奧修喜歡的書

第十六章

  我在這個附筆的附筆中談了多少書?嗯?

  「四十本。」

  四十嗎?

  「是的,奧修。」

  你知道我是個固執的人。不論發生什麼事我都要講到五十本;否則我會再來個「附筆的附筆的附筆」。我的固執真的已經回報了我:它幫助我與世上充滿的各種無意義的事情戰鬥。它一直幫助我在這圍繞於每個人周圍的世俗當中保留我的聰明。所以我對我的固執一點也不覺得不好意思;事實上,我要感謝神把我變成這樣、變成一個完全固執的人。

  第一本書是班奈特、一位英國人、一位完美的英國人寫的。這本書是關於一位完全不為人所知的印度神秘家、席瓦普里巴巴。世人透過了班奈特的書才知道這個人。

  席瓦普里巴巴的確是一朵最稀有的花朵,特別是在印度這種有許多白痴在假裝著自己是聖雄的地方更顯珍貴。要在印度找到席瓦普里巴巴這種人真的不是運氣就是一種偉大的搜尋工作。在印度有五千個聖雄;那是實際數字。要在這一大群人中找到一個真正的人幾乎是不可能的任務。

  但是班奈特在許多方面都很幸運。他也是第一個發現葛吉夫的人。不是鄔斯賓斯基也不是尼可,也不是其他人,而是班奈特發現了葛吉夫。班奈特在君士坦丁堡的一間難民營發現了葛吉夫。那時候是蘇俄大革命時期。葛吉夫必須離開蘇俄;在他逃亡的路上他被人開槍射了兩次。我們兩人的行事作風不同,但是命運以很奇怪的方式又對我玩了相同的遊戲……。

  葛吉夫在難民營!只是想到這一點,我就無法相信人類可以墜落在如此地步。把一個佛、或葛吉夫、耶穌、菩提達摩放在難民營中……。當班奈特發現他時,葛吉夫正在排隊領食物。食物一天只發一次,隊伍很長。有幾千名難民離開了蘇俄,因為共產黨員正在殘殺人民,他們不管他們殺的是誰,也不管他們殺人是為了什麼。你會很驚訝他們幾乎殺了一千萬蘇俄人。

  班奈特是怎麼發現葛吉夫的?如果葛吉夫坐在他弟子中間的話要認出他來並不難,但是班奈特是在他穿著好幾天沒洗的破爛髒衣服的情況下認出他來的。他怎麼能在那種隊伍裡認出他來呢?那一雙眼睛、你是無法把它們藏起來的。那雙眼睛、無論這個人是坐在王座上,還是站在難民營中,都是一樣的。班奈特把葛吉夫帶到了西方。

  沒有人為此感謝可憐的班奈特,而那是有理由的。那是因為他是一個猶豫不決的人。班奈特在葛吉夫在世的時候從來不敢背叛他。他不敢。那雙眼睛太厲害了;他曾經兩次受到它的強烈衝擊。他在書中報導葛吉夫的事,那不是一本偉大的書,那就是我不將它列入的原因,但是我只是引述其中的話,班奈特說:我在一段長途旅程後筋疲力盡的找到了葛吉夫。我生病了、病得很重,我以為我要死了。我必須在我死前見他,才能讓我在死前再看一次他的眼睛……做為我最後的經驗。

  他到葛吉夫的房間。葛吉夫看著他,然後站起來擁抱了他。班奈特無法相信這種事,那不是葛吉夫的一貫作風。如果他打他一把掌還比較像話一點,但是他竟然擁抱了他!但是還不只是擁抱。當葛吉兼碰觸他的那一刻,班奈特感覺到一股巨大的高漲能量。在同時他看到葛吉夫臉色變得蒼白。葛吉夫坐了下來;然後很費力的站起來到浴室去,他對班奈特說:「別擔心,十分鐘後我就回來,並且會像以前一樣。」

  班奈特說:「我從來沒有過如此棒、如此健康、如此有力量的感覺。我似乎可以做任何事。」

  許多使用藥物,如迷幻藥、大麻或其他藥物的人都會有這種感覺,在藥物的作用下他們會覺得可以做任何事。有個女人認為她可以飛,所以他就從紐約一棟大樓的十三樓窗戶中飛出去。你可以想見發生了什麼事。一塊這個女人的身體都找不到。

  班奈特說:「我覺得我可以做任何事。在那一刻我了解了拿破崙的名言:沒有不可能的事。我不只了解,而且還覺得我可以做我想做的任何事。但是我知道那是葛吉夫的慈悲。我快要死了,而他救了我。

