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的智慧
第三章 旅途就是目标本身
1978年2月23日于印度普那

第一个问题:

  有一天,称强调要成熟,另外一天你说要像一个小孩。如果我采取一个成熟的态度,我感觉我里面的 「小孩」被压抑了,而渴望表现。如果我让我的「小孩」唱歌、跳舞,那么一些幼稚的态度又会跑出来,比方说执着于一个食物之类的事情。要怎么办?

  普拉姆玛亚,成熟并不是意味着采取一个成熟的态度,事实上,采取一个成熟的态度是成熟最大的障碍之一,「采取 」意味着某种强加上去的东西,「采取」意味着某种经过修饰或练习的东西,它不是由你里面升起的,它是一个假面具,它是一张画上去的脸,它不是真实的你,而每一个人却一直都在这样做。那就是为什么在这个地球上,人们只是看起来成熟,其实他们并不成熟,在内在深处,他们非常不成熟,他们只是采取成熟的态度,实际上他们还是很幼稚,他们的成熟是很肤浅的,甚至连肤浅的成熟都谈不上。对任何一个人抠得稍微深一点,你将会发现他里面的幼稚。不仅所谓的普通人是如此,抠一下你们的圣人,你也将会发现他的不成熟,或者抠一下我们的政客和你们的领导人,看看世界各国的国会,你将永远无法看到其它任何聚会有这么多不成熟和幼稚的人聚集在一起。

  人一直在欺骗自己和欺骗别人。如果你采取什么态度,你将会成为虚假的。我从来没有叫你们采取任何东西。「采取 」是存在的一个障碍。去存在的唯一方式就是从最初开始。因为在你的幼年时期,你父母没有让你好好发展,所以你陷住在某一个地方。一般所谓正常的人,他们的心理年龄不会超过十到十三岁,连十四岁都不到!你或许已经七、八十岁,但是你的心理年龄还停留在你性成熟之前的某一个地方。当一个人在十三、四岁性成熟的时候,他就永远被封闭了,然后他就继续变得越来越虚假。一个虚假必须用另外很多虚假来掩盖;一个谎言必须用其它很多谎言来掩盖,然后就没完没了,你变成只是一堆垃圾,那就是所谓的人格。人格必须被丢弃,唯有如此,个体性才会浮现,它们并非意味着同样的事情。人格只是一项展示橱窗的东西,它是一种展示,它不是真实的存在。

  个体性才是你真实的存在,它不是一项展示的东西。一个人可以依照他所想要的,尽可能深入地挖进你里面,但他还是会找到同样的滋味。据说佛陀曾经讲过, 「不论你从什么角度来品尝我,你都将会我到同样的滋味,就好像你从任何地方去尝海水,你都将会发觉它是咸的。」

  个体性是一个整体,它是有机的;人格是分裂的:在中心的部分是一种东西,在周围的部分又是另外一种东西,它们从来不会合,它们也不在一起。它们不仅从来不会合,它们不仅不同,它们还十分对立,它们经常处于抗争之中。

  所以,第一件要了解的事是,永远不要采取一个成熟的态度。成熟就成熟,不成熟就不成熟。如果你是不成熟的,那么你就让它不成熟。当你处于不成熟的状态下,你就有机会可以成长。所以,让那个不成熟存在,而不要变得虚假,不要对它不真诚;如果你是幼稚的,那么你就是幼稚的,幼稚又怎么样?幼稚就幼稚,要接受这个事实。顺着它,不要在你的存在里创造出分裂,否则你是在制造疯狂的种子。你只要成为你自己。

  幼稚并没有什么不对。因为你被教导说幼稚是不对的、因此你就开始采取某种态度。从孩提时代开始,你就试图要变成熟,然而,一个小孩怎么能够成熟呢?一个小孩就是一个小孩,他必须是幼稚的。

  但是它不被允许,所以小孩子就变成外交家,他们开始伪装,他们开始以虚假的方式来行动,他们打从一开始就很虚假,而他们的虚假也会继续成长。然后有一天,你开始去我寻真理,你必须去阅读经典,而经典里面根本不包含真理,真理包含在你的存在里面,那才是真正的经典。《吠陀经》《可兰经》、《圣经》,它们都存在你的意识里。你携带着你所需要的一切,它是神给你的礼物。每一个人生下来都在他的存在里带着真理;生命就是真理,但是你却开始学习虚假。

  跟我在一起要放弃所有的虚假,要有勇气。当然你会感觉在你里面升起一个很大的恐惧,因为每当你抛弃了人格,你的幼稚,你那从来不被允许的幼稚就会浮现,而你会觉得害怕什么?就在这个节骨眼,我要成为幼稚的?每一个人都知道我是一个伟大的教授,或是一个医生,或是一个工程师,而且我有一个博士学位,你叫我成为幼稚的?那个恐惧会记起--对别人意见的恐惧。你会害怕别人怎么想。

  那个相同的恐惧打从一开始就摧毁了你。那个相同的恐惧一直都是毒素,我母亲会怎么想?我父亲会怎么想?人们会怎么想?老师和社会会怎么想?因此小孩就开始变狡猾,他试着不表达他的心意,因为他知道那无法被别人所接受,所以他就创造出一个面真、一个掩饰。他会表现出人们想要看的。这是外交、这是政治手腕、这是毒!·

  每一个人都在耍政治手腕。你微笑是因为你从微笑当中可以获取某些利益,你哭是因为别人期望你哭。为了要使事情变得容易进行,你就说出某些不真实的话。你告诉你太太说: 「我爱你。」因为那能够使她保持安静。你告诉你先生说:「没有你我活不下去,你是我的世界里唯一的人;你是我的生命。」因为他希望你这么说,而不是因为你真的感觉如此。如果你真的感觉如此,那么它是很美的,那么它是一朵真的玫瑰花;如果你只是假装,你只是在按摩他男性的自我,你只是在拥护他,因为你要透过他达到某些目的,那么它就只是一朵人造花,一朵塑料花。

