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慧奧秘(奧秘之書)
第十四章 譚崔免於慾望的方法
1973年3月30日於印度孟買
第一問題:
昨天你說,朝向解放或三摩地的動機也是一種緊張和一種阻礙,但或許那不是一個慾望,而是一個熱望,是人內在固有的饑渴,不是嗎?
你必須瞭解慾望是什麼意思,宗教使你對這個很混亂,如果你欲求世俗的東西,他們稱它為慾望;如果你欲求另一個世界的東西,他們就以一個不同的名字來稱呼它,這是荒謬的,慾望就是慾望,不管慾望的目標是什麼都沒有差別,目標可以是任何東西,可以是屬於這個世界的、物質的,或者是屬於另一個世界的、靈性的,但是慾望還是保持一樣。每一個慾望都是一種枷鎖,即使你欲求神,那也是一種枷鎖,即使你欲求解放,那也是一種枷鎖,除非這個欲求完全去除,否則解放不可能發生,所以,記住,你不能夠欲求解放,那是不可能的,那是矛盾的,你可以變成沒有慾望,然後解放才會發生,但那不是你慾望的結果,相反地,它是沒有慾望的結果。
所以,試著去瞭解慾望是什麼,慾望意味著現在你不好、你不安逸,就在這個片刻,你沒有泰然自若地自處,有未來的其它某種東西;如果那個東西被滿足了,它將會帶那個滿足永遠都在未來,它從來不會在此時此地,這個頭腦對未來的緊張就是慾望,慾望意味著你沒有處於現在這個片刻。而所有存在的只是現在這個片刻。你在未來的某一個地方,而未來是不存在的,它從來沒有存在過,它也將永遠都不會存在,所有那些存在的都是現在、都是這個片刻。
預期某種未來的滿足就是慾望,至於那個未來的滿足是什麼,那並不重要,它可以是神的王國、天堂、涅槃、或任何其他東西,但如果它是在未來,它就是慾望。如果你活在現在,你就不能夠欲求,你不可能欲求,這一點要記住。活在現在,你只能夠存在,你無法欲求,活在現在,你怎麼能夠欲求呢?
慾望會把你引導到未來,會把你導進幻想和做夢,那就是為什麼佛陀那麼堅持「沒有慾望」,因為唯有在沒有慾望當中,你才能夠進入真實的存在,有了慾望,你就會進入夢中。未來是一個夢,當你投射到未來,你一定會遭到挫折,你為了未來的夢而摧毀了目前真實的存在,而這個頭腦的習慣將會跟著你,它每一天都在被加強,所以當你的未來來臨,它將會以現在的形式來臨,而你的頭腦會再度跑到其他某一個未來,即使你能夠達到神,你也不會滿足,依你現在的心態,那是不可能的,即使神性呈現出來,你也會走開而跑到未來。
你的頭腦總是進入未來,這個進入未來的頭腦運作就是慾望,慾望與任何客體無關,不管你是欲求性或欲求靜心都一樣,問題在於慾望本身、問題在於你欲求,它意味著你不在此地,它意味著你不處於真實的片刻當中,而當下這個片刻是進入存在唯一的門。過去和未來都不是門,它們是牆。
所以我不能夠稱任何慾望為靈性的,慾望是世欲的,慾望就是世界,沒有所謂靈性的慾望,不可能有,那是頭腦的一種詭計、一種欺騙。你不想脫離慾望,所以你改變目標。首先你欲求財富、聲望和權利,現在你說你不要欲求,因為這些是世俗的東西,你譴責它們,而那些欲求它們的人都遭到你譴責的眼光;現在你欲求神、欲求神的王國、欲求涅槃、莫克夏(自由)、欲求那永恆的、欲求存在、意識和喜樂、欲求婆羅門,現在你欲求這些,而你覺得很好,你認為你蛻變了,但是你並沒有完成任何事,你還是保持一樣。
你只是在跟你自己在玩把戲,如此一來,你更是一團糟,因為你認為這不是欲求,你還是保持一樣。頭腦還是保持一樣,頭腦的運作還是一樣,你還是沒有在此地,慾望的目標改變了,但是那個追求、那個做夢還是保持,而那個做夢就是慾望——不是那個客體。
所以,試著瞭解我,我說每一個慾望都是世俗的,因為慾望就是世界,所以問題不在於改變,問題不在於改變目標。那是一個突變的問題,那是一個從慾望改變到沒有慾望的革命問題。是從慾望改變到沒有慾望,而不是從舊的慾望改變到新的慾望、從世俗的慾望改變到彼岸的慾望、從物質的慾望改變到靈性的慾望,不!從慾望改變到沒有慾望才是革命!
