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慧之书
The Book Of Wisdom
第六章 门徒是属于狮子的
第一个问题:
钟爱的师父:可否请你说明空掉自己和抹煞(effaceing)自己的差别?以及在溶解的过程中,个体的角色又是什么?
迪芙雅:空掉自己和抹煞自己的过程没有任何相似之处,它们不只不同,而且完全相反。空掉自己就是空掉一切的人格个性,它会带给你更多的个体性。
所谓的人格个性是社会给你的,它来自于外在,它是面具、是一场闹剧、是虚伪的;而所谓的个体性就是你的本性、是神的礼物、是你带给这个世界的一切。
人格个性是丑陋的,因为它很虚假;你拥有愈多的人格特性,你的个体性成长的机会就会愈少,因为你的人格特性会渐渐地占据你整个空间,好像癌细胞的扩散一样,它会不断地分裂扩散到你身体的每个部分,到最后甚至连你的个体性也无法保有自己的空间。丢掉人格个性、个体性才能展现。
个体性是一个无自我的现象,是纯粹的「是」(am-ness),它没有「我」的部分;人格个性则刚好相反,它只是「我」,而没有「是」,它是攻击、暴力、操控和政治的;而个体性是宗敎、安静、关爱和慈悲的。
空掉自己就是空掉所有内容——就好像清除掉家里多年来堆积的垃圾一样,当你丢掉所有不必要的家具或其它的东西,你并没有破坏房间,反而给它更多的空间和地方;而当所有的家具都清除掉的时候,房间就可以宣称:这就「是」了。
抹煞自己就是摧毁房子——就是摧毁你存在的空间、你的独特性和神的礼物。抹煞自己,你就变成了奴隶。
个体性让你成为自己的掌控者,它让你非常真实、非常扎根、非常实在,你不再只是自己梦幻的一切,它让你很稳固、洞见清晰,但是抹煞自己只是在毁灭你自己,它是自杀的行为,你并没有丢掉你的人格特性,你丢掉的是你的独特性,你不但没有更充实、实在,你反而变得模糊、空虚了——你变成奴隶。
讽剌的是,如果你抹煞自己,「我」仍将存在,它将会变成更狡猾的自我,以至于你甚至觉察不到;接下来它会说:「你们看,我已经抹煞我自己,我已经不再是以前的模样,我是谦卑、无我和充满人性的。」
但当你说:「我已不再是」时,你就「是」,否则是谁在说话呢?
有人曾经问一个所谓的圣人说:「你是神吗?」
他说:「不是」,接着他马上又说:「太阳在早上升起,却没有宣称『我就是太阳』。」
他其实是以一种替代性的说法说:「我就是神,但我就像那个早上升起的太阳,并不会宣称『我就是太阳。』」
我告诉对我讲述这个事件的人说:「你再回去找那个所谓的圣人,你告诉他说太阳也并没有说:『我不是太阳』。」太阳并没有说我就是太阳、或我不是太阳,因为太阳根本不会说话,如果它会说话,它就会用一千零一种方式宣告。事实上,它确实是用一千零一种方式在告诉大家「我在这里」——花、鸟、树木……等所有的一切都是它的宣告。
有一次,人们问克里虚那穆提:「你为什么要一直不断演说呢?」
他说:「演说就是我的本性,就好像花朵吐露它的芬芳。」
花无法说话,它有它的语言,芬芳就是它的语言;太阳无法说话,但它散发出来的光就述说着:「我在这里,我来了。」
日本有句谚语:「花儿不说话。」这句谚语完全是错误的,因为花儿用它们的语言说话。西藏人民和中国人民用不同的语言说话,你难道会因为听不懂就说他们不说话吗?所以,不只中国有它的语言,太阳、花、动物、鸟和石头也都有其独特的语言,这整个存在用上百万种的语言在说话。
而那个自认为谦卑的人开始说:「我不是、我不是自我,我已经抹煞了自我。」但那又是谁在说这些话呢?一个空掉自我的人将不会如此说,他会说:「我即是,而且我是有始以来第一次『是』,而我之所以还用『我』这个字,完全是语言沟通上的需要,就存在的经验而言我就只有『是』。」
