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曲仙人之歌》
Gita of Ashtavakra
翻譯者新地
第四章 靜心才是藥物
第一個問題:
親愛的奧修,靜心與觀照之間是什麼關係?它們是用什麼方式讓頭腦與自我消融的?不達成徹底的無我,臣服是可能的嗎?穿紅袍戴念珠對靜心和觀照有多大程度的幫助?也請解釋下觀照、覺醒與正覺的區別。
人類的生命可以被劃分為四個圓。
第一個圓屬於行動,是有為的世界。它是最外在的。稍微往內走一點,我們就進入思想的世界。再走遠一點,我們就進入感覺、情感、愛的世界。更進一步,我們就抵達了圓心——觀照的世界。
觀照是我們的本性,因為沒有辦法超越它。沒有人做到過,也沒有人可以做到。成為觀照的觀照是不可能的。觀照就是觀照。你不可能更進一步。它是我們的基礎。我們的房子建立在觀照的基礎上面——情感、思想、行動都是上層建築。
所以有三種瑜珈:行動瑜珈,智識瑜珈,虔敬瑜珈。這些是靜心的三種方法。通過這三種方法,一個人可以努力達成觀照。
行動瑜珈意味著行動加上靜心。業瑜珈就是直接從有為到觀照的努力。靜心是過程,觀照是目標。
你問:靜心與觀照之間是什麼關係?靜心是路徑,觀照是終點。
觀照是靜心的頂點。
靜心是觀照的開始。
一個業瑜珈行者就是一個把靜心加入行動的人,他把靜心與行動的世界連接起來——行動加上靜心。
智瑜珈行者是把靜心加入思想的人。他把靜心接入思想的世界。他開始靜心地思考。一種新的練習被加入了:不管一個人做什麼,都要帶著覺知去做。當思考狀態加上靜心,通往觀照的旅程就開始了。
靜心是方向性的改變。
不管是什麼,加入靜心以後它就成為通往觀照的交通工具。
第三條路是虔敬瑜珈——把靜心加入情感,靜心與情感的深入結合,靜心與情感的混合!在感受的同時靜心。
一個人可以通過這三條路徑走向觀照。但引領你的方法是靜心,根本的東西是靜心。這就像醫生給你開藥,他說和蜂蜜一起服下。你說你不吃蜂蜜,你是個耆那教徒。他說那就和牛奶一起服下,你說你不能喝牛奶,因為牛奶是一種血液的形式,你是個嚴格的貴格派教徒——你不喝牛奶,那就和吃肉一樣。於是醫生說那就和水一起服下。但藥物是一樣的——和蜂蜜、牛奶或水吞服不會有任何不同。它們只是幫助服藥,讓藥物得以下嚥。因為藥物本身不好下嚥。
靜心才是藥物。
世界上有三種類型的人。一種人不做事就活不下去。他們的整個生命都在工作裡流動。如果他們試圖安靜地坐著,他們做不到;他們必須做點什麼。他們有能量,有充沛的能量。這沒什麼不好。師父說嘗試和行為一起把靜心的藥物吞下去。你無法停止做事,但你可以加入靜心。你說:「我一刻都靜不下來,我就是停不下來。我做不到靜下來,那不是我的天性。」
心理學家稱這些人為外向者:他們忙個不停,他們總得做點什麼。要他們睡覺只能累得倒下才行,停止工作對他們是不自然的。行動是他們的天性。
師父說:「很好。駕馭行動,讓它成為你的坐騎。把它和藥一起咽下去。真正的問題在於藥物。開始靜心地工作。不管你做什麼,不要無意識地做,帶著覺知去做。做的時候保持清醒。」
有的人說做事對他們沒有吸引力,但他們思緒紛飛。他們是思想者——做事不是他們的樂趣。他們對外在沒有興趣,他們的內心波濤洶湧,不得安寧。他們無時無刻不在思考。他們說:「如果我們安靜地坐著,會有更多念頭出現。當我們靜坐,念頭會比通常更多。只要提到敬拜、祈禱、靜心,一大堆的念頭——都是敵人——就層出不窮將我們淹沒。我們該怎麼辦?」
師父說:「把靜心加入你的念頭。不要停止你的念頭,但當念頭出現,觀察它們。不要迷失在裡面,稍微疏離一點,保持距離。平靜地觀察你的念頭,你會逐漸達成觀照。把靜心加入你的念頭。」
還有的人說:「我們不糾結思考,不糾結做事。我們情感豐富。我們容易哭泣、多愁善感,我們會投身于愛、信任、奉獻。」
師父說:「就讓這成為你的藥引,把靜心加進去。想哭就哭——帶著靜心哭泣。允許你的衝動,但要加入靜心。關鍵在於靜心。」
虔敬、行動、智識之間的區別並不是藥物的區別。藥物都一樣。你們可以在八曲仙人身上看到這一點。八曲仙人說直接跳過去,直接把藥吞下去。他說這些修煉有什麼用呢?
所以八曲仙人不是任何類型的瑜珈行者。他說直接切入觀照。這些拐杖沒有作用——這種藥可以直接吞服。扔掉這些拐杖,拋棄這些工具——你可以直接奔跑。你可以直接成為觀照。
對八曲仙人而言,觀照與靜心沒有區別。但就別的方法而言,觀照與靜心是不同的。靜心是過程,觀照是目標。
對八曲仙人而言,路徑就是終點。所以他說你立刻就可以快樂。一個途徑與目標不同的人不可能說:「立刻。」他會說:「往前走!路程還很長。要攀登,你才會抵達山頂。」
八曲仙人說:「睜開眼睛,你就坐在山頂!你要去哪里?你能去哪里?」
八曲仙人的經文是徹底的革命。
智識派、虔敬派,行動派——沒有一個派別達到他的高度。那是純粹的觀照。以他的視角:藥物甚至不用服下,領悟就夠了,覺察就夠了。不需要協助——你已經在那裡,但結果是人們無法領悟這一點。
一個蘇非故事……一個人在尋找真理。他遇見的第一個宗教人士坐在一棵樹下,就在他住的村子外面。他問:「我在找一個真正的師父。請告訴我一個真正師父的特徵。」那個托缽僧就告訴了他。托缽僧的描述非常簡單,他說:「你會發現他在一棵如此這般的樹下坐著,以一種什麼樣的姿式,他的手會做出一種什麼姿式——那就足以知道他是真正的師父了。」
那個求道者開始了追尋。據說他用30年走遍了整個世界。他尋訪過許多地方,但都沒有遇見真正的師父。他見過許多師父,但都不是真正的師父。他心灰意冷地回到自己的村莊。回來時他吃了一驚,他無法相信:還是那個老人坐在同一棵樹下,現在他可以看到那棵樹就是那個老人說的樹。「……他會坐在一棵如此這般的樹下……」他的姿式就和他描述的一樣。他的姿式和30年前一樣——當時我眼瞎了嗎?他的表情、姿式和描述的分毫不差!
