问:「怎么回事?——就在那一天,你说你们已经纠正他了。现在需要什么?」

  他说:「但是他又歪了——我们纠正他了,他一遍又一遍地变歪。」

  这是头脑的本性,你对它束手无策,这是头脑的本性。理解它,足够了。理解就足够了。否则,这是一件很难达成的事。你可以继续走,头脑会像影子一样和你一起走,不论你宣布什么,都将是头脑的宣布。那就是为什么所有的知者都说过:那些宣布他们已经知道的人,他们还没有知道。那些说他们已经得到的人,他们还没有得到。」为什么?——因为这个宣布是危险的。

  「除非你期待不可期待的,否则你将永远找不到真理,因为它是很难被发现的,它是很难被达成的。

  自然喜欢隐藏。」

  它是一个捉迷藏的游戏,它本身是很美的!自然不在表面上,它隐藏在中心。自然像树的根,深深地在地底下——最精华的是藏着的。千万不要认为树是最精华的。树只是产生花、叶、果的外围,它是外围。真正的树存在于地底下的黑暗里。在大地的黑暗的子宫里,它隐藏着。你可以砍掉树,一棵新的树还会长出来。但是砍了根,一切都消失了。

  你不在你皮肤的表面,那是外围。你是深深地隐藏在地底下。上帝不在表面。科学不断地学习越来越多的关于表面的东西,学习越来越多的关于皮肤的东西。不论科学走得有多深,它从来没有真正地走向深处,因为它从外面学习。从外面你只能学到关于表皮的东西。真正的东西是藏在里面的,在最深处的圣地里、在你里面,它也藏在最深处的圣地里。你生活在外围,你错过它。而存在有一个中心,那个中心是隐藏的。

  「自然喜欢隐藏。」

  为什么?为什么自然喜欢隐藏?——因为这是个游戏。在你童年时,你肯定玩过捉迷藏的游戏。对赫拉克利特而言,存在是一个游戏;它是一个里拉(leela),一个玩乐。它藏着,它是美的!你必须去发现。就在发现的努力中,你成长。

  有两种人。一种我称之为非发现者:他们一直在外围;另一种是发现者:他们向中心移动。生活在外围的人是世俗的人。市井是外围,政治是外围,成功、成就是外围。他们是非发现者,非冒险者。即使他们走向月球也不是冒险,因为他们一直在外围。真正的冒险是宗教,它是移向存在的最中心。首先,你不得不进入你自己,因为你是一个袖珍的世界。你移向你的中心,从那个中心,你对事情是怎么样的有了最初的一瞥。

  真实的是隐藏着的。

  在外围的是波浪,在外围的是梦幻,在外围的是展示。深入内在,在存在的最深处的核心中,隐藏着一个东西,那就是赫拉克利特所称的隐藏的和谐。

  朝向存在、中心和那根基。一直要寻找根,不要被叶子所愚弄。但你是被叶子愚弄了。如果一个女人在表面上是美丽的,你就爱上了。你已经爱上了叶子。但这个女人可能在内在是不美丽的,她可能完全是丑陋的——于是你被困住了,当火花在内在点燃,当光明也到了外围,就有了内在的优雅。你看不到它正从哪里来。你能看到一个漂亮女人,然而是丑的。你能看到正相反的在发生:一个丑女人,然而是优美的。当一个丑女人是优美的,你找不到根源,根源在哪里,因为表面上的皮肤、组织、生理,都没有吸引力,但内在的某些东西吸引了你。当发生了那个女人表面上是优美的,内在心灵也是,那么它是相当神秘的。于是,所发生的就是超凡魁力的。有时你感到了一个人周围的超凡魅力。超凡魅力意味着现在在表面和中心之间有隐藏的和谐,于是人格有了魅力及神性的东西。

