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曲仙人之歌》

Gita of Ashtavakra

翻譯者新地

第一章 真理最純粹的表達

  迦那克問:

  哦,祜主,如何獲智慧?如何得解脫?如何離執著?請告訴我。

  八曲仙人答:

  哦,孩子,想要得解脫,你就要避開毒藥般的欲求,而尋求甘露般的寬恕、直心、慈悲、知足與真理。你不是地、水、火、風或空。要得解脫,就要視自己為觀照——對這一切的意識。

  如果你可以不認同身體,安住於意識,當下你就是快樂的,平靜且遠離束縛。

  你不屬任何種姓,你不在任何人生階段,你不被任何感官所覺受。你無掛礙無形象,你是萬事萬物的見證者。知曉此事,快樂就好。

  哦,遍在者,有神論與無神論、幸福與不幸都與頭腦有關,與你無關。你不是做者,也不是受者。你從來都是解脫的。

  我們即將踏上一趟罕見的旅程。人類有許多經典,但沒有一部比得上《八曲仙人之歌》(Gita of Ashtavakra)。在它面前,《吠陀經》黯然失色,《奧義書》的聲音變得微弱。即使《薄伽梵歌》也沒有《八曲仙人本集》(Ashtavakra Samhita)的恢宏氣勢——它是天下無雙的。

  最重要的就是沒有社會、政治或別的人類體制影響過八曲仙人的話語。它們是至真至純的表達——超越了多愁善感,超越了時間與死亡,它們 是無與倫比的。也許這也是《八曲仙人之歌》——《八曲仙人本集》沒有太大影響力的原因。

  《薄伽梵歌》非常有影響力。首先,因為克里虛那是集大成者。他對相容性的關心超過了真實性。他對相容性的渴望過於強烈,以至於如果有必要,他並不在乎犧牲一點真理。

  《薄伽梵歌》包羅萬象,它適合所有人,因為它裡面總有某些東西適合你。很難在《薄伽梵歌》裡找不到某個傳統的聲音。很難找到不從《薄伽梵歌》 裡尋求慰藉的人。但《八曲仙人之歌》會讓這些人左右為難。

  八曲仙人並不求全,他是個求真的人。他訴說的是真理本身,不加任何編輯與修飾。他不關心聽眾,他不關心他的聽眾是否明白。對真理如此純粹的表述是空前絕後的。

  人們喜歡《薄伽梵歌》,因為很容易從裡面摘取自己的意思。《薄伽梵歌》是詩意的:裡面二加二可以等於五,也可以等於三。對於八曲仙人這種取巧是不可能的。在他那裡,二加二隻等於四。八曲仙人的表述是純數學性的表述。這裡沒有詩意的容身之所。他只說事實,沒有任何妥協。

  讀《薄伽梵歌》,一個奉愛教派者會摘錄可以讓他信奉的部分,因為克里虛那談論虔敬——奉獻。業瑜珈行者也會提取自身的觀念,因為克里虛那談論過業瑜珈——行為的瑜珈。信奉智識的人 也會找到自己想要的,因為克里虛那也談論過智識。有時候克里虛那說虔敬是終極,有時候他說智識是終極,在別的地方他又說業瑜珈是終極。

  克里虛那的語錄很有政治性。他是個政治家,一個完美的政治家。只說他是個政治家是不公正的,他是個高明的政治家,長袖善舞。在他的言論裡,他相容並蓄。所以《薄伽梵歌》適合每個人,關於它有 無數無數的注解。但八曲仙人沒有人關注,因為接受八曲仙人你必須無條件放棄自己。你不能帶上自己一起。只有把自己留在身後,你才能接近他。與克里虛那一起,你可以帶上自己。與克里虛那一起,你不需要轉變。與克里虛那一起,你可以保持不變。

  所以每個傳統的創立者都注釋過《薄伽梵歌》——商羯羅羅摩努伽寧巴爾迦瓦拉巴——每個人。每個人都提取出自身的含義。克里虛那的談話方式讓他可以被 諸多解讀,所以我才說《薄伽梵歌》是詩意的。從一首詩裡,你都可以找出任何你喜歡的含義。

  克里虛那的話就像雨季圍繞著你的雲朵:你想把它們看成什麼就看成什麼。有人看出大象的軀幹,有人看出象神的整個身體。有人也許什麼都沒看到。他會說:「你在胡說什麼!它們只是雲朵和水氣——你是怎麼看出它們有形狀的?」

  在西方,心理醫生使用「墨蹟測試」:把墨水潑到吸水紙上,然後問受試者看到什麼。受試者要仔細觀察,看能否看出什麼。紙上面什麼都沒有,只有一片墨蹟——隨機潑灑的,沒有經過設計,直接從墨水瓶裡潑出去。但受試者要從中發現某些東西。他發現的就在他的頭腦裡,他把它投射出來。

  你們肯定見過雨水從牆壁上滑落。有時候會看出一個人臉,有時候會看出一個馬臉。你投射出你想看到的東西。深夜 裡,掛在繩子上的衣服看上去就像個幽靈。

  《薄伽梵歌》就像這樣——你將看到你頭腦裡的一切。所以商羯羅看到智識,羅摩努伽看到奉愛,瓦拉巴看到行為——每個人都高高興興地回去,認為克里虛那說的和自己信奉的一樣。

  愛默生回憶一次有個鄰居來找他借柏拉圖的書。柏拉圖生活在兩千年前,他是全球罕見的天才思想家之一。幾個星期後愛默生提醒他:「如果你書看完了,請還給我。」當鄰居來還書,愛默生問:「你覺得它們怎麼樣?」

  那個人說:「這個柏拉圖的想法完全和我一樣。許多次我都覺得:這個人怎麼知道我的想法?」柏拉圖生活在 兩千年前,而這個人懷疑柏拉圖剽竊了他的思想!

  對於克里虛那,這種懷疑也經常出現。幾千年過去了,對克里虛那的注解持續不斷。每個時代會發現自己的含義,每個人 都會發現自己的含義。《薄伽梵歌》就像一片墨蹟……它是充分相容的語錄。

  你無法從《八曲仙人之歌》裡摘取任何信念。只有不帶自我進入,你才會聽到它。

  八曲仙人的訊息簡單明瞭。你一點自身的解讀都加不上去。所以沒有人去注釋《八曲仙人之歌》。它沒有為注釋留下餘地,沒有辦法曲解它或 變動它。你的頭腦沒有添加任何東西的機會。八曲仙人的表述是一種境界,儘管幾千年過去了,還是沒人能夠對它做任何添加或刪減。做出這麼完美的表述並不容易,這麼深厚的文字功底是罕見的。