他向老人頂禮,說:「為什麼你一開始不告訴我?為什麼你要誤導我30年?為什麼你不告訴我你就是真正的師父?」
老人說:「我告訴你了,但你沒有準備好聆聽。不尋遍天下,你無法回到家裡。為了回到你自己的家,你必須敲過無數扇門,那時你才能回家。我說了,我什麼都說了——在如此這般的一棵樹下。我描述的就是這棵樹,我描述的就是我的坐姿,但你太匆忙了,你無法正確地聽見,你急急忙忙的。你要到別的地方尋求。尋求對你才是重要的,真理反而沒那麼重要。」
不過你終於來了!一直坐成這樣等你,我感到疲憊。你遊歷了30年,但想想我一直坐在這棵樹下!我知道你總有一天會來,但如果我已經去世了呢?我等著你——你終於來了!你不得不遊歷30年,但那是你自己的錯。真正的師父一直都在這裡。」
在我們的人生中許多時候都是這樣:我們看不到那近在眼前的,遠在天邊的會吸引我們。遠處的鼓聲顯得更美好,我們被遠方的夢所吸引。
八曲仙人說你就是你所尋求的。
就在此時此地,你就是它。
克裡希那穆提一直告訴人們的就是八曲仙人的啟示。沒有人懂得八曲仙人,也沒有人懂得克裡希那穆提。你們所謂的聖人與出家人非常生氣,因為克裡希那穆提說不需要靜心。他完全是正確的——不需要奉獻,不需要行動,不需要智識。通常的大師與聖人變得非常緊張:「什麼都不需要?他在誤導人!」這些聖人才是在誤導人。
克裡希那穆提直接給出了八曲仙人的啟示。他說不需要追尋,因為只有你失去過,你才需要追尋。站起來,抖抖灰塵!給你的眼睛潑點冷水,還需要什麼呢?
以八曲仙人的視角,觀照與靜心是同一的,因為目標與手段是同一的。但對於別的途徑或宗派,靜心是方法,觀照是成果。
它們是用什麼方式讓頭腦與自我消融的?
頭腦與自我不是被觀照消融的:在觀照狀態下,你發現它們從來沒有存在過。只有它們存在,它們才能被消融。
它就像這樣:坐在一個黑暗的房間裡,你以為有個幽靈在那裡。那只是你的襯衣掛在那裡,但你害怕了,因為恐懼,你的想像給它添加了四肢。它就站在那裡嚇唬你!有人說點一盞燈,你問點一盞燈怎麼會趕走那個幽靈。但點一盞燈確實會趕走幽靈,因為那裡什麼都沒有!如果有幽靈,點一盞燈就不會趕走它。點一盞燈和把幽靈趕走有什麼關係?如果確實有幽靈,點一盞燈就不會趕走它。但它並不存在,它是個錯覺——所以它就消失了。
你正在遭受各種並不存在的病痛之苦。所以某個法師給的一把灰會治癒你,並不是一把灰趕走了你的疾病。你瘋了嗎?一把灰可以把病治好?如果是真的,那整個醫學都沒有意義。一把灰不可能治好疾病,它只是消除了「你生病了」的想法。
我聽說過一個醫生的故事,是他親口告訴我的。他住在Bastar部落區附近,一個來自Bastar部落內陸的人去找他。那個醫生當時正在拜訪一個部落的村子。那個人生病了,但醫生沒有開藥的工具,村子裡沒有筆也沒有紙。他找來一件衣服,用一塊石頭把藥方寫在上面,告訴他:「把藥和牛奶一起服用,一個月後你就會沒事。」那個人一個月後又來了。他完全沒事了——身強力壯。醫生問:「那個藥有效嗎?」
他說:「太有效了。現在再給我寫一件衣服。」
醫生問:「你是什麼意思?」
他說:「那件衣服沒有了。我把它全部喝下去了!真是神奇的藥。」
他徹底痊癒了!現在醫生做任何解釋都是不對的、不合適的。醫生告訴我:「因為他痊癒了,我什麼也沒說,藥物就是讓你好轉的東西。為什麼我要讓他困惑呢,告訴他:‘你這個笨蛋,我寫的是藥方,你都沒有去買藥!’他喝的是藥方,但那有效。」他的病肯定是假的,是想像出來的。
心理學家說百分之九十的疾病都是想像出來的。當研究更進一步,有可能百分之九十九的疾病都是想像。有一天也許所有的疾病都會被發現是想像。
所以世界上有許多有效的醫療體系。使用西醫,病人被治好了。使用印度醫學、順勢療法、希臘-伊斯蘭療法或自然療法,病人也被治好了。甚至咒語或護身符都能治好他的病。這讓人驚訝。如果他真的生病了,那能治病的只有一種方法,不可能每種療法都有效。疾病並不存在。那只是你的信念:有人相信西醫有效……醫生的名頭比醫藥更重要。你注意過嗎,當你去看了一個醫學權威,你口袋裡的錢付得一分不剩,你的病已經好了一半?如果同一個醫生免費給你看病,那對你就沒什麼效果。你付的錢比他開的藥更管用。一旦你有這樣的觀念:他是個偉大的醫生,是最厲害的——那就夠了。
你問:它們是用什麼方式讓頭腦與自我消融的?它們沒有被消融。如果它們存在,它們就會被消融。在觀照模式下你發現:「笨蛋,你的迷失是不必要的!你自己的想像投射出錯覺——那一切都是想像。」它們沒有消融。在觀照狀態下你變得清醒,發現它們並不存在。
不達成徹底的無我,臣服是可能的嗎?這是個有意義的問題。提問者問:不達成徹底的無我,臣服是可能的嗎?但提問者非常狡猾——也許是無意識地。他說徹底的無我,但沒有說徹底的臣服。沒有徹底無我,徹底臣服是不可能的。你放下自我多少,你就能臣服多少。如果你放下一半的自我,那一半的臣服就是可能的。放下自我與臣服是兩回事嗎?它們是同一回事的兩種說法。
你說不徹底放下自我,臣服就不可能,徹底臣服就不可能。不要自欺了。當自我被徹底放下,還需要臣服嗎?而且你要何時放下它?你要如何放下它?
