奧修傳

04-18 同學

 

  那是發生在……我曾經是學校裡一名同學的舍友。我們一起生活了六個月,他說話從來就沒有結巴過。我也從沒有這麼認為……一天,他父親來了,他立刻說話結巴起來。我感到很奇怪。當他父親走了,我問他:「你怎麼啦?」

  他說:「這是我的問題。從我還是個小孩開始,他就是一個嚴厲的人,一個完美主義者,他一直都在製造恐懼,我從沒有在他那兒體會到愛。因為我們生活在一個小村莊裡,那兒沒有學校,他也是我的第一位老師,這變成了我的毀滅——因為對他的恐懼,我這輩子都被毀了。在對他的懼怕下,我開始學習語文,唸書,還有類似的每一件事情,但我從來沒有做對過,因為每一次都不完美。」

  不應該期望一個孩子成為完美的。他需要各式各樣的支持。相反,我的同學得到的不僅不是支持,他還被他父親打。說話結巴成了他身上一個固定的毛病——不僅僅是對他父親,任何跟父親有關的詞句和事情,都會使他會結巴。在寺廟裡——因為神被稱為「父親」——他就只好結結巴巴地祈禱。他是一個基督徒,所以他無法在和主教說話的時候不結巴,因為首先必須稱呼主教為「父親」。從那時候起「父親」這個詞就深入了他的頭腦,跟恐懼,挨打聯系在一起……。

  我說:「你這樣,你從現在開始叫我『父親』」。

  他說:「什麼?」

  我說:「我在試著幫助你。我當然不是你父親,我也不是個主教,我也不是創造世界的神——我只是你的舍友。你開始稱呼我為父親,讓我們看看你的老習慣能持續多久。」

  他說:「看上去把你喊做父親很荒唐——你比我還年輕。」

  我說:「這沒關係。」

  「但是,」他說,「這主意倒是挺吸引人的。」

  我說:「你試試。」於是他開始嘗試。開始他結結巴巴,但是逐漸地——因為他知道我不是他父親,稱呼我為父親成了一個遊戲——在三或四個月之後,他不再結巴了。現在,我不是他的父親,這只是一個設計,很隨意的,完全不是真的——但是這有幫助。

  第二次他的父親又來了。我同學看著我。我給他暗示:「可以了。」

  他父親感到很驚奇,他說:「你發生了什麼事?你不再結巴了。」

  他說:「我甚至在教堂裡也不再結巴,我在向神禱告的時候也不再結巴。為何我要在你面前結巴呢?但是站在這兒的才是我真正的父親。我的整個信任都來自於他。他持續四個月忍受我的結巴,他一直鼓勵我『不要焦慮。現在已經完成了百分之九十九了,現在已經完成了百分之九十八了』慢慢地,慢慢地,結巴消失了。有一天他說:『現在不再需要什麼了,你可以跟任何人說話都不會結巴。你的恐懼消失了——通過一個虛假的替代。』」

 

  在大學的時候我和一個同學一起生活過一些天。在此之前我從沒有和誰一起住過,但是房子緊張,副校長對我說:「過幾天你們老師和我會為你另找一個住處。我能夠理解你不喜歡和其他人住在一起,這對其他人來說,不和你在一個房子裡也很好,因為你會使他發瘋的。我會安排一切。」

  但是在他安排新的住處之前,延續了有四、五個月的光景。那個和我一起住的人是一個非常好的男孩,他只有一個問題——只有一個問題,所以你不能說這是個大問題——他是一個有盜竊癖的人。僅僅是為了樂趣他會偷我的東西,我在他的箱子裡發現了我的東西,我總會找到它們,但是我什麼也沒對他說。

  他感到很迷惑。他穿我的衣服。當我不在的時候,他會拿我的任何東西。他會圍著我的圍巾去散步,所以我回來的時候圍巾就不見了。我會說:「圍巾會回來的,很快就會回來。」為了把錢保留下來,而不是被他拿走,我經常把錢交給他,說:「你保管這些錢,如果我拿著的話,你會隨時把它拿走。很難知道你拿了多少錢,我該怎麼問你要。這看上去很荒唐。你只需收下這些錢就可以了。這些錢:你收下它!」

  他說:「你很聰明。這樣我就不得不把所有的錢還給你,無論什麼時候你想要。」

  但是過了四、五個月後……因為無論何時何地方只要他和其他人一起生活——他的家庭和朋友,或者是在旅店裡——每個人都譴責他。但是我從沒有對他說什麼——我要東西用的時候不是從自己的箱子裡找,而是從他的那裡找。這很簡單!這沒有什麼不同,我的箱子在這個角落,他的箱子在另一個角落。