  你负荷着那么多人造塑料,那就是你问题之所在。世界并不是一个问题。所谓的宗教之人继续在说,「放弃这个俗世。 」我要告诉你,这个世界根本就不是问题。你要放弃你的虚假,那才是真正问题之所在;放弃那人造的,那才是真正问题之所在。不需要放弃你的家庭,但是要放弃你在那里所创造出来的 「虚假的家庭」。要成为真正的、真实的。有时候成为真正的和真实的会很痛苦,它不是廉价的。成为不真正和不真实是廉价的、方便的、舒适的,它是一个诡计,是一个保护你自己的策略,它是一个铁甲,但是这样做你将会错过你一直都携带在你灵魂里的真理,那么你将永远无法知道神是什么,因为神只能够在你里面被知道:首先在里面被知道,然后在外面,由内而外,因为你自己的本性存在是最接近你的东西。如果你在那里错过了神,你怎么能够在克里虚纳、基督和佛陀里面看到神?一切都是胡说。如果你无法在你里面看到神,那么你就无法在克里虚纳里面看到神,而如果你继续在你的周遭创造出谎言,你怎么能够在帐里面看到神?谎言那么多,以致于你几乎忘掉了到达你本性的道路,你迷失在谎言的森林里。

  所以第一件要记住的事是……

  你问说,「有一天,你强调要成熟,另外一天你说要像一个小孩。」这并没有什么矛盾,只要借着成为像一个小孩,你将会变成熟,那是成熟的开始,那是你从前不被你的父母、你的社会所允许的。

  弟子是脱掉社会加诸于在你身上的错误的一种努力。抹掉、消除一切社会在你周围所创造出来的东西。弟子是一种革命,它是反叛,反叛所谓虚假的生活。它是冒险的,它是危险的,因为你将会开始脱离你周遭那些虚假的人,你将会变成一个不适应环境的人,你将会有麻烦。谎言非常方便。

  尼采曾经说过,人无法没有谎言而生活,对百分之九十九的人来讲,他是对的。人为什么没有谎言不能生活?因为谎言可以作为缓冲剂或避震器,谎言就好像润滑剂,使你不会一直跟别人相撞。你微笑,别人也微笑,这是润滑作用。或许你在内心觉得生气,或许你充满愤怒,但是你还一直对你太太说, 「我爱你」。如果你将气发出来,你就会有麻烦。

  但是你要记住,除非你能够表达你的盛怒,否则你将永远无法知道如何表达你的爱。一个无法生气的人也无法爱,因为他会为了急于表达他的愤怒而变得没有能力表达其它的情感,因为所有的事情在你的存在里都联结在一起,它们是分不开的。在爱和愤怒之间并没有密闭的隔间,它们互相混合在一起,它们是同一个能量。如果你表达愤怒,你也必须表达爱;如果你表达爱,你将会感到惊讶,愤怒也跟着它一起来。要不然就是你将它们全部压抑起来,要不然就是你将它们全部表达出来,你必须了解这个你内在统一体的数学。不是表达,就是压抑,你无法选择压抑愤怒而表达爱,这样的话,你的爱将会成为虚假的,因为它将不会有任何热度,它将不会具有那个温暖的品质,它将只是一种礼貌的形式,一种温温的现象,你将会一直害怕去更深入它。

  人们只是假装去爱,因为他们被期望去爱。他们爱他们的小孩,他们爱他们的太太或先生、他们的配偶、他们的朋友,因为他们被期望去做某些事。他们履行那些事,就好像好些事是一种责任,他们在做那些事的时候没有庆祝的心情。你回到家里,拍拍你小孩的头,只是因为你这样被期望,只是因为那是一件必须要做的事,但是在它里面没有喜乐,它是冷的、它是死的。小孩子将永远无法原谅你,因为一个冷淡的拍头是丑陋的,小孩子会觉得尴尬,你也会觉得尴尬。

  你对你的女人做爱,但是你从来没有深入它。它能够使你销魂,它能够带领你到最终的喜乐,你可以溶入它。但是如果你从来不让你的愤怒表达出来,从来没有溶入你的愤怒之中,你怎么能够让爱来溶解你?你会感到惊讶,这种事发生过很多次--爱人杀死他的女人,因为他让他的爱表现出来,然后突然间愤怒来临。这是一个大家所熟知的事实,有很多次,爱人杀死了他的女人,使她窒息。他不是一个谋杀者,社会应该负这个责任,他只是过分勇敢而过分深入爱。当你进入太深,你就变野了,因为你的文明只是在表面。当愤怒升起,所有隐藏在你里面的东西都跟着升起,然后你就几乎疯掉了。

  为了要避免那个疯狂,你以一种非常表面的方式来做爱。它从来不是一个非常伟大的现象。是的,当人们说它就好像打一个喷嚏,他们是对的,它能够缓和紧张,它舒解了某种在你身上变得太重的能量。但这并不是 」爱」真正的现象。「爱」必须是狂喜,而不是像打喷嚏,也不只是舒解,而是一种达成、一种解放。除非你把爱知道成是一种解放,知道成狂喜或三摩地,否则你并不知道爱,但是唯有当你不虚假,那个才可能;唯有当你对每一件事都很真实,你允许愤怒,也允许欢笑,你允许眼泪,允许一切,那个才可能;唯有当你从来不成为一个阻力,你从来不保留任何东西,你从来不控制,你过一种不控制的生活,那个才可能。记住,我所谓的不控制并不是意味着去过一个放纵的生活。不控制的生活可以是属于很有规范的生活,但是那个规范并不是从外面强加上去的,它不是一种被采取的态度。那个规范来自你自己内在的经验,它来自跟你存在所有可能的遭遇,它来自经验了所有人生的层面,它来自探究了所有人生的层面,它来自了解。你曾经处于愤怒之中,你了解了里面的某些东西,那个了解会产生规范,它不是控制。控制是丑陋的,规范是美的。