可以臣服的程度就是自我被放下的程度。不要等待徹底,你能做多少就做多少。做到那個程度,下一步就變得可能。
這就像一個人在黑夜裡趕路。他手上有支小蠟燭,只能照到四步遠。如果這個人說:「用這個怎麼可能走出十裡地呢?照亮四步的光和綿延十裡的黑暗——我會迷路的。」我們會告訴他:「不用擔心,先走四步,當你走出四步,你的光會再照亮四步。你趕路並不需要照亮十裡地的光,四步就夠了。」
要放棄多少自我?……先放棄一滴,再放棄另一滴。放棄了一滴,放棄另一滴的機會就出現了。走出四步,燭光就再照亮四步。不要藉口說只有自我被徹底放下你才會臣服。那樣你永遠不會開始。你非常細緻地做好了防護。你放下自我的程度就是你臣服的程度——真的如此。你能放下多少就放下多少——儘量累積等量的臣服。也許嘗到它的味道會讓你更有意願;它的喜樂、它的狂喜會給你更大的勇氣。勇氣來自品嘗過。
一個人可以說:「在我完全學會游泳之前,我是不會下水的。」他是對的,他的打算是對的,他是邏輯是對的。「沒學會就下水,萬一溺水了怎麼辦?為什麼要冒這麼大的險?先徹底學會游泳吧。」但你要在哪里徹底學會游泳?在你的床上嗎?你要在哪里學呢?你必須下水。
但是沒人告訴你要進入深海——就在岸邊,在水淹到你脖子的地方,就在你的勇氣範圍之內。就在那裡學習游泳,慢慢地你的勇氣會增加。你每次可以往深水區再走一步,最後你就能夠在整個大海裡遨遊。一旦你瞭解游泳……要瞭解它,你必須下水。先在岸邊。我沒有說直接就從山上跳到深水區。先在岸邊與水親近。熟悉水性,移動你的四肢。
什麼是游泳?游泳就是有技巧地用四肢拍水。每個人都知道如何拍水。即使你把一個從沒遊過泳的人扔到水裡,他也會開始拍水。這個人和一個會游泳的人之間的區別只在於一點技巧;他們的做法並沒有區別。不會游泳的人也會擺動四肢,但他對水沒有信任,他對自己沒有信心。他害怕他會溺水。那種恐懼會讓他溺水——水從來沒有淹死過任何人。
你也許見過漂浮在水面上的屍體。問那具屍體:「你學到了什麼訣竅?活著的時候,你沉了下去;死了,你卻浮了上來!」屍體並不害怕:河水怎麼可能淹沒它呢?淹沒物體並不是水的本性,水讓物體浮起來。所以在水裡重量會減小。在水裡你可以舉起一個比你重的人。在水裡你可以舉起一塊大石頭。物體的重量在水裡更輕。就像地球有重力,地球往下拉,水往上托。水具有托舉物體的本性。如果你溺水,那是你造成的,水從沒讓任何人溺水。不要盲目地責怪水。水從來沒有淹死過人。
諮詢科學家:他也會說人溺水是個奇跡,因為水有浮力。你是在恐慌狀態下溺水。你尖叫、大喊,你張嘴喝到水,增加了重量——然後你沉了下去。你造成了你的死亡。一個會游泳的人只學到一點:水有浮力!他對水更加信任。他瞭解重量在水裡會減輕。我們在水裡的重量比在陸地上輕得多。
你肯定見到過:當你把一個桶扔到井裡,當桶在水裡被充滿,它是沒有重量的。開始把它拉上來,它就變重了。水支持你,它怎麼可能淹沒你呢?一個會游泳的人慢慢熟悉了這個事實。信任出現了。水不是敵人而是朋友的信任產生了。它不會淹沒你。
一個高超的游泳者不用擺動雙臂就可以浮在水面上——像一朵蓮花。他是和你一樣的人,沒有什麼區別,只不過他的心裡有信任。他信任自己,他信任水——兩者之間產生了一種友誼。
臣服也是同樣的情形。要臣服的恐懼就是你也許會溺水,於是你想爬回到岸上。我沒有告訴你要百分之百臣服——百分之一就夠了。就這樣去做,慢慢地你就會知道,你的品味會提升,它的效果會出現,能量會綻放。
你將會驚訝由於自我造成的浪費多麼巨大,而一點點的臣服又會有多大的收穫。新的門打開了——光明之門。清新的微風吹拂過你的生命……有一種新的激情、新的精神。一切都是新鮮的。你會首度看見生命。第一次你的雙眼毫無遮蔽。神的臨在會開始自動顯現。臣服,神就靠近。因為你開始虛無,神就開始顯現。
存在很遠嗎?因為你頑固的自我,所以你看不到它。你看不到它,因為你的眼裡充滿了自我。用純真的眼睛去看,你就能看到它。勇氣會逐漸增加,產生信任、自信。你會越來越多地臣服。有一天你會進行最後一跳。有一天你會說:「夠了!」你一直試圖拯救自己其實在浪費生命。有一天你會明白,你會放手,然後你就會讓自己溺水並得救。那些願意溺水的人有福了,因為什麼也不能淹沒他們。那些得救的人有禍了,因為他們已經淹死了——不在今天就在明天,他們的小船會翻掉、毀壞。
關於自我與臣服還有一件事情要注意。頭腦非常狡猾——它會找藉口。頭腦說:「那哪個在前面?是先放下自我還是先臣服?我應該臣服以便放下自我,還是應該先放下自我以便臣服發生?」
你去市場買雞蛋,你並不問:「先有雞還是先有蛋?」如果你這樣問,你永遠不會帶著雞蛋回去。你直接買雞蛋,你不會先確定誰在前面——雞還是蛋。
許多人對此進行爭論。雞和蛋的問題非常古老。先有誰?很難找到答案。一旦你說先有蛋,麻煩就開始了,因為蛋肯定來自於雞——所以得先有雞。一旦你說先有雞,問題又出現了,因為沒有蛋哪來的雞呢?它是個迴圈。這個問題是誤導性的,因為雞和蛋並不是兩回事。
雞和蛋是同一種事物的兩個階段。你提出的問題把一個放到另一個前面,讓它們成了兩種事物。雞是蛋的一種形式——完全顯化的形式。蛋是雞的一種形式——尚未顯化的形式。它們就像種子和樹木一樣。
無我和臣服也像這樣。
先有哪個?——不要把時間浪費在爭論上。如果你培養雞,你就是在培養蛋。如果你培養蛋,你就是在培養雞。如果一個來臨,另一個就隨之而來,不管你從哪個開始都行。如果你可以放下自我,那就開始放下自我。如果你無法放下自我,那就開始臣服。如果你臣服,自我就脫落了。我沒說它會徹底脫落,你臣服多少它就脫落多少。如果臣服顯得困難,那就放下自我。你放下多少自我,就會有多少臣服出現。
宗教有兩種類型。一種宗教基於無我,另一種宗教基於臣服。一種宗教強調雞,另一種宗教強調蛋。兩種都是正確的,因為有了一個,另一個就自動出現。
比如說,在馬哈威亞和佛陀的宗教裡沒有臣服的立足之地,他們只說放下自我。你要向哪里臣服?你面前並沒有可以臣服的神。馬哈威亞說:「沒有庇護,沒有神性的雙腳:沒有你可以臣服的地方。你能拜倒在誰的腳下?不要臣服,只要放下自我。」