但是要如何從慾望轉變到沒有慾望?你需要有一些慾望才能夠行動,如果需要有一些利益的動機、一些貪婪、或者一些獲得,你才能夠從慾望轉變到沒有慾望,那麼你就根本沒有轉變。我說,如果能夠沒有慾望,你就能夠達到永恆的喜樂,那是對的。如果沒有慾望,永恆的喜樂將會發生。但是如果我告訴你說:沒有慾望的話,你將會得到永恆的喜樂,那麼你將會使它成為一個慾望的目標,那麼,你就完全錯過了那個要點。
它不是一個預期的結果,它是一個深刻瞭解之後自然的結果,所以,試著去瞭解:有慾望就有痛苦,不要認為你已經知道,你不知道,否則你怎麼會進入慾望?你還沒有覺知到慾望就是痛苦、慾望就是地獄。要覺知,當你欲求某種東西的時候,要覺知,完全警覺地跟著慾望走,然後你就會達到地獄。
每一個慾望都會導致痛苦,不論它是否被滿足,如果它被滿足,它就比較快導致痛苦,如果它沒有被滿足,那麼它需要時間,但是每一個慾望都會導致痛苦,要覺知到整個過程而跟著它走。不必匆忙,因為匆忙完成不了事情,在匆忙當中,靈性的成長是不可能的,要慢慢地走、耐心地走,注意看每一個慾望,然後注意看每一個慾望如何變成到達地獄之門。如果你注意,遲早你將會瞭解欲求就是地獄,當那個瞭解發生的時候,就沒有慾望,突然間,慾望就消失,而你就處於一種沒有慾望的狀態。
你不能夠練習它,這一點要記住。只有慾望能夠被練習。你怎麼能夠練習沒有慾望呢?你不能夠練習它,你只能夠練習慾望,但如果你是警覺的,你將會覺知到:那些慾望導致痛苦,當每一個慾望都導致痛苦,當你深深體驗到這個,當它不僅僅是意見和知識,而是一個達成的事實,那麼欲求就消失了,它就變得不可能。你怎麼可能把你自己引導到痛苦?你一直都是把你自己引導到快樂,你認為你是如此,然而你總是往痛苦走,這種事好幾世以來一直都在發生,你總是認為這個或那個是天堂之門,而當你進入,你總是瞭解到它是地獄,這種事沒有任何例外,它一直都是如此。
覺知地進入每一個慾望,讓每一個慾望引導你到痛苦,然後,突然間,有一天,成熟將會發生在你身上,你將會瞭解每一個慾望都是痛苦。
一旦你瞭解它,慾望就消失了,不需要做任何事,慾望就這樣消失、枯萎,而你就處於一種沒有慾望的狀態。在沒有慾望當中就有涅槃存在,就有完美的和絕對的喜樂存在,你或許可以稱它為神,或稱它為神的王國,或者看你要怎麼稱呼它都可以,但是要記清楚,它不是你欲求的一個預期的結果,它是一個沒有欲求的自然結果,而沒有欲求是不能夠練習的。那些在「練習」沒有慾望的人,他們是在欺騙他們自己,全世界有很多和尚或弟子,他們都在練習沒有慾望。你無法練習沒有慾望,負向的東西是不能夠練習的。隱藏在練習背後的是欲求,他們在渴望神,渴望內心和平的發生,渴望死後在未來的某一個地方有喜樂在等待著他們,他們在欲求,而他們將他們的欲求稱作「靈性的慾望」。
你可以很容易地欺騙你自己,語言是很容易騙人的,你可以合理化地解釋。你把毒藥叫做「神的食物」,當你稱它為神的食物,它看起來就好像神的食物。語言會催眠你,那是語言的功能之一,但是這個感覺、這個「慾望是痛苦」的瞭解或體驗必須是你自己的。
瑪麗﹒史蒂文生曾經在那裡寫過,她去拜訪一個朋友,她朋友的女兒是瞎子,瑪麗﹒史蒂文生覺得很奇怪,因為那個女孩子會說:「他是醜的,我不喜歡他。」以及「這件衣服的顏色是漂亮的。」等等的事情。因為她是瞎的,所以瑪麗﹒史蒂文生就問她:「你怎麼感覺某人是醜的,或某種顏色是漂亮的?」那個女孩子說:「是我姐妹告訴我的。」這是知識。
佛陀說慾望是痛苦,而你繼續重複他的話,這是知識。你在欲求,而你從來沒有看到慾望就是痛苦,你只是聽佛陀這樣的說,這是不行的,你只是在浪費你的生命和機會。你自己的經驗才能夠改變你,其他沒有什麼東西能夠改變你。知識不能夠被借用,如果它是借來的,那麼它是假的,它看起來像知識,但其實不是。但是為什麼你要遵循佛陀或耶穌的話呢?為什麼?因為我們的貪婪,我們注意看佛陀的眼睛,它們是那麼詳和,因此你就產生了慾望,你就開始想說要如何才能夠達到它。佛陀非常喜樂,每一個片刻都在狂喜之中。有一個慾望會升起,說要如何成為像佛陀一樣,我們欲求這種狀態。