它是你知道自己到底是空掉自我,还是抹煞自我的一个判断准则,如果你是空掉自我,你会感到更多的喜乐、更多的空间,你愈能够感受到神对你的眷顾,以及神的庆祝,面对存在所有的喜悦与所有的祝福,你都会敞开接受。
而如果你抹煞自我,你将会愈来愈悲伤和沉重,生命愈来愈乏味和死气沉沉,因为抹煞自我是慢性自杀的行为,所以,你们要非常、非常地小心,因为它们两个看起来非常相像。
在灵性成长的道路上,最危险的事是看似完全相反却又很相像;真正的问题不会来自于明显可知相反的事,真正的问题会来自于看起来不是很明显地相反,实际上却是相反的事。
真正相对于恨的并非爱;真正相对于爱的也不是恨——这是非常明显的事实,谁会受蒙骗呢?真正相对的是假爱——假装是爱的爱,但却并非爱。这是非常值得警觉的。
慈悲的反面不是愤怒,慈悲的反面是学习而来的慈悲:它并非来自你真实的内在,它只在你人格个性的表层而已,它是虚伪的。
微笑旳反面并非眼泪,微笑旳反面是虚假、停留在脸上表面旳嘴唇运动而已,这样虚假的笑并没有来自真心的感受,你似乎看不见有人存在,它只是个学习而来的社会技巧。眼泪和微笑不是相对的反面,它们是互补的;虚伪的笑才是微笑真正的另一面。
永远记住,虚假是真正真实的敌人。如果你的笑是真的、眼泪也是真的,那个它们就是朋友,它们会相互帮助来巩固、维护你的真理,而如果你的眼泪是假的,你的微笑也是假的,那它们也一样是朋友,它们会加强你虚伪的人格面具。
所以冲突就在于真实和虚伪之间。空掉自己非常重要,但抹煞自己却非常危险。抹煞自我是自我用狡猾的方式又从后门回来了。
然后很自然地,你就会愈来愈严肃,那也就是为什么那些所谓的圣人看起来是那么地严肃。这严肃是有原因旳,因为他们需要很努力地维持不真实旳谦卑,为了保护那份不真实,他们必须很辛苦地不断地防卫,因为只要稍微不小心地滑一跤,真相会显露,那他们长久以来的努力就都白费了,他们将会失去了人们对他们的尊敬。
任何不真实的维持都会让你很悲伤和看起来很严肃,因为你的内心其实很害怕虚伪的狐狸尾巴会被人当场逮个正着,于是你与人保持距离,不让别人太靠近、亲近你,因为你担心如果太过熟识,他会看到陌生人看不到的实情,所以,你与人们保持形式上的关系,而不进入深层的联系,因为深层的联系将会需要你展露真实的自己。
因此,一些所谓的圣人才会逃到修道院里,那是因为他们害怕如果待在城市里,人们会发现他们是骗人的伪君子;在修道院里,没有人会觉察出他们的伪装,而且那里还有不少的伪君子,大家一起比单一一个人要更容易维持住伪装的阴谋。
修道院因逃避者而出现;但你也可以用修行的方式生活在都市里,与人保持距离,从不敞开自己、从不让别人知道你是谁或有机会窥知你的内在,你总是看旁边、避免与人们正眼相看,你一副让人以为你很忙碌的样子、忙得没时间打招呼、问候、握握别人的手或坐下来谈一谈。你总是那么忙,总是来来去去。
你甚至不让自己与亲近的人——老公、老婆、小孩——太靠近,与他们维持形式上和制度上的关系。
因此结婚变成制度,看到这么美好的东西变成制度是很丑陋的,如果人们看起来很可怜、很痛苦,那是很自然的,因为如果你生活在制度里,你也一定会很难过。
迪芙雅,你问我:「可否请你说明空掉自我和抹煞自我的差异?」
消除自我是自我的想法,空掉自己却是了解之后的结果。在空掉自己的过程中,你因为了解自我的诡计而让自我自然消失,你不用丢弃它或与它抗争。它很自然会消失不见,你找不到它。你可以试图带着觉知往自己内在观看,但你将找不到自我,因此,一个人该如何以及为何要抹煞自己的问题是不存在的,因为没有东西需要抹煞。事情是就是,你不能抹消它;事情不是就不是,你不要去抹煞它。