印度教徒、伊斯蘭教徒、基督教徒——這些人的宗教基於臣服。他們不太談放下自我,他們說:「交托給神。尋求某種庇護,尋找你可以五體投地的雙腳——自我會自動消失。」
兩者都是對的,因為它們是同一枚硬幣的兩面。你拿著硬幣的正面或者背面回家會有什麼區別呢?——硬幣都會到家。它們是同一枚硬幣的兩面。但你必須從某個地方開始。不要只是坐在那裡評估。
穿紅袍戴念珠對靜心和觀照有多大程度的幫助?如果你準備好了,一切都有幫助。如果你準備好上路,就可以從小事開始。
據說羅摩修建去斯里蘭卡的跨海大橋時,松鼠也有送去小石塊和砂粒。它們也幫了忙,它們也為建橋出了力。別的動物送去大石頭。小松鼠做了它們力所能及的。
不要對改穿不同顏色的衣服期望太多,因為如果只是改變一個人的衣服就可以改變一切,那就太簡單了。不要指望在脖子上戴一串念珠你就會脫胎換骨。蛻變沒有這麼廉價,但也不要小瞧它。它能有什麼作用?羅摩也感謝那些松鼠。
這些小的設計也是有幫助的。它起到這樣的作用:你突然穿著紅袍回到你的村子。整個村子看到你都會驚訝。你不可能像過去那樣呆在那個村子裡。你無法像過去那樣在村子裡默默無聞。你會給那個村子帶去一種個體性。每個人都會問你發生了什麼。每個人都會提醒你有事情發生了。每個人都會問你。每個人都會喚醒你的記憶。每個人都會給你機會,反復提醒你成為觀照。
有個朋友成為門徒後開始哭泣——他是個單純的人。他說:「只有一個問題:我是個酒鬼,你肯定會讓我戒酒。」
我說:「我從來不讓人戒除任何東西。喝吧,但要靜心地喝。」
他說:「你什麼意思?我當了門徒還能喝酒嗎?」
我說:「這取決於你。我授予你門徒,現在你去探索吧。」
一個月後他回來了,他說:「你耍了我!我在酒館門口,一個人來向我頂禮,說:‘你在這裡幹什麼,師傅(Swamiji)?’我從那裡逃走,對自己說:‘一個出家人在酒館?’」
他告訴我:「你耍了我。現在我都不敢去酒館。如果有人向我頂禮或鞠躬怎麼辦?我已經有15天沒去了。」一種記住發生了。正念被喚醒了!穿著這些紅袍,你無法像過去一樣生氣。某些東西會牽制你,會告訴你算了。穿這些紅袍是非常尷尬的感受。
我讓你們穿紅袍不為別的,只是為了激發一點糾結。如果你是個小偷,你將無法自在地做個小偷。如果你瘋狂地追求金錢,你是貪婪的,你的貪婪將不會有同樣的力度。如果你在從政,在追求政界的名望,你會突然發現那沒有意義。這些不起眼的衣服會變得非常有象徵性。它們本身沒有意義,但當你自己穿上它們,慢慢地你就會發現小事情逐漸變大——一顆種子是很小的——它逐漸改變了一切。它會改變你的行為,它會改變你的習慣,它會改變你的生活方式。你的生命裡會有一種新的優雅。人們對你的期望將會改變。人們會用不同的眼光看待你。
改變你的名字會切斷你與舊名字的聯繫。改變衣服會讓你擺脫舊模式。你脖子上的念珠會一直提醒你我的臨在。它會成為你我之間的橋樑——你沒有那麼容易忘記我。人們會開始將你區別對待。這種區別對待對你成為一個觀照有極大的幫助。
但我沒有說這樣做了一切就會發生:只要改變穿著、戴上念珠一切就結束了,這趟旅程就完成了。一切都取決於你。這些東西就像指示牌,就像公路上的里程碑,上面寫著「到德里還有100公里」、「12公里」、「15公里」。這塊石碑並沒有太大的意義。不管有沒有里程碑,如果到德里還要100公里,那就還要100公里。但這些石碑上的數字有激勵作用,這些標識會讓旅行者感到輕鬆。他說:「好的,只有100公里要走了,只有50公里、25公里要走了。」
在瑞士,他們在安放里程碑的地方安放「時程碑」(minutestones)。如果你在山裡的某個地方停車,你會看到離上個站點有多遠的神奇標誌——30分鐘。下一個站點——15分鐘。這種指示是有意義的——瑞士人擅長製作手錶是不足為奇的。他們的時間意識很深入。他們不標距離,他們標時間:「15分鐘的距離!」這傳遞出這些人的時間意識有多麼深入。
如果你穿紅袍,它傳遞出一些關於你的事情。一切都在傳遞資訊。你坐的方式,你走的方式,你看的方式——一切都在傳遞你的資訊。
我們從來不給戰士穿寬鬆的衣服,在世界上沒人這麼做。如果他們穿過於寬鬆的衣服,他們就會被打敗。給戰士穿那樣的衣服會導致危險。我們給戰士穿緊身的衣服,緊到他們會一直覺得不舒服,想要從衣服裡面跳出來。
緊身的衣服喚醒戰鬥本能。穿著緊身的衣服,一個人隨時準備戰鬥。穿著寬鬆的衣服,一個人就有點放鬆。只有國王才穿寬鬆的衣服,或者是出家人與托缽僧。你注意過嗎:當你穿著寬鬆的衣服爬樓梯,你每次只能上一步;穿著緊身的衣服,你就一次上兩步。穿著緊身的衣服,你充滿了憤怒。如果有人說了些無關緊要的話,你就不爽;穿寬鬆的衣服,你就會保持淡定。
小事帶來不同。生命是由小事組成的。生命之橋是由松鼠帶來的小石頭砌成的。你吃什麼,你穿什麼,你起身和坐下的方式——最終這一切都會有它們的影響。你是所有這一切的組合。這裡有一個男人穿著豔麗、花哨、鮮豔的衣服走過——它傳遞出一種資訊。一個女人穿著下流、暴露、充分展示她曲線的衣服走過——這傳遞出一種資訊。一個人穿著樸素的衣服,寬鬆、舒適——一個關於他的資訊被傳遞了。
心理學家說如果你安靜地觀察一個人半小時——他怎麼穿衣服,他怎麼起身,他怎麼坐下,他的眼神——你會得知很多關於這個人的事情,都讓你難以置信。我們的每個活動,我們的每個姿勢都是我們。一個姿勢改變了,我們就改變了;我們的內在改變了,我們的姿式就隨之改變了。
……所以這些只是徵兆。這些東西會與你同行。這些東西會持續指引你。這些東西會對你保持警覺提供一點幫助。
也請解釋下觀照、覺醒與正覺的區別。沒有區別,它們是同義詞。它們被不同的傳統所使用。克裡希那穆提使用「覺醒」,佛陀使用「正覺」、「正念」;八曲仙人、《奧義書》、《薄伽梵歌》使用「觀照」。它們的區別只在於使用它們的傳統,它們的指向是相同的。
第二個問題:
