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大师同在

第九章 美国式的十字架刑

 

  当我们在十一月中句那天的下午开车经过雨后的波特兰街道,天色已经渐渐暗了。警察的车队在两旁护卫着奥修劳斯莱斯的车,好像在护卫总统一样。至少有五十个警察,看起来好像巨人穿着黑色发光的衣服,他们的脸上套着钢盔和护目镜,骑着重型的哈雷机车。每一个路口都有警哨,那些机车骑士做了一项令人印象深刻的类似舞蹈动作的移动,汽车两边的骑士会很顺地被另外一对所取代,他们像特技演员一样地在车队中行驶。

  就在这种警车的号笛声和高大的贴身保镖护卫之下,奥修走出了车子。他跟平常一样,丝毫没有被外在的发生所打扰,很顺利地进入法庭,由六到八个便衣警察所陪伴。我从车子的另外一边出来进入一个混乱的局面,有一大堆人在那里推挤,有媒体人员和电视台的工作人员。我不被允许跟着奥修进入同一个门,所以我就站在那里看着他消失在灰色和黑色西装的人群里,那些人挤满了法庭的走廊。我在人群中往前推进,发现了另外一个入口,在大费周章之后,我在法庭里面坐在奥修的旁边。

  奥修很放松、很心平气和地坐在那里,在一旁观看这出戏。

  后来奥修说:「政府恐吓我的律师。通常政府不会主动出面协商,但是就在我的审判之前,他们打电话给我的律师要求协商,并且作了很多暗示……他们很清楚地表明:「我们没有任何证据或任何证明,这一点我们知道,你们也知道,如果你们继续告下去,你们将会赢。但是我们必须使你明了,政府不喜欢被个人打败,我们不允许个人赢了这个案子。这个案子可以拖二十年,而奥修将会一直待在监狱里。这样对奥修的生命是一个危险,这一点你们必须很清楚地了解。」」

  「当律师们走出会议,尼伦(奥修的门徒律师)在哭,他说:「我们一点办法都没有,我们是无助的,我们觉得要求你说出你是有罪的,这样非常羞耻。你是无罪的,而我们却要求你要说你有罪,因为政府已经表明得很清楚,如果这个案子继续拖下去,你的生命会有危险。」」

  「他们告诉我说,」奥修继续讲:「如果我承认两个较小的罪,我就会被释放,只是被驱逐出境。我本来准备好要死在监狱里,那对我来讲没有问题,但是当他们开始说「想想你的门徒」,我就想,这个问题(指没有罪而认罪)也不必看得那麽严肃。」

  奥修被控违反移民法有三十四项,其中两项被接受,其它三十二项呢?法官一定是犯了法,因为协商发生了,但罪是可以协商的吗?罪是一项生意吗?甚至连那两项被承认的罪也是假的。其一项是,他来到美国企图要留下来,第二项是他安排外国人跟美国公民假结婚。

  一、奥修曾经向移民局请移民身份有好几年了,但是他们并没有回答他的任何信件,为什麽?

  二、他被控安排好几千个假结婚,「至少有一个是可以确定的」这不是一个笑话吗?其中一个是可以确定的!其它好几千个呢?不管怎麽说,那一个也是无法被证明的。

  当我听到法官读出「奥修来到美国是为了要开创一个让很多人可以静心的地方,因为他在印度的社区已经太小了」,我简直目瞪口呆,这也是一项罪行!

  奥修一点都不为所动,他很谦虚,但他是一个国王。他那小孩子般的天真和脆弱使他成为神圣不可侵犯的。他完合接受,但是并没有转过脸来让人家打另外一边的颊。

  在那个「空」够宽广的地方,相反的两极会会合在一起。我听到他说:

  师父就好像天空--

  他看起来好像存在,但他是不存在的。

  他就跟他坐在他的房间里或是坐在佛堂怪跟我们静心时是一样的。我想,如果一个人固定的人格已经消失,而不被旧有的思想模式所驾驭,那麽就没有自我可以被打扰,没有「我」可以被冒犯。

  利瓦伊法官问奥修说:「你认罪吗?」

  奥修回答说:「我是(I am)。」

  我们的律师杰克.蓝山在奥修的旁边站起来说:「有罪的」(guilty)。这样的情形有两次。当我后来问奥修关于在法院认罪时他内心的反应,他笑着说:「因为我是没有罪的!所以我只回答我是。我们的律师立刻回答「有罪的」,他有没有罪是他的问题。」

  法院判定十年的监禁,可以暂不执行。同时奥修可以缓刑五年,条件是他必须离开美国,并且同意在这五年的缓刑期间不再回来,除非有美国首席检查官的准许。

  当法官问奥修说他是否了解再来的五年之内他不能够再进入美国,奥修说:「当然了解,但是你用不着限制我五年不能进入,我以后将不再踏进这块土地。」法官说:「你或许会改变你的想法。」但奥修只是保持沉默和微笑。

  后来我问他说他为什麽保持沉默和微笑,奥修回答:「当比拉多问耶稣:「真理是什麽?耶稣保持沉默,我的原因跟他是一样的,我也是保持沉默和微笑,因为这个可怜的家伙不了解我没有头脑可以改变想法。」

  奥修被罚了五十万美元,并被驱逐出境。通常像这麽小的两个控诉大概只要罚二十五美元就够了。

  哈夏透过朋友的帮忙在十分钟之内就凑足了那些钱,奥修就离开法庭,开车经过潮湿的波特兰街道。有一大群人排在街道旁边,有一些人挥动着他们的手,有一些人则只挥动一根手指头。商店的灯光反映在路上的积水坑,我向车窗外面望去,看到商店的橱窗充满着圣诞节的布置。这几个星期以来,生命实在很怪异,但是这个!这个叫作圣诞节的伪装真的是大过份了。