空掉自己就是真正地看见自己,然后你携带的很多不必要的东西就会开始剥落,这些东西根本就不存在,它们是鬼魂、是噩梦,当光线出现,他们就消失不见。空掉自己是静心的过程,你只要不带偏见——既不赞同,也不反对、不做任何事先评判地往自己内心深处看,空掉自我的过程就会开始发生。
而当你空掉所有的内容物——想法、渴望、记忆、投射、希望——所有这一切消失,你会第一次发现自己,因为你除了是你自己内在干净、纯洁的空间外,什么都不是;没有一切的负担、无念无物的意识状态就是了。只要能看到、能了解到这点,你就自由了,你就是喜悦,就是喜乐。
但抹煞自己是很危险的,那代表你承认自我是存在的,想要去除它,你先是创造一个假象,然后你想要摧毁它,从一开始就错了,你先是误认绳子为一条蛇,然后想要杀死它。这样子,你将为自己制造很大的麻烦,因为你永远也不可能杀死它,你可以不断地拍打绳子,但事实上根本就没有蛇,它只存留在你的心中。
蛇是你自己内在创造出来的幻象,外面根本就没有蛇,不然你早就杀死它了。但你怎能杀掉一条不是蛇的绳子?你是和影子在战斗,输的一定是你。请永远记住:如果你与不真实的东西战斗,输的就是你,因为,你怎么可能打败某些根本就不存在、虚伪的东西呢?不可能的,唯一的方式就是点亮灯光,然后你就清楚了。
看看就知道!在观看的时候,没有蛇,只有绳子,蛇消失了;于是,你也就不需要抹煞自我,你也就不需要战斗了。
成千上万的人试图表现一副谦卑的样子,但他们的努力是很愚蠢的、而且很荒唐。
有一次有个人问我:「你是个自我主义者,还是个谦卑的人呢?」
我说:「两者都不是,我既不是第一者,也不是第二者,我不可能成为其中任何一个的。」
他说:「你在说什么?每个人若不是第一者,就是第二者。」
我说:「你根本就不了解,你什么都不知,你从来没有进入自己的内在。如果你是谦卑者,你就是个倒着头站立的自我主义者。谦卑是自我的表示。我什么都不是,我就是我,我既不谦卑也不自我中心,因为如果根本就没有自我,那谦卑又从何而来呢?」
谦卑是稀释后的自我,但假若没有自我,你怎么可能稀释它呢?如果没有蛇,你又如何能拔走蛇嘴巴里的毒牙呢?谦卑就是这样——蛇上毒牙已被拔除,它不能再伤害别人,不能再咬人——但蛇仍旧在那里。
牙齿是假的,因为蛇本身就是假的。
佛陀既不自我也不谦卑,一个了悟的人不可能是其中的任何一种人。无知的人则可以既谦卑又自我,因为谦卑和自我是无知的象征。无知的人还可以试图抹煞自我,因为没有自我是那么受人尊敬,因为藉由抹煞自我,人们变成圣人,人们取得更多的力量和权势。但这一切都只是同样的把戏,没有任何实质上的改变。
我要和你们说:请不要抹煞自我,成为自己就好,往你内在观看,就在观看的过程中,自我就会消失。甚至说「消失」是不对的,应该是找不到自我,因为它从不曾存在。它会存在是因为你不曾往内观看。你一观看,它就不在了——它从来就不曾存在。
然后,你就是独立的个体、你是神圣的一个特别的表达。你将感到欢欣无比,春天到来,你开始开花、跳舞、唱歌,心中充满无比的感激,你感激神使你成为独特的个体。
过去、现在、未来都没有人像你一样,你看看神是如何地尊敬你,你是个杰作——无法复制,不可比拟、完全地独特。这份了解会让最硬的铁石心肠都融化入无限的感恩中,于是,你的眼眶变红,开始流下喜乐、喜悦和欢笑的泪水。
但请记住,空掉自己,不要抹煞自己。
第二个问题:
钟爱的师父:对那些在普那成为门徒,回家之后就丢掉门徒的人,你有什么看法?