  這種事發生了兩次……在幾年後又發生了一次。在東方這被稱為「傳輸」;能量可以從一把火跳到另一個快要熄滅的燈火上。即使這種偉大的經驗發生在他身上,他仍然是一個猶豫不決的人。他無法像鄔斯賓斯基一樣的猶豫與背叛,但是當葛吉夫死了之後,他就背叛了。他開始尋找別的師父。真是不幸!我是說班奈特的不幸。對別人是很好,因為那就是他找到席瓦普里巴巴的方式。但是儘管席瓦普里巴巴有多偉大,卻完全比不上葛吉夫。我無法相信班奈特會如此。而他是一個科學家、數學家……他給我的線索只有這些。科學家幾乎總是在他的研究範圍之外表現得很愚蠢。

  我總是把科學定義為「對越來越少的事知道得越來越多」,而把宗教定義為「對越來越多的事知道得越來越少」。科學的頂點會是知道關於空無的所有事情,而宗教的頂點會是知道一切、而不是知道關於一切的事情,只是知道而已;不是關於、只是知道而已。科學會在無知中結束;宗教會在成道中結束。

  所有的科學家,甚至最偉大的科學家,在他們研究範圍以外的許多方面都是很愚蠢的。他們像小孩子一樣。班奈特是科學家也是個傑出的數學家,但是他猶豫不決,他錯過了。他又開始去找另一個師父。而他也沒有與席瓦普里巴巴在一起……。當班奈特見到他時席瓦普里巴巴已經非常老了。他已經快要一百一十歲了。他真的是鐵打的身體。他活了幾乎一個半的世紀。他有七呎高,而且有一百五十歲,而且他並沒有快要死去的跡象。他決定要離開身體,那是他自己的決定。

  席瓦普里是一個安靜的人,他不教導別人。特別是一個已經知道了葛吉夫與他不凡教導的人,會覺得席瓦普里巴巴非常普通。班奈特寫了書之後就開始再去尋找師父。席瓦普里巴巴那時甚至都還沒有死去。

  然後在印尼,班奈特找到了默罕穆德沙巴,所謂的沙巴運動的創始者。沙巴是沙希爾佛陀之道的簡稱;那只是這三個字前面的字母而已。真是愚蠢!班奈特開始介紹默罕穆德沙巴,他是一個好人,卻不是一個師父……甚至完全比不上席瓦普里巴巴;更比不上葛吉夫了。班奈特把默罕穆德沙巴帶到西方,然後開始把他當成葛吉夫的繼承者。這真是全然的愚蠢!

  但是班奈特寫得很美、很數學化、很有系統。但最好的書是「席瓦普里巴巴」。雖然班奈特是個傻子,即使你讓一隻猴子坐在打字機前一陣子,牠也許會寫出很美的東西,也許是一種只有佛才能寫得出來的敘述,只是藉著到處敲打鍵盤就可以。但是牠不會了解牠寫的是什麼。

  班奈特以這種方式繼續下去。他很快的就對默罕穆德沙巴幻想破滅,然後開始尋找另一個師父。可憐的傢伙,他一輩子都一直在不必要的尋找。他已經在葛吉夫身上找到正確的人了。他已經寫過葛吉夫的事了,他說的話是很美的、很有效率的,但是他的心是黑暗的,在裡面並沒有光。然而,我把他的書算在最好的書裡面。你可以由此看出我是很公正的。

  第二本:這是一本奇怪的書,沒有人會去讀它。你也許甚至沒聽說過它,然而它是在美國寫成的。這本書是威爾漢瑞區的「聽吧!小人兒們」。那是一本非常小的書,但是會讓人想起「山上的講道」、「道德經」、「查拉圖斯特如是說」、「先知」。在現實生活中並沒有達到寫出那種書的地位,但是他一定是被某種未知的靈魂附身了。

  「聽吧!小人兒」為瑞區創造了許多敵人,特別是在心理分析家之中、他的同事之中,因為他把每個人都稱為「小人兒」,他以前他有那麼偉大嗎?我要告訴你:他就是那麼偉大!並不是以一個佛來衡量他,而是以佛洛伊德、榮格、阿薩吉歐里的感覺來衡量他。他屬於同一類的人。他是個偉大的人,當然他仍然是個凡人,而不是超人,但是很偉大。而這本書會出現並不是因為他的自我;他沒有辦法、他必須寫這本書。那就幾乎像一個女人懷孕,她必須把小孩生下來一樣。他把這本小書帶在身邊好幾年,他一直在抗拒寫這本書的想法,因為他知道得很清楚這件事將會讓他生不如死。而他做了這件事。在這本書出版之後他到處被人譴責。