  所以我才說我們即將踏上一趟罕見的旅程。

  政治家對八曲仙人不感興趣。提拉克、奧羅賓多、甘地、維諾巴,他們都沒興趣。因為與八曲仙人一起,他們不可能繼續玩自己的遊戲。提拉克的興趣在於激發愛國熱情。他希望全國總動員——《薄伽梵歌》是有説明的。克里虛那願意借給任何人一邊肩膀。任何人想借他的肩膀發射自己的子彈——克里虛那都願意。肩膀是他的肩膀,你可以趁機躲在後面。來自他身後的射擊讓子彈都顯得高大。

  八曲仙人甚至不允許別人把手放在他的肩上。所以甘地不感興趣,提拉克不感興趣,奧諾賓多、維諾巴和他也沒什麼瓜葛,因為他們無法添加任何東西。那裡沒有政治的空間,八曲仙人不是一個政治人物。

  這是你們首先要記住的……如此通透的表述,就像萬里無雲的天空,你看不到任何形狀。只有當你拋棄形式,不認同所有的形式,與那無形的產生聯結,你才能夠領會八曲仙人。如果你真的想領悟他,你必須深入靜心。注釋、解讀不會有任何幫助。

  對於靜心,八曲仙人並不要求我們坐著念咒語。他說你不管做什麼都不會是靜心。當做者存在,靜心怎麼可能呢?只要有「做」,那就是幻覺。只要做者存在,自我就存在。八曲仙人說靜心就是進入觀照狀態。做者消失了,你作為觀者留下來,只是一個觀察主體。當你只是觀者,那時才有達顯(darshan)——照見(seeing),那時才有靜心,那時才有智慧。

  在我們進入經文之前,有必要瞭解一下八曲仙人。他不是社會人士或政治人物,所以沒有什麼歷史記錄。我們只知道幾個故事,它們都很神奇,難以置信。但如果你深究它們,其中的意義就會呈現出來。

  第一件事發生在八曲仙人出生前。後來不知道怎麼樣,但這個故事是當他還在子宮裡。他的父親是個大學者,每天都要誦讀吠陀經,他會在子宮裡聽到。有一天子宮裡傳出一個聲音:「停下吧!這些都是廢話。這裡面沒有任何智慧。裡面只有文字,一堆文字而已。經典裡找得到智慧嗎?智慧在人的內心。文字裡找得到真理嗎?真理在人的內心。」

  自然,他的父親勃然大怒。首先,他是個父親,而且是個高級學者。他的兒子居然在子宮裡說這樣的話!都還沒有出生!他火冒三丈,大發雷霆 :父親的自我受到了打擊。還有學者的自我……他是個偉大學者,能言善辯,通曉經典……

  他一怒之下發了個詛咒:這個男孩出生後會是個畸形,他的肢體會彎曲成八段。這就他名字的由來:Ashtavakra的意思是一個身體有八個彎曲的人。他生 下來就有八個地方殘疾,像駝峰一樣彎彎曲曲。父親在怒火中摧殘了兒子的身體。

  類似的故事也有……

  據說佛陀是站著出生的。當時他的母親站在一棵樹下,她站著生產,他就站著出生了。他沒有掉到地上而是開始走路!他走了七步,在第八步停下來,開始宣講四聖諦——人生是苦……!他就在地上走了七步就開始說法:人生是苦,苦不可避免,有脫離苦海的方法,有不苦的狀態——涅槃境界。

  關於老子的故事說他生下來就老了,他一出生就是八十歲,他在子宮裡待了八十年。所以他沒有任何慾望,他不想離開子宮。因為他沒有欲求,所以他並不想來到這個世界。他一出生就滿頭白髮,是個 八十歲的老人!

  查拉圖斯特拉的故事說他出生的時候哈哈大笑。

  不過八曲仙人完勝他們。這些人的故事都在出生之後,八曲仙人還沒出生就把他的話說完了。

  這些故事是有意義的。這些故事蘊含了本質,是這些大師一生的精華。

  佛陀的故事體現了他一生教導的精華……佛陀教導「八正道」,所以他走了七步,在第八步停下來。一共有八步,最後一步是正禪定,只有處於那種禪定境界,生命的整個真理才會被知曉。於是他宣講了四聖諦。

  老子生來就是老人。人們活了八十年,但他們還是沒有老子出生時就有的悟性。你有看到人們越老越明智嗎?變老與明智並不是同義詞。正值老年,人的頭髮也會全部變白。

  老子的故事是說如果一個人的生命有緊迫感和強度,需要八十年積澱的也可以在一瞬間發生。如果一個人的悟性夠強,它可以在一瞬間發生,而沒有通透的才智,它也許 八十年都不會發生。

  查拉圖斯特拉笑著出生。查拉圖斯特拉的宗教是世界上唯一可以稱得上歡樂的宗教……它非常接地氣,是大地的宗教。所以別的宗教並不認為拜火教是宗教。他們看到這些人唱歌跳舞,開開心心——查拉圖斯特拉的宗教是歡樂的宗教,肯定生活的宗教,它並不否定生活。它裡面沒有棄俗的立足之地。你見過拜火教有苦行僧嗎?——赤身裸體,捨棄了一切,站在烈日底下或像個印度教的遁世者一樣坐著面對一團火?沒有,拜火教對於折磨和傷害身體不感興趣。查拉圖斯特拉的整個訊息就是:如果可以透過歡樂認識神性,為什麼要透過悲傷呢?當你可以跳著舞抵達神廟,為什麼要在路上灑下荊棘呢?當你可以一路上鮮花滿地, 為什麼要追隨痛苦與悲慘的道路?這是對的,那個傳說是對的,查拉圖斯特拉是笑著出生的。

  不要把這些故事看成歷史事實。它們並不是事實,但這些故事裡有深刻的含義。

  你有一顆種子:當你看這顆種子,你看不出裡面有開出花朵的跡象。它連一絲可能的線索都沒有。它會成為一朵蓮花——出淤泥而不染,在陽光的照耀下跳舞?太陽也會感到嫉妒,因為它的美麗、它的柔軟、它無比的優美。它的芬芳會飄到空中。光看它的種子是無法知道這些的。光看它的種子,一個人甚至無法想像和猜測,但有一天這會發生。

  所以我們可以朝兩個方向去想。我們可以緊緊握住種子,說:「在種子裡看不到的也不可能出現在蓮花裡。這是個幻覺,是種騙術,是個謊言。」這就是那些所謂的理性主義者、懷疑論者的立場。他們說在種子裡看不見的不可能存在於花朵裡——什麼地方出錯了。所以一個懷疑論者不可能相信佛陀,不可能接受馬哈維亞,不可能擁抱耶穌,因為他說他之前 就認識他們。

  耶穌回到他的家鄉,他非常驚訝——村子裡的人對他不聞不問。耶穌說一個先知永遠不會在自己的國家受到尊敬。為什麼?為什麼這個村子不尊敬它的先知?村民們看到的他是木匠約瑟夫的兒子,他們看 過他在砍柴,在削木頭鋸木頭,看過他滿頭大汗,看過他在街上玩耍和打架。村民們從小就認識他,他們見過還是一顆種子的他。他怎麼可能突然成為神的兒子呢!不可能,那些見過種子的人無法接受花朵。他們說當中肯定有陰謀和欺騙,那個人是個騙子。