阿南多.莱恩奈尔:他们是混蛋。他们之所以是混蛋并不是丢掉门徒,而是他们成为它。他们认为在这里成为门徒可以获取一些东西,然后回去之后就可以把它丢掉。
但假如你一开始就怀有「回家之后丢掉它」的念头,那门徒对你来说将不会是个祝福,对如此奸诈的头脑,门徒绝对不会是祝福。你可以成为不是真正门徒的门徒。
当我给予人们门徒的时候,我可以看到至少有百分之十的人,他们的眼睛和脉动中都充满奸诈的臭味。但我尊敬人们,我不能说不。我想,让他们玩一玩成为门徒的把戏又有何伤害呢?但有谁会知道,有些人却被绊住了,刚开始他们只想试试看成为门徒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却没有想到后来他们可能会被绊倒。
成为门徒,在小区停留三、四个月,他们或许会发现回家之后根本不可能丢掉它,但就算丢掉它那也是他们的事,他们太愚蠢了;他们试图与我亲近,因为这份亲密可以让他蜕变,让他重生,但只有你我之间没有奸诈那一道墙存在的时候,亲密才会发生。但墙是存在的。
我给予他们门徒时,看见在他们和我之间存在着一道中国长城的墙。我知道他们并非真心,只是心存狡诈。他们并不聪明,他们只是假装聪明,因为一个真正聪明的人不会欺骗自己。有时候生命中有些事情只有在你不玩把戏的时候才会受益良多。
例如,爱原本可以是让你生命转化的力量,但如果你只是在演戏,只是在扮演角色,那它不伹不会丰富你,反而会让你更贫脊。如果你只是假意,并非真心旳爱着某个男人或女人,那你会觉得爱是徒然白费功夫的,于是你整个生命都受到毒害。某次你爱上某人,狡诈就会出现,你一开始就知道一切都是游戏,你是不可能与任何人有真正的亲密的,因为亲密就是展露自己。门徒是最终的亲密,你不能对它投机取巧,否则,你只是在欺骗、玩弄自己。
但,阿南多.莱恩奈尔,你为什么会问这个问题?几天前你才成为门徒,你一定在无意识心灵某个层面也潜伏着这个问题。你提出这个问题,或许你认为这个问题是你自己的一个想法,或许你自己也不是很清楚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或许你认为自己在帮别人问问题,但别人可以自己问,你不用替他们操心。为什么要为他们操心呢?你难道没有自己需要操心的事吗?所以,这个问题可能存在你无意识心灵的某个深处,你问这个问题只是你的伎俩。但,我要重复地说,你以前或许没有意识到,经由这个问题的提出,你的无意识就崩溃了。
这一切其实并不奇怪,这世界到处都是混蛋,所以有些混蛋出现在这里,那并没有什么好值得大惊小怪的。这是个自然现象,我为他们保留百分之十的名额,所以这百分之十的门徒是骗人的;事实上,只有百分之十已经是个奇迹了。
人们已经遗忘了承诺和参与的语言,他们不知道承诺的美和奉献的喜悦,他们不知道全然投入的意义就是他们内在灵魂的诞生。它整合你、支持你.,那些生命中没有承诺、没有爱和信任的人,他们的生命没有支撑的骨干,他们的生命是很差劲的大杂烩,他们没有骨气,他们不是真正的人,他们还没资格到达成为人的尊严。
成为人,代表你愿意承诺、参与并进入生命某些极限的经验,如果你被它所吸引、说服、改变,那不管那未知、不可测的未来是什么,你都会愿意跟着它走。是的,你将会面临很多的害怕、问题和挑战,但这就是一个人成长和变得成熟的途径。
世界上有成千上万的人因为不知道如何允诺自己而仍幼稚、不成熟。他们没有扎根。每当你见到一株没有根入大地的树,你可以推敲这颗树的未来会如何。慢慢地,它的汁液会消失,因为它失去与大地能源的联结,它里面的汁液不再流动,它失去它的绿叶,它不再年轻和有生命,它已失去它的光泽、威严和灿烂,它将不会开花。春天来了又走,留下它死沈、干枯地站在那里。