  他說:「你真奇怪。我偷你的東西但你卻從來不說什麼。」

  我說:「這是一個小問題。做為個人來說,這不能給我造成什麼麻煩。麻煩在哪兒呢?我只是從你的箱子裡拿東西,而不是從自己的,在你的箱子裡我找到了我需要的任何東西。」

  他說:「這正是我感到奇怪的……我一直偷你的東西,你什麼也不說,這些東西接著又從我箱子裡消失了!所以我想你可能也是一個有盜竊癖的人。」

  我說:「這就完全沒問題了。如果你停止從我的箱子裡拿東西,我就會停止從你的箱子裡拿東西。記住,在這整個遊戲中你會失去一些什麼。」

  我說:「我拿了一些不是我自己的東西」——因為他總是從任何地方偷東西,其它房間,教授的家;只要他發現哪裡的窗子開著,他就會跳進去。其中並沒有什麼偷竊的企圖,對他而言,這只是為了好玩,只是一個挑戰,一個任何人都無法阻止他的機會和挑戰。

  我說:「我永遠不會阻止你。你可以一直拿我的東西,你可以把整個箱子搬到你的床下,這沒關係。實際上我跟你在一起很開心。我擔心的是很快副校長就要給我一間單獨的房間。那我怎麼才能找到像你這樣的一個人?——因為你提供了那麼多我需要的事情。我對你絕對信任!」

 

  我記得我有一個朋友。他是一個普通人——我的意思是他是一個傻瓜。所有的同學都在談論跟女孩談戀愛,他們總是問他關於這個女孩和那個女孩——他非常膽怯,焦慮……你不能夠想像在印度的環境。甚至在大學裡,男孩和女孩也要分開坐。他們不允許自由地交談,他們不允許自由地約會……但是他的心在跳動,他已經到了那個年紀。一天他來找我,因為他覺得我是唯一不會嘲笑他,從來不會嘲笑他的焦慮,看到女孩就會發抖的人——確實是發抖,你可以看到他的長袍在顫抖。即使在寒冷的冬天,他也會開始出汗。

  他來到我這,關上門,說:「只有你能幫我。我能怎麼辦呢?我也想去喜歡一個女孩,但是我甚至不能對女孩說一個字。忽然,我就會失音,我會發抖和出汗。」於是我開始鍛煉他。

  我認識班上的一個女孩,我對她說:「你可以對一個可憐人有一些幫助。所以要親切和富有同情心一些,當他出汗的時候,你不要留意它。反而你應該說:『人們說你看到女孩的時候會出汗,但是你沒有出汗,我是個女孩——難道你忘了?——你也沒有發抖……』他會開始發抖,但是你應該說:『你沒有發抖。』」

  我不得不為他寫了情書,然後他把信發出去。然後為那個女孩做準備,僅僅因為我告訴過她,她才回應了他。她回應了那封信,他來到我面前向我出示那封信,僅僅是那封信,他就如此的開心。第二次的時候我說:「現在你自己去完成。我要為你寫信寫多久?你知道嗎,回信也是我寫的……因為那個女孩說:『我不愛他,我怎麼能寫呢?所以請你也幫我寫吧!』她給我看你的信,你給我看她的信,但我是那個寫兩封信的人。

  這是個假冒的交易,這是個愛情的事務……但這也就是那些在猶太教會堂,寺廟,教堂裡發生的事情。

  你的祈禱文是其他什麼人寫的,也許是幾千年前的。這些不是你存在的一部份,不是從你內在昇起的東西。它們沒有攜帶著你的愛。它們沒有蘊涵著你的心跳。

  你不知道你在向誰說話,是否在另一面有沒有什麼人在聽。這些都來自於同一本書,從那兒你做祈禱:關於他的存在。

  這是一個循環。同一本書說神存在,同一本書給你祈禱文,同一本書說如果你祈禱你會得到他的回應。

 

  當我在大學裡上最後一門課程的時候,一個女孩對我很有興趣。她是一個美麗的女孩,但是那時候我的興趣不在女人那兒。我在瘋狂地尋找神!考試過後,當她離開學校……她在等待——我知道這一點——她在等啊等啊,等我走向她。這是通常的方式,男人追求女人;對女人而言,不去追求男人是很優美的。奇怪的念頭……我不理解。無論誰追誰,都是優美的。實際上,無論誰主動都是勇氣。

  當我們離開校園的時候她說:「現在沒有機會了。」她把我帶到一邊說:「兩年來我一直在等。難道我們不能一輩子在一起嗎?我愛你。」

  我說:「如果你愛我,請單獨地離開我。我也愛你,這是為何我單獨地離開你的原因——因為我知道以愛的名義會發生什麼。人們被囚禁了,捆綁在一起;他們失去了所有的歡樂,生活成了累贅。所以這是我給你的忠告,」我說:「在你這一生裡不要試圖去依賴別人。」

  如果兩個人今天願意在一起生活,這就足夠了。如果明天他們還想在一起,很好。如果不是這樣,這是他們私人的問題,任何人都不應該干涉。

(翻譯者風行水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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