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大师同在

第三章 爱的来临是无形的

 

  奥修所住的地方叫「老子屋」,它以前是一个贵族在住的。它之所以被选来当作奥修的住所是因为屋子旁边有一棵巨大的杏树,它就好像变色蜥蜴一样,经常在改变颜色,从红色变成橘色∶黄色、和绿色。每隔几个星期,它的季节就变换了,然而我从来没有看过它的树枝是光溜溜的,因为当一片叶子掉落下来,就有一片新的翠绿色的叶子在那里等着要来替代它。树木的下方是一个小的瀑布和石头花园,它是由一个疯狂的意大利人所设计的,做完之后就再也没有看过他了。

  几年下来,奥修的魔术手法已经将花园改变成丛林。有竹丛、天鹅池,还有一个白色的大理石瀑布,晚上的时候会发出蓝色的光。当水流入小池子,那些池子会闪着金黄色的光。来自拉加斯坦一个荒芜的矿坑一块巨大的石头,上方有一个塔,当太阳出来的时候会有闪烁,跟图书馆的黑色花岗石墙成为对照。

  有一个日本式的桥和水道,还有一个玫瑰花园在不是季节的时候也会开花。晚上的时候会有灯光,所以那些玫瑰花可以望进奥修的餐厅,整个气氛好像小丑一样地超现实,同时呈现出耀眼的颜色。

  丛林里有一条像是科幻小说里面所描述的奇观般的变来变去的走道,由玻璃制成,里面有空气调节。它的设计是为了要让奥修在走过花园的时候不要被印度的湿热天气所打扰。它或多或少增加了这个奇怪花园的神秘性。在花园里有白孔雀和蓝孔雀用它们的艳舞在互相求爱∶天鹅、金黄色的帝雉、澳洲的美冠鹅鹅、和极乐鸟,这些都是世界各地的门徒用手提行李带来给奥修的。想象一个观光客到达孟买机场的海关,面对着官员,说:「是的,我旅行时都一直带着我的宠物天鹅。」

  有很多印度的鸟会来到奥修起居室的窗前利用窗子的反光来整理它们的羽毛,它们完合不知道在窗子的另外一边有一个佛正在看着它们。奥修的起居室很小,很简单,他坐着的时候面对一道玻璃墙,透过玻璃,他可以看到花园。

  有一只布谷鸟会在早晨的时候先叫,然后半个小时之后管弦乐团的其它成员才醒过来发表它们的宣言。这其中最好的是录音起来的公鸡叫声,它跟门口的一个扩音器联机,每一个小时在整点时会叫几声,警醒每一个人!「提醒每一个人说他们还在昏睡。」奥修说。

  奥修对任何活的东西都具有无限的爱和尊敬。我曾经在一个要砍掉一些树来盖房子的场合听他说:「树是活的,而建筑物是死的,树木优先,你们必须将房子盖在树的旁边。」

  他的屋子里面大部分是图书馆。大理石的走廊旁边是用玻璃复盖的书架。我记得当我搬进去的那一天,我的行李箱撞到了那些玻璃,还好有奇迹出现,玻璃没破。直到现在,每当我经过走廊的那个地方,我还记得当初我搬进来的情况。

  当我开始帮奥修洗衣服,我感到很惊讶,我一直在等那种惊讶的感觉消失,但是它从来就没有消失。我在洗衣房里可以感觉到那个能量非常强,强到我会告诉我自已说:「不论你做什麽,不要闭起你的眼睛。」我想如果我闭起我的眼睛,我就消失了。

  每一样东西都用手洗,然后挂在屋顶上成一直线。我以前就好像小孩子在海边玩水一样会溅得到处都是水,最后从头到脚都会湿透,并且滴水。

  有好多次我跌倒在湿的大理石地板上,就好像醉汉一样,然后会弹回来,再爬起来,却没有受伤。我会很专心地融入工作,有时候感觉好像奥修就在房间里。有一次当我在烫一件袍的时候,我突然被征服了,我的两只膝盖弯了下去,前额靠在桌子上,他就出现在那里,我发誓!