很多人就是这漾,他们遗失自己的土壤。经由成为门徒,我试图给你土壤,好让你能受到滋润,让血液开始在你体内再次流动,好让你生命再度地丰富起来,再度地变得更年轻和更有蓬勃的朝气。
人类失去一项特质——热忱。没有热忱的生命会是怎样的生命呢?除了等待死亡,别无可能。有热忱才有生命。没有热忱你只是在枯耗生命。
门徒不是离俗隐居,它是一种全然和强烈的生活方式,它是活出生命全方位的艺术,它是丰富地过生活。它并非旧式的门徒,我不是在创造尼姑或和尚,我是在创造一群活生生、有热忱、充满能量、对生命悸动、年轻、新鲜、愿意冒险寻求真理、寻求神的人。
他们怎么可以丢掉门徒呢?那也就是为什么我称他们为混蛋的原因——并非因为他们丢掉它,而是因为他们成为门徒。他们并不了解他们在做什么,他们不知道他们自己移向何方,他们是梦游的人、机器人和殭尸。当他们看见那么多的人成为门徒,他们那属于群众、弱小绵羊的心理马上说:「所以,我必须成为门徒。」
但为什么呢?除非这个决定来自你内心最深处,如果不是,为什么要那么麻烦呢?除非你开始与我有爱的联系,除非我让你感到内心有种触动,除非有些音乐透过我在你身上发生,不然你为什么要那么不必要地麻烦自己昵?
但他们不是因为我而成为门徒,他们是因为你和别的门徒才成为门徒的,看到那些人穿红袍,那么快乐、喜悦,他们感到嫉妒;基于比较的心理,他们开始感觉自己是否错过某些事。于是他们开始梦想:「我也应该知道门徒是什么才对。」他们知道自己不会一辈子都跟随它,但他们内心交战、争论地说:「那至少在这短暂的时间内,你可以成为门徒,你尝一尝滋味,然后,回家之后你就可以忘掉它,没有人会知道的,回家之后你也可以再度地成为旧生活方式的一员。」
这就是群众心理,但门徒不是给群众心理和绵羊心理的人,它是给狮子的。
而我真得很惊讶,那南多.莱恩奈尔……我似乎给了你错误的名字。你是狮子〈莱恩奈尔代表狮子),但你却问这样一个只有懦弱、狡诈的头脑才会问的问题。因此,我要重复地说,你或许并没有觉知到自己的状况——这就更危险了。假如你能够觉知到的话,事情就好我回答你就是要让你知道——这是一次生命转化的过程,如果你能因此再觉察的话,你就能很轻易地放下它;如果你没有觉知,那你就不太可能放下它。
所以,有时候我必须对你们很严厉和残忍,因为要从无意识心灵扭转出真理并非易事,它是一场外科手术,是很痛的。而且为了要让无意识变得有意识,我不用麻醉剂,所以当我在对你的意识心灵说些无意识心灵状态的真理时,你不可以睡着;你若睡着,无意识永远不会变得有意识。
所以,这场心理外科手术必须不使用麻醉剂,你必须接受这个痛,任何了解的人,不仅会欢迎它,他们还会非常感激我把他们潜藏的无意识心灵黑暗处转化到有意识的状态。现在,他们可以丢掉它了。
这就是意识的奇迹,任何事情,只要有意识到都可以很轻易地就丢掉。这就是所有心理分析和其它的心理治疗所衍生出来的秘密——无意识为有意识,这也就是心理分析家最主要的功用。因为一旦你有觉知,就能够放下,没有人想要在知道的情况下仍背负着丑陋的负担,但如果你没有觉知的话,丑陋的事就可以继续好几辈子地轮回下去。
记住,意识本身想要放下很多东西,但你不允许它对你说,所以它就找些曲折的管道;例如,它可能会在梦里对你说,但你却在早上醒来就忘了。