  「规范」(discipline)这个字基本上是意味着去学习的能力,因此才有「弟子」(disciple)这个字。它并非意味着控制,它意味着有能力学习,它意味着心灵敞开而能够学习。一个有规范的人是一个继续透过生活的经验来学习的人、一个进入每一件事而不害怕的人、一个探询和冒险的人、一个总是准备进入未知的黑夜的人、一个不执着于已知的东西而随时准备犯错的人、一个随时准备掉进壕沟里的人、一个随时准备被别人取笑的人。只有那些具有足够勇气被叫做傻瓜的人能够去生活、去爱、去知道、去存在。

  成熟是透过更多更多、更深更深的生活经验而来的,它不是借着避开生命而来的。借着避开生命,你仍然保持是幼稚的。

  还有一件事:当我说要像一个小孩,我的意思并不是说要成为幼稚的。一个小孩必须是幼稚的,否则他将错过孩提时代的伟大经验,但不论你是一个年轻人或是一个老年人,幼稚只是显示出你一直都没有成长。然而成为像一个小孩是一个完全不同的现象,它意味着什么?

  耶稣一再一再地说:「除非你像一个小孩,否则你将无法进入我神的王国。」所以我要告诉你:如果你不像一个小孩,你将不会进入我神的王国。它所说的 「像一个小孩」是意味着什么。它意味着很多事情。第一,小孩总是很全然的。小孩子在做任何事的时候都会很投入,他从来不会是半调子。如果他在海边搜集贝壳,那么其它的一切都从他的意识消失,一切他所顾虑的就只有贝壳和海滩。他非常投入,完全丧失在那件事里面。那种做事全然投入的品质是成为 「像一个小孩」的基本要素之一。那就是专注、那就是强烈、那就是完整。

  第二件事,小孩子是天真的。他从一种不知道的状态来运作,他从来不由知识来运作,因为他没有那些东西。

  你总是由知识来运作。知识意味着过去,知识意味着老旧的和人家讲过的,知识意味着你以前所搜集的,然而每一个新的情况都是新的,没有知识可以适用于它。我不是茬谈论工程或科技,对于那些方面,过去是可以适用的,因为机器毕竟是机器,但是当你在人的环境之下活动,当你跟活生生的人沟通,没有一个情况是任何其它情况的重复。每一个情况都是独一无二的,如果你想在它里面正确地运作,你将必须透过一种无知识的状态来运作,就像小 孩子一样。不要将你的知识带进来,忘掉所有的知识。把新的情况当成新的情况来反应,不要以旧有的方式来反应新的情况。如果你以旧有的方式来反应,你将会错过,那么在你和发生在你周遭的事之间将不会有连接起来的桥梁,你将永远都会迟到,你将永远一直错过火车。

  阿南达弥勒一再一再地梦到火车,但是他总是错过它。他匆匆忙忙赶到火车站,但是当他到达的时候,火车已经开了。这不仅是弥勒的梦,这也是干干万万人的梦,这是最平常的梦之一。这个梦为什么一再一再地出现在世界上干干万万人身上?因为他们都错过了生命,他们总是迟到,一直都有一个差距。他们尝试了,但是那个连接的桥梁从来没有造好。他们无法交流,他们无法进入任何东西,有某些东西阻碍了,那个阻碍的东西是什么?阻碍的东西就是知识。

  我教你无知(没有知识)。

  当我说要像一个小孩子,我的意思是说永远要保持学习的态度,永远不要变成博学多闻的。继续学习,学习是完全不同的。知识是一个死的现象,学习是一个活的过程。一个学习的人必须注意这一点:他不能够以知识的观点来运作。

  你没有看过或观察过吗?小孩子学东西学得很快。如果一个小孩生活在一个多国语言的环境下,他可以学会所有的语言,他可以学会母亲所讲的话、父亲所讲的话、邻居所讲的话,他可以很容易学会三、四种或五种语言,没有什么问题。一旦你学会了一种语言,你就很难再去学另外一种语言,因为如此一来你就开始从已经知道很多的观点来运作。

  人们说,你无法教老狗新的技巧,这句话的确不错。但是,是什么使一只狗变老呢?并不是实际年龄,因为一个苏格拉底一直到人生的尽头,甚至当他即将要死的时候都还继续在学习。一个佛一直到人生的尽头还继续在学习。那么,是什么使一只狗变老呢?是知识使一只狗变老。

  佛陀仍然保持年轻,克里虚纳仍然保持年轻。我们从来没有一个雕像把佛陀描绘成老的,我们也从来没有一个雕像把克里虚纳描绘成老的。并不是说他们从来不变老!克 里虚纳活到八十岁,已经变得非常老,但是某种在他里面的东西都一直保持很年轻,像小孩子一样。他继续由不知道的状态来运作。

  所以,当我说要像一个小孩子,我的第一件事是意味着要成为全然的。

  第二件事就是要保持是一个学习者,从不知道的状态来运作,那就是天真:从不知道的状态来运作就是天真。

  第三件事,也就是最后一件事,小孩子有一种信任的自然品质,否则他无法存活。当小孩子被生下来,他信任母亲、信任牛奶、信任牛奶将会滋养他、信任每一件事都没有问题。他的信任是绝对的,他对任何事都没有怀疑,他也不害怕任何东西。他是那么地信任,以致于母亲会害怕,因为小孩子可能会去玩蛇;他是那么地信任,所以也可能会将手伸进火里面。他非常信任,他不知道恐惧,他不知道怀疑,那就是第三种品质。