  时间在变迁,自从踏入美国之后,我就改用洗衣机来洗衣服,甚至连我的手部很少弄湿,因为当我用手洗的时候,我是戴着橡胶手套。要洗的衣服的数量总是按照我的工作时数有着奇迹般的改变。我从来不了解,一个人的换洗衣物怎麽可能用到一个人全部的工作时间,但它却是如此。我妈妈听到说我在印度有一个很棒的工作替奥修洗衣服,写信告诉我说她不了解为什麽我必须「跑那麽远,只是为一个人洗衣服。你父亲叫你回家帮他洗衣服。」

  我不只是「跑大老远到印度洗衣服」,我还跑到世界各地去洗衣服。我初期在普那那个高度卫生的情况变成在纽泽西一个古堡的地下室、在奥勒岗荒野的一辆拖车里、在北印度的一个石头茅屋里,在那里我们必须先将雪放在水桶里融化才有水、在加德满都的一个旅馆地下室,在那里我跟大约五十个尼泊尔的男人一起工作、在希腊克里特岛的一个浴室里、在乌拉圭的一个改造的厨房里,然后在葡萄牙森林里一个屋子的卧室,最后回到我原来开始的地方普那。

  对我而言,我的洗衣房感觉好像是一个子宫。洗衣房在奥修房间的对面,所以那里几乎没有人会去,我觉得完全单独,有时候整天我就只看到味味克。

  人们有时候会问我说我做同样的工作做好几年会不会觉得无聊,但是我并不会觉得无聊。因为我的生活很简单,没有很多事可以想。思想是存在的,但是就像干枯的骨头一样,它们本身并没有想要怎麽样。自从我跟奥修在一起之后,我的人生改变了,那种改变是我从来没有想象过的,我变得非常快乐、非常满足。帮奥修洗衣服是我表达感激的方式。好玩的是,当我在料理他的衣服时,我越是有爱心,越是小心,我就觉得越满足,所以它就好像一个能量循环一直回到我身上。

  他从来不会抱怨,或是把东西退回来,即使在我第一次碰到印度雨季的时候,我所送去给他的毛巾闻起来都有霉味。你必须待过印度的雨季才知道潮湿的衣服会怎样,它们所产生的气味你觉察不出来,直到要用那个毛巾的时候才会发觉,所以我并没有觉知到它。当味味克告诉我说毛巾有霉味,我感到很惊讶,但是当她告诉我说事实上她们已经闻了一个星期了,我的确很震惊。「为什麽奥修没有立即告诉我?」我问。他等了几天看看我是否会自己发现,或者是他要看看事情是否会改变而不必他去抱怨。

  有时候我会停下来,静静地坐着,感觉被那个爱的感觉所冲昏。没有想到任何人,甚至在我的脑海里也没有浮现出任何一个人的脸,那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以前唯有当有其一个人在旁边引发,我才会有那种被爱冲昏的感觉,即使在那个时候,那种感觉也没有像这个那麽强。我会觉得好像我完全喝醉了酒,虽然那是一种很微妙,而且很精微的醉酒。关于这个我写了一首诗∶

  记忆无法想起你的脸

  所以爱的来临是无形的

  在我里面那个我不熟悉的部份

  爱着你

  她没有名字

  她来了又去

  当走掉之后

  我擦拭我那沾湿眼泪的脸

  因此它保持一个奥秘

奥修回答:

  爱是一个奥秘,是存在最大的奥秘,它可以被经历,但是它无法被知道∶它可以被亲尝、被经验,但是它无法被了解。它超出了解的范畴,它是某种超出所有的了解的事,因此头脑无法记下它。它永远无法变成一项记忆,记忆只不过是头脑所记下的笔记,记忆是留在头脑里的一些痕迹或足迹。爱没有一个体,它是无体的,它不留足迹。

  他解释说当爱被感觉成祈祷,不被任何形式所污染,它是由超意识来感觉的。那就是为什麽我感觉爱的方式是我所不熟悉的。在这个阶段,我对我的意识并不了解。在那个时候,奥修在好几年里面所说的有很多都超出我的了解,但是当我经验我自己更多,那些事就渐渐归入该有的位置。

  头脑有三个阶段∶无意识、意识、和超意识。

  随着你爱的成长,你将会了解很多存在于你本质里面的东西,那是你以前所不知道的。爱会激发你里面更高的领域,你会觉得你自己非常奇怪。你的爱正在进入祈祷的领域,它是非常有意义的,因为超出祈祷之外就只有神。祈祷是爱的阶梯的最后一阶,一旦你超越了那一阶,它就是涅乐,它就是解脱。