很少人能记得他们所作的梦,整夜你都在作梦——色彩缤纷的经验,你为什么不记得呢?每晚八小时,你至少有六小时是在作梦;我指的是一般人的状况,更何况不正常的人呢?他们可以在八小时内做完十六小时的梦,梦里有梦、梦中又入梦。他们的梦可以是——他们梦到自己要去看电影,然后他们在电影中看到那个在银幕上很像他们的人快要睡着了,他们睡着之后又梦见自己要去看电影……于是故事一直重复下去,梦中有梦、入梦、又生出另外一个梦。
现在我不是在谈不正常的人,一般正常人每天至少也作梦六小时,事实上,它是你一天二十四小时内最剧烈的活动,其它的事你不可能连续做六小时,但你却可以连续六个小时不断地作梦,然后一到早上你就全部忘光;或许在刚睡醒来的四、五秒内,你还记得一些梦中的片断,但等到喝茶的时候,你就再也不记得了。
无意识心灵用尽心思,每天晚上六个小时想要告诉你生命的实相,但你听不到;于是它还试了很多其它方式。
例如,有时候你会有些疑问,这些问题是无意识所做的努力,它想利用这些问题让你连想到「种子」的状况,希望你由这些种子问题看到你自己。无意识总是想要和意识进行沟通、为什么呢?因为它背负如此重的负担,它想要释放。但要如何释放呢?只有一个方法——与意识连结。
因此弗罗伊德发展「自由联想」的技巧。他发明躺椅,这躺椅让案主身体平躺,因为案主若坐着就比较不容易进入无意识;一般而言,我们若要与无意识连结,就必须平躺。所以弗罗伊德的躺椅是很重要的,它帮助你让有意识变为无意识。
接下来,弗罗伊德躲在躺椅后面的帘幕后面,因为如果有旁人在场,无意识会很羞涩,窘迫,于是意识心灵可能就会谴责、扭曲无意识。所以弗罗伊德躱在银幕后面,等到病人在躺椅上放松之后,弗罗伊德就会开始说:「想到什么就说什么,不用思考,不用矫正,不用修饰,不用试图合乎逻辑……让它出来,让很原始的念头出来。」
刚开始的几次个案或许没有什么进展,但慢慢地,当案主进入放松的情境时,他开始自由联想,无意识心灵开始释放。
心理分析就只是在帮你释放无意识,它让长期隐藏的无意识化暗为明,然后事情本身就会在过程中开始改变。经过一、二年的心理分析个案,案主会有很大的改变,他变成一个完全不同的人,变得比较轻松、自在。但心理分析师根本就没有做什么治疗,也没有给案主药吃,这一切的发生到底是为什么?
事实上,真正的心理分析学派是不做评论的,因为给予评论将会是一项干扰。他只是不断地倾听,做一个被动的听话者,他让你不受干扰地完全释放自己。
无意识心灵有它自己的语言,它用图像和隐喻表达;它不像一般语言是概念性的,它和你所知的语言完全不一样。
所以,这就是无意识的表达方式。莱恩奈尔好像是在为别人问问题,但事实上并不是。
我听过一则故事:一位朋友拜访一对黑人夫妇,黑人父亲对他十八个月大的唯一个女儿,感到非常地引以为傲。父亲不断地夸赞女儿,以致于他的朋友对他的女儿感到非常有兴趣,他想见见朋友的女儿;所以女儿就被叫来父亲身边,父亲开始谈论她的天赋和聪明智慧……等。然后,女儿对着父亲说:「妈咪……」父亲满心欢喜的笑着对朋友说:「你看,她已经会说半个字了!」〈译注:英文中,父母亲的后半字拼音的字母是一样的)
现在你懂了吧!它需要花一些时间才能了解。故事中,女儿只是说:「妈咪……」但父亲有他自己的看法并用自己的方式来解释。
请丢掉解释,至少与我在一起时,请完全地袒露。你为什么不问——「奥修,如果我回去之后丢掉门徒,会怎样呢?」那一切将会很美,很真诚,但你改变了这一切。
你说:「对于那些在普那成为门徒,然后回去之后就丢掉门徒的人,你有什么看法?」