  如果你能够知道信任是什么,如果你能够再度学习信任的方式,那么你就能够知道神是什么,唯有如此,你才能够了解真理是什么。这一点必须被了解。

  科学要靠怀疑,因此整个教育都变成怀疑的教育。科学要靠怀疑,没有怀疑它就无法成长;宗教要靠信任,如果没有信任,它就不能够发生。这是两个完全不同的方向。

  记住,如果你将信任带进科学工作,你将会错过整个要点。你将无法得到任何东西,你将无法发现任何东西。在科学方面,怀疑就是它的方法,你必须怀疑、怀疑、再怀疑,你必须继续怀疑,直到你碰到某种不能怀疑的东西、某种无庸置疑的东西。唯有到那个时候,在别无选择的情况下,你才接受它,但是仍然存有一丝怀疑,或许明天会有新的事实出现,然后整个事情将必须被丢弃。所以,只是目前……科学从来没有走到任何最终的真理,而只有暂时的真理、近似的真理。它只是暂时被接受成真理,因为谁知道?或许明天研究人员将会发现新的事实、新的资料。所以科学只是走到暂时性的、不定的假设。牛顿在以前所发现的事己经被爱因斯坦丢到水沟里,而他所发现的也将会被其它某人丢弃。在科学上,怀疑就是它的方法,信任是不需要的。唯有当你不可能再怀疑,你才信任,而那个信任也只是暂时性的,是处于别无选择的状态下才这么做的。你能怎么样呢?已经不可能再怀疑了。你已经从各方面去探讨,探讨到所有的怀疑都消失了,然后才产生一种确定。

  宗教是一种完全相反的层面,就像在科学里面,怀疑是它的方法,在宗教里面,信任才是它的方法。

  信任意味着什么?它意味着我们跟存在是分不开的,我们是它的一部分,这是我们的家,我们属于它,它属于我们,我们并不是没有家的,宇宙是一个具有母性的宇宙!对宇宙来讲,我们可以成为一个小孩子,就好像小孩子信任说每当他有需要的时候,母亲就会照顾他;当他饥饿的时候,她就会来喂他;当他觉得寒冷的时候,母亲就会来抱他,给他温暖、爱和照顾。小孩子很信任,一切他所需要做的就是每当他有某些需要,他就大声叫,或大声哭,把母亲的注意力吸引到他身上,就这样而已。

  宗教说这个宇宙是我们的母亲或是我们的父亲,因此才有这些表达方式,耶稣称呼上帝为「阿爸」,它远比父亲的表达来得好。 「父亲」是一个正式的名词,而「阿爸」是非正式的。如果你必须把「阿爸」翻译得很正确,那么它比较接近「爹」,比较不接近「父亲」,但是称上帝为「爹」听起来似乎有一点荒谬,教会不允许这样,教会会说这是不对的,但是耶稣过去常常称呼它为 「阿爸」,那就是「爹」的意思。

  事实上,祈祷必须是非正式的。父亲听起来好像离得很远,难怪当我们称呼上帝为「父亲」时,我们已经把它推得很远,推到远处的某一个地方,推到天堂里。 「爹」感觉上比较亲近,你可以碰触到它,它几乎是可触知的,你可以跟它谈话。如果「父亲上帝」坐在高处天堂的某个地方,你可以继续大声喊,但是你仍然无法信任你是否能够触及它。

  宗教就是一种像小孩子一样地接近存在的方法,世界变成一个母亲或是一个父亲。你并不反对自然,你不跟自然抗争。没有抗争,只有密切合作,抗争似乎是愚蠢而荒谬的。

  在宗教经验上,怀疑是行不通的,就好像信任在科学探讨上也行不通一样。科学意味着探询外在,而宗教意味着探询内在;科学是 」物」的宗教,而宗教是「人本性存在」的科学。就好像你无法透过耳朵来看一朵花,不管你的耳朵多么灵敏,不管你有一对多么懂音乐的耳朵,你还是无法透过耳朵来看一朵花。耳朵只能够抓住声音,它有它的限制。如果你想要看颜色、光和形式,你必须透过眼晴来看。眼睛非常好,但是它们也有它们的限制,你无法透过眼睛来听音乐。即使最伟大的音乐,比方说贝多芬或莫扎特的音乐,即使最伟大的音乐也无法穿透眼睛。眼晴是聋的,你必须透过耳朵来听。

  怀疑是进入「物」的门,而信任是进入「人本性存在」的门。唯有透过信任,神才能够被知道。

  记住,你可能会犯两种错误。所谓的宗教之人一直在跟科学抗争,教会一直在跟科学抗争,那是一种很愚蠢的抗争,因为教会希望科学要依靠信任,而现在科学正在报复,现在科学想要宗教也依靠怀疑、依靠怀疑论、依靠逻辑。

  人们非常愚蠢,他们继续一再一再地重复犯同样的错误。中古时代的教会很愚蠢,而现在认为他们是哲学家的那些人却在做同样愚蠢的事。

  一个了解的人会说」怀疑」有它本身的领域。你可以使用怀疑作为一个方法,但是它有它的限制。同样地,」信任 」也有它本身的领域,它也有它的限制。不需要使用信任去知道」物」,而关于」那内在的」不需要去怀疑,如果你这样做,你会弄得一团糟。如果信任被用在科学的探讨,那么科学根本不会诞生,那就是为什么科学在东方还保持很原始。