  在這個世上創造偉大的東西會是一種罪過。人類一點也沒變。人類殺了蘇格拉底、也殺了瑞區。沒有改變。他們罵瑞區瘋了然後把他關起來。他死於監獄中,他被譴責、被當成瘋子。他有能力超越雲層,但是人們不允許他這樣。美國仍然需要學習與像蘇格拉底、耶穌、佛陀這樣的人一起生活。

  我所有的門徒都應該對這本書靜心。我完全無條件的推薦這本書。

  第三本是由羅素與懷德海合寫的書。沒有人要讀它。標題是「數學原理」。光是這個名字就夠讓人害怕了,而這本書一定是存在中最難的一本書。因此,我儘可能的去讀這本書。任何的困難總是會吸引我。這本書既令人陶醉又有挑戰性,但是我不會推薦我的門徒看這本書。避開它!我讀過了這幾千頁的書之後發現裡面只有數學而已。除非你對數學有興趣,特別是高等數學……那又是另一回事了。我想要把它包含進來是因為它是一部傑作──數學的傑作。

  第四……號碼對嗎?

  「對。」

  你會很驚訝我第四個選的竟然是亞里斯多德「詩論」。我天生就是亞里斯多德的敵人。我稱這個人為亞里斯多德病……一種疾病、無可救藥的病。德瓦拉吉,沒有藥治得了它。啊,你的偏頭痛算不了什麼!感謝上帝你沒有得亞里斯多德病;那是一種真正的癌。

  亞里斯多德被視為西方哲學與邏輯之父。他的確是,但是只有在哲學與邏輯方面,而不是真實事物之父。真實事物來自於蘇格拉底、畢達哥拉斯、普羅提那斯、戴奧真尼斯、戴奧尼希斯,卻不是來自於亞里斯多德。但是奇怪的是:他寫了一本很美的書。我只是看看能不能在這種人身上也找得到某種美麗的東西,然後我找到了「詩論」,一本只有幾頁的書,我為之震驚。這個人也是有一顆心的。他從頭部寫了別的東西,但是這本書是來自於心。當然這本書是關於詩的精華、詩論,而詩的精華只可能是愛的精華。它不是智力而是直覺的芬芳。我推薦這本書。

  第五本。有那麼多書在我面前實在是讓我很難選擇,但是我選羅絲的「禪的三根柱子」。許多人都寫過禪的書,包括最懂禪的鈴木大拙,但是「禪的三根柱子」是關於禪的最美的一本書。記住我強調的──關於,因為羅絲並沒有禪的經驗。事實上,這一點讓事情更加奇妙:沒有任何經驗,只是藉由研究書籍與訪問日本寺院,她就寫下了一本傑作。

  我只想有羅絲說一件事:在禪裡面並沒有三根柱子,甚至連一根柱子都沒有。禪是沒有柱子的。它不是一座廟,它是純粹的無。它完全不需要柱子。如果再出版這本書的話,她應該把標題改一改。「禪的三根柱子」這個標題看起來很不錯,但是並不符合禪的精神。但是這本書是以一種非常科學化的方式寫成的。對那些想要用智力來了解禪的人,這本書是最好的一本書。

  第六本:我選的第六本書是一個奇怪的人寫的書。他稱呼他自己為「M」。我知道他的真名,但是他從來不想讓別人知道。他的名字是馬漢德拉那斯。他是一個孟加拉人、拉瑪克里希那的弟子。

  馬漢德拉那斯在拉瑪克里希那門下待了好幾年,然後一直在記下他師父身邊發生的事。人們都知道這本書叫「拉瑪克里希那的福音」,但是也只知道作者叫「M」。他從來不想要公佈他的姓名,他只想當個無名氏。那就是一個真正的弟子該有的樣子。他完全抹煞了他自己。

  你會很驚訝拉瑪克里希那死的那一天,M也死了。他已經沒有什麼生活目的了。我可以了解……在拉瑪克里希那死後他真的是生不如死。對他而言沒有師父而活著,還不如死去來得更為喜樂。

  世上有許多的師父,但是沒有一個弟子會像M那樣的報導師父的事情。他自己在這本書裡完全沒有出現。他只是報導,他不是講他自己與拉瑪克里希那之間的事,而是只講關於拉瑪克里希那的事蹟而已。他在師父面前已經不再存在了。我愛這個人與他的書,還有他抹煞自己的努力。很難找到一個像M一樣的弟子。拉瑪克里希那比耶穌幸運得多。我知道他的真名是因為我曾經到過孟加拉,而拉瑪克里希那上個世紀末還活著,所以我可以找到馬漢德拉那斯這個人的名字。