  听奥修谈一些像意识的阶段或成道这一类的事,对我而言感觉起来好像是纯粹的魔术。我会觉得很受鼓舞、很激动、很兴奋,有时候我会想要尖叫。我告诉他说他的演讲是那麽地令人兴奋,使我想尖叫。「尖叫!」他一脸困惑的表情说:「当我在演讲的时候。」

  接近奥修工作是一个很大的祝福,不论一个人是为他做衣服,或是透过他的空气调节器来送给他干净的空气,或是整个晚上都在帮他修理水管,好让他在早上可以洗冰冷的冷水澡,或是任何门徒喜欢做的千百种小任务。那个祝福来自一个人自己的觉知和爱。这对那些为钱工作和生活的人来讲是很难了解的,他们的工作并没有办法满足他们。他们的日子被分成两个部份,一部份属于公司或老板,一部份是「自由」的时间。在社区里面,整天都是自由的时间,我花时间的方式要看什麽事最能滋润我而定。当我为奥修做一些事,我就觉得充满活力,因为他的觉知点亮了我的觉知。任何带着觉知或意识去做的事都会更有趣。

  在奥修身边的人工作的样子常常令我感动,虽然我可以了解为什麽他们工作得那麽喜悦。如果有人整个晚上都在为奥修做些什麽,他们工作方式的品质将会创造出一个很棒的感觉,那个报偿就只是那个很棒的感觉。当你在一个能够使你觉得很好的人身边,你能做什麽呢?除了以任何你所能够的小小的方式来说声感谢之外。

  爱奥修很容易,因为他的爱是无条件的。他不要求任何东西。我从经验中得知,在他的眼里我不可能做错什麽事。我可能会无意识地行动,然后犯下错误,但是这样的话,受苦的永远都是我自己。他知道会这样,但是他的慈悲似乎更大。他只是叫我们要静心,并从自己的错误中学习。

  我看到奥修一直处于永恒的喜乐状态下。我从来没有看到任何事的发生会使奥修心情不好,或是改变他的镇定、放松、和归于中心的状态。他没有欲望或野心,他不需要来自任何人的任何东西。因为这样,所以从来就没有剥削的问题。他从来不告诉我要做什麽,或是如何做它。最多就是当我问他问题的时候,他会给建议,然后要不要接受他的建议也是依我而定。有时候我并不接受他的建议,有时候我想要以我自己的方式来做事,但是他从来不会去批评那个,他会接受说这是我选择去学习的方式 较难的方式!因为事实总是证明他是对的。对我而言,事情变得越来越明显,他在此的唯一目的是要帮助我们的觉知成长,并发现我们的个体性。

  就像我先前所说的,在我开始静心之前,我认为我就是我的头脑。一切我所知道的就是经常在我的头里面跑来跑去的思想。现在我开始了解,即使我的情绪也不属于我,我的情绪反应来自组成我的人格的制约。一个师父没有自我,没有固定的人格,他已经达成了他本质的「自已」,在那个达成当中,固定的人格消失了。自我和固定人格是由社会和小时候给我们印象的人所给予我们的。我在我里面看到,有时候我对一个情况的反应是「基督教式」的,而我甚至还不是在基督教的家庭里长大的!至少我并没有去教会,我们家里也没有放一本圣经。每当我发现我基督教式的制约,我都感到很惊讶,我只能假设它就在我们所呼吸的空气里。基督教的教义到处都存在,在人们的思想和行为里,然而它现在是什麽样的宗教?一切所留下来的只不过是一些道德律和过时的概念,像我这样的人就会去吸收那些东西。任何人很容易就可以看到,来自不同国家的人有不同的行为模式。当我了解我们都是人,是由同样的肉和骨头所做成的,那麽事情就变得很明显,制约并不是我们本质真正的部份。觉知到我所有的制约是静心所做最大的工作,因为在静心当中,我只是一个不变的宁静的「在」。

  我以前常常在我自己的房间里练习「拉提汉」(Latihan),拉提汉是一种静心技巧,在那里面,静心者只要静静地站着,并对存在敞开。能量会以任何形式流过那个人 跳舞、唱歌、哭泣、或笑 任何事都可能发生,但是你知道你并没有在做它。

  我非常享受这种经验,它是一种失去我自己的感觉,它使我感到很高兴。我会每天站在同一个地方(就好像一个人习惯在晚上喝酒,我猜想,因为我会期待我的拉提汉时间,而如果我没有做,我就会想念它)。这样的情形持续了好几个星期,直到有一天我开始觉得生病,事实上我并没有什麽特定的痛,但是我的能量很低,而且很容易哭。我担心说,或许是我让那个「被占据」发生大频繁了,它令我生病。有一天我在哭,味味克看到我,问我说到底是怎麽一回事。我告诉他说我想我是把我自己弄生病了,因为我做了太多的拉提汉。她告诉奥修,奥修叫我共达显,并带着我的拉提汉去。