親愛的奧修,在《八曲仙人之歌》的第一個演講期間,有許多人在哭,淚如泉湧。這意味著什麼?這些人哭泣是由於內心軟弱還是你聲音的力量?請指點一下。
有一件事是肯定的:提問者是個鐵石心腸的人。他在淚水裡只看到軟弱。很明顯,提問者眼裡的淚水已經乾涸了,他的眼睛變得像寸草不生的沙漠,裡面沒有花朵盛開——淚水是眼睛的花朵。
提問者的情感已經死了。提問者的心被堵塞了。提問者只通過理智而活。他已經為他死去的情感舉行了最後的儀式。他肯定活在思想裡。愛與慈悲,對生命的尊重,浪漫,喜樂——他肯定拒絕了這些可能性。似乎沒有活水在流動。他的心肯定像一片乾枯的沙漠。所以他首先想到的是這裡哭泣的人是內心軟弱。
誰告訴你哭泣是軟弱的表現?蜜拉哭個不停;柴坦亞的眼裡淚水不停地湧動。不,它們不是軟弱的表現,它們是多情的表現,是情感強烈的表現。記住,情感比思想更深刻。就像先前說的,第一層是行動,第二層是思想,然後是情感,最後是觀照的中心。
情感最接近觀照。
奉愛最接近神——行動非常遙遠。從那裡還有漫長的旅程。思想也很遙遠,它也是一段漫長的旅程。奉愛非常接近。
記住,哭泣未必是由於不幸,雖然人們只熟悉一種淚水——不幸的淚水。慈悲狀態下眼淚也會流淌,喜悅狀態下眼淚也會流淌;表達感謝、感激時眼淚也會流淌。眼淚只是表明內在有難以抑制的事情發生——不幸或喜悅。內在發生的事情太充滿,以至於它滿得溢出來。如果它是悲傷——傷心到難以抑制,它就化成淚水湧出來。這時眼淚是一種釋放。或者幸福太過分,喜悅的淚水就會流出來。這時眼淚就是一種表達。
眼淚未必和悲傷或喜悅有關係——它們和過盛有關係。不管什麼變得過多,眼淚就會吸收它再流出來。所以那些哭泣的人的內心肯定出現了某種過盛,某種甜蜜的痛苦肯定穿透了他們的心。他們肯定聽到了未知的呢喃。一道遠方的未知的光芒肯定照進了他們的心。肯定有什麼東西降臨到他們的黑暗裡。肯定有一支箭讓他們的心充滿了痛苦或狂喜——他們忍不住流淚。
這種現象和我話語的力量無關,因為你也在聽。如果它只和我的影響力有關,那你也會哭,每個人都會哭。不,比起我的講話,它和聽眾的心態更有關係。那些能夠哭泣的人才哭了。哭泣是一種巨大的能量。
人類喪失了一種非常獨特的能力——特別是男人。女人還保留了一點。女人是幸運的。男人和女人一樣,眼裡都有淚腺。自然平等地製作了淚腺。自然的意圖是明顯的:兩種人的眼睛都是用來哭的。但男人的自我逐漸控制了一切。男人逐漸開始認為哭泣是女人的事,只有女人才哭。男人因此失去了很多——他們失去了奉獻精神,他們失去了情感,他們失去了喜悅,他們失去了感激。從此他們失去了受苦的榮幸,因為受苦也是淨化和清理。
所以一場巨大的災難進入了男人的生命。你會吃驚:在世界範圍內男人發瘋的數量是女人的兩倍。如果戰爭停止,這個數字會大幅度增長,因為男人通過戰爭釋放他的瘋狂,他的瘋狂會得到大量釋放。如果戰爭徹底停止100年,恐怕有90%的男人都會發瘋。
男人比女人更容易自殺——數目是兩倍。常理是另一回事,你認為有更多的女人自殺。她們說要自殺,但不會那麼做。她們服用安眠藥或別的藥物,但劑量是經過考量的。所以女人更容易企圖自殺,但不會成功。她們的企圖是經過考慮的。女人其實並不想自殺——自殺只是表達她們不滿的一種方式。她們說這個人生是不值得過的,一種更好的生活是需要的。一個要自殺的女人是在告訴你:你變得鐵石心腸,除非她準備殺掉自己,否則你不會在乎她。她只是在吸引你的注意。
這是非常醜陋的——她必須把死亡作為吸引你注意的手段。男人確實變得非常強硬,像石頭一樣。
女人並不想死,她們想活著。當生活之路上出現太多的麻煩——沒有人傾聽,沒有人關心——她們就把自殺作為讓你關心的手段。但當男人自殺,他就會成功。男人在瘋狂中自殺。
更多男人有心理問題。為什麼?有許多原因,其中之一就是眼淚。心理學家說男人必須學習再度哭泣。不哭並不是一種力量。你們所謂的力量就是無情。力量沒有這麼強硬,力量是溫柔的。你見過山上流下來的溪水、瀑布——柔軟的水。岩石非常堅硬。岩石肯定認為它是強者,而流水是弱者。但最終勝利的是流水,岩石變成砂子被沖走了。
神與柔軟同在。神的力量不是強大。
一朵花開放了,附近是一塊石頭。當然那塊石頭顯得強大,花朵顯得弱小。但你見識過花朵的力量嗎——生命的力量?誰會向一塊石頭鞠躬?你不會帶一塊石頭去放在神的腳下。你會因為石頭非常強大就把它送給你的愛人嗎?不,你不會這麼做。你摘下花朵,把它們送人。一朵花具有力量。一朵花是壯麗的。溫柔就是它的力量;它的綻放就是它力量;動人、芬芳就是它的力量;它的柔軟就是它的力量。它在早晨盛開,傍晚凋謝——這就是它的力量。但它會綻放。一塊石頭永遠不會綻放,它就是那樣。石頭是死的,花朵是活的——它會死去,因為它活過。石頭永遠不會死,因為它已經死了。
變得溫柔。再度喚回眼淚。讓它們帶著音樂與詩意充滿你的雙眼,否則你會喪失許多東西。你的神會保持在理智層面,祂不會是心的體驗;祂只是一種理論,而不是對真理的品嘗和體驗。
那些流淚的人是幸運的——他們是強大的。他們不關心你怎麼說,他們不關心別人怎麼說。每當有人暢快地哭泣,他就不再關心評價。哭泣而不去管別人怎麼說是需要力量的。「讓他們說好了!被人看見不好?隨便,反正我要哭個痛快。」
當一個男人哭泣,像個孩子一樣號啕大哭,想想他的力量。他根本不在乎你。他不擔心,他不像別人一樣關心大家會說:「我一個大學教授在哭?如果有學生看見……!」或者「這麼專業的商人在哭?如果有客戶看到……!」或者「這麼堅強的丈夫在哭?我妻子就在附近,她會跟我一起回家。」或者「我這個父親在哭,如果我的兒子看到,我的小孩看到……控制好自己。」
你的自我重新獲得掌控。沒有自我,你就會哭泣。自我永遠讓你是可控的。無我,你就會流動,你的內在是流動的。
「它們自己燃燒後熄滅,一旦熄滅它們就無法被點燃。愛的火焰——哦,拉西姆(Rahim)——熄滅後可以再度點燃。」
炭火燃燒——「它們自己燃燒後熄滅」——但有一刻來臨,它們熄滅了,然後你就無法再度點燃它們。有人將炭火的灰燼成功重新點燃過嗎?