然後我們就繼續問:佛陀是如何達成這個的?它是如何發生的?這個「如何」創造出很多問題,因為這樣的話,佛陀會說:在沒有慾望當中,它發生了。他這樣說是對的,它是在沒有慾望當中發生的,但是當我們聽到說它是在沒有慾望當中發生的,我們就開始練習「沒有慾望」,我們開始離開慾望,而整個努力就是去成為像佛陀一樣的一個慾望。
佛陀並沒有試著去成為像別人一樣,他並沒有要求要成為一個佛,他只是試著去瞭解他自己的痛苦,當他瞭解得越清楚,痛苦就越消失,然後有一天他瞭解到「慾望是毒」。如果你有慾望,你就成為一個犧牲者,你就不可能快樂,你只能夠希望,你只能夠希望和失望,然後有更多的希望和更多的失望,這將成為你的循環,當你變得更失望,你就希望更多,因為那是唯一的慰藉,你繼續移向未來,因為在現在,你一直都失望,而這個失望的來臨是因你的過去。
在過去,這個現在是未來,而你希望著它,現在它是失望,然後你就再度為未來抱著希望,而當它變成現在,你就再度失望,然後你就再希望,然後就會有更多的失望和更多的希望,有了更多的希望,你就會再有更多的失望,這是一個惡性循環,「善什」(sansar:世界;慾望)之輪就是如此。
沒有一個佛能夠給你他自己的眼睛,而他不能夠將眼睛給你是好的,否則你將永遠都是一個冒牌貨,這樣你將永遠無法變真實。受苦是好的,因為唯有透過痛苦,你才會變得真實。所以,第一件事是:跟著你的慾望走,好讓你能夠真正瞭解它們真正是什麼。經驗任何隱藏在那裡的痛苦,讓它顯現給你,這才是「苦行」。
那羅帕曾經說過,如果你能夠警覺,每一個慾望都會引導你到涅槃,它的意義就是如此,因為如果你是警覺的,你就知道每一個慾望都是痛苦,當你找尋了慾望的每一個角落,突然間你就停止了,那個停止就是喜樂的發生,它一直都在那裡。那個發生一直都在等待著你,等待著要在「現在」跟你會面,但是你從來不在現在,你總是在做夢。真實的存在維繫著你,因為有那真實的,你才能夠活生生,因為有那真實的,你才能夠存在,但是你一直在不真實裡面活動,那不真實的很會催眠一個人。
我聽過一個猶太人的笑話。兩個老朋友在闊別多年之後相見,然後其中一個朋友告訴另外一個:「我已經有二十五年沒有看到你了,你的兒子怎麼樣了,你那個叫做哈利的男孩怎麼樣了?」另一個說:「我這個兒子,他是一個偉大的詩人,到處都可以聽到他的聲音,他的歌到處都有人在唱,那些懂得詩的人說:遲早他將成為一個諾貝爾獎的候選人。」另外一個朋友說:「太棒了!告訴我你的第二個兒子班尼,他怎麼樣了?」那個朋友說:「我對我的第二個兒子感到很快樂,他是一個領導者、一個偉大的政治領導者,有千千萬萬的人跟隨著他,我確信,遲早他將成我國的首相。」
然後那個朋友說:「我的天啊!你多麼幸運!你的第三個兒子易如怎麼樣啊?」那個父親變得很傷心,然後說:「易如嗎?他還是易如,他是一個裁縫師,但是我要告訴你,如果沒有易如,我們全家一定都會挨餓。」但是那個父親卻覺得很悲傷,因為易如只是一個裁縫師,而那個詩人和那個偉大的政治家、偉大的領導者,他們都是夢,易如——裁縫師才是真實的存在。
他說:「如果沒有易如,我們全家一定都會挨餓。」
如果沒有這個片刻,你不能夠生存,這個片刻才是真實的,但是你從來不會對它感到快樂,你會對你未來的夢——諾貝爾獎候選人或首相——感到快樂,而現在「易如只是一個裁縫師。」你真實的存在是你的基礎,你的夢並不是你的基礎,它們是假的。要跟現在這個片刻你真實的存在達成和諧,不管它是怎樣,你都要去面對它,不要讓頭腦進入未來,未來是慾望,如果你能夠在此時此地,你就是一個佛,如果你不能夠在此時此地,那麼每一樣東西都只是夢。
你必須回來,因為夢無法引導你到任何地方,它們只能夠引導你到希望和失望,沒有什麼真實的東西能夠透過它們而發生,但是要記住我所說的要點:你不能夠模仿,你必須經歷過受苦,受苦就是途徑,它會純化你,它會使你警覺、使你覺知,你越覺知,你就越不會被慾望所充滿,如果你是完全覺知的,「沒有慾望」就會發生,靜心的意思無他,只是完美的覺知。
第二個問題:
請你解釋一個人要如何藉著盡情的行動而達到靈性上的蛻變,而那些行動是屬於憤怒、恨和暴力的。