  我去到达显,奥修叫我跪在他椅子的旁边,然后他叫我让拉提汉发生。我闭起我的眼睛,那个感觉就来了,但并不是很强。它就好像有一个人站在我的背后,有一个身材很高很高的人,然后那个「在」进入我,穿过我,使我觉得扩张开来,而能够看到并且感觉到我自己跨越了整个大厅。几分钟之后,奥修把我唤回来,并告诉我说每一件事都很好。在那一次的达显之后,我想要去那个地方被占据的欲望渐渐消失了,之后就从来没有再去想它。那个房间后来改为奥修的牙科房。七年之后,在不同的情况下,我发觉我自已回到同样的地方,再度被占据。

  在这个时候,味味克照顾奥修大概已经有七年的时间,她跟奥修的关系可以追溯到前世,这件事奥修曾经在演讲里提到…而且她本身也记得。她是一个神秘的小孩和女人,双鱼座的,具有海王星的所有品质,有着一双大大的蓝色眼睛。她甚至连一天都从来没有离开过奥修,所以当她说她要去英国几个星期,看看我要不要照顾奥修……我一时头晕了过去,蹲了好几圈,内在一阵混乱,好容易才使自己回到当下,我告诉我自己:「并没有什麽事真正在发生,并没有什麽事真正在发生,只要保持冷静。」

  我怎麽可能干净到可以进入奥修的房间?在达显的日子里,我常常洗一整天的澡才感觉自己准备好,我几乎都要把我的皮肤洗掉了。

  第一件我为奥修做的事就是给他一杯茶。一杯冷的茶!我准备好他的茶,然后端到他的房间,但是那个时候他还没有准备好,他还在浴室里洗澡。我坐在冷冷的大理石地板上注视着茶盘,不知道要怎麽做。如果我离开房间去准备另外一壶茶,那麽当他从浴室出来的时候会不知道他的茶在那里,所以我就一直在那里等待。奥修的房间非常冷。在最后那几年,奥修喜欢将室内的温度调到摄氏十二度。奥修所到之处我可以闻到一种微妙的樟脑或薄荷的味道。那一天,我在他的房间里也有闻到同样的味道。

  奥修突然出现了!通过房间,走向他的椅子,他笑一笑并跟我打招呼。在那个片刻,我完全忘掉茶的情况,就顺手端给他。他将茶喝下,好像那是他所喝过最好的茶,什麽话都没说,直到很后来,他才提到说下一次或许我可以在他从浴室出来之后才倒茶,而不是在之前就倒。

  我被他的谦恭所感动,其实他很容易可以说:「嗯!茶太冷了、再帮我换一杯。」换了别人很可能就会这样做,但是他会安排使我不会觉得尴尬。事实上,我当时甚至不了解到底发生了什麽,直到后来才知道。

钟爱的师父,禅宗的人怎麽喝茶?

  奥修回答:「对禅宗的人来讲,每一件事都是神圣的,甚至连喝茶也是神圣的。不论地做什麽事,他的做法都是好像他是处于一个神圣的空间。」

  奥修通常在早上七点四十五分的时候接受当天要演讲的经文或门徒所问的问题。他在早上八点的时候开始演讲。我将那些问题读给他听,他会选几个问题,然后挑一些笑话跟它们搭配。当我在让那些问题神经文的时候,有时候我会非常感动而哭。我记得有一次,我的眼泪双双垂下,我变得说不出话 ,我坐在他的脚边看着他,他等着我继续讲话。他故意将头转向另外一边,让我看不到他的眼睛,这样我才能够重整我自已。我学习到我不是身体,也不是头脑,但「不是我的情绪」是更困难的。当眼泪流下来,我会感觉到它们从我的脸上流下来,有时候我会觉得好像我跟它是分开的,但是我对它一点办法也没有。

  对我而言,在这种情况下要我的情绪不要介入真的是一项大的考验。有一次他提到我,说我是一个完美的哭泣型的人。

  马尼夏在演讲当中负责读经文和问题给奥修,有少数时候她会生病,然后代替她的薇摩也生病,虽然一时不知道要找谁读那些问题(奥修喜欢用英国腔的人来读),奥修说:「不要找雀塔那(欣友),也不要找味味克,她们常常会哭。」