「它們自己燃燒,然後熄滅,一旦熄滅它們就無法被點燃。」一旦它們熄滅,它們就再也無法點燃。「愛的火焰——哦,拉西姆……」但對那些心被愛之箭射傷的人,拉西姆說什麼?「愛的火焰——哦,拉西姆(Rahim)——熄滅後可以再度點燃。」它反復燃燒,反復熄滅,但依然可以再度點燃。
愛的火焰是永恆的、不朽的。
那些用愛聆聽我的人將能夠哭泣。那些用理智聆聽我的人將會從我這裡得到一些結論和知識。他們會帶走灰燼——而不是愛燃燒的炭火。他們會帶走再也無法點燃的灰燼。記住,它們已經熄滅了。一旦我對你說出它們,它們就熄滅了。當你用理智來接收,它就是灰燼;當你用心來接收,它就是燃燒的炭火。
在那些人的心中,愛的炭火將會燃起,它會燃盡,然後再度燃起。它會給你造成極大的煩惱。它會清理你。它會給你的生命帶來一次徹底的蛻變。
如果你能敞開心扉哭泣,這意味著愛的烈火已經來到你身上。如果你無法哭泣,它只到達你的理智層面。你會收集一點灰燼。你會變得博學,變得能說會道、能言善辯。但你錯過了重點。你本來可以獲得燃燒的炭火,你卻只帶著灰燼回去。即使你稱之為神聖的灰燼也沒有區別——灰燼就是灰燼。
「火焰點燃了,我的心中響起痛苦之歌;在你愛的痛苦之中,我的舌頭著火了。在理智的幫助下,我四處遊蕩。我成為一列車隊經過揚起的塵埃……」
那些眼淚是心被點燃的眼淚。當你看到有人在哭,去坐在他邊上。那一刻是神聖的同在——它不應該被錯過。如果你哭不出來,至少你可以去坐在某個哭泣的人旁邊。你可以握住他的手,也許你也能被影響。
「火焰點燃了,我的心中響起痛苦之歌……」
讓火焰燃起!這些紅袍是火焰的象徵。它們象徵著愛的火焰。
「在你愛的痛苦之中,我的舌頭著火了。」當你的心中生起痛苦,當virah——神性的渴望——出現,然後每次呼吸裡都是火焰,舌頭著火了。「……在你愛的痛苦之中,我的舌頭著火了。」
「在理智的幫助下,我四處遊蕩……」在理智的幫助下,我誤入了歧途。「在理智的幫助下,我四處遊蕩。我成了一列車隊經過揚起的塵埃。」因為理智,我的處境變得就像車隊經過後留在身後的塵埃。我變成了塵土。在理智的手裡,只有塵土。
「在理智的幫助下,我四處遊蕩。我成了一列車隊經過揚起的塵埃。心自帶光明,哦,Krishnamohan;界限被打破,我成了無邊無際的大海。」
心自帶光明,哦,Krishnamohan……」
如果愛擊中了你,如果愛之箭擊中了你的心,如果炭火熊熊燃燒……
「心自帶光明,哦,Krishnamohan;界限被打破,我成了無邊無際的大海。」在那一刻界限被打破了——你變得沒有界限。眼淚是通往無限的第一步。眼淚表明你正在融化,你固定的界限消失了一點;你變得柔軟,你變得溫暖,你稍微放下了冰冷的理智。火焰點燃了,熱量升高了。這些眼淚不是冰冷的。這些眼淚非常熾熱。這些眼淚帶來你正在融化的消息。就像冰雪融化一樣,當你的自我從內在融化,眼淚就流出來。
「當充滿欲望,我每時每刻都在訴說火焰;現在愛降臨了:我的舌頭失靈了。」當你充滿理智、充滿欲望、充滿對各種事情的想法,你巧舌如簧。
「當充滿欲望,我每時每刻都在訴說火焰;現在愛降臨了:我的舌頭失靈了。」那些眼淚顯示出一種超越語言的境界。某些事情發生了,沒有辦法表達它,除了哭泣你還能怎麼辦呢?當你的舌頭變得無法言語,你的眼睛就用淚水表達。當理智無法訴說,一個人就用舞蹈講述。
蜜拉跳起舞來。某些事情發生了,她找不到語言來表達。「腳踝系上鈴鐺,蜜拉開始跳舞……」她哭泣,哭個不停。某些不可言說的事情發生了,語言似乎非常有限。只有眼淚可以訴說——她用淚水來訴說。
不,不要認為這些人是軟弱的。這些人是強大的。他們的力量在於溫柔。他們的力量不屬於武力或暴力,他們的力量屬於心。如果你認為這些人是軟弱的,你就永遠哭不出來。我反復強調,不要認為這些人是軟弱的。羡慕他們吧。再觀察一下,然後問:「我哭不出來是怎麼回事?」
一個充滿情感的人最接近自身的中心。一個人越接近自己,他的體驗就越痛苦。你離家越遠,你就越容易忘記它。一旦家靠近了,對它的記憶就變得強烈。你坐著,完全忘記了神。神這個詞就是你的耳邊風,它沒有攪動任何東西。你聽到了它,但它只是一個詞。
神不只是一個詞。問題在於不要機械地聽。對那些內心有火花的人,「神」會帶來一次震驚——這個詞就會帶來一次衝擊。
「如果我是你心中所愛,為什麼你要讓我哭泣?」虔敬者、奉愛者一直抱怨神:「如果我是你心中所愛,為什麼你要讓我哭泣?在你照耀下的這個深夜,為什麼要讓我失去你的雙眼?你靠近,但從不太近。為什麼不召喚我靠近?你活在我身邊——為什麼呢?你來到我身邊——為什麼呢?」
如果你正確地聆聽我,很多次你都會感到神非常接近。
「你活在我身邊——為什麼呢?你來到我身邊——為什麼呢?你靠近,但從不太近。為什麼不召喚我靠近?如果我是你心中所愛,為什麼你要讓我哭泣?在你照耀下的這個深夜,為什麼要讓我失去你的雙眼?」
一個深入情感的人和神非常接近,他開始體驗到神火焰的溫度。雙眼與雙眼開始相遇。界限開始交融,他們開始穿越彼此的邊界。
我在這裡說的話並不只是言論,它是為了蛻變你。它不是為了說話而說話,而是為了從根本上徹底改變你。
第三個問題:
親愛的奧修,文化是宗教加上理念或理念加上宗教而創造出來的。社會及其傳統是由文化產生的。敬愛的你說過:宗教反對一切。如果宗教保持與一切對立,那它不會創造出無政府主義和混亂嗎?請解釋。
你理解的宗教、「法」(dharma)的含義是不對的。它不是一個概念,宗教不是一種理念。「法」這個詞的詞根意味著支持一切,擁有一切。它不是一個概念,而是一種對一切的支持。支持著這片廣闊天地、這個月亮、這些星星、這個太陽、這些樹木、小鳥與人類、這個無限擴展的存在——支持著這一切的就是「法」。
宗教和各種理念沒有關係。你的理念也許是印度教的,有的人也許是伊斯蘭教的,有的人是基督教的——但這和宗教無關。這些都是理念、觀念。宗教是真理本質的名字,它維繫著一切,沒有它萬物就會消散。它在萬物之中,是萬物之和,連接著萬物——它是自性。
這就像編一個花環。這是一堆花,那是一個花環。有什麼區別呢?一堆花是雜亂的。沒有花朵與別的花朵有聯繫,所有的花朵都不相關。花環由一根線串起來。這根線是看不見的,它隱藏在花朵裡,但它把一朵花和另一朵花連起來。
整個存在都被一根稱為宗教的線串在一起。它讓我們與樹木相連、與星星月亮相連,它讓石頭與太陽相連,它在萬事萬物之中,讓萬事萬物相連——這就是宗教。
文化不是由宗教創造的。文化是不同的文化制約產生的。當所有的制約都被去除,宗教才會被知曉。成為門徒就意味著去除制約。
印度教的文化是不同的;伊斯蘭教文化、佛教文化、耆那教文化都是不同的、獨特的。世界上有無數種文化,因為有無數種制約。有人朝東方祈禱,有人朝西方祈禱——這就是制約。有人穿這種衣服,有人穿那種衣服;有人吃這種食物,有人吃那種食物——這些都是制約。