  佛陀回到他的故鄉。他的父親……世人可以看到的,可是他的父親卻看不到。世人有一種被照亮的感覺,消息傳到四面八方,人們遠道而來。但當佛陀 十二年後回到他的家鄉,他的父親說:「我還是可以原諒你。雖然你做錯了事,你讓我們飽受折磨,你確實做錯了,但我有一顆父親的心——我會原諒你。王宮的大門向你打開。扔掉這個行乞碗,脫掉這些僧服。這些東西不適合這裡。回來吧——這個王國是你的。我已經老了,誰要來管理它呢?你做了很多幼稚的事,現在停止這一切吧!」

  佛陀說:「請看看我。回來的並不是離開的那個人。回來的是另一個人,生在你房子裡的人沒有回來。是另一個人在這裡,種子作為花朵回來了。往深處看。」

  他父親說:「你是要教育我嗎?我是看著你長大的!去騙別人,去給別人上課,去忽悠他們,但你無法欺騙我。我再說一遍,我完全瞭解你——不要企圖教育我。我願意原諒你。」

  佛陀說:「你說你瞭解我?以前連我自己都不瞭解我。最近有幾束光降臨,我才開始瞭解自己。不好意思,但我必須說你看到的那個人並不是我。你看到的一切都不是我。你看到外表,但你有看到我的內在嗎?我是你生的,但你並沒有創造我。我透過你出生,就像旅行者走過的旅程,但旅行者和旅程有什麼相關呢?想想明天你的旅程說:『我瞭解你,因為你從我上面走過 』——就像你說的一樣。」

  「在你之前我就存在。我無數次踏上過這趟旅程。我確實經過了你,但我也曾經過別人。別人也做過我的父母,但我的本質完全是不同的。」

  這很困難,不是一般的困難。如果你見過之前的種子,你將無法相信你面前的花朵。

  一種看法是不相信、純理性、只有懷疑。他們說:「我們見過種子,所以這朵花是不可能的。我們知道淤泥:它裡面怎麼可能長出蓮花呢?這一切都是假的——是做夢,是錯覺。他肯定陷入了某種催眠。有人在騙他,他被施了法或中了咒……」

  這是一種方式。另一種方式是信任——屬於愛人、奉愛者,基於心的共鳴。他看到花朵,然後從花朵開始回溯。他說:「當花朵變得芬芳四溢,散發著光芒,彌漫著美麗,新鮮而純淨,這些肯定在種子裡就存在了——否則這是不可能的。」

  這些故事並不是真的發生過。那些人看到八曲仙人綻放了,他們推斷今日發生的肯定昨日已經存在——不可見,被遮蔽,在面紗之後。這裡的結果肯定也存在於開端。死亡時的現象肯定存在於出生之時,否則它要怎麼出現呢?

  所以一種方式是從花朵往回看,另一種方式是從種子往前看。如果你仔細觀察,它們的本質是相同的,它們根本上是一樣的,但它們又有著天壤之別!瞭解種子的人說:「種子裡沒有的怎麼可能在花朵裡有呢?」這是他的質疑。瞭解花朵的人的說法是一樣的。他說:「花朵裡有的種子裡也應該有。」他們的論調是相同的,但視角各不相同。

  這是很大的障礙。一直有人問我:「小時候許多人和你一起上學——小學,大學——但這裡看不到他們。」怎麼可能看到他們?——這對他們非常困難。他們無法相信他們看到的,這對他們而言太難了。

  昨天有人給我寄來一份萊布林的報紙。哈利香卡.帕爾賽寫文章反對我。他認識我,他是我的大學同學。他主攻印度語諷刺寫作。我尊重他的寫作。他在文章裡寫道:「賈巴普爾的風氣肯定不大對。這裡專產騙子和江湖術士——比如羅傑尼希,瑪赫西瑜珈行者,穆恩德拉。」

  他列了三個名字。我必須感謝他,至少我排在第一個!他真看得起我。他無法完全把我從他的頭腦裡趕出去。他沒有徹底忘記我。但他的困擾是自然的,簡單明瞭。我能明白他的重點。他見過種子,他怎麼可能相信花朵呢?那是不可能的,見過花朵的人要相信種子也有困難。

  所以,一切偉人的生平都可以從兩個角度去寫。那些反對他的人從他的童年寫起。那些贊同他的人的從他的終點往童年寫。就某種意義上兩者都是對的,但從童年寫起的人會錯過真理,他們的切入點是毀滅性的。那些從後往前寫的人是有福的。他們毫不費力就會收穫很多……那些關注起點、用懷疑法的人將不會收穫太多。

  現下不僅我有問題,因為我連帶賈巴普爾的風氣都有了問題!它的氛圍肯定有問題了。但我想告訴他不管賈巴普爾的氛圍是好是壞,它都無權支配我。我跟賈巴普爾沒有太大的關係,我只在那裡待了幾年。瑪赫西尊者也 只待了幾年,他也沒啥牽連。

  我們兩個和另一個地方有關。那個地方的人非常遲鈍,即使現在他們都對我們一無所知。瑪赫西尊者的出生地和我的非常接近。我們都出生加達爾瓦拉附近。他出生在奇奇利,我出生在古其瓦達。如果氛圍不好,肯定是那裡的氛圍。加達爾瓦拉應該為此遭罪或享福——賈巴普爾不應該 被牽扯其中。

  不過頭腦真的是善於詭辯!

  誰聽了八曲仙人的故事都會立刻大叫:「假的!不可能!」編寫這些故事的人當然知道沒人從子宮裡說過話。他們只是在說最終的呈現肯定一開始就存在了。最終發出的聲音肯定在子宮深處就存在了,否則它的花朵從哪 裡開出來呢?無中生有嗎?

  一切事物背後都有因緣。我們也許看不出來,但它早已存在。那就是這些故事的意義。

  關於八曲仙人的第二件事是在他十二歲的時候。我們只知道這兩件事。第三件就是他的《八曲仙人之歌》,也有人稱為《八曲仙人本集》。

  在八曲仙人十二歲的時候,迦那克舉行了一場大型辯論會。迦那克是國王,他邀請全國的學者來辯論各種經典。他在皇宮大門擺 上一千頭奶牛,牛角上鍍著金子、掛滿珠寶。他宣佈勝利者將擁有這些奶牛。

  那是場盛會。八曲仙人的父親也參加了。接近黃昏,八曲仙人收到消息說他的父親就快輸了。他父親打敗了 其他所有人,但即將敗給一個人叫梵汀的學者。

  收到這個消息,八曲仙人來到了皇宮。

  辯論大廳煥然一新。這場辯論已接近尾聲,決定性的時刻即將到來。他父親的失敗已成定局——他就在被打敗的邊緣。

  八曲仙人走進宮殿,眾學者看到了他。他們都是大學者。他的身體彎成八節。他一走路,所有人都大笑。他的移動就是個笑話。

  整個會場爆發出陣陣大笑。八曲仙人也跟著狂笑。迦那克問:「別人笑我可以理解,但你為什麼要笑,我的孩子?」

  八曲仙人說:「我笑是因為真理要在這個屠夫大會上被決定,這些剝皮匠在這裡幹什麼?」 」——這個人肯定不是常人。

  整個會場一片沉默。屠夫?剝皮匠?