  我曾经碰过印度的科学家,在印度,即使是一个受过非常良好西方教育的科学家,即使是一个得过奖的科学家,或者即使是一个诺贝尔的桂冠诗人,他在他深处的某个地方仍然保持是不科学的、迷信的。不管他知不知道,或有没有觉察到,他都一直试图以某种方式把信任强加在外在的世界之上。而来自西方非常非常具有宗教修养的人,他在内心深处的某个地方仍然保持是怀疑的。西方探讨过怀疑的可能性,而东方探讨过信任的可能性,两者是不同的层面,他们在任何地方都不相会,内在和外在在任何地方都不相会,你必须使用两者。

  我称那个能够使用两者的人为「具有了解性的人」。当在科学实验室里工作的时候,他使用怀疑和逻辑;当在庙宇里祈祷和静心的时候,他使用信任,而他是自由的,他既不被信任所束缚,也不被怀疑所束缚。

  这就是我教导弟子们的方式,不要被你的耳朵或你的眼睛所束缚,否则你将会保持很贫乏。你具备两者!所以,当你想要看,你就使用眼晴;当你想要听,你就闭起眼睛。人们在听音乐的时候闭起眼睛,这并不是偶然的。如果你知道如何听音乐,你就会闭起眼睛,因为眼睛是不需要的。

  所以,对怀疑和信任来讲,情况也是一样。信任是小孩子的特质;小孩子有三种特质,凡事全然投入的特质;不去管知识、仍然保持 」没有知识」的特质;以及信任的特质。这就是它的意义。

  幼稚是一种多愁善感而情绪化的状态,你不需要那种特质。每一个小孩都必须被允许成为幼稚的,就好像每一个成人都必须被允许成为成人样的,但是成人仍然可以有小孩子的特质。幼稚是不需要的,发脾气的特质是不需要的,多愁善感是不需要的。

  但是成熟对于好像一个小孩子的特质能够运用得非常好,它们之间没有冲突。事实上,唯有当你好像一个小孩子,你才能够变成熟。

  有一天,你强调要成熟,另外一天你说「要像一个小孩」。如果我采取一个成熟的态度,我感觉我里面的」小孩 」被压抑了,而渴望表现。如果让我的「小孩」唱歌、跳舞,那么一些幼稚的态度也会跑出来,比方说执着于一个食物之类的事情。要怎么办?你要允许它,你的幼稚还没有被满足。让它表现出来,让它被满足,越早越好,否则它会继续跟着你到老。让它表现出来,它就会消失。你只要把它倒出来,这是一个你能够很容易这样做的地方,没有人会干涉你。

  就在几天之前,有一个年老的女弟子,她叫做雪法利,她一定有七十岁了,但是她开始觉得好像一个小孩子,而她非常担心。当我告诉她: 「你就让它孩子气没有关系,不需要烦恼。」她就开始跟小孩子玩,连小孩也有一些尴尬,「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但是他们很快就接受了。小孩子非常具有接受性,他们很快就忘掉她的年龄,她非常享受跟他们玩在一起的情况,她从那里得到很多,因此她跑来告诉我说, 「我的整个人生都是一个浪费!」她真的再度变成一个小孩子,充满惊奇和敬畏,唱歌、跳舞、玩耍;追逐蝴蝶、采集花朵、搜集有颜色的石头。看到那个年老的女人真的是一个很美的经验。她的脸改变了,它突然变得发光,有一种伟大的优雅降临到她身上。

  你要让它发生。一旦你让它发生,它将会有它表现的时间,然后它就会离开,它会非常满足地离你而去。最好现在就进入它,不要延缓,因为你越延缓,它就变得越困难。当你进入它之后,你将会发现有一种如小孩子般的特质在你里面升起。幼稚将会消失,它暂时还会存在,之后它将会消失,然后你的 」小孩」就会很新鲜、很年轻。在那个「小孩」被达成之后,你就会开始成长,然后你就会变成熟。如果你带着围绕在你周围的那些谎言,你就无法成熟。唯有当你变得很真实、变得很真,你才能够成熟。

第二个问题:

  当一个人生活在像美国这样的国家,而且从事一种竞争的行业,这样他还可能生活宗教化,而继续走向成道之路吗?

  这个问题是阿伦鲁迪克问的。

  你认为如何?你在印度能够成为宗教的吗?在一个像印度这样的国家?

  我自己的感觉是,如果你想要成为宗教的,美国是最好的地方,因为它已经很成功地知道,而且拥有多少世纪以来人类所欲求的一切,然而,就在那个成功当中,它失败了,那个成功变成它的失败。

  很明显地,你可以拥有世界上所有的金钱,但是你的内在仍然保持贫穷;你可以拥有一切最新的设备,但是你仍然保持不满足。那个不满足必须往其它方向或其它层面追求。这种事在美国很明显,但是在印度就没有那么明显。它在印度不可能那么明显,至少在现代的印度不可能,虽然它从前曾经有一度很明显。

  佛陀在世的那个时候,印度几乎跟美国现在的情况一样。整个世界都知道印度是一只金鸟。它以前的确如此:在那个时候,印度是最富有的国家。唯有当一个国家很富有,宗教才会盛行,否则无法盛行。佛陀就是那个富有的副产物,因为唯有处于富有之中,你的希望才会消失,你才会变成没有希望。外在已经不再有其它道路了,你已经看过了整条道路,直到最尽头,而里面没有东西,因此眼睛就自动开始转向内在。

  需要是有阶梯的,而身体上的需要是最基本的,除非它们被满足,否则你将不能够知道心理上的需要。一个正在饥饿的人不会对贝多芬、莎士比亚或达尔文感兴趣。一个正在饥饿的人会对食物感兴趣,这是自然的,这没有什么不对。一个正在饥饿的人只对如何喂饱他自己的肚子、如何继续活下去有兴趣。