  已经有好几年了,我知道奥修和味味克很亲近,但是我看到她的离开对他一点都没有影响,我感到很惊讶。他还是继续每天的生活,就好像什麽事都没有发生一样。我从来没有看过一个人不会被发生在他周遭的新情况所影响。他具有一种从来不会改变的活力。情绪并不存在,只是一条经常不变的存在的河流。在奥修的面前做任何事,一个人的自我意识会变得很强,使你甚至要走路都觉得很困难,不只是我如此,我曾经看过很多很多人也都是如此。他是那麽地定,那麽地优雅,以及全然地在,他可以当成一面镜子。就光是要开个门,我也会突然碰到很多困鸡,时间要抓得很准,才不会碰到他的脸;要用那一只手,左手或右手;当他到达门边的时候,要不要在他的面前弯下身子。但是这并不会引起紧张,因为奥修是那麽她放松,它只是使你自己在做事的时候首度有意识地好好看自己。当我第一次开始有意识地去做每一个行动,我觉得有一点笨拙。机械式地做事的习惯做起事来平顺多了。端一杯水给奥修,意识就在那里,那是接近他的一个令人难以相信的礼物。它听起来好像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但是对我来讲,开始去过一种有意识的生活是我曾经接收到的最有价值的礼物。

  味味克打电话说她要回来的那一天,拉克斯米很兴奋她跑进奥修的餐厅告诉他说味味克已经启程要回来了。当时奥修正在跟我讲话,他转身过来感谢拉克斯米告诉他这个讯息,然后继续跟我讲话,一个拍子都没有错过。我感到极为惊讶,他居然一点情绪都没有,眼睛连闪都没有闪一下。他真的是他所谈论的「无执着的爱和活在当下」一个活生生的例子。

  师父看我们,他到底能够看到多少?他会看出我们的氛围吗?他会读出我们的头脑吗?他会想要让我们的头脑吗?我猜不会,但是他的确能够看到一些我所看不到的事。

  有一天早上,我跟奥修一起去演讲厅,早上八点钟的时候我去他的房间接他,我就在他的后面,穿过走廊去到庄子厅,然后当他在那里演讲大约一个小时,我就坐在附近。我可以觉知到那天早上我的静心特别强。一个小时的经过就好像两分钟一样,我可以感觉到比平常更多的东西。我走在奥修的前面穿过走廊回家。

  当我把门打开,他走向我要进入他的房间,他说:「你一直在那里,雀塔那?」

  我私下想:「喔!他已经忘掉我带他去演讲,他一定是失神了。」

  我回答:「我去了演讲。」

  这个时候他正好走过我的前面,他咯咯地笑。

  当他笑,我也笑了。我去回想我刚刚在那里。(注∶没有活在当下。)

  在演讲当,奥修具有一种磁力和个人魅力,他的眼睛就好像火一样,他的动作就像一只野猫的优雅。

  在普那的那几年里,他整天的事情都排得满满的,因为他一个星期通常会读一百本书,会跟他的秘书拉克斯米一起工作,而且,除了早上八点的演讲之外,晚上七点也有达显。他从来不生病。在普那的那几年里,他谈论耶稣、苏菲宗派、禅、老子、庄子、道家主义、瑜伽、印度神秘家、哈希德派、和佛陀等等。他谈论佛陀的每一部经典。有一段对金刚经的评论是∶

  金刚经对你们大多数的人来讲会显得荒谬或疯狂。它是非理性的,但它并不是反理性的,它是某种超出理智的东西,那就是为什麽它很难以文字来表达。

  在五年的期间里,奥修谈论了佛陀所有的经典。中间穿插着谈论苏菲宗派,并回答门徒的问题。有几个星期他完全都没有出来,因为那个时候正在流行水痘,他们认为使他暴露在外面很危险。那一天是佛陀满月的日子(五月的满月日),当佛陀最后的一段经文被念出来,奥修说:「佛陀被生下来,成道,然后在同一天过世,碰巧今天就是那一天。」奥修在抓时间一直都是超神秘的,到现在还是如此。