  國王問:「你是什麼意思?」

  八曲仙人說:「這還不清楚:他們只看到這層皮,他們並不看我。很難找到一個比我更純粹和單純的人,但他們看不到這一點;他們看到一個彎曲而畸形的身體。他們是剝皮匠,他們透過皮來判斷。陛下,神廟的拱門會讓虛空所彎曲嗎?當一個壺被打破,虛空也被打破 了嗎?虛空不變。我的身體是扭曲的,但我並不是。看看內在的那個我,你找不到更正直純粹的事物。」

  語出驚人,鴉雀無聲。迦那克為之動容:「完全正確,自己為什麼要召集這一群剝皮匠?」他感到後悔,他為自己也笑了感到內疚。

  那天國王什麼話也沒說。第二天早晨他騎馬外出時在路上看到八曲仙人,迦那克下馬就向八曲仙人頂禮。前一天當著眾人 面前他沒有勇氣。前一天他說:「為什麼你要笑,我的孩子?」八曲仙人是個十二歲的男孩,迦那克會在意他的年紀。今天他不再關心年紀。他下馬拜倒在八曲仙人腳下,五體投地。

  迦那克說:「請到我的皇宮,滿足我對真理的渴望。啊!祜主,請慈悲應允來我家吧。我醒悟了!我整個晚上都睡不著。你說的真實不虛:那些只看身體的人能有什麼深刻的見解?他們在辯論本性,卻對身體有好惡,他們依然有愛憎。他們看到的是必死的,卻在談論不朽!我有福了——你的到來將我喚醒。請隨我去皇宮吧!」

  迦那克的宮殿金碧輝煌。他恭迎八曲仙人,讓這個十二歲的八曲仙人坐上寶座。然後向他提問。第一句經文就是迦那克的提問。迦那克提問,八典仙人 回答。

  這些就是關於八曲仙人僅有的資料,不過也不需要更多,已經太夠了!寶石不會有很多,只有石頭才遍地都是。一顆寶石就夠了。

  這是兩件軼事。一件是出生之前:一個來自子宮裡的聲音:「你陷入了什麼瘋狂?被經典、文字所迷惑?醒醒吧!這不是智慧,這都是借來的。這都是頭腦的陷阱,它不是體驗。它裡面沒有一點真實性。你還準備自欺多久?」

  還有第二件:眾學者們在宮殿裡的取笑,八曲仙人說生命有兩個視角:一種是去看本性,另一種是去看皮表。

  屠夫看到皮表,智者看到本性。

  你們有注意到嗎?一個鞋匠不會看你的臉,他只看你的腳。事實上,鞋匠只要看你的鞋子就能知道你的一切:你的經濟狀況,你是精英還是屌絲,你的運氣如何……你鞋子的狀況會告訴他。你的自傳就寫在你的鞋子上——鞋匠可以讀取它。如果鞋子閃閃發亮,鞋子又新又乾淨,鞋匠就很高興見到你。對他而言,鞋子就代表你整個人。裁縫看衣服。看到你的穿著打扮,他就瞭解你的境遇。他們的視角都是狹隘的。

  只有一個自身圓滿的人才去看本性。他沒有偏執的視角。他只有照見,達顯。

  再說個小故事——不是八曲仙人的,而是講羅摩克里虛那和味味克南達的,不過涉及到八曲仙人……然後我們會進入經文。

  味味克南達去見羅摩克里虛那時還叫做那倫德拉納斯,味味克南達是羅摩克里虛那後來給他取的名字。去見羅摩克里虛那的時候他非常善辯,他是個無神論者、理性主義者。他希望證明一切。

  有些事情沒有證據——毫無辦法。神性沒有證據:它存在,但沒有證據。愛沒有證據,美沒有證據:它們存在,但沒有證據。

  如果我說:「看這些鐵樹多美啊」,而你說:「我什麼美都沒看到——樹就是樹!你證明一下!」,這就不好 處理了。要怎麼證明它們是美麗的呢?要知道美麗,你需要美感,沒有別的方式。你需要眼睛,沒有別的辦法。據說瑪傑努(Majnu)說過:「要知道萊拉(Laila)的美麗,你需要瑪傑努的眼睛。」確實如此,要看到萊拉之美沒有別的方式。

  當地國王傳喚瑪傑努,對他說:「你瘋了!我認識萊拉,就是一個普通女孩,人很黑,毫不起眼。我為你感到遺憾,我這裡有 十二個宮女——她們是全國最美的女人。你可以任選一個你喜歡的。看到你哭泣,我的心也跟著流淚。」

  瑪傑努看著她們,說:「她們裡面沒有萊拉。她們不配和萊拉相比,她們連萊拉腳下的灰塵都不如。」

  國王說:「瑪傑努,你瘋了……!」

  瑪傑努說:「也許吧,但我必須告訴你一件事:要看到萊拉,你需要瑪傑努的眼睛。」

  瑪傑努是對的。要看到樹木的美麗,你需要藝術家的眼睛——沒有別的證據。如果一個人想知道愛,一個人就需要愛人的心,沒有別的證據。神性是對這個宇宙所有的美、愛與真理的總稱。對此一種穩定的意識狀態是需要的,一種觀照狀態是需要的……那裡沒有語言,沒有念頭,沒有不安……沒有心塵(mental dust),意識之鏡通明透亮。有什麼證據呢?