是的,你能夠透過憤怒、透過恨、透過暴力而完全蛻變,沒有其他方式,因為你存在於暴力、憤怒、貪婪和強烈的情感之中。要從你存在的地方開始,唯有從那裡,你才能夠開始。我不告訴你要創造出不貪婪來反對你的貪婪,我告訴你要盡情地貪婪,但是要帶著一個完全警覺的頭腦——暴烈的、生氣的,而且要盡情如此,好讓你能夠徹底受苦,好讓你能夠感覺到它的整個毒,你必須經歷過這個火,沒有人能夠替你經歷,讓別人代理是不可能的,你必須親自去經驗它,你總是認為別人會去做它。
基督徒一直認為透過耶穌就能夠得救,然而到目前為止,它尚未發生,世界仍然保持一樣。自從耶穌被釘死在十字架之後已經經過了兩千年,但是我們還一直希望別人受苦來讓我們的達到喜樂,不!每一個人都必須去背負他自己的十字架,耶穌被釘死在十字架上,他到達了目標,你不能夠到達,你將必須自己去經歷過那個十字架刑,而憤怒的存在、強烈情感的存在、暴力的存在、貪婪的存在、嫉妒的存在,這些就是你的十字架刑。
對於這些情感你是怎麼做的?社會教你創造出相反的極端。貪婪存在,所以,壓抑它,而創造出一個不貪婪的頭腦:憤怒存在,所以,壓抑它,不要生氣,將那個能量推回去,然後微笑,這樣做會怎麼樣呢?憤怒會繼續在裡面被累積,而你將會繼續變得越來越生氣,因為有更多更多的能量被累積在裡面而變成憤怒——被壓抑了。它變成你無意識的儲藏庫,面對著這個憤怒,你卻在微笑,因此那個微笑變成虛假的,因為憤怒在裡面敲打,你怎麼能夠微笑?你能夠微笑,但是你的微笑只不過是一個虛假的東西。
所以你被一分為二:一個虛假的微笑和一個真實的憤怒,虛假的微笑變成你的人格,而真實的憤怒停留在你的靈魂。你被分裂來反對你自己,然後你就會有經常的爭鬥。帶著虛假的微笑,你無法快樂,其他沒有人被欺騙。背後隱藏著真實的憤怒一直想要發出來,這樣你是無法快樂的。一個虛假的微笑和一個真實的憤怒,情形就是如此。所有好的都是假的,所有不好的都是真的,你將真實的攜帶在裡面,而將虛假的表現在外面,這是精神分裂的,每一個人都變成精神分裂,不僅精神分裂,而且還經常跟自己在爭鬥。
整個生命和能量都在這個爭鬥當中浪費掉了、消散掉了,這個爭鬥是愚蠢的,但是它正在發生,我所建議的是:不要在你的周圍創造出任何虛假,虛假的永遠無法引導你到真實的,虛假將會把你引導到更多的虛假,不要做那虛假的,要讓那真實的完全表達出來。當我這樣說,你或許會變得害怕,因為有暴力存在,而你或許想要殺死某人,所以,我的意思是說要去殺人嗎?不!靜心冥想它,關起你的房間,允許你的暴力,你可以將它發洩在枕頭上、在照片上,或是在任何東西上,而不需要去殺人,因為那將不會有所幫助,那將會產生更多的問題和連鎖反應。
將你的敵人或你朋友的名字寫在枕頭上,記住,我們對我們的朋友比對我們的敵人更生氣,只要將你太太或你先生的照片放在一個枕頭上,將你的暴力發洩出來,打枕頭、殺枕頭,做任何你覺得想做的,不要覺得你是在做一件愚蠢的事,這就是你想要對真實的目標所做的事,而那樣做將會是更愚蠢的。不要認為這是愚蠢的,你就是如此,你是愚蠢的,而你不能夠藉著只是壓抑它而改變它。注意看這個愚蠢,瞭解你就是如此,讓你自己完全表達,將它做出來,如果你能夠很真實,你將會首度地瞭解到隱藏在你裡面的是什麼憤怒、什麼暴力。你是一個火山,而這個火山在任何片刻都會從你爆發出來。
在任何情形下,火山都可能爆發,它每天都在爆發,某人殺死某人,而就在一天以前,他跟你一樣地正常,沒有人曾經懷疑他將成為一個殺人犯。沒有人懷疑你,而你有很多想殺人的思想在你的頭腦裡。你有那個想法,你已經計劃了很多次,想要去殺人或自殺的概念已經來到你身上,如果你不是完全白癡,你一定曾經想過。心理學家說一個聰明的人一定在他的一生當中至少想過十次自殺——至少十次!而有一萬次,你想要去殺某一個人,你從來沒有去做它,那是另外一回事,但是你可能會這樣做,那個可能性總是存在。