他们并没有真正的成为门徒;一旦你成为门徒,你就不可能丢掉它,它不是某种你可以丢掉的东西,它是一个环境、一种经验,它穿透你、最后它深深地进入你的内在核心并成为门徒并非只是穿红袍、戴玛拉项链,这些都只是象征。门徒是一件完全与众不同的事,它是一个很深的过程,它不仅只是换上红袍,一旦你成为门徒,你就不可能丢掉它,但关键就在于你是否真心诚意地接受它。如果你能丢掉它,那代表你一开始就没有接受它,而如果你没有酸受它,你将不会感受到任何旳帮助。于是你的头脑很自然地会说:「我已经成为门徒三个月了,却什么事也没有发生,那成为门徒又有什么意义呢?还不如丢掉它吧?」。
事情之所以没有发生是因为你从一开始就不是个参与者;你非常狡猾地和自己在玩弄外交手段。
在这里,请各位不要使用外交手段。这是非常亲密的关系,请不要在你我之间玩小聪明的游戏。跟我在一起的时候,让自己回复纯真、简单,然后奇迹就有可能会发生。但除非你有配合的意愿,除非你允许奇迹,否则奇迹是不会发生的。
第三个问题:
钟爱的奥修:为什么非门徒必须坐在绿线后面?我在那里很难看见你,而这对一个才刚开始要了解你的人并不是很有帮助。事实上,我感觉自己像个二等公民。
耶来尼奥.珊多志:事实上,你本来就是二等公民,我能怎么办呢?我不能对你说谎。成为门徒之后,他们拥有所有的权利,那是一种完全不同的关系。非门徒者至少应该感激他们可以进入佛堂坐在绿线的后面。
如果你想成为一等公民,那就成为门徒;你不可能想要成为一等公民却不付出代价,你必须为生命中的一切付出代价;就算你可以不付代价就得到某些东西,那些东西对你来说并不会有价值。付出代价,你才会珍视,你才会感受到它的价值,你付出愈多,它愈是珍贵。
想要亲近我,你必须付出代价。
而坐位上的安排——门徒坐靠近我,非门徒坐在后方——是有其用意的。如果非门徒坐在我的正前面,我将无法用我的方式说话,因为我的演讲并非事前就准备好的,它是现场即席的演说。如果我看见人们集中心神、专注、安静、静心地吸收我每一句矶珠,那我就可以为他们解说一些更复杂、更深入的东西。
如果非门徒坐在我的前面,我总是要从头开始,就好像飞机永远不能起飞,于是本来是飞机却变成了公交车巴士,你确实是可以把飞机当巴士用;但如果要让飞机起飞,你必须一直加速到某一点才可能,在到达起飞点之前的准备情境是必须的。
以前我曾经到印度各地面对上百万人演讲,后来我发觉必须停止。十五年来,我从这个城市到另一个城巿演说,每一次的演说大约聚集有几千人到五万人不等。而每次我都必须从基本的地方开始,我很清楚永远也不可能进入更深层的部分,于是我开始对整个事件感到倦累,我决定停止。
现在我根本不到小区外面,因为我知道只要到外面,就必须又要面对需要从基层开始的人们;我不再对他们有兴趣,如果他们对我感到好奇,他们必须自己穿越障碍来找我,然后慢慢地,他们会成为参与者,他们会成为门徒。
我只对门徒说话,不是学生,在这个地方,学生是允许的,但不用多久他们就会停止做个学生。所以,珊多志,现在穿越绿线还来得及。因为我只想和我的门徒说话,只有这样我才能很自在地表达;我才能相信、信赖人们会以爱和真诚来吸收我所说的一切;我才能确信从一开始,我可以畅所欲言,而且不会被误解。
前几天,我看到《印度快报》上面的一篇报导,有一位记者来到我们的小区二、三天,他回去之后报导说:有成千的人静静地坐着,你甚至可以听见小鸟在树上啾啾的叫声,他们是那么地安静,让你似乎感觉不到人的存在。
结论是什么呢?他认为那一切都是事先就安排好的,那是故意表演给他看的,一切只是为了要加强他这位《印度快报》记者的印象。他无法相信所看到一切,因为他知道印度人,他知道有印度人聚集在一起的地方会是怎样。