  味味克南達告訴羅摩克里虛那:「我要證據。如果神存在,那就證明它!」

  羅摩克里虛那注視味味克南達。這個年輕人大有希望,潛力無限;他的內在將有大事發生。他並不知道那是多麼巨大的財富。羅摩克里虛那洞穿了這個年輕人的前世。味味克南達攜帶著寶藏,一系列的寶藏,但是被他的邏輯壓制了。看到這裡,羅摩克里虛那的心裡肯定生起難過與慈悲。他說:「別管這些了。」

  「我們待會再談證據。我年紀大了,認字有困難;你是年輕人,眼力好——讀一下放在那裡的那本書。」那本書是《八曲仙人之歌》。「請大聲念給我聽。」

  據說味味克南達覺得無妨,這個傢伙的請求沒什麼特別的。他讀了三四段經文,然後每個細胞都開始顫抖。他開始慌張,他說:「我不能再讀了。」

  羅摩克里虛那堅持:「繼續讀吧。裡面能有什麼壞處呢?這本書怎麼可能傷害你呢?你是年輕人,眼睛看得清楚,我老了,要讀它不容易。我就想聽這本書——為我讀一下吧。」

  據說味味克南達繼續大聲朗讀這本書——然後消失在靜心裡。羅摩克里虛那在這個年輕人身上看到巨大的潛力。他大有希望,就像一個早晚註定成佛的菩薩——總有一天,不管他流浪了多久——他正在接近佛性。

  為什麼羅摩克里虛那要味味克南達大聲讀《八曲仙人之歌》給他聽?因為沒有對真理更純粹的表述。如果這些文字穿透了你,它們就會開始喚醒你沉睡的靈魂。

  這些話語會啟動你。這些話語會讓你狂喜。這些話語會震撼你。

  這些話語可以帶來一場革命。

  我之前沒有選擇《八曲仙人之歌》也是類似原因。我也無法早一點選擇它——經過長久等待,經過深思熟慮,我才選擇了它。早些時候我談論過《博伽梵歌》,因為那時我身邊有一群人。《八曲仙人之歌》對一群人沒有意義。我費了很大的工夫才擺脫了大眾。

  現在這裡有一些味味克南達。

  我希望對那些有天資的人談論。

  我會對少數人下工夫,那能夠帶來成果。現在我將精雕細琢,不要讓平庸的石頭毀了我這把鑿子。這就是我選擇《八曲仙人之歌》的原因,因為你們準備好了。

  第一句經文……

  迦那克問:

  哦,祜主,如何獲智慧?如何得解脫?如何離執著?請告訴我。

  告訴我,祜主!為我解答。

  迦那克國王對一個十二歲的男孩說:「噢,祜主!巴關!請解答!給像我這樣無知的人一點智慧。喚醒一個像我這樣愚昧的人。」

  他問了三個問題……

  如何獲智慧?

  自然我們會想:他為什麼要問呢?這些東西書裡面都有。迦那克也知道這一點。

  書裡面裝的不是智慧,它只是智慧留在身後的灰燼。當智慧之火燒過,剩下了灰燼。灰燼不停累積,就變成了經典。《吠陀經》是灰燼,它們曾經燃燒過。吠陀先知們用靈魂燃燒過它們,留下灰燼。然後灰燼被收集、編輯,整理成書。

  這就像一個人的屍體被焚燒後,人們把骨灰收集起來。他們稱之為「花」。人真的很奇怪!當一個人活著,他們從不稱他為一朵花,但燒掉他之後,他們把收集的骨灰叫做花。然後他們進行保存,把它們放到盒子裡。當這個人活著,他們從不把他當作花朵來尊敬;當他活著,他們從不把他視為一朵花。當他死了,他們把他的骨灰稱為花——人真是有病!

  同樣的,當佛陀在世,你不會聽他的。當馬哈維亞在你們當中行走,你感到憤怒。似乎這個人正在打破你的美夢或干擾你的睡眠:「這是該喚醒我的時候嗎?我的夢想正在成真,成功正在進入我的生活,我的機遇變得更好,即將命中目標——現在這個傢伙來說一切都沒有意義!我剛贏得大選,正要展開權力之路,這個了不起的人來了,說這一切都是夢,沒有意義,死亡會帶走一切。不要說這些!等死亡來臨再說,但現在根本不要提這些事情。」

  但當馬哈維亞或佛陀死去,我們開始收集他們所有的骨灰。我們用它們製作出《法句經》、《吠陀經》,然後我們獻上花朵。

  迦那克也知道經典裡的只是知識。他問的是:如何獲智慧?因為不管你知道多少都跟智慧無關。你可以累積越來越多的知識,你可以專心研習經典,變成鸚鵡博聞強記,讓整部《吠陀經》都刻在你的記憶裡——但你還是沒有智慧。

  如何獲智慧?如何得解脫?

  他問是因為所謂的知識反而束縛了你——這怎麼可能帶來解脫呢?智慧是使你解脫的事物。耶穌說:「真理會讓你自由。」智慧就是讓你解脫的事物——這就是真理的標準。學者不像是得到了解脫,他們看上去受到了束縛。他們談論解脫,但他們的表現並不自由。他們身上似乎套著無窮無盡的枷鎖。

  你觀察過嗎:所謂的宗教人士似乎比你更受限。你也許還有點自由,但你們的聖人更受束縛。他們只是因循守舊。他們不能自由地行動,他們不能自在,他們 無法自由地生活。

  前幾天我收到某個耆那教沙德維,也就是耆那教女眾傳來的消息。她們說想見我,但是她們的弟子不讓她們來。這是非常奇葩的情況!沙德維意味著一個不再在乎社會的人,一個開始踏上未知荒野旅程的人,一個聲明「現在我不再需要你們的尊敬或榮譽」的人。她們是什麼樣的求道者?這就是依賴,奴役。這完全是倒退。這意味著師父沒有改變弟子,弟子反而改變了師父。

  一個朋友告訴我說一個耆那教沙德維在讀我的書,不過是在私底下。她也聽過我的錄音帶,但也是在私底下。如果有人偶然在她面前提到我的名字,她就坐在那裡假裝對我一無所知。這是解脫嗎?

  迦那克問:「解脫是怎麼發生的?什麼才是解脫?為我講解帶來解脫的智慧。」

  自由是人類最大的渴望。獲得了一切,但如果你還是不自由,那讓人心痛。獲得了一切,但如果你沒有獲得自由,你就是一無所獲。人要的是無拘無束的天空。這是人類最深的、最隱秘的渴望——一個沒有界限,沒有障礙的空間。你也可以稱之為對神性的渴望或者對解脫、解放的渴望。

  在梵語裡,我們選了一個恰當的詞:莫克夏(Moksha)。在別的語言裡沒有這麼美妙的字句。它們有天堂、天國這樣的詞語,但那些字句裡都沒有莫克夏的韻味。莫克夏有一種獨特的音質。它的意思是沒有阻礙的終極自由,沒有限制的純粹自由。

  迦那克問:「解脫是怎麼發生的?如何才能不執著?祜主,請告訴我。」

  八曲仙人肯定洞察了迦那克——因為當有人提問,這是一個師父首先要做的。他仔細觀察:這個問題源自哪裡?為什麼這個提問者要發問?只有當師父洞察到發問的原因,他的回答才有意義。

  記住,一個達成真理的人,一個師父,他回答的不是你的問題,他回答的是你。

  他不太關心你問了什麼,他更關心你為什麼問。他更關心問題的背後是什麼,你的無意識裡隱藏了什麼情結,你的問題底下究竟藏著什麼慾望。

  世界上有四種人:知者、求知者、無知者、白癡。因此有四種類型的發問。第一種發問是無言的——有知者的發問,葛雅尼(Gyani)、知者的發問。知者的發問其實並不是發問。他知道了,他不需要再知道什麼。他已經達成,他變得清晰,安心。他到家了,他到了放下的境界。