使你的憤怒成為靜心當中一個全然的行為,然後看看會發生什麼,你會覺得它來自你的整個身體,如果你允許它,那麼你身體的每一個細胞都會在它裡面,身體的每一個毛孔、每一個細胞都會變成暴力的,你的整個身體都會處於一個瘋狂的狀態,它會變得瘋狂,但是你要允許它,不要保留,跟著河流走,在颶風結束之後,你將會首度地感覺到有一個深的中心在你裡面;一個微妙的鎮靜將會發生。當憤怒消失,將不會懊悔,因為你沒有對任何人怎麼樣,你不會有罪惡感,你會如釋重擔,當憤怒被拋出而變寧靜,那個寧靜是真實的,不是強迫的。你可以像佛陀一樣,以蓮花的姿勢坐著,或是以一個瑜珈的姿勢坐著,你可以強迫你自己,但是你裡面的「猴子」繼續在跳動,只有身體是靜止的,而頭腦比以前的任何時候都更瘋狂。當你坐下來靜心,你就會感覺到什麼東西正在發生。在你沒有靜心的時候,你裡面從來沒有這麼嘈雜,所以,為什麼每當你靜心的時候,會有這麼多的嘈雜發生?頭腦為什麼會這麼飄忽不定?為什麼會有這麼多思想像雲一般地來臨?那是因為你的身體是靜止的,而透過你身體的靜止,你就更能夠感覺到頭腦的亂蹦亂跳,因為有對照存在。
但是強迫的寧靜是沒有用的,你將不能夠成功,而如果你成功,你將會進入昏睡。強迫的寧靜如果成功,它就變成昏睡。就睡覺而言,它是好的,否則它是沒有用的,唯有當那些鬱積的能量完全被釋放出來,真正的寧靜才會發生。打擾來自那些鬱積的能量;那些被強迫的能量試著要迸出來,那就是問題之所在,那就是內在的打擾,當它被釋放出來,你就卸下了重擔。
然後你整個人的每一根纖維都放鬆了,在那個放鬆當中,你可以說你是處於一個沒有憤怒的狀態,這並不是與憤怒相反的,它只是憤怒的「不在」,記住,那真實的永遠都是「不在」,而不是相反之物,不是相反之物!它一直都是「不在」——貪婪的不在、性的不在、嫉妒的不在——在那個「不在」當中,你真實的存在就開花了,因為疾病已經消失了,所以,你內在的健康就能夠開花,一旦它開始開花,你就不會累積憤怒,你累積憤怒只是因為你失去了你自己。
真的,你並不是在對別人生氣,你是在你自己裡面生氣,但是你一直將你的生氣投射到別人身上,否則你將會發瘋,所以你一直在找借口,事實上,你之所以生氣是因為你錯過了你自己,你錯過了你的命運,那個對你來講是可能的東西沒有發生,所以你才生氣;沒有什麼東西發生在你身上,而時間一直在流失;死亡越來越近,而你還是跟以前一樣地沒有被滿足,因為這樣、因為你沒有達到你潛力所應該達到的地方、因為你還沒有變成你能夠變成的,因此你才生氣、你才暴烈,然後你一直在找借口。
你將你的憤怒發洩到這個或那個,事實上,問題不在於憤怒。如果你認為問題在於憤怒,你的診斷是錯誤的,那是一個「自我達成」的問題,一個人為什麼會暴烈?為什麼會破壞?因為他對他自己生氣,他對他的人生氣——因為他存在,然後他就覺得反對整個世界。
佛是寧靜的、非暴力的,但那並不是因為他有去練習它,而是因為他已經成就了他自己,現在那朵花已經完全開花,所以沒有東西可以被釋放出來,他已經被滿足了,所以他對存在心存感激,現在已經沒有抱怨,沒有什麼東西是錯的。當你真的開花,每一樣東西都沒有問題,每一樣東西都是好的,因為這樣,所以佛陀看不到難題,一切都是好的!那就是為什麼佛陀不是革命家;要成為革命家,你必須能夠看到痛苦,你必須能夠感覺到整個周圍的苦難,你必須能夠感覺到人間地獄;要成為革命家,你必須有一個感覺說每一樣東西都是錯的,唯有如此,你才能成為革命家。佛陀曾經在這塊土地上,馬哈維亞也曾經在這塊土地上,但是他們都不是革命家,為什麼呢?這個「為什麼?」的問題就升起了。
當一個人很安逸地自處,一切都是好的,他不可能破壞,他只能夠創造,他的革命只能夠是創造性的革命,然而,你看不到任何創造性的東西。當某人破壞某物,唯有如此,它才會變成新聞,唯有如此,你才能夠看到它。
你只是種子,有一個偉大的命運隱藏在裡面,但是還沒有什麼東西被達成,那個潛力被浪費了:種子仍然保持是種子,你覺得憤怒,現在這一代的人比前幾代的人更憤怒,因為人們更加覺知到那個可能性,而滿足卻更少,現在新的一代比年老的一代更加知道什麼是可能的,這一代更活生生地知道有很多可能性這個事實,但是沒有什麼東西在發生,也沒有什麼東西被實現,因此就有更多的挫折。如果你不能夠創造,至少你能夠破壞,你在你的破壞當中感覺到你的力量。憤怒和暴力是破壞的力量,它們的存在是因為創造力的不存在。