地球上會保留各種文化,它們也應該被保留下來,因為差異越大,地球就越美麗。我不希望世界上只有一種文化——那會是愚蠢的,非常單調、無聊。地球上需要印度教文化、伊斯蘭文化、基督教文化、佛教文化、耆那教文化;中國文化、俄羅斯文化——各種文化都是需要的,因為多樣性造就了生活的美好。一個花園裡需要各種各樣的花朵,只有一種花朵會讓花園變得單調。
文化必須多種多樣——它們數目眾多,也應該保持下去。但宗教應該只有一個,因為宗教是一體性,它沒有別的可能。
所以我說印度教是一種文化,伊斯蘭教是一種文化——而不是一種宗教。這是好的,各種文化都是美麗的。用獨特的方式建造清真寺,而神廟採用不同的建築風格。神廟是美麗的,清真寺也是美麗的。我不希望地球上只有神廟而清真寺應該消失——那樣會損失很多美好。我不希望只有梵語保留下來而阿拉伯語應該消失——那樣會損失很多美好。我不希望只有《古蘭經》流傳下去,而《吠陀經》、《薄伽梵歌》和《奧義書》應該消失——那樣地球會變得非常貧乏。
《古蘭經》是美麗的。它是罕見的文學傑作,它是有高度的詩歌——但它和宗教無關。《吠陀經》是美好的,它是大地強烈想要觸摸天空的稀有宣言。《奧義書》非常甜美,沒有過更甜美的表述。它們不應該消失。這一切都應該保留下來——不過是作為文化。
宗教是一體性。宗教是連接一切事物,它連接著印度教、伊斯蘭教,也連接著基督教。宗教連接著動物、人類、植物,它連接著萬事萬物。它是植物的綠色、人體內的血液;它是你內在運動的呼吸,也是你內在不動的觀照。宗教連接著一切。
不要把宗教等同于文化。宗教和文化沒有關係。俄羅斯可以有文化,但那裡沒有宗教。中國有文化,但現在那裡沒有宗教。存在有神論的文化,也存在無神論的文化。宗教與文化無關。宗教和你日常的生活方式無關。宗教和你的本質有關。宗教是你純粹的存在,是你的本性。文化是你的外殼,是你的規矩、你的各種行為,它和這些事情相關——怎麼站,怎麼說,說什麼,不說什麼……
傳統永遠不可能成為宗教。宗教不是傳統。宗教是不受時間影響的永恆真理。傳統是人類建立的——宗教是本來就有的。傳統是人類的創造,它們是人類發明的。宗教先於人類,人類是宗教造就的。要理解這種區別。
千萬不要認為傳統可以成為宗教。一個宗教人士永遠不可能是傳統的。耶穌必須被釘死,曼蘇爾必須被謀殺,蘇格拉底必須被毒死——因為一個宗教人永遠不可能是正統的。一個宗教人是一場浩大的革命。他是對永恆與無時間性(the timeless)持續不斷的宣告。每當有人主張永恆與無時間性,正統人士與守舊者就抓狂了。他們變得非常緊張。他們說他會帶來混亂與無序。
現在就有混亂。你們所謂的有序、治理——這是什麼荒謬的秩序呢?整個生活充滿了鬥爭,充滿了大量犯罪。整個生活充斥著痛苦——而你還擔心混亂!你的人生除了地獄還有什麼?有什麼幸福的芬芳嗎?有什麼幸福的花朵綻放嗎?你的生命裡吹出的是什麼笛聲?它只是一堆灰燼。但你還說會出現混亂。
所以一個宗教人士可能是叛逆者,但不可能是無政府主義者。要理解這一點。
一個宗教人士是真正有序的人,因為他與無限建立了聯繫。他與存在最深處的根結合在一起。他怎麼可能是混亂的?是的,他可能脫離了與你們的聯繫,與現成的模式、秩序有點脫節。因為他連接的是終極。他與虛假的脫離了聯繫——他連接的是赤裸的真相。他脫離了腐朽,與嶄新、常新相連接。
你們的文化與社會就像塑膠花。一個宗教人士的生命就像一朵鮮活的花。塑膠花看上去像花,但其實它們不是。它們看起來像花,遠遠地看著它們像花,但它們是假的。
如果你說真話只是因為你受到要說真話的制約,那你的真話就一文不值。如果你不吃肉只是因為你生在一個耆那教家庭,你被灌輸了吃肉是罪惡的制約——你的制約非常深入,以至於看到肉你就感到噁心——那就不要認為你有宗教性。那只是制約。
一個生在耆那教家庭裡的人害怕肉,他看到肉就感到噁心——不僅不能看到,他甚至害怕聽到肉這個詞。任何與肉相關的事物都會噁心到他,連血紅色的番茄都會讓他害怕——這只是制約。如果這個人生在一個吃肉的家庭裡,他就會享受吃肉,因為那裡的制約是要吃肉;而在這裡,制約是不吃肉。
制約是你的障礙。我不是讓你開始吃肉。我是說允許意識從你的內在顯化,就像它從馬哈威亞的內在顯化一樣。那不是制約。那是他自身的體驗:傷害任何生命最終都是傷害自己,因為我們是一體的,我們相互涉入。這就像有人打自己耳光一樣。遲早我們對別人做的會返還到我們身上。這種體驗在馬哈威亞身上變得非常深入,這份覺知在他內心變得非常清楚,於是他停止了傷害別的生命。他停止吃肉不是因為他受過吃肉是罪惡的教育,而是他進行觀照,然後吃肉停止了。這才是宗教。
如果你生在一個耆那教家庭裡而不吃肉,那只是制約。那是塑膠花,不是真花。把這個耆那教徒送去美國,要不了幾天他就會開始吃肉。看見到處都有人吃肉,一開始他會不舒服,他會屏住呼吸,但慢慢地他會習慣。看到別人在同一張桌子上吃肉,他的鼻子會逐漸接受肉的味道。
然後另一種制約的影響開始了。在那裡每個人都說:「如果不吃肉,你就會變得虛弱。聽著!不吃肉你要怎麼參加奧運會?你一塊金牌都拿不到。別說金牌,你連銅牌都拿不了。看看你的制約。你們被奴役了幾千年,你們獲得了什麼力量?你們的壽命如何?你們會生多少種病?」
確實如此,吃肉國家的人口壽命達到了80多歲,平均年齡在80-85歲,很快它就會到達100歲。在這裡,我們停留在30-35歲。
「……你們得了多少諾貝爾獎?如果素食淨化智力,你們應該包攬所有的諾貝爾獎項。你們的智力似乎沒有得到太大的發展。怎麼回事?——你們2000年來一直吃素,2000年你們的智力都沒有得到淨化?」
所以肉食者進行辯論。他們說:「你們的智力變得衰弱,因為你們沒有攝入恰當的蛋白質、維生素和能量。你們的身體正在衰退——你們不會長壽。你們的力量正在減弱。」
在美國,一個人每天都會聽到、在報紙上看到有90歲的老人結婚。你感到震驚。你說:「這是在發什麼瘋?」不過一個90歲的老人結婚是因為他還有性能力。這是體力的證明。90歲的老人還能生孩子。這是力量的證明。
一旦有人去西方生活,他聽到這些辯論,看到這些證據,看見這種文化的繁榮昌盛,慢慢地他就忘記了……
如果馬哈威亞去西方,他就不會吃肉。他的花朵是自然而然的。他會說:「好吧,我會少活幾年——有什麼不好呢?活得更久有什麼用呢?活得更久你會做什麼?除了吃掉更多的動物——還有別的嗎?」如果有人問馬哈威亞,他會說:「回顧一下;如果你活了100年,回頭看看你吃過的一長串鳥類與動物。你吃掉了整個火葬場!你吃掉了整個生命。你的身邊有一堆骨灰。一個人一生中要吃掉這麼多動物——無數的鳥類與動物會堆積成山。想想你摧毀了多少生命。為了什麼?就為了活下去嗎?為什麼要活得更久?——就為了消滅更多的動物?」