  所以一個葛雅尼的發問根本不是發問。這並不意味著一個葛雅尼沒有學習的意願。一個葛雅尼變得單純,像個小孩一樣——他總是願意學習。你學習得越多,你學習的意願就越強。你變得越單純和天真,你學習的開放性就越強。風吹過,發現你的門是開著的。陽光照進來而不需要敲你的門。存在到來,發現你一直是敞開的。

  一個葛雅尼不收集知識,他只是具備求知的能力。好好理解這一點,因為這對你們會有幫助。葛雅尼意味著一個人對學習完全敞開,沒有偏見,沒有防備,沒有先入為主的知識體系或結論。一個葛雅尼意味著一個靜心的人。

  八曲仙人肯定仔細觀察、洞察了迦那克,然後發現這個人並不是一個葛雅尼,他沒有達成靜心;否則他的發問將是寧靜的,裡面不會有任何語言。

  佛陀人生中有一則軼事……一個托缽僧去見他,一個四海為家的苦行僧。他對佛陀說:「我無法用語言發問,我沒有能力把我想問的訴諸語言。你是過來人。請告訴我適合我的話。」這是一個知者的發問。

  佛陀安靜地坐著。他什麼也沒說。過了一會,似乎發生了什麼!那個人一直看著佛陀,現在他的眼裡湧出了淚水。他向佛陀頂禮,說:「謝謝你!我太幸運了——你給了我要來這裡尋求的。」他起身離開,臉上散發著一種奇異的神采。他跳著舞離開。

  佛陀身邊的弟子感到不解。阿難陀問:「巴關!這很神奇。首先這個人說:『我不知道該怎麼問,我不知道該用什麼話來問,我甚至不知道我來要問什麼。但你什麼都知道。看看我,告訴我我需要知道的。首先,這個人很神奇。這也算發問嗎?如果你都不知道要問什麼,那為什麼要問呢?你怎麼能發問呢?難以置信! 』」

  「但事情還沒有結束。你安靜地坐著,你一直安靜地坐著。我們從沒見過你這麼安靜地坐著。如果有人發問,你就回答。有時候別人沒有發問,你也會回答。你的慈悲一直在流動。怎麼回事?你突然沉默了,你閉上了眼睛。然後發生了什麼奇蹟,那個人就被轉化了?我們看到他改變了。我們看到他經歷了一場徹底的轉變。我們看到狂喜來到他身上。他跳著舞離開,流著眼淚,歡天喜地。他向你頂禮。他的芬芳也感動了我們。發生了什麼?你一個字都沒說,他要怎麼聽到呢?我們和你在一起了這麼久,是你對我們不夠慈悲嗎?為什麼我們沒有收到你給予他的這種恩典?」

  記住,你得到的不會超出你的接收能力。

  佛陀說:「聽著。馬……」他對阿難陀談論馬,因為阿難陀是個武士。他是佛陀的表親,從小就喜歡馬。他是個騎士。他是個有名的騎士,一個好騎手。

  佛陀說:「聽著,阿難陀,馬分四種。一種馬你即使鞭打它,它也一動不動——最沒價值的馬。你打得越厲害,它們就越抗拒。它們站著不動,就像一個哈達瑜珈行者。如果你打它們,只會激發對抗。」

  「然後第二種馬。如果你打它們,它們就動。如果你不打它們,它們就不動。至少比第一種馬好一點。」

  「第三種馬。只要揮一下鞭子——打它們是沒必要的。只要揮一下鞭子,響聲就足夠了。它們更有貴族氣質——比第二種更勝一疇。」

  「阿難陀,你肯定知道有種馬只要看到鞭子的影子就開始奔跑。你甚至不用甩出聲響。那個人就是這種馬:鞭影就夠了。」

  八曲仙人肯定仔細觀察過。

  當你來問我問題,你本身才是問題,比你問的問題更為重要。有時候你可能覺得我回答的並不是你所問的。你甚至會覺得我在迴避你的問題,我答非所問。但對我而言,你內在的需求才重要,你問的並不重要——因為你並不知道你在問什麼,你為什麼要問。我的回答是針對你的需要,它並不由你的問題決定。

  八曲仙人肯定看到迦那克不是一個葛雅尼。那他是個無知者嗎?不,他也不是無知者……因為無知者是傲慢的,他們趾高氣揚。無知者甚至不知道如何頂禮——而這個人向他頂禮,對一個十二歲的男孩五體投地。這對無知者是不可能的。無知者自以為是——誰來為他解答呢?如果一個無知者發問,他只是為了證明你是錯的,因為無知者自以為知道,他想看看你是否知道。無知者發問只是為了測試你。

  八曲仙人肯定想:「不對,迦那克的雙眼非常誠懇。雖然他是個國王,他依然向我請教——一個十二歲的不知名的男孩:「祜主,請為我解答……」不,他是謙卑的,他不是無知者。那他是白癡嗎?白癡從不發問。白癡完全不覺得生命裡有問題。

  白癡與成道者有相似之處。對於成道者問題已經消失;對於白癡問題還沒出現。成道者超越了問題,白癡還沒有碰到問題。白癡非常遲鈍,他們怎麼能發問呢?一個白癡會問什麼是智慧嗎?一個白癡會問什麼是解脫嗎?一個白癡會問什麼是不執著嗎?不可能的。

  如果一個白癡發問,他會問如何滿足他的欲求。如果一個白癡發問,他會問如何在這裡活得更久。解脫?不,白癡會問如何把他的鎖鏈打造成金子的,如何用寶石來裝飾。如果一個白癡發問,他會問這類事情。智慧?一個白癡無法想像有智慧存在。他甚至無法接受這種可能性。他會說:「智慧是什麼?」一個白癡活得就跟動物一樣。

  不,迦那克也不是白癡。他是個穆穆克蘇(Mumukshu),一個求道者。你們要理解穆穆克蘇這個字句。穆穆克蘇就是對真理,對解脫的渴望。

  他還沒有得到解脫,他不是一個葛雅尼。但是他沒有背對解脫,他不是一個白癡。他沒有固守關於解脫的傳統觀念,他也不是無知者。他是個穆穆克蘇。

  穆穆克蘇意味著他的探尋是真誠的、直接的。它既沒有被愚癡敗壞,也沒有被無知的成見所扭曲。他的探究是純粹的——他用天真的頭腦發問。

  八曲仙人答:哦,孩子,想要得解脫,你就要避開毒藥般的欲求,而尋求甘露般的寬恕、直心、慈悲、知足與真理。

  想要得到解脫,你就要避開毒藥般的欲求(Vishayas)。

  Vishaya這個 字非常有意義,它源於Visha(毒藥)一字。Visha是一種物質,人吃了它就會死亡。Vishaya意味著如果我們吃它,我們就會一次次地死去。我們隨著欲求一次次地死去。我們吃下食物,一次次死去;野心、憤怒、怨恨、妒火——吃下這些,我們反復地死去。因為這些東西,我們一次次地死去。