  我们直接开车到机场,那里有一群门徒和记者在奥修飞机的梯子那里等待,味味克站在门口迎接他。当他到达梯子的上方,他转过身来向大家挥手。

  那个时候下着雨,夜晚的风吹动着他的胡须。我看着他,被他那温和的美所催眠,同时被那个极端有意义的片刻冲得手脚僵硬:再见美国,再见世界。当我意识到我也要跟着走,飞机的门正要关起来,我加速往前走,穿过群聚,走上阶梯,进入了既温暖又拥挤的机舱内。味味克将奥修安顿在由三个座椅所铺成的临时床。他的枕头和毯子都安置好之后,他就躺下来闭起眼睛。这个以前没有看过的样子在接下来的那一年里面变得很稀松平常。有时候在飞行时,机舱成了我们唯一的「家」。

  飞离美国是我长久以来感觉最棒的。当奥修很平静她在睡觉,我们开了一瓶香槟酒来庆祝。奥修常常都是从起飞到降落都在睡觉。他醒来的时候就好像一个新生儿的表情,每一样东西都是第一次看到,很讶异他还跟我们在地球上。

  飞机上还有味味克、德瓦拉吉、尼鲁帕、慕克提、哈夏、阿许许、和拉斐亚。那是一架小型的喷射机,本来我们所期待的是私人飞机,但是当他们知道乘客是谁就取消了,所以有很多人无法同行,包括奥修的家人也都被留置在波特兰,准备搭乘一般商用的飞机来跟我们会合。

  我们降落在塞浦路斯,因为我们没有得到飞越阿拉伯国家的许可。那个时候刚好是回教徒的假日,所以没有人帮我们办理许可。

  在塞浦路斯机场,我们是很好玩的一群。我们穿着马靴、有毛内里的外套、围巾和帽子从奥勒岗州的冬天飞到了热气鸡消的地中海。我们八个人都穿着全红的衣服,奥修穿着他的长袍,戴着毛线帽(镶有钻石,媒体这麽说),以及他那流长飘逸的银色胡须。机场的那些官员都很好奇,他们想要知道这是什麽状况,他们应该怎麽做。那个时候刚好有一个记者在机场,他很大声地告诉那些官员说:「他是巴关.斯里.罗杰尼希!刚被美国驱逐出境。」然而经过了一个小时的填表之后,奥修坐在一个既脏乱又充满着烟味的候机楼,我们被允许进入塞浦路斯,然后搭出租车到「最好」的旅馆。

  那个时候大约是凌晨两点,我们都很与奋而睡不着,所以找就坐在旅馆房间的阳台。我往外面看着夜景,不由得哭了起来。我亲眼看到了现代的十字架刑,一大堆记忆涌入脑海奥修被戴上了脚钢手铐、监狱、不真实的法庭景象、以及奥勒岗社区的结束和所有那里很美的人。我知道我们想要在美国创造出什麽的真相,也知道所有那些人的天真和喜悦,我觉得好像存在本身在反对我们,像我们这样的人在世界上没有机会。「为什麽你要遗弃我们?」我问。

  隔天下午,我们取得了飞越阿拉伯国家的许可,因此我们就要回到印度。印度!我最后的希望。美国被证明是野蛮的,不了解奥修,但是印度将会不一样。印度人了解成道是什麽,他们知道要找寻真理,他们尊敬圣人。即使只是出自迷信,印度人对伟大的导师也有一份尊敬,而他们肯定知道奥修。他花了三十年的时间在印度境内旅行,有时候还面对五千人演讲。我确信印度人会展开双臂来欢迎他们的「神人」归来。奥修在美国所受到的对待可以确认他们的怀疑西方不了解内在的财富。我想他们会给他一块地和一个地方住。

  我们在凌晨两点三十分到达德里,比预定的时间晚了二十四个小时,因为我们在塞浦路斯逗留。这样可以给好几千人时间到达机场,当那些人在机场等了又等,等了又等,它一定造成了强烈的紧张气氛。当我们到达通关柜台,我向外面看到远处的那一大群人,我简直吓昏了,有好几百个记者和电视台的工作人员,手里拿着摄影机,他们有的站在椅子上,有的站在桌子上,另外那些既兴奋又疯狂的人山人海也是在那里互相推挤,他们都想要来碰触「师父」。

  拉克斯米也在那里,全部四英尺十英寸都在,还有阿南多,她跟拉克斯米几天前从美国赶来(阿南多是我开始接触奥修时在自色通道所碰到的那一个)。我们这一群人剩下来的人都还在通关,只有味味克和奥修先走向出口搭乘预先安排好的车,他们必须通过那些疯狂的群聚。我跟随在后,虽然味味克大声叫我「回去,回去」,我还是不了解她为什麽要这样说,那是一个非常困难的状况。人们拉着奥修的衣服,有一个女人从后面跳到他身上,同她的双臂围住他的颈部,其它人则是拜在他的脚下,重击他的脚,伤到他的脚,几乎将他推倒在地上。在后面的人奋力向前推挤,想要加入行动,一大堆记者同时出现在奥修的面前,试图问问题。要通过这个只有一个方法,我不想再回到通关柜台去看。我抓住人们的手臂或头发,只要能抓的就抓,试图清理出一条通道。

  阿南多的做法跟我一样,拉克斯米尽管个子小,也是很拼命。奥修对每一个人都报以微笑,双手合十,很安详地通过勉强挤出来的小路。曾我们终于来到了车子旁边,光是要开车门就要花上五分钟的时间,因为也是有一大堆人挤在那里,车门打开之后必须费很大的力气才能保持它的敞开让奥修进去。

  当车子开走之后,我站在那里发抖,心情开始放松下来。我们已经在印度,奥修已经安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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