  第七本:就在本世紀初有一個印度神秘家。我不認為他是個成道者,因為他犯了三個錯;否則他作品集會是很美的、充滿詩意的……但是那三個錯必須被記住。甚至一個像拉瑪帝爾沙的人也會犯下這種愚蠢的錯誤。

  他當時在美國。他是一個有魅力而且被崇拜的人。當他回到印度時他認為應該先去瓦拉那西、印度宗教的城堡,那是印度教的耶路撒冷、他們的麥加。他確信如果美國人那麼尊敬他的話,那麼瓦拉那西的婆羅門會把他當成神一樣看待。他錯了。當他在瓦拉那西演講時,一個婆羅門站起來說:「在你進行下去之前,請回答我的問題。你懂梵文嗎?」

  拉瑪帝爾沙一直在談論終極真理,而這個婆羅門問他:「你懂梵文嗎?如果你不懂那你就沒有資格談論終極真理。先去讀一讀梵文。」

  這個婆羅門並沒有錯;全世界的婆羅門都是那個樣子。令我驚訝的是拉瑪帝爾沙馬上開始讀梵文。那讓我震驚。他應該告訴這個婆羅:「滾開,抱著你吠陀經與梵文滾開!我才不管。我知道真理,為什麼我還要懂梵文?」

  拉瑪帝爾沙不懂梵文,那是真的,也沒有必要,但是他覺得有需要。這是我第一件要你記住的事。他的書非常有詩意、振奮人心、令人狂喜,但是這個人已經在某處迷失了。

  第二件事:當他的妻子要從遙遠的普傑布來找他時他拒絕了。他從來沒有拒絕其他女人,為什麼他要拒絕他自己的妻子?因為他害怕。他仍然執著。我為他感到難過:他已經離開妻子而出家了,卻還在害怕。

  第三件事,他自殺,雖然印度教並不那樣說,他們稱為「把自己溶入恆河」。你可以給予醜陋的事情美麗的名稱。

  除了這三件事以外,拉瑪帝爾沙的書是很有價值的,但是如果你忘了這三件事,你也許會以為他是成道者。他講話的樣子很像是一個成道者,但是那只是「很像」而已。

  第八本:摩爾的「道德原理」。我以前很喜愛這本書。那是一種很棒的邏輯訓練。他用了二百多頁只為了思考一個問題:「什麼是善?」然後最後的結論是「善」是無法定義的。很棒!但是他作了他的家庭作業,卻沒有像神秘家一樣就跳進這個結論。他是一個哲學家。他一步一步的走著,但是他走到了和神秘家相同的結論。

  善是無法被下定義的,美也是如此,神也是如此。事實上所有的有價值的東西都是無法被下定義的。記下來:如果有東西可以被下定義那就表示它是沒有價值的。除非你遇到無法被下定義的東西,否則你就還沒遇到有價值的東西。

  第九本……我把「拉興之歌」留在我的名單之外,但是我不能再這樣了。他是個回教徒,但是他的歌是用印度語寫的,所以回教徒不喜歡他,他們沒有記錄他的任何事情。印度教徒也不喜歡他,因為他是個回教徒。我也許是唯一尊敬他的人。他的全名是拉興可汗卡那。他的歌和卡比兒、蜜拉、沙哈喬、崔塔亞的歌達到相同的境界。為什麼他要用印度語寫歌呢?身為一個回教徒他大可用烏爾都語來寫作,烏爾都語是一種比印度語更美的語言。但是他是故意選擇印度語的;他想要與回教的正統對抗。

  第十本,米爾札加里布,最偉大的烏爾都語詩人,他不只是烏爾都語中最偉大的詩人,而且大概世界上其他語言的詩人都沒有人比得上他。他的書叫做「迪凡」。「迪凡」只是詩集的意思。他的詩很難讀,但是如果你可以花點心思去讀的話你會有很大的收獲。這本書的每一行字似乎都包含著整本書的智慧。而那就是烏爾都語的美。我要說沒有別的語言可以在這麼小的空間之包含那麼多的東西。只要兩句話就足以包含一整本書的內容。真是神奇!米爾札加里布就是那種語言中的魔術師。

  第十一本,也是最後一本,愛倫瓦茲的「」。我一直把這本書留著不講。愛倫瓦茲不是一個佛,但是他有一天可以變成佛。他已經很接近了。「書」這本書是非常重要的。那是他的遺言、他追隨禪師、研讀禪宗經典的全部經驗。而他是一個非常聰明的人;他也是一個醉漢。聰明加上酒精就創造出了一本鮮美多汁的書。我愛「書」這本書,所以我把它留到最後。

  你記得耶穌說的:「那些堅持到最後的人的福了」這句話嗎?是的,這本書有福了。我祝福它,而我也想要把這系列用來紀念愛倫瓦茲。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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