  迄今為止,我們知道生命嗎?我們只知道死亡。我們的生命到了今天……哪裡有生命的火炬在燃燒?只有死亡的煙霧。從出生到死亡,我們逐漸死去。我們在活嗎?我們每天都在死。我們所謂的生命是一個持續的死亡過程。我們還不知道生命:我們要怎麼生活呢?身體每天都在衰老,力量每天都在減弱。

  衝動與欲求每天不停吸食我們的能量,持續讓我們衰老。衝動與欲求就像漏洞,我們的能量、我們的生命一直透過它們流走。到最後我們的桶是空的——這就是所謂的死亡。

  你見過嗎?——如果你扔一個到處是洞的桶到井裡,只要浸在水裡,看上去它就是滿的。用繩子把它從水裡拉出來,它就開始變空,發出嘈雜的響聲。這就是所謂的生命?落到水流裡——這就是你所謂的生命?當水桶越接近你的雙手,它就變得越來越空。當它到你手裡,它就空掉了……一滴水都不剩。我們的生命就是如此。

  當一個孩子還沒出生,他似乎是充滿的。一旦出生,他就開始變空。他出生的日子就是他開始死去的日子。他開始變空:死亡第一天,死亡第二天,死亡第三天。你們的生日最好被稱為死日,這更接近真相。你持續死了一年,然後你說生日到了。你死了 五十年,而你說你活了五十年:「來參加我的周年慶。」但你死了五十年。死亡越來越近,生命越來越遠:你的水桶正在變空。你的生命概念是以越來越近的為基礎還是以越來越遠的為基礎 呢?這是什麼樣的反向計算法?我們每天都在死去,死亡一直在緩慢接近。

  八曲仙人說欲求是毒藥,因為縱容它們就等於死亡。我們無法從它們那裡得到任何生命。

  哦,孩子,想要得解脫,你就要避開毒藥般的欲求,而尋求甘露般的寬恕、直心、慈悲、知足與真理。

  甘露意味著帶來生命,帶來不朽的事物,甘露意味著神仙的食物——當一個人找到,一個人就不再死亡。

  寬恕。憤怒是毒藥,寬恕是甘露。

  直心。狡猾是毒藥,單純——直心是甘露。

  慈悲。狠心、殘忍是毒素;善心、慈悲是甘露。

  知足。不滿的蠕蟲不停地吞噬一切。不滿的蠕蟲駐在心裡就像癌症一樣。它持續往裡鑽,不停散發毒素。

  知足。對已有的感到滿足,不去追求沒有的。現成的綽綽有餘。稍微睜開眼睛,去發現。

  一個人不需要對生活強求。如果仔細觀察,你會發現你得到的總是超過你需要的。你一直得到你想要的。如果你想要不幸,你就得到不幸。如果你想要幸福,你就得到幸福。如果你想要不好的東西,你就得到不好的東西。你的慾望塑造了你的人生。

  慾望是種子,你的生活是它的結果。

  生生世世以來,你一直得到你欲求的。許多次你以為你欲求一樣東西卻得到另外的。問題不是出在你的慾望,你只是為你的慾望選擇了錯誤的說法。比如說,你想要成功而得到了失敗。你說你失敗了,因為你想要的是成功。但一個人想要成功就接受了失敗。他的內心害怕失敗。因為有失敗,所以他欲求成功。每當他想要成功,失敗的想法就出現;失敗的想法一直在增強。有時候他成功了,但他確定他的人生旅程會有不斷的失敗。這種失敗的感覺一直在加強。它一直強化,直到某天成為真的。然後你抱怨說你想要的是成功。但是想要成功,你就召喚了失敗。

  老子說:「追求成功,你將會失敗。如果你真的想要成功,永遠不要追求它,那樣就沒人能讓你失敗。」

  你說你想要尊重,結果得到了侮辱。一個想要尊重的人不尊重自己,他反而想得到別人的尊重。他對自己沒有尊重,他想用別人來掩蓋、隱藏他自尊的缺失。這種對尊重的渴望是你的內在缺乏自尊的跡象。你有一種一無是處的感覺。別人應該讓你有成就感,應該為你加冕,為你搖旗呐喊——別人應該做些什麼!你是個乞丐。當你想要尊重,你已經侮辱了自己。這種侮辱持續在加重。

  老子說:「沒人可以侮辱我,因為我不求尊重。」這才是獲得尊重的方式。

  老子說:「沒有人可以打敗我,因為我放下了獲勝的想法。你怎麼可能打敗我呢?你只能打敗想贏的人。」

  在這個世界上,那些不求尊重的人獲得尊重。那些不想成功的人獲得成功,因為不想成功的人已經接受他們成功了:你還要怎麼更成功呢?你已經被你的內在所榮耀:你還想要什麼呢?存在讓你出生就是對你的尊重:你還要什麼別的尊重呢 ?存在已經給了你充分的榮耀。它給了你生命。它用眼睛來祝福你——睜開它們,看看這些綠樹、花朵、小鳥。它給了你耳朵——聽聽音樂,聽聽水花四濺。它給了你意識,讓你能夠成佛:你還想要什麼?你已經被榮耀了。存在已經認可了你:你還要像乞丐一樣向誰 乞求認可呢?向那些也向你乞求認可的人嗎?

  這是個非常可笑的場面,兩個乞丐面對面相互乞討。你怎麼可能得到呢?大家都是乞丐。你要向誰求尊重呢?你對面是什麼人呢?用這種方式你是在自取其辱。這種傷害 只會加重。

  知足意味著去看你擁有的!

  稍微睜大眼睛,看看你已經得到的。

  八曲仙人給出的這個要點有無比重要的價值。慢慢地你將會明白。八曲仙人的觀點非常革命,獨樹一幟。他的革命是顛覆性的。

  尋求甘露般的知足與真理——因為一個活得虛假的人會變得越來越虛假。一個說謊、活在謊言中的人必然會被謊言包圍。他與生命的連接會破碎,他的根本會被切斷。

  你想要紮根於存在嗎?只有透過真理,紮根才有可能。只有透過真實與真誠,你才能與存在連接。你希望脫離存在嗎?那就製造出謊言的假像,在你周圍製造出一堆謊話。你變得越虛假,你就越遠離存在。

  你不是地、水、火、風或空。要得解脫,就要視自己為觀照——對這一切的意識。

  這些論述非常直接,連引言都沒有。八曲仙人沒說兩句就進入到靜心。他開始談論禪定,談論深層靜心。一個知道的人只有禪定可以分享。他先說了兩句別的,因為如果他一來就談論禪定,那也許會嚇得你不要領悟了。但就兩句話,然後他立刻談論禪定。

