奧修傳

04-15 奧修的教授,若依教授

 

  我想起我的一位教授,他是個很美的人:教授若依。他過去是阿拉哈巴德大學哲學系的主任,現在已經退休。我進入他課堂的第一天,他正在解釋絕對的概念。他是布拉德利和桑克拉學術的權威。兩個哲人都相信事物的絕對化--這已成為他們對神的代名詞。

  我問他的一個問題開始了我們的親密關係,也使他盡其可能地對我敞開心扉。我只是問:「你的『絕對』完美嗎?它已到達頂峰或仍在成長?如果它在成長,就不是絕對,也不完美--如此它才能成長。如果有更多的可能,更多的枝葉,更多的綻放--它仍擁有生命。如果它已全部完善--即絕對的定義:那麼就沒有成長的可能--它已經死了。」所以我質問:「說透徹一些,因為『絕對』對於布拉德利和桑克拉學術而言,是神;那是他們對神的哲學名稱。你的神是死還是活的?你必須回答我這個問題。」

  他真的是個很誠實的人。他說:「請給我時間想想。」關於布拉德利和桑克拉學術,他在牛津和貝那勒斯大學各有一個博士學位,並且他是這兩個學術公認的權威。因為他已經證明:西方的布拉德利和東方的桑克拉發展出的哲學結論互相吻合。而現在他說需要時間考慮。

  我說:「你的畢生都花費在絕對論的寫作上--我看過你的書,還讀過你未出版的論文。而你教了大半輩子的書--難道沒有人問過你這麼簡單的問題嗎?」

  他說:「沒有人問過我;不僅如此,連我自己都沒想過這個問題--當然,完善的事物是死的。任何有生命的東西都不完美。我從來沒有過這樣的念頭。所以請給我時間。」

  我說:「你可以用盡可能多的時間來考慮。我每天會提同樣的問題。」這件事持續了五六天。每當我走進教室他就開始發抖,我會站起來說:「我的問題呢?」

  他說:「請原諒我,我決定不了。這個問題讓我進退兩難。我不能說神不完美;我也不能說神是死的。但你已經征服我的心。」

  他把我的行囊搬到他家,並且說:「你不能再住旅館了。你必須來我家和我一起住。我有很多東西要想你學--因為我從沒想過這樣的問題。你否定了我的所有學位。

  在他移職去另一大學前,我和他一起住了六個月。他想讓我跟他一起移去那所大學,但我的副校長不樂意了。他說:「若依教授,你可以走。教授可以來去自由,但我們再也找不到這樣的學生了。所以我不會把他的學籍交給你,我也不允許他離開這所大學。我將寫信給你任職的大學,不論你移到哪裡,都不準把我的學生拐走。」

  但他仍然很鐘愛我。這是個罕見的現象:幾乎每個月他都從大學趕兩百哩路來看我。而他每個月都回來一趟只是為了看我,和我一起坐一坐。他說:「現在我有更高的薪水,而且那裡的環境也挺不錯,但是我太想你了。講壇變得死氣沉沉。沒有人能像你那樣提問,也沒有那種讓人無法回答的問題。」

  我告訴他:「這是你我之間的協議,我只把無法回答的問題稱作問題。如果它能被回答,那還算是問題嗎?」

  神,是完美的、絕對的、無所不能、無所不知、無處不在;所有宗教都用這些詞來形容神。然而它是死的,沒有生命,不能呼吸。不,我拒絕這樣的神。因為這種躺在棺材裡的神會讓整個宇宙毫無生機。

  神性應該是屬於完全不同的層次。

  神性應該包括所有一切--綠樹的清翠,花朵的綻放,鳥兒的翱翔。只有這樣的神才是和宇宙一體的。他是宇宙的靈魂。而宇宙則每時每刻都在呼吸、在悸動、在振蕩……。

  我不是無神論者,也不是有神論者。我屬於第三類,即「不可知論者」。蘇格拉底和伯蘭特.拉塞爾都屬於這類人。不可知論者意味著一個敢於說不知上帝是否存在的人。

  若依教授不認同我的一個觀點,那就是很多事物並不真實存在,只是人們的幻想而已。於是我說:「我會證明給你看。」

  我非常喜歡這位教授,而他的妻子對我也鐘愛有加。我跑到他妻子那兒告訴她:「明天早上教授起床時,你就裝作很吃驚的樣子,對他說:『你怎麼啦?!昨晚你還好好的,現在你的臉色看起來這麼蒼白。是不是不舒服?』」。

  第二天早上教授完全否認。他說:「你胡說什麼?我還好端端的呢。」

  我又去和他的園丁說:「等他到花園時,你就說:『天哪!到底發生什麼事了?你幾乎不能走路。肯定有些不對勁。回去歇一會兒吧,我去把醫生叫來。』」

  並且我還跟這兩人說:「不論他說什麼,你們都原原本本記錄下來。我要收集這些筆記。」

  他對園丁說:「沒錯,是有點不對勁。也許我該多休息,今天就不去大學了。但我覺得沒必要看醫生。」其實教授一點事都沒有,而他最後決定休息至少一個半小時再去大學。

  我就依樣畫葫蘆,讓所有我信任的人照著我的話去辦……我說服了郵局局長:「即使你很忙,也不要錯過任何機會。當教授路過時,你就對他喊:「你在幹什麼?瘋了嗎?身體這麼差還到處跑!來我家休息一下吧。我去叫醫生。」而我則收集了所有筆記。教授說:「是啊,從昨晚起我就覺得不對勁。不知道哪裡出了毛病,但肯定有問題。我現在心慌意亂,感覺好像時日不多了。」