不要反對那些破壞的力量,相反地,要幫助它們發洩,不要壓抑它們,讓它們從你身上蒸發,然後那些你認為是對立的東西就會消失,當它們蒸發,你就會突然瞭解到有寧靜、愛和慈悲,它們不是刻意培養出來的,它們就好像隱藏在石頭裡面的溪流,你將石頭移開,溪流就開始流動,溪流並沒有反對石頭,它並不是石頭的相反之物,它只是石頭的不在,當石頭不在,就有一個地方被打開,溪流就開始流動。
愛在你裡面就像一條溪流,而憤怒在你裡面就像一塊石頭,你要將石頭移開,但是你繼續把它壓到裡面去、壓到更裡面。將石頭丟開,不需要用它來砸別人。你想要砸別人,因為你不知道如何將它丟掉而不要砸到任何人,那就是我所教的:將它丟掉而不要砸到任何人,不需要去砸任何人。如果你能夠將這塊石頭丟掉而不要砸到任何人,每一個人都將會從它得到利益。或許你沒有將它丟到別人頭上,但是它一直都在那裡,而別人會感覺到它。
當你生氣,不管你怎麼壓抑它,你的憤怒都被感覺到,每一個人都覺知到有某些疾病已經進入,每一個人都想要離開你,你變成具有排斥力的,你的態度使你有一個不好的氣味。
你或許沒有覺知到,但是生物化學家說,當某人處於愛之中、或是處於憤怒之中、或是處於性之中,有不同的氣味會從身體釋放出來,是實際地釋放出來,而不是象徵性地釋放出來。當你在生氣,有一種不好的氣味會從你身上釋放出來,當你在愛,那個品質是不同的;在性的熱情當中,有一個不同的氣味會被釋放出來。
動物被氣味所吸引,因為當雌性的動物準備好,有一種微妙的氣味會從好的性腺釋放出來,雄性的動物就被吸引。如果沒有那個氣味,雌性的動物就是還沒有準備好,那就是為什麼你看到狗在聞來聞去,它們能夠聞出性,如果你具有性慾,你也會釋放出一種微妙的氣味。如果你生氣,那麼情形也是一樣,因為不同的化學物質被釋放在血液系統裡。或許沒有人會有意識地注意到,但是在潛意識裡,每一個人都會注意到它。你是一個重擔,你是具有排斥力的、具有破壞性的。將這個毒素丟出你的系統。
所以要記住:最好是將它釋放在真空中,天空很夠大,它不會將毒素歸還給你,它只會吸收它,而你將可以卸下重擔,所以,做每一件事都要很靜心地,而且很盡情地,即使是憤怒、即使是暴力、即使是性,做起來也是要很靜心地、很盡情地。要設想如何去單獨地生氣是容易的,此外你也能夠靜心地、單獨創造出一個性的狂歡,經歷過那個之後,你將會有一個不同的品質。
當你完全單獨的時候,關起你的房間,好像你在進行性行為一樣地做,讓你的整個身體動起來,跳躍、尖叫,做任何你覺得想做的,盡情地做它,忘掉每一件事,忘掉社會的禁忌等等,只要很靜心地、單獨地進入性行為,將你的所有的性都帶到它裡面。
有別人在的時候,社會總是在的。當有別人在,你很難進入深刻的愛而感覺到好像別人不在,唯有當進入一個非常深的愛、進入一個非常深的親密,才可能跟你的愛人或是你所愛的在一起,而覺得好像他或她不在。
親密就是意味如此:如果你好像單獨地跟你的愛人、或是你所愛的、或是你的配偶在一個房間裡,而不害怕有別人,那麼你就能夠全然地進入性行為,否則別人總是一個抑制因素。別人在看著你:「她會怎麼想?他會怎麼想?你在做什麼?好像動物行為一樣?」
就在前幾天,有一位淑女在這裡,她來抱怨她的先生,她說:「我真受不了,每當他愛我,他就開始像動物一樣地行動。」當別人在的時候,別人在看著你:「你在做什麼?」別人總是在教你說某些事你可以做,某些事你不能做,它會抑制,你不能夠盡情地行動。
如果愛真的存在,那麼你就能夠好像你是單獨地行動,當兩個身體變成一個,它們就有一個單一的韻律,那個「二」就喪失了,而性就能夠全然地釋放開來,它跟在憤怒當中不一樣,憤怒總是五陋的,但性並非總是醜陋的,有時候它可能是最美的——但只是有時候。當那個會合很完美,兩個人就變成同一個韻律;當他們的呼吸成為一體,他們的氣就流成一個圓圈;當兩個人完全消失,兩個身體就成為一個整體;當那個負的和正的,或是陽性和陰性不復存在,那麼性就可能是最美的事,但情形並非總是如此。
如果它不可能,那麼當你單獨的時候,在靜心的心情之下,你可以將你的性行為帶到一個狂熱的、瘋狂的頂點,關起你的房間,靜心冥想它,讓你的身體活動,就好像你沒有在控制它。放掉所有控制!