  当问题在于能不能活下去,谁会去管古典音乐?但是当你的饥饿被满足,当你的身体得到温暖,当你有了房子住,突然间,你会开始对新的事情感兴趣,对你从来没有接触过的事情感兴趣,对音乐、诗、艺术或哲学感兴趣。这些是心理上的需要。你会开始想伟大的事情。身体被满足了,头脑说, 「现在我也要满足我的需要。」

  当头脑的需要被满足,当你已经听过所有的音乐,跳过所有的舞,当你已经深入哲学、艺术、诗歌、雕塑、建筑,当你看过这一切,而且已经满足、己经饱和,那么才会升起第三种需要,那就是宗教。这是对神的需要,是灵性的需要。这是最高层次的需要。

  如果一个饥饿的人对神有兴趣,他的神不可能是真正的神,他的神将只是一个食物的供给者。他会告诉神说,「请赐给我每天所需要的面包。 」这就是穷人的神。基督教的祈祷文里面有」请赐给我们每天所需要的面包」这句话,这是不足为奇的;佛陀无法想象、克里虚纳也无法想象这样的祈祷文:请赐给我们每天所需要的面包。你在要求面包?它看起来很凡俗。但耶稣本身很穷,他是一个穷人,他在教导穷人,他必须创造出一个扮演供给者的神。

  耶稣的跟随者一直在谈论耶稣的神迹,这并不是偶然的。那些神迹是什么?首先,它们是生理的,瞎子变眼明,生病的人被治愈,或者是耶稣将石头变成面包之类的神迹。想想看!这些神迹道出了某些事情。耶稣不是将石头变成讲道,而是变成面包,而且他还将水变成酒。在佛陀的周围,我们没有任何像那样的神迹。佛陀也有一些奇迹,但它们是完全不同的,那个层次是不同的。佛陀的奇迹非常不同,你会感到惊讶。
有一个妇人去到佛陀那里,她的小孩死了,所以她又哭又泣,她是一个寡妇,已经不能够再有另外的孩子,而她唯一的小孩死了,那是她所有的爱和所有的注意。她一直在佛陀的面前哭泣。如果她去到耶稣基督那里,那么那个奇迹一定是,耶稣会碰他一下,而使他复活,就好像她使拉萨拉斯复活一样。佛陀怎么做呢?

  佛陀笑着对她说:「你到镇上去,找到那一户人家,从来没有死过人的,向他们要一些芥菜籽。」那个女人冲到镇上去,她去到每一户人家。不管她去到哪里,他们都说: 「你要多少芥菜籽我们都可以给你,但是我们无法符合你所讲的条件,因为我们家曾经有很多人死过。女人,你不必发疯,佛陀在你身上耍了一招,你在整个地球上都无法找到一户人家从来没有死过人的。」

  但她还是心存希望,或许……谁知道?或许有某一个人家不知道死亡。她整天绕来绕去,到了晚上,她终于领悟到,死亡是生命的一部分,它一定会发生,它不是某种私人的事,它不是某种发生在我身上的私人灾难。她带着那个了解去到佛陀那里。

  佛陀问说:「芥菜种子在哪里?」她笑了……她说:「你成功了!」她叩在他的脚下说: 「点化我,我想要知道那个永远不死的。我不希望把我的孩子要回来,因为即使我把他要回来,有一天他还是会死,那有什么用?教我一些东西,好让我能够在我自己里面知道那个永远不死的。」

  这是完全不同的一回事。耶稣的神迹看起来更是奇迹般的,因为当时地球上还很贫穷,你难道看不出这一点吗?东方正在变成基督教的,而西方正在变成佛教的。当西方变得越富有,它就会变得越来越是佛教的,而新的基督徒正在东方诞生,正在贫穷的部落、原始的部落、最低阶级的人以及那些被压制的人当中诞生。对他们而言,耶稣有它的吸引力。他们想要某人将石头变成面包,因为他们正在饥饿。他们跟佛陀有什么关系?佛陀似乎太贵族化了,它谈论一些伟大的事情,那些事对穷人或没有饭吃的人来讲是没有意义的。
在二次世界大战期间,有一个奇迹发生了,来自东方的日本跟美国争斗,那是东方和西方之间在战争中最大的遭遇,结果发生了什么?现在洛杉矾已经移到日本去,而所有的佛教禅寺都移到美国去;这是一项奇迹!如果你想要找禅,你必须去美国,不要去日本,如果你去日本,人们会认为你很愚蠢。 「禅?你疯了吗?」他们会认为:「你不属于这个世纪,你不是现代的。」

  如果你想要找禅寺,它们在美国很盛行,但是如果你想要更好的汽车科技、更好的收音机、更好的手表,那么你就要去日本。

  从很久以来,这种事就一直都在发生。这有一个需要的层次,日本人对更好的车子、更好的收音机、更好的电视有兴趣,而美国人对电视己经腻了!

  就在几天之前,在一个大学里,他们买了一辆全新的凯迪拉克车子,然后烧毁它!这是非常具有象征意义的……人们对车子已经腻了,对那些机器设备已经腻了,人们想要某种更高的东西。耶稣已经不再相关了,只有佛陀能够有所关联。耶稣的神迹将会看起来很小,因为科学也能够做出那些奇迹,而佛陀的奇迹将会看起来非常非常伟大,因为科学无法做它。你问我说: 「一个住在美国的人能够成为宗教的吗」?其它还有什么地方吗?美国是一个在宗教方面很有前途的地方。在印度、在中国,宗教没有前途。是的,宗教在印度有一段过去,但是没有未来。而美国呢?美国在宗教方面没有过去,但是有未来。在东方,太阳正在西下,而在西方,太阳正在上升。不必烦恼,不必烦恼说你在美国要怎样变成宗教的。你在印度无法成为宗教的!印度只能够假装成为宗教的,它的宗教仍然保持是非常非常低的那一种。我不是在谈过去,记住,我不是在淡《优婆尼沙经》、《吉踏经》和佛陀的时代。当时的印度相当于现在的美国,然而现在,那一切都过去了。