我也非常了解印度人。有一次有人邀请我在一个聚会上演说,主题是克里虚那,但人们却背对着我,他们彼此互相说话、聊天,他们竟然背对着我。那天已经是最后一天,而且也是我能承受的最后极限。于是讲到一半的时候我就下台、离开,主席问我:「你要去哪里呢?」我说:「我永远都不会再回来。」我已经受够了这些蠢蛋,他们邀请我去演说克里虚那,但却似乎没有任何人在听。
那位记者一定也看过很多这种场合的聚会,所以,当他看见成千个人都静静地坐着,没有任何交谈发生的状况时,很自然地;他会认为这一切都是事先布的局,一切只是为了要让他有更深刻的印象。
那天我在演讲完后要离去时,我看见有两个人的行为举止非常不恰当,而当我向大家鞠躬时,他们一点反应也没有。因此,如果有很多类似这样的人聚集在我周遭,没有任何反应或回馈,我将无法给出我的心,那是不可能的。
所以,耶来尼奥.珊多志,如果你想跨越绿线,门并没有上锁;但请不要不愿真心付出地索求任何东西。会有愈来愈多的门徒来这里,但只有那些真心愿意奉献和承诺的人才能够坐在里面。
我了解你问的问题。能够亲近我,靠近我坐着是一项祝福,我们的联系将会更深,整个脉动会传达到你整个人,那将无关我的用词遣字或回答。那基本上是我的存在,你必须去吸收它、消化它。
但我感到很抱歉,我无能为力,非门徒在小区里面就只能是个二等公民。
最后一个问题:
钟爱的奥修:另外一场演讲,另一个愚蠢的问题。为什么你说你的门徒是「被慎选的少数人」,任何迷失的灵魂,如果有意愿到普那小区麦与一些完形治疗团体,或做一些静心,他们理所当然地也就可以成为门徒,谁会被拒绝成为门徒呢?又有什么理由拒绝呢?
备注:鲍伯.戴伦说:「我绝不会进入任何宗教导师的诡计,我从来不曾迷失过!」
迪克.布雷克伯恩:没有人会被拒绝,不管是汤姆、哈利或迪克;但那也不代表一切都会被接受;虽然到目前为止没有人被拒绝过,但只有臣服的人才会被接受、只有那些能够完全承诺、爱我且无条件、绝对信任我的人,他们才会被接受。
门徒是一个机会,它不会拒绝任何人;有些人在成为门徒之前就已经臣服,有些人则在之后,有些甚至要等好几个月或多年之后;因此,没有人会被拒绝,但它会创造出一个让你臣服的空间和情境。
至于有那些人是真正地被接受——那是完全不同的一件事。它从来不曾公开宣布,它永远是神秘的。只有我知道,而慢慢、慢慢地,那个被接受的人也会开始知道——但却非常地慢。有些人是在多年之后才了解到,这种事是从来都不明说的,甚至不对接受的人明说。它必须被了解,这就是它美丽的地方,这样这一切才有意义。
但它会开始发生,如果我接受任何一个人,慢慢地我的能量会传讯告诉他——他是被接受的。有一天一切会变得明朗、清楚,它会自我显示地证明,它根本就不需要特别公开的声明或认证。
我让每个人成为门徒,但只有那些被接受的人才是真正成为门徒的人。那就是为什么我说门徒是少数被慎选的人。我出于慈悲不拒绝任何人,甚至那些最糟糕和没有价值的人,我都尊敬、欢迎、接纳、爱他们,而且有谁会知道,有一天,这些人或许有可能会改变。人们是无法预测的——金属某天就会转化为黄金。
至于备注:鲍伯.戴伦说:「我绝不会进入任何宗敎导师的诡计游戏中,我从来不曾迷失。」
并非迷失的人才要寻找师父,而是任何感觉到应该有一条道路或一条光线可以指引他们,让他们更清晰、透明的人,是这些人在寻找师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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