尤其在譚崔方面,性能夠非常有幫助,如你們兩個人都很深刻地在經驗,那麼你太太、你先生,或你的朋友能夠非常有幫助,讓兩個人都完全不控制。忘掉文明,好像它從來沒有存在過,退回到伊甸園裡,將那個蘋果丟掉,將那個「知識之樹」的水果丟掉,成為被逐出伊甸園之前的亞當和夏娃,退回去!就像天真的動物,將你的性慾盡情地表達出來,你將永遠不會再相同。
有兩件事會發生:性意念將會消失,性或許還會存在,但是性意念將會完全消失。當沒有性意念,性就是神聖的。當頭腦的渴望不存在,當你不去想它,當它變成單純的涉入、變成全然的行為、變成你整個人的運動,而不只是頭腦的運動,那麼它就是神聖的。性意念將會首先消失,然後,性或許也會消失,因為一旦你知道了它比較深的核心,你就能夠不要性而達到那個核心。
但是你還不知道那個較深的核心,所以你怎麼能夠達成它呢?第一個瞥見(瞥見神性)的來臨是透過全然的性,一旦那個被知道,那個途徑也能夠以其他方式來經歷,只要看著一朵花,你就能夠處於當你跟你的配偶在高潮當中會合時同樣的狂喜,只要看著星星,你就能夠進入它。
一旦你知道了那個途徑,你就知道它在你裡面,配偶只是幫助你去知道它,而你幫助你的配偶去知道它。它在你裡面!別人只是一個引發、別人只是一個挑戰,幫助你去知道那個一直在你裡面的東西。
這就是那個發生在弟子和師父之間的事,師父能夠變成只是你的一個挑戰,而將那個一直隱藏在你裡面的東西顯示給你,師父並沒有給你任何東西,他無法給予,沒有什麼東西可以給予,所有能夠給予的都是沒有價值的,因為它只能夠是一樣東西。
那個不能夠給予,而只能夠被引起的東西,才是有價值的。師父只是引起你、挑戰你、幫助你去達到一個你能夠成就某種已經在那裡的東西的點,一旦你知道了它,你就不需要師父了。
性或許會消失,但是性意念會先消失,那麼性就變成一個純潔的、天真的行為,然後性也會消失,那麼就達到了無慾,無慾並不是性的相反,它只是性的不在,記住這個差別,這是你所不知道的。
古老的宗教一直在譴責憤怒和性,好像它們兩者是一樣的,或者好像它們兩者都屬於同一個範疇,它們是不同的!憤怒是破壞性的,而性是創造性的,所有古老的宗教都一直以類似的方式來譴責它們,好像憤怒和性、貪婪和性、嫉妒和性是類似的,它們不是!嫉妒是破壞性的——永遠都是!它從來不是創造性的,沒有什麼東西能夠由它產生出來。憤怒永遠都是破壞性的,但是性並非如此!
性是創造力的泉源,神性使用它來創造。性意念就好像嫉妒、憤怒和貪婪一樣,它永遠都是破壞性的,性則不然,但是我們不知道純真的性,我們只知道性意念。
一個在看色情畫的人,或是一個去看性狂熱電影的人,他並不是在追求性,他是在追求性意念。我知道有一些人,他們無法跟他們的太太做愛,除非他們先看一些黃色雜誌、書刊、或照片,當他們看了那些照片,他們才會興奮,真正的太太反而比不上那些東西,對他們來講,一張照片、一張裸體照更令人興奮,那個興奮並不是在心臟或腸子裡,那個興奮是在頭腦裡。
性被轉移到頭上就是性意念,去想性就是性意念,而去經歷它是不同的一回事,如果你能夠去經歷它,你就能夠超越它,任何完全經歷過的東西會引導你超越,所以,不要害怕任何東西,去經歷它!去活過它!如果你認為它對別人有破壞性,那麼就單獨進入它,不要跟別人一起做,如果你認為它是創造性的,那麼就找一個伴侶,找一個朋友,變成一對配偶、完全進入它,如果你仍然覺得別人的存在是有抑制性的,那麼你可以單獨做它。
最後一個問題:
一個成道的人會夢想嗎?你能不能告訴我們某些關於成道者的睡夢品質和性質?
不,一個成道的人不會夢想,如果你很喜歡夢想,那麼你永遠都不會成道。注意!做夢是睡覺的一部分,做夢要發生的第一先決條件就是你必須進入睡覺,對於一般的做夢,你必須進入睡覺,在睡覺當中,你變成無意識,當你變成無意識,夢就能夠發生,它們只發生在你的無意識當中。
一個成道的人即使在睡覺當中也是有意識的,他不能夠變成無意識,即使你給他麻醉劑——氯仿或諸如此類的東西——也只能使他的周圍進入睡覺,他還是保持意識,他的意識是不能夠被打擾的。
克裡虛納在《吉踏(Gita)經》裡面說:當每一個人都在睡覺的時候,瑜珈行者是醒的,並不是說瑜珈行者晚上不睡覺,他們也會睡覺,但是他們睡覺的品質不同,只有身體在睡,那麼,他們的睡覺是美的、是一種休息。
你的睡覺並不是休息,它甚至可能是一種努力,早上的時候,你或許會覺得比晚上更精疲力竭,一整個晚上的睡覺,而早上的時候你卻覺得更精疲力竭,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你真的是一個奇跡!