  这外围和中心的相遇就是一个隐藏的和谐。

  「自然喜欢隐藏。」

  为什么?因为只有通过隐藏,游戏才能不断地继续下去;否则,游戏就会结束。游戏继续着,它是永恒的游戏。

  还要记住这个:即使你已经找到了,游戏还是继续着,但游戏于是有了不同的品质。任何时刻都不要认为当你已经找到最内在的核心时,游戏就结束了。不,游戏继续着。现在,很清楚地,你很多次从隐藏的中心离开,很清楚地,你给自然一个隐藏的机会——但现在很清楚了。就好像两个孩子在玩,其中一个知道另一个藏在哪里。除了那个地方,他找遍了所有地方,到处跑啊跑,给游戏一个品质。他知道你正躲在哪里,他可以很简单地过来抓住你,但他会走来走去。

  佛陀们不断地玩,但游戏改变了。现在他们知道了,现在没有焦虑。现在没有要求,现在不用得到什么,现在它是个简简单单的游戏。它没有目标……它继续着。

  所以有两个可能:无知的游戏,那就是你正在发生的……因为你是无知的,所以你很严肃地玩这游戏。严肃变成了一种毛病,你为它伤心。人们到我这儿来,如果他们静心,他们就想达成,他们太严肃了,他们感到挫折,我说:不要灰心,因为那是要理解的全部关键—一它是个游戏!不要急着去结束它。它不是一个交易。让它尽可能长久地进行下去。为什么这么着急?为什么这么紧张?有无限在,有永恒的时间在,没有匆忙。你将永远在那儿,游戏将永远在那儿——它已经存在着,它将永远存在着。

  放轻松些!放轻松些!

  它总是在角落旁,在任何时候它都能被发现。但为什么这么匆忙?放松!如果你能放松,你就会更快地到达中心。如果你匆匆忙忙,你就还在表面上,因为头脑的匆忙、紧张的状态不可能走向存在的更深的领域。只有耐心才帮助你沉降到底层,最底层。

  「自然喜欢隐藏。」

  自然喜欢隐藏是优美的,自然不是一个好出风头的。自然不是一个好出风头的人。所有叶子的表现只是一个隐藏的方式。在一朵花中,上帝正以微妙的方式藏着。如果你只是看到花,你就会错过。

  一个英国诗人,丁尼生(Tennyson),说过,说得绝对正确,「如果我能理解一朵花的全部,我就会理解上帝。」他是对的!如果你能理解岸边一颗鹅卵石的全部,你就会理解上帝,因为这些都是隐身之地。一朵花是一个隐身之地,一块鹅卵石也是一个隐身之地。他藏在每一个地方——无数形式。不论你在哪里,他都在所有的形式中围绕着你。任何形式都能成为一扇门。一旦你作好了进去的准备,一旦你不在期待,一旦你不在要求,一旦你不在请求什么,投射什么,门就突然间打开。

  「神殿在特尔斐的上帝既不说,也不隐瞒——但它给了示意。」

  在特尔斐有个古希腊的神殿,人们常常去特尔斐的神谕显示所去问。但特尔斐的神谕显示所从来不说任何事情,它只是给出示意。赫拉克利特正在用它作比喻。他说,上帝、全然、整体从来不说「是」或「不」——他只是给出示意。他是诗意的,他给你符号。不要试图去解释它们。如果你解释,你就是错过、只是看,让那符号进入你,铭刻在你心上。不要试图马上找到意义,因为谁会找到意义?如果你找到那意义,它将是你的意义。就让那示意、那符号、铭刻在你心上,终有一天生命会显露那意义。你只要和它一起生活,你只要让它在哪儿。

  例如,你到我这儿来,你说:「我的静心进行得怎么样?」你问我,我笑;我已经给了你一个示意。现在你会对此做什么?你解释。那是头脑的第一倾向。你会想,「好,所以他笑了,那意味着我正在成就,他说是,所以一切都行了。我正走在一条正确的道路上。」你的自我感到充实了。如果你在积极的情绪中,这将是这种解释。如果你在消极的情绪中,你会想,「他笑了——他没有说是,他是礼貌的,但我无处可去。」