  他的房子和哲學系僅有一哩路,並且他總是步行--但在那一天他走了一半就攔下了另一位教授的車說:「我想我不能再走到大學去了。」

  這間大學建在山上,路途上下顛簸。哲學系在山頂,而他家在山腳。

  他說:「氣死我了……我的身體在發抖。我想一定是發燒了,或者更嚴重些。」於是他想乘電梯。

  而這位開車路過他的教授是受我指使的:「當他感覺很不好時,你就停車問他:『怎麼回事?』」他在車裡說:「你根本不該來,你應該去看醫生。你的眼睛黯淡無光,整張臉又乾又老,活像一幅退了色的油畫。只是過了一個晚上而已!昨晚你的心臟病發了?」

  他接著說:「應該是心臟病。我睡覺的時候沒注意到。但現在我知道了。所有的徵兆都說明我已經好景不長了。」

  通常他走進哲學系時,會有一個詩人坐在門前……我對他說過:「一旦他走進來,你就跳起來扶住他。」

  他說:「但這樣一來他會生氣的。你在叫我做什麼?你以前從沒有叫我做任何事。」

  我說:「我們在做一個試驗--這是我和教授之間的事。不要干涉了,你就照著做吧。你只要扶住他說:『你快跌倒了。』」他那樣做了以後,教授對他很感激。這個詩人還沒說下一句話,教授就自言自語起來:「如果不是你,我真的會暈倒。」

  我在哲學系裡等他。一照面,我就說:「耶穌基督!你看起來跟鬼一樣!發生什麼大事了?」我一邊說一邊扶他坐到搖椅上。

  他說:「我只想交代你一件事。我的孩子還很小。」--他只有兩個孩子--「我老婆還很年輕,未經世事。父母都已經不在了。我不知道我去了以後誰能照顧他們。我想你是唯一的人選。」

  我說:「你不用擔心,我會照顧你的妻子兒女--並且比你做得更好。但在你決定離開人世以前,我必須給你看一些筆記。」

  他問:「什麼……筆記?」

  我說:「我不得不去收集這些筆記。」

  他說:「從誰那裡收集?」

  我說:「從你的妻子、你的園丁、郵局局長、載你到這兒的教授,和扶你的詩人。」

  他說:「你怎麼知道的?」

  我說:「這全是我的安排。你以前不是說了嗎?人不可能被不存在的事物欺騙。」

  我親自收集了這些筆記,並一一陳列在他面前。我告訴他:「看看你是怎麼上鉤的。你對妻子完全否認;對園丁你說:『也許有些不對勁。』但只是『也許』,你還不敢確定。但念頭正在轉變;對郵局局長你說:『沒錯,肯定有些不對勁。昨晚起我就覺得很難受。』」

  「在車裡,你接受那位教授說你有心臟病。你感覺很差。--而你體壯如牛--你甚至認為你走不到哲學系。然後是那個詩人跳起來扶你,你還說:『太謝謝你了,我差點暈倒。』」我告訴他:「這樣的念頭已經灌輸到你的大腦裡。」

  現在你看清楚了嗎?只要你繼續下去,這個人會死掉。我只是證明了他否認的觀點,所以這只是一場辯論。--我當然不想他死。否則我只要說:「你完了,有什麼遺願未了--快點寫下來吧。這我可無法挽回,任何時候你都可能離開人世。」我只要想個辦法就會讓他致命。

  看到這些筆記,他很快就好了,非常健康。他走到山下大笑,並對那個詩人說:「你不該聽他的,這個人很危險。他幾乎殺了我!」他對載他上山的教授說:「你太不應該了,居然說我有心臟病。」他還對郵局局長說:「你是我的鄰居,你想要我老命嗎?」

  對於他的妻子,他很氣呼呼地叫道:「我可以想像他串通了其他人--每個人都對他印象深刻--但我想不到我自己的妻子聽他的話來騙我。我們正在爭論。這關係到我的聲望,而你卻毀了它。!」但他妻子說:「你應該感激他。他已經給出證據,人們可以被不存在的事物欺騙。」

  你覺得你是個基督教徒?這只是被灌輸給你的觀念。你覺得上帝存在?這也是個觀念。你是否認為存在天堂和地獄?這只不過是個想法。你們被灌輸得太多了。

  我要對你做的就是消除這些念頭。我給你看所有的筆記--一天天的累積--所有這些都讓你遲鈍、麻木,甚至想自殺。我的宗教是獨一無二的:所有宗教都在灌輸信念,而我在消除信念,然後只留下你單獨一人。

(翻譯者jacki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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