  有一个很微妙的要点必须加以了解;历史之轮就是这样在转动的,每当一个国家变得很富有,它就变成宗教的,因为如此一来,最高层次的需要就开始浮现,而每当宗教开始兴盛,那个国家迟早会变穷。只要想想,如果嬉皮继续在美国成长、禅寺继续在美国成长,我的弟子继续在美国成长,美国还能维持富有多久呢?谁会去关心那些使美国富有的科技呢?人们将会去静心,他们将不上大学,他们将中途掇学。谁会去管那些一般性世俗的事?人们将会变成凝视肚脐的人,他们将会闭起眼睛保持宁静、满足和快乐,他们将不再成为科学家。

  世界之轮就是这样在转变的。刚开始,一个国家是贫穷的,然后它开始冲往科技方面,开始走向更好的科学、更好的生活方式、更高的生活水准,然后有一天,当它达到了顶峰,突然间,它就垮下来,突然间它会了解到一切的努力都没有用, 」我们并没有到达任何地方,我们一直在追逐幻象,我们一直在追逐海市屡楼。」突然间,人们会开始离开社会,那就是弟子。

  佛徒在世的时候,有干干万万人弃俗而跟随佛陀。他们看出世俗的欲望是一个幻象,他们己经到达了而发觉它无法真正满足一个人。但是如此一来,国家就开始变穷了,迟早国家一定会变穷。当人们静心冥想太多,国家一定会变穷。当人们想到另一个世界,这个世界就变穷了;当世界变穷,人们就开始转变成反对宗教的,或许变成其它任何东西,但总不是宗教的,世界之轮就再度转动。

  现在日本已经放弃了禅、放弃了宗教、放弃了静心,它是最崇尚物质文化的国家之一,它将会很快地变富有,它正在变得很富有,一旦它变得很富有,…‥将来人们一定会开始反对财富,开始想到贫穷的美、不占有的美和免于所有执着的美。人们将会开始想到如何变成流浪者, 」为什么要很麻烦地生活在一个房子里,为什么要被关在笼子里?为什么不使用帐篷,搬来搬去,某一天在这个海滩,另一天在那个海滩?为什么不享受整个地球。

  这就是整个循环,贫穷、科技、宗教;贫穷、科技、宗教。事情就是这样在进行。

  如果你在印度停留太久,你会产生共产主义思想。

  你问说:「当一个人生活在像美国这样的国家,而且从事一种竞争的行业,这样他还可能生活宗教化,而继续走向成道之路吗? 」最好的地方就是美国,讲得更清楚一些,尤其是加州。

  成为宗教的并非意味着一定要弃俗,它只是意味着去看事实的真相。如果你能够看出竞争只是一种游戏,那么就没有问题。不要对它感到严肃。严肃就是问题之所在,竞争根本不是问题!那么它就变成一种游戏。享受它,但是要了解它是一种游戏。不论你成功或失败都没有太大的差别,它是没有关系的,它是不相关的。重要的在于你要去享受那个游戏,它是一种乐趣,失败和胜利的双方都享受那个游戏,你需要有一种运动员的风度,就这样而已。

  当你在打牌,真正的目的不是在赢,真正的目的是在消遣,真正的目的是在享受那个游戏,享受那个游戏的细微差别,以及它的各种策略,那才是真正的目的。一定会有一个输、一个赢,那根本不是要点之所在,不是目的之所在。

  如果你能够生活在世界里,而将它视为一个游戏来玩,如果你能够生活在各种关系里而记住世界是一出大戏、舞台很大,你无法看到它从哪里开始,在哪里停止,但它是一出戏,它是一个非常戏剧化的世界。如果你能够记住它是一出戏,那么就没有问题,那么你只是在扮演一个角色,而它将不会在你里面产生任何烦恼,它将不会在你里面产生任何强迫或紧张。你会玩那个游戏,而到了晚上,当你回家,你就将那一切忘掉。

  如果你很严肃,那么就会有麻烦。如果你很严肃,那么你可以放弃世界:你可以放弃竞争的游戏,你可以搬到喜马拉雅山上去,坐在山洞里,但是仍然保持严肃,那么你的静心将会染上严肃的色彩,它将会产生紧张。这有什么差别呢?你在华尔街拼得你死我活,拼命地竞争,拼命到几乎要杀人,你很严肃地投入,早晚都在烦恼说你会不会成功,你会不会达到你所希望的!然后你坐在一个喜马拉雅山的山洞里,很严肃地静心,拼命地静心,现在你已经没有任何其它人的命可以拼,而只拼上你自己的老命,但你仍然保持很拼命,如此一来,你将只是跟你自已竞争、跟你的身体竞争、跟你的头脑竞争,你将只是继续抗争又抗争。你会分裂你自己,然后开始抗争。你会担心你是否能够达成你所希望的-- 「这个成道什么时候才会发生?」它到底会不会发生。我要告诉你,这将比你在华尔街更烦恼,因为有很多人曾经在那里成功,而在喜马拉雅山的山洞里,成功的非常少,只有偶尔一、两位,你将会陷入更大的麻烦。

  我的建议是,抛开严肃。把生活看成一件有趣的事、看成一个游戏。享受它,它值得享受,它是一个很美的游戏,它是一个去学习、去看和去了解的大好机会,但你不可以严肃。

  生命是没有目的的,它没有要走到任何地方,它没有目标。旅途就是目标本身!那就是我要弟子们去学习的,旅途就是目标本身。不严肃地、游戏地去行动,那么任何你所做的就是静心。任何游戏地做的行为都会变成静心。静心就是当你不严肃地在享受时自然产生的特质。是的,打牌可以是静心的,赌博可以是静心的,生意也可以是静心的。任何事都能够转变成静心,唯一需要加进来的就是不严肃的游戏心情,那么它就不会在你里面创造出任何紧张或任何压力。你会保持放松。学习如何保持放松,那么华尔街就跟任何喜马拉雅山的山洞一样好。