  有两年的时间,我很少走出家门。只是洗衣服和参加早上的演讲就充满了我的一整天,让我觉得大多了。有时候奥修会传送讯息给我,叫我去参加达显,因为他在达显里面谈话谈得越来越少,「能量达显」(energydarshan)渐渐变得比较频繁。当奥修在给达显的时候,他通常会回答任何人的问题。他会坐着很专心地听任何在讲话的人,就好像那个人对他来讲是世界上唯一的人。他会谈得蛮多的,试图对那个问题有帮助。在好几千人谈论了他们的问题之后,你就会了解到没有问题,或者应该这样说也许比较恰当,问题其实只有少数几个,而那几个一直在被重复。事实上,头脑是唯一的问题。所以,一个人能够一而再、再而三地听同样的问题几年?奥修对我们的慈悲和耐心一直都令我惊讶。

  我所参加的最后一个「谈话的达显」就是那个留给我印象最深的。在很多年以后,当我再度进入我当时所接受到的那种感觉,我都还会觉得被清理和被滋润。

  我写信给奥修关于我当时所经历的一些如戏剧般的事,我记得我在信的最后写道∶我在尖叫求助。我所接到的回答是∶「来参加达显。」

  我坐在他的前面,他看着我,然后说:「定是什麽?」

  我深入去看他的眼睛,然后每一件事都消失了。

  我说:「没什麽。」然后笑一笑,向他顶礼。

  他笑一笑说:「很好。」

  自从那天之后,每当我觉得被什麽事所困扰,我就停下来问我自己,到底真正发生什麽?它是什麽?在当下那个片刻,什麽事也没发生,完全没事。

  当然,我并不是永远都能够记住这个。头脑的习惯以及它创造问题的能力是根深蒂固的。有很多次,我们是如何「得到它」,然后又忘掉它,这对我来讲一直都是一项很大的奥秘。有时候我像一个佛一样地自由,然后又退回去,让我的头脑来奴役我。

  几乎过了两年的时间,我都对男人没有与趣。那两年是我一生当中最快乐和最平顺的岁月。没有什麽难题。我单独一个人觉得很快乐,有时候当我走向我的房间,我会觉得很兴奋,就好像有什麽事在等着我。我会想:「它是什麽?我是不是处于一个引人入胜的小说里?」但是事实上并没有什麽,我只是期待单独,我觉得非常满足。

  有一天早上,当奥修在演讲的时候,他谈到求道者必须去了解自己适合什麽途径,我感到很惊讶,他居然拿我作比喻:

  首先你必须决定,当你单独一个人的时候,你是不是觉得很喜悦。比方说,雀塔那坐在这里,味味克一直问我:「雀塔那保持单独一个人,但是她看起来很快乐,那个奥秘是什麽?」味味克无法了解一个人可以完全单独地生活。现在雀塔那的整个工作就是帮我洗衣服,那是她的静心。她从来不外出,甚至不到社区的餐厅去吃饭,她会把食物带进房间来吃,好像对什麽人都没有兴趣。

  如果你能够享受这种单独,那麽你的途径就是静心,但是如果你觉得每当你跟别人连结,或是当你跟别人在一起,你就觉得很高兴、很喜悦、更加充满活力,那麽爱就是你的途径。

  师父的功能就是帮助你找出你真正要做的是什麽,你是属于那一种类型。(摘自「佛陀法句经」)

  在这个演讲之后的几个星期,普那在流行水痘,奥修出来演讲太冒险了。

  这几年以来,我第一次无法看到奥修,我怀念他。我听演讲录音带,那里面很清楚她告诉我,我的途径是静心和单独。我想要就他对我说的话来作个试验,我想要看看我是否真的那麽归于单独的中心。当我走出大门,一个我以前曾经看过的男人,他是社区里最糟糕的卖弄风骚的人之一,对我大喊:「嘿!要不要来个约会?」我说好。他的名字叫作塔沙加特(Tathagat)。对我而言,他看起来好像一个战士,全身有很多肌肉,有着一副长长的、有战斗伤痕的脸,黑色的长发。我「爱上」了他,它打开了我所有情绪的门,那是我几年以来一直都没有感觉到的,而且我以为那些东西在我身上已经结束了。嫉妒、愤怒,你说得出名称的我都有,我又回到了花花世界。

  我曾经听奥修说过很多次:「要处于世界里,但是不属于它。」这是我用来试验的另外一次机会。在过去这两年里面,我的生活就像一个尼姑一样,我觉得很喜乐、很快乐,但是不知道怎样,总是觉得太安全、太容易了。现在我想试着再度去经历旧有的戏剧,但是这一次我会在一旁观照它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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