  不管哪一种,你都错过了,因为如果有可说的「是」,我早就说了,我不会把你送到寻找解释的麻烦中。如果有可说的「是」,我早就说了。如果有可说的「不」,我早就说了。但我只是微笑。我既不说「是」,也不说「不」。事实上,我没有说什么——我给了你示意,不要解释它。让这微笑更深地进入到你的心里。让这微笑在那儿。有时记起它,把它放回心里。让它溶解在你里面,不要试着找意义——这对你的静心是有帮助的。突然间,一天,在深深的静心状态里,你会开始像我微笑一样地微笑,因为那个片刻会是理解的片刻。于是你能大笑,因为你会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生命是难以捉摸的。「是」或者「不」不可能用上,生命是那么微妙,以至于如果你说「是」,你就窜改了它。如果你说「不」,你就窜改了它。语言是很贫乏的。它只知道两件事:「是」或者「不」。 生命是相当丰富的,它知道无穷的姿势、位置,在「是」与「不」之间——无穷的层次。它是许多许多无数色彩的光谱。「是」和「不」是很可怜的—一你什么都没说。「是」和「不」意味着你已经把生命分成了黑和白;但生命有无数的色彩,它是一条彩虹。

  黑和白,事实上不是颜色。除了黑和白,所有颜色都存在。你必须理解这一点。黑是所有颜色的缺乏;它不是一种颜色。当没有色彩出现,空就是黑,它就其本身不是一种颜色。那就是为什么在自然界里找不到黑色。它不是多,它是缺乏。白也不是一种颜色,它是所有颜色的混合。如果你把所有颜色混和在一起,它就成了白,它不是一种颜色。白是一极,黑是另一极。所有颜色的出现是白,所有颜色的缺乏是黑。在这两极之间存在着真正的颜色——绿、红、黄和所有它们的浓淡色彩,无数种浓淡的色彩。

  当我笑了,我不在说黑或者白,是或者不——我在给你一个光谱上的颜色,一个真正的颜色。不要试着解释,因为如果你解释,你将要么说它是黑的或白的,要么什么都不是。它是两者之间的某个地方,它是那么微妙,以至于语词不能表达它。如果语词能表达它,我就给你一个语词了。我不会不必要地把你推到麻烦里去。

  你到我这儿来,你说了一些话,而我不回答。有时,碰巧你来看我,我甚至不问,我完全把你忘了,我问别人,只是把你搁在一边。你会解释它,为什么?不要解释。就让这姿态深入到你里面。某一天,在一个相当相当静心的状态里,这意义会开花。我在你里面播种,不是给你语词或理论。

  当我走了,请把我当作一个诗人来记住,而不是一个哲学家。

  诗必须用不同的方式才能被理解——你必须喜爱诗,而不是解释。你必须许多次地重复读这首诗,这样它就和你的血、你的骨头、你的骨髓混和在一起。你必须许多次地吟诵它,这样你才能感受到所有的细微差别,它的细微的浓淡。你必须只是坐着,让诗进入你,这样它就成了一股活力。你消化它,然后你忘了它;它进入得越来越深,越来越深,越来越深,从而改变了你。

  让我作为一个诗人而被记住。当然,我不在用文字写诗。我在用更活生生的媒介写诗——在你里面,那就是整个存在正在做的。

  赫拉克利特说:

  「神殿在特尔斐的上帝既不说,也不隐瞒——但它给了示意。」

  一个示意不是被解释的,一个示意是被生活的。你的头脑会有解释的诱惑。不要被头脑诱惑。只是对头脑说:「这不是你的范围,这不是给你的,你和其它东西玩吧。让这更深入地进入我的存在。」那就是当我和你谈话时我正在做的。

  我不在和你的头脑谈话——我正在和作为存在、闪亮的存在、上帝的化身、可能性、无穷的潜能性的你谈话。我在和你的将来,不是你的过去谈话。你的过去是垃圾,扔掉它!不要带着它!我在和你的将来——意想不到的,未知的将来谈话。渐渐地,你会变得能够听到这音乐,未知的音乐,在那音乐中,所有对立面消失了,而隐藏的和谐出现了。

  是的,自然喜欢隐藏,因为自然不是一个问题,它不是一个要解决的困惑。它是被生活、被享受、被庆祝的奥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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