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錢與工作(生存智慧)

二十、創造力、生活形態和規範

 

  在過去,所有著名的藝術家都以過著波希米亞式(放蕩不羈)的生活而聞名,能否請你談論關於創造力和規範?

  波希米亞式的生活是唯一值得去過的生活!其他各種生活都只不過是溫溫吞吞的,它們比較是慢性自殺的生活方式,比較不是很熱情、很強烈的生活方式。在過去,不可避免地,藝術家必須生活在叛逆之中,因為創造力是存在裡面最大的叛逆。如果你想要創造,你必須拋棄所有的制約,否則你的創造力將只不過是抄襲,它將只是一個復本。唯有當你是一個人,你才能夠創造,當你是群眾心理的一部分,你無法創造,群眾心理不具創造力,它是拖著生命在走,它不知道歡舞、不知道歌唱、不知道喜悅,它是機械式的。

  當然,唯有當你是機械式的,你才能夠從社會得到一些東西:你會得到尊敬,你會得到榮譽。大學會頒給你文學博士學位,國家會頒給你金牌獎章,最後你或許會成為諾貝爾獎得主,但這整個事情是醜陋的,一個真正的天才會拋棄所有這些無意義的東西,因為這是賄賂。將諾貝爾獎給一個人只是意味著你對社會機構的服務受到尊敬,意味著你被賦予榮譽是因為你是一個好的奴隸、你很順從,你沒有走入歧途,你遵循著社會既定的路線在走。

  創造者無法遵循社會既定的路線,他必須去找出他自己的路,他必須在生命的叢林裡探詢,他必須單獨走,他必須脫離群眾頭腦,脫離集體的心理。集體的頭腦是世界上最低的頭腦,甚至連所謂的白癡也比集體的白癡來得優越一點,但是集體性有它自己行賄的方式,如果你一直堅持說集體頭腦的方式是唯一正確的方式,它會尊敬你、榮耀你。

  出自純粹的需要,所以在過去,各類的創造者--畫家、舞蹈家、音樂家、詩人和雕塑家--都必須放棄受人尊敬。他們必須過著一種波希米亞式的生活--流浪漢的生活,那是他們成為具有創造力的唯一方式。在未來,那個情況不需要如此,如果你們瞭解我,如果你們覺得我所說的東西有真理在裡面,那麼在未來,每一個人都應該以個人來生活,那麼就不需要波希米亞式的生活。波希米亞式的生活是固定的、正統的、傳統的、受人尊敬的生活的副產物。

  人類需要一種新的土壤--自由的土壤。波希米亞的方式是一種反應,一種必要的反應,但是如果我的看法成功了,那麼就不會有波希米亞的方式,因為將不會有試著去駕馭人們的所謂集體的頭腦,那麼每一個人都能夠很安逸地自處,當然,你不必去干涉別人,但是就你自己的生活而言,你必須按照你自己的方式來生活,唯有如此才會有創造力,創造力是由個人自由所散發出來的芬芳。

  你問我說:「能否請你談論關於創造力和規範?」

  規範是一個很美的詞,但是它被誤用了,就好像所有其他很美的詞在過去都被誤用一樣。規範(discipline)這個詞跟門徒(disciple)這個詞來自同樣的詞根,這個詞根的意義是 「一個學習的過程」。一個準備去學習的人就是一個門徒,準備去學習的過程就是規範。博學多聞的人從來不準備去學習,因為他已經認為他知道,他已經非常認同他所謂的知識,他的知識只不過是自我的滋養品,他無法成為一個門徒,他無法處於真正的規範。

  蘇格拉底說:「我只知道一件事,那就是我什麼都不知道。」那就是規範的開始。當你什麼事都不知道,當然,有一個很大的渴望會升起,想要去探詢、去探索、去查究。當你開始學習,有另外一個因素不可避免地會隨之而來:任何你所學到的必須一直被拋棄,否則它將會變成知識,知識會阻止進一步的學習。

  一個真正進入規範的人從來不會累積,每個片刻他都拋掉任何他所知道的東西,而再度變天真,那個天真的確是會發光。當戴奧真尼斯說天真是發光的,我同意他的說法。處於一種不知道的發光狀態是存在裡面最美的經驗之一,當你處於那種不知道的狀態下,你是敞開的,沒有障礙,你準備好要去探索。印度教教徒做不到這樣,因為他們已經知道很多;基督徒也做不到這樣,但是我的門徒能夠做得到,簡單的理由是:我並不傳授知識,相反地,我在摧毀你的知識。

  規範已經被作了錯誤的解釋,人們一直在告訴別人說要規範他們的生活,要做這個,而不要做那個,有千千萬萬個應該和不應該被強加在人的身上,當一個人帶著這麼多的應該和不應該,他就無法成為具有創造性的,他是一個被監禁起來的囚犯,他到處都會碰到牆壁。

  具有創造力的人必須融掉所有的應該和不應該,他需要自由和空間,很大的空間,他需要整個天空和所有的星星,唯有如此,他最內在的自發性才能夠開始成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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