整個晚上都是一個內在的騷擾,你的身體沒有在休息,因為頭腦還是那麼活躍,而頭腦的活動一定是身體的努力或運作,因為沒有身體,頭腦無法行動,頭腦的行動意味著相對等的身體活動,所以你的身體整個晚上都在動,而且是活躍的,那就是為什麼在早上的時候你覺得更精疲力竭。
一個人成道意味著什麼?它只意味著一件事:現在他是完美地有意識。任何在他的頭腦裡進行的,他都有覺知到,當你是覺知的,有某些事會完全停止,只要透過覺知,它們就會停止。它就好像這個房間是暗的,然後你將一根蠟燭帶進來,那個黑暗將會消失,但每一樣東西都不會消失,這些書架將會在這裡,而如果我們坐在這裡,我們也還會在這裡,藉著將蠟燭帶進來,只有黑暗會消失。
當某人成道,他就有內在的光,那個內在的光就是覺知,透過那個覺知,睡覺就消失了,其他不會消失,但是因為睡覺消失,每一樣東西的品質就都改變了,如此一來,不論他做什麼,他都會處於完美的警覺之中,而那些需要無意識作為必備條件的事就變得不可能。
他無法生氣,並不是說他決定不生氣,而是他無法生氣,憤怒唯有當你是無意識的時候才能夠存在,現在無意識不存在,所以那個基礎就不存在,因此憤怒就不可能。他無法恨,因為恨唯有當你是無意識的時候才能夠存在。他變成愛,並不是因為在他那一方面有任何決定,當光存在,當意識存在,愛就會流動,那是自然的。夢變得不可能,因為夢的第一個需要就是無意識,而他不是無意識的。
在跟佛陀睡在同一個房間之後,佛陀的弟子阿南達告訴他:「這真的是一項奇跡,這非常奇怪,你睡覺的時候從來不移動。」佛陀整個晚上都維持同一個姿勢,他從入睡到醒來一直都保持同一個姿勢,他的手一直保持在剛好本來的位置。
你或許看過佛陀睡姿的照片,他的姿勢被稱為「躺下來的姿勢」,他會整個晚上都維持在這個相同的姿勢,阿南達注意他有好幾年的時間,每當他注意看佛陀在睡覺,他一定會整個晚上都保持一樣,所以他問:「告訴我,你整個晚上都在做什麼?你都保持同一個姿勢。」
據說佛陀回答:「我只有在我的睡覺當中移動過一次,但那個時候我尚未成佛,就在之前,就在成道發生的幾天之前,我在我的睡覺當中移動過,但是那個時候我突然變得覺知,而我覺得奇怪:'為什麼我要移動?'在我這一方面,我不知道我是無意識地移動,但是在成道之後就不需要了,如果我想要的話,我能夠移動,但是沒有需要,因為身體是那麼放鬆。」
意識甚至在睡覺的時候都會穿透,但是你不成道也可以整個晚上保持一個固定的姿勢,你可以練習它,那並不困難,你可以強迫你自己,那麼,在幾天之內你就可以做到,但問題不在那裡,如果你看到一個耶穌在移動,不要認為:「他為什麼在移動?」要看情形而定,如果耶穌在睡覺當中移動,他是有意識的;如果他想要移動,他就移動。
對我來說,它的發生是完全相反的,在達到覺知之前,我總是整個晚上用同一個姿勢睡覺,我記不得曾經移動過,但是在那個時候之後,我整個晚上都在移動,即使一個姿勢維持五分鐘對我來講也已經夠多了,我必須一再一再地移動,我知道得非常清楚,它事實上根本不是一個睡覺,所以它要看情形而定,你永遠無法從外在來推論任何事情,它永遠都只有從內在才可能。
對一個成道的人來講,覺知將永遠保持,即使在睡覺當中也是一樣,那麼做夢就不可能,做夢需要無意識,這是一個要點;它們還需要懸而未決的經驗,這是第二個要點。對於一個成道的人來說,他沒有懸而未決的經驗、沒有不完整的經驗,每一件事都是完整的。他已經吃了東西,之後他就不會再想那個吃東西。當他覺得餓,他將會再吃,但是在那個時候,他沒有吃的思想。
他已經洗了澡,那麼,他就不會想到明天的洗澡,當時候到了,如果他還活著,他將會再洗澡,如果情況允許,它將會發生,但是他不會去想。行為存在,但是他一定不會去想它們。
你是怎麼在做的呢?你經常在預演,經常在為明天預演,就好像你是一個演員,而你明天要表演,你為什麼要預演?當時間來到,你將會在那裡。
成道的人生活在當下這個片刻,生活在這個行為裡,他生活得很盡致,所以它不會不完整,如果某事是不完整的,那麼它將會在夢中完成。夢是一個完成,它之所以發生是因為頭腦不能夠讓任何事情不完整。如果某事是不完整的,就有一個內在的不安,它會想知道如何完成它,那麼在夢中你就會去完成它,那麼你就輕鬆了,即使它是在夢中完成,對頭腦來講,它也是一個放鬆。
你在夢什麼?你只是在完成你白天無法完成的行為,在白天的時候,你或許會想去吻一個女人,但是你不能夠吻,那麼你就在你的夢中吻她,那麼你的頭腦就會覺得放鬆,緊張就會解除。
你的夢只不過是你的不完成,而成道的人是完成的,不論他在做什麼,他總是完整地做它,全然地做它、而不會有什麼東西懸在那邊,所以不需要作任何夢,晚上的做夢將會停止,白天的思想也會停止。
並不是他將變得不能夠思考,如果需要的話,他也能夠思考,如果你問他一個問題,他會立刻思考,但不需要預演。對你而言,你是先想好,然後回答,但是他的回答就是他的思想、他的思考。這樣說也不恰當,因為實際上思考和回答之間沒有差距,它是同時的。他強烈地思考,但是沒有預演、沒有預先思考、沒有做夢。他過生活,而如果用思考和做夢,你就錯過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