  不要被那些所谓印度灵性上的圣人所欺骗,他们在美国境内快速旅行,宣扬说,「印度是唯一的宗教之地。」不要被他们所欺骗,印度并非宗教之地,目前印度是最崇尚物质的国家之一。它的物质主义被压抑了,在深处被压抑了。它具有一个宗教性的外表,但是在那个外表背后,你将会发现除了物质主义之外没有其它东西。不要被外表所欺骗。

  我并不是在说印度没有一些具有宗教性的人,印度有,但是其它地方也到处都有。事实上,宗教跟东、西方无关。具有宗教性的人到处都有。就好像诗人跟东西方无关,诗人到处都有;绘画跟东西方无关,画家到处都有;歌唱跟东西方无关,歌唱家到处都有;爱跟东西方无关;宗教性也是一样,具有宗教性的人到处都有。那种人很少,那是事实;很难去找到他们,那也是事实,但是没有任何一个国家有独占权。在印度,如果你深入地看,深入地观察,你将会感到惊讶。

  静心冥想这个小小的趣闻。

  一个年轻涉世未深的牧师走路经过时报广场,有一位年轻的淑女走近他,问他说:「你想不想来一个吹气的服务?十块钱。 」那个牧师没有回答而继续走他的路。

  走了几条街之后,另外一位少女逛到那个牧师的身边,用很甜的口吻问他:「要不要来一个吹气,神父?十块钱。 」那个牧师继续保持沉默。

  当他走到了他的教堂,那个牧师碰到一个修女,他问她说:「嗨!姊妹。吹气的服务是什么?」

  她直视他的眼睛说:「十块钱!」

  只要直视印度人的眼睛,我就能够找到十块钱!他们一直在谈论反对金钱,但是他们反对金钱的所有讨论都是金钱指向的。他们一直在谈论反对性,但是那个谈论只是他们性压抑的一个象征。要小心这种欺骗,现在印度是世界上最会诈骗的地方之一。

最后一个问题:

  你说真理只有一个,那么为什么有那么多宗教?

  真理只有一个,但是解释的方式有很多种,它可能有好几百万种。真理只有一个,但是那些去看真理的人是不同的。他们的眼晴给予不同的角度。

  基督有他本身独特的人格,就好像克里虚纳也有他本身独特的人格。当摹督看真理,真理就反映在他的眼睛里,而变成了基督教的教义;当克里虚纳看真理,真理就反映在他的眼睛里,而变成了印度教的教义。印度教教义并非直接的真理,基督教教义并非直接的真理,它们是经由独特的人而来的,那个独特之人的独特性总是反映在它里面。当佛陀达到了真理,真理就变成佛法,它必然如此,它带着佛教的色彩。当你看到真理,将会有一个你和真理的会合。真理将会改变你,而你也会改变真理。最终的结果将会是你和真理之间的杂交,那么《圣经和《优婆尼沙经》就会不同,《道德经》和《法句经》就会不同,它是个人跟整体的会合,但是那个个人会带有他本身的独特性。

  当一个画家来到花园观看,他会看到千干万万种你从来没有觉察过的颜色,他会看到很多种绿色,而不只是一种绿色,他会看到很多不同色度的绿色,他具有一双受过训练的眼睛,可以看出颜色细微的差别。当你看,你只是看到树木是绿色的,你的眼睛并没有被训练来看颜色。当一个诗人来到花园,他将会唱一首关于树木的歌,画家将会画一幅树木的画,而那首歌和那幅画将会不同。虽然它们两者都发生在同一个花园,虽然它们两者都是透过同一个花园而发生的,但它们的解释一定会不同。

  真理只有一种,宗教性只有一种,但是当它降临地球的那个片刻,它就采取了一个形式,那个形式将会不同。如果我们了解这一点,那么就不会有形式之争,所有的形式都会被接受。事实上,就是因为有基督教、佛教、道教、印度教和耆那教,世界才会变得更丰富,这远比只有一种宗教来得丰富。只要想想,假如世界上只有基督教的话!只要想想,假如世界上只有佛教的话!它将必然是一个贫乏的世界,它将不能够有各种变化,如此一来,真理将会受困。

  注意听这个趣闻,在巴黎的一家酒吧,有一个美国人跟三个法国人在喝酒。他问他们说,「告诉我,什么叫做sang一froid?我知道,如果你要直译,它的意思是。冷血,但是我想要知道这个名词的特殊含义。

  「嘱,」其中一个法国人回答:「让我来解释看看。比方说你去出差,然后提早回家,发现你太太和你最要好的朋友在床上,但是你不变得情绪化,你不变得过分心神不宁,你对他们两个人微笑,然后说: 「请原谅我的闯入。这个我称之为sang-forid。」

  另外一个法国人马上插嘴说:「sang-froid似乎不完全是那样,我认为sang-froid只是不寻常的圆滑。假定在同样的情况下,你跟床上的朋友和你的太太招手、说声 「哈罗」,然后非常冷静地说。先生,请原谅我的闯入,不要介意我的存在,请你们继续。这我才称之为sang-forid。」

  「嘱!」第三个插进来说:「或许。但是对我来说,我的定义还想要再更进一步,如果在同样的情况下,你说,请原谅我的闯入,请你们继续! 而床上那个你最要好的朋友还能够继续,这我才称之为sang-froid。」

  真理只有一个,但解释有很多个,这样很好,因为如此,世界才会变得更美、更丰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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