如果有人告訴馬哈威亞他會變得虛弱,他會說:「我要力量做什麼呢?去傷害別人?去殺害別人?去參加戰爭?」
如果有人對馬哈威亞說:「看看,你們被奴役了1000年」,這個人還會說:「有兩種身份:不成為奴隸主就成為奴隸。」馬哈威亞會說:「與其成為奴隸主,不如成為奴隸——至少你沒有折磨別人,你只是受到折磨。與其騙人,不如被騙——至少你沒有欺騙任何人。與其偷竊,不如被偷。」
如果有人告訴馬哈威亞:「看看,你沒有獲得任何諾貝爾獎項」,他會說:「我要諾貝爾獎來幹什麼呢?它是個玩具……適合小孩子玩。我要它幹什麼?我得到了另外的獎項。那種獎只有神性能給予,別的人都給不出。那種獎就是觀照的狂喜。它屬於真理-意識-喜樂。你留著你的諾貝爾獎好了。把它給小朋友玩,它是個玩具。」
這個世界上沒有什麼獎項能和內在喜樂獎相比。儘管身體會消失,青春會逝去,錢會被花掉;一切都會離去,只要這種內在的靈藥被保存下來,那一切都會得救。失去內在的人失去一切;拯救內在的人就拯救了一切。
不過通常當一個耆那教徒去西方,他回來時就會腐化。為什麼?他本來就是腐化的,他是一朵紙花、假花,是通過制約製造的。
要明白文化與宗教之間的區別。宗教是你內在的天性,文化是別人對你的教導。不管別人教得多麼仔細,你從別人那裡學來的都不會解放你,它會奴役你。所以當我說宗教是反叛、反抗,我的意思是反叛傳統,反抗制約,反對精神上的奴役。
但一個宗教人士不可能是一個無政府主義者。如果一個宗教人士都是放縱的,這裡還有誰會自律呢?一個宗教人士會高度自律。但他的紀律有不同的內涵。它是由內而外的。它不是被別人強加的。它是自發的。它就像一股從內在噴湧而出的泉水。它就像一條順流而下的河流,沒有人推動它。
文化就像有人在你脖子上拴一個套子,你被拖著走,有人從背後鞭打你,讓你不停地走動。
活在文化裡的人被強行驅趕,不情願地挪動。一個宗教人士手舞足蹈。甚至當他碰到死亡,他也會跳起舞來。你連活著都有氣無力。你總是體驗到不得不。你總是覺得你錯過了別人在享受的事情,別人都在享樂。
人們來對我說:「我們是單純、善良、誠實的人。這個世界太不公平了。騙子享受一切,竊賊和罪犯擁有一切。」
我告訴他們:「你產生的‘他們在享受’的這種想法就表明你不是單純的、善良的、誠實的。你就和他們一樣,只不過你缺點膽量。你也想像他們一樣享樂,但你必須付出代價,而那是你不願意的。你也是一個竊賊,但偷竊需要勇氣,而你的勇氣已經消失了。你也許想要通過欺騙賺大錢,但欺騙可能被發現,你會被逮捕,於是你就沒做。如果你確信沒人會抓你,如果不存在被抓住的恐懼——你會立刻成為一個竊賊。」
一個宗教人士對那些騙子感到慈悲,因為他覺得:「這些可憐的人錯過了終極喜樂。他們錯過了我的體驗。」
一個宗教人士不會羡慕沒有宗教性的人,他感到慈悲。他的內心在哭泣,這些可憐的人為了收集一些金銀色的廢物而失去一切。他們在蓋泥土做的房子、沙子做的城堡時會完蛋。他們在瑣事裡浮沉,而永恆是體驗是可能的。他感到慈悲。不存在嫉妒的問題,因為他擁有的更為自由。因為這種自由,他的生活裡會有一種自律。沒有比這種自律更大的紀律。
一個宗教人士是叛逆的,但不是放任的。他的紀律是發自內心的。他的紀律是自律。
你們所謂的組織,你們所謂的秩序——它帶來了什麼秩序呢?戰爭,暴力,惡習,憎恨,敵意。它給予了什麼?
「一片土地起火了,為了雲朵;愛誕生了,為了那些受苦的人。如果一個朋友要你的生命,沒有問題;生命就是給敵人的。罪人總是避開我,我避開好人。每當我發現一個問題,我就徹底掩蓋;我帶給生命各種問題。我總是為這個荒涼的城市生出一堆夢想。我進入了一個怎樣的強盜世界?這裡一個人砍掉雙手去交換手鐲。這就是我生命的結局:我賣掉雙眼為了值得一看的事物,為了達聖(darshan)。」
這裡是什麼狀況?連眼睛都被賣掉——為了達聖。靈魂被賣掉,為了能達成神。你在這裡達成了什麼?這裡有什麼秩序?還有什麼能比這更無序?到處都是憎恨,敵意,掙扎奮鬥,妒忌,嫉妒。沒有人是朋友,大家都是敵人。這裡什麼都沒有實現——你說的是什麼秩序呢?
只有當生命裡有喜悅,秩序才是可能的。喜悅帶來秩序。秩序是喜悅的影子。
記住,一個不快樂的人才能成為無政府主義者。一個快樂的人不可能無法無天——一個不快樂的人才會成為無政府主義者。他得到了什麼?他迫切地想要摧毀與破壞。在生命裡一無所獲的人會出於沮喪開始摧毀與破壞。一個在生命中有收穫的人,一個幸運的人——他怎麼會破壞它呢?
這種秩序,這種有序的表像——不要把它當作秩序。它是政客的陰謀。那些你認為是你的領袖,是你的引導者的人就是強盜。這些人就是從你這裡偷竊的人。
「現在想找個新的依靠?這種來自河岸的依靠太自私了。」現在連依靠河岸似乎都不對了。
現在想找個新的依靠?這種來自河岸的依靠太自私了。那些明白的人會站在遮陽處,但牆也許會倒塌。今天確實發生了魔法,廢墟裡發出了聲音。不用懷疑,希望的極限已經突破。劍已出鞘。小船會發生什麼,不知道;它從沙塵暴裡駛來。無數絕望的歎息在這裡被埋葬——這些墳墓並不只是一堆石頭。它從沙塵暴裡駛來……」
在這裡,你以為是幫手的人正在剝削你。那些你認為是領袖的人正在壓制你。你注意過嗎?當政治家一進入辦公室,他就開始談論法律與秩序。而失勢的政治家就開始談論革命;就因為他失勢了,所以反抗的問題出現了。於是一切都是錯誤的,一切都應該改變。一旦他掌權,問題就變成了法律與秩序。……一切都是好的,改變是危險的。現在遵紀守法是必要的。
世界上到處都是這樣的局面。政客們只有權力欲,他們並不關心有序還是動亂。是的,當他們不發號施令,當他們手裡沒有權力,他們就說一切都是錯誤的,需要一場革命。一旦他們掌權,革命就不再需要,因為革命的工作完成了。革命的工作就是帶給他權力,它的工作完成了。然後不管誰提及革命就是敵人。
那些談論革命的人和革命沒有關係。這是個奇觀——它每天都在發生,但人還是沒有變得警覺。所有的革命者掌權後都成了反革命。所有的政治家走出辦公室後都成了革命者。政治家的辦公室有巨大的魔力!坐在辦公室裡——秩序,因為秩序是你的利益所在。走出門外——革命,現在革命是你的利益所在。
一個宗教人士與秩序無關,也與革命無關。一個宗教人士關心自律。一個宗教人士想要的是自覺。借助外在的事物你已經尋覓了很久,秩序無法被創造出來。現在醒過來!往自己身上尋找。成為照亮你自己的光。你借助外面的光已經旅行了很久,你誤入歧途——只有歧途,你掉進陰溝,渾身是傷。
點亮你自己的燈,走出你自己的路。
外面沒有人可以給你規則。創造你自己的規則。讓你的生命充滿來自內在的紀律。
這就是真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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