  八曲仙人甚至沒有走出七步。佛陀走了七步,然後第八步才是禪定。八曲仙人在第一步就提出禪定。

  你不是地、水、火、風或空。

  讓自己放鬆在這個真相裡。要得解脫,就要視自己為觀照——對這一切的意識。

  觀照就是關鍵。

  沒有比這更有價值的關鍵點。

  成為觀察者。不管什麼發生,讓它發生。不需要干涉它。身體由地、水、火、風和空組成。你是燈火裡的光亮。你是觀察者。深入這一點。

  視自己為觀照。

  這是存在裡最重要的經文。成為一個觀照。智慧由此出現,不執著由此出現,解脫由此發生。問題有三個,但答案只有一個。

  如果你可以不認同身體,安住於意識,當下你就是快樂的,平靜且遠離束縛。

  當下就是!所以我才說這是顛覆性的革命。帕坦加利沒有勇氣這麼說。帕坦加利說:「進行內在與外在的訓練。練習控制呼吸、攝心和瑜珈體位。淨化。這會花上無數世——然後成道……」

  馬哈維亞說:「修習五大誓言。累世過後,制約會得到清除,淨化將會發生。一個人就會擺脫輪迴的束縛。」

  聽聽八曲仙人說的:如果你可以不認同身體,安住於意識,當下你就是快樂的,平靜且遠離束縛。

  就在此時此地,就在當下。如果你可以不認同身體,安住於意識之中。如果你開始看到這個事實:「我不是身體,我不是施者與受者:我是那個隱藏在內在看著這一切的「我」……童年到來,它看到童年。青年到來,它看到青年。老年到來,它看到老年。童年沒有駐留,所以我不可能是童年。它來了又去,「我」依然存在。青年沒有駐留,所以我不可能是青年。它來了又去,「我」依然如故。老年來臨,它也會離去,所以我不可能是老年。我怎麼可能是來來去去的呢?我是永在的。童年來到我身上,青年來到我身上,老年來到我身上……無數的事情在我身上來了又去。我是那永恆的、永久的「我」。

  它們像車站一樣不停改變:童年,青年,老年,出生。旅行者不斷前行。你永遠不會認為你和車站是一體的。到了普那站,你不會認為你就是普那。到了曼拉德站,你不會認為你就是曼拉德。你知道普那來了又去,曼拉德來了又去。你是旅行者。你是看到普那的觀者:普那到了。你看到曼拉德:曼拉德到了。你是觀察者。

  第一件事:不要認同於觀察對象。

  ……不認同身體,安住於意識……

  沒有別的值得去做。就像老子的關鍵字是順 隨,八曲仙人的關鍵字是安住、放鬆。沒有別的需要去做。

  人們來問我要怎麼做靜心。這個問題本身就是錯誤的。他們問錯了問題,於是我告訴他們去做就好。我有什麼辦法?我告訴他們:「去做吧,總得做點什麼。」你渴望做點什麼,那個渴望必須得到滿足。如果你有渴望,怎麼辦呢?——不能不去管它。但漸漸地,讓他們保持忙碌,我使他們精疲力竭了。結果他們說:「不要讓我們再做這個了。我們還要一直做多久?」我說:「我一開始就不想這樣,但你們需要時間來理解。現在放鬆吧!」

  靜心的終極意義就是放鬆。

  ……安住於意識……

  一個人讓意識駐留在放鬆狀態,只是安住於本性……你沒有什麼要做,因為你已經擁有你所追求的,因為你追求的從來沒有失去過。失去它是不可能的——它是你的本性。你是梵天。Analhaq——你就是真相。你要去什麼地方尋找?你要跑向哪里呢?你要跑去哪里尋找自己呢?停下來。放鬆。神性不是透過追求 能獲得的,因為它就隱藏在追求者的內在。神性不是透過任何作為能實現的,因為它就隱藏在做者內在。要體驗神性什麼都不需要做到——你就是它。

  所以八曲仙人才說安住於意識。讓自己淡定。放下這種緊張。你要去哪里?你無處可去。……安住於意識……然後立刻——當下你就是快樂的,平靜且遠離束縛。

  這個論斷是獨一無二的,沒有別的經典可以與之相比。

  你不屬任何種姓,你不在任何人生階段,你不被任何感官所覺受。你無掛礙無形象,你是萬事萬物的見證者。知曉此事,快樂就好。

  一個婆羅門怎麼可能寫出這種評論?你不屬任何種姓……一個印度教徒怎麼可能用心體會這句經文?他的整個宗教都立足於種姓制度與人生階段。從一開始八曲仙人就切斷了這些信仰的根本。他說你不是婆羅門,不是低賤的首陀羅,不是刹帝利——這一切都是 胡扯。這些都是投射。這是社會與政治的策略。你是梵天,而不是婆羅門、刹帝利或首陀羅。你不屬任何種姓,你不在任何人生階段……你不是禁慾的學生,不是家長,不在出家之前——你不在四個人生階段的任何一個。你是從內在經歷這一切的觀察者、見證者。

  印度教徒不能宣稱《八曲仙人之歌》屬於他們,《八曲仙人之歌》不屬於任何人。如果八曲仙人的時代有穆斯林、印度教徒和基督教徒,他就會說:「你不是印度教徒,不是基督教徒,不是穆斯林。」誰會為八曲仙人建廟?誰會高舉他的經典?誰會擁戴他?……因為他 將每個人都否定。這是對真理的直說。

  你無掛礙無形象,你是萬事萬物的見證者。知曉此事,快樂就好。

  八曲仙人沒有說知曉此事之後,你將會快樂。仔細聽這個論述。八曲仙人說:知曉此事,快樂就好。

  你不屬任何種姓,你不在任何人生階段,你不被任何感官所覺受。你無掛礙無形象,你是萬事萬物的見證者。知曉此事,快樂就好。

  快樂就好。現在就快樂。迦那克問:如何變得快樂?如何得到解脫?如何獲得智慧?

  八曲仙人說這現在就可以發生。一個片刻都不用延緩。沒有理由把它留到明天,不需要推遲它。這種獲得並不發生在未來,它要麼現在發生要麼就永遠不會。它總是在現在發生,因為沒有現在之外的時間。當它來臨,那總是現在。

  所以那些成道的人都是在當下成道。不要把它留給別的時間——那是頭腦在耍花招。頭腦反駁說:「怎麼可能這麼快發生?先做好準備。」

  人們來見我,他們說:「我們想成為門徒。總有一天我們會加入。」總有一天!他們永遠不會加入。如果是延期,那就是無止盡的延期。那一天永遠不會到來。如果你要加入,現在就加入。沒有當下之外的時間。生命就在當下,解脫就在當下。無知在當下,知道 也在當下。沉睡在當下,覺醒當下就可以發生。為什麼要總有一天?

  這對頭腦是困難的,頭腦說,你必須先做準備。頭腦爭辯:「有什麼事情不要準備就能發生嗎?當一個人想要大學畢業證,要用好幾年。要當一個醫生需要 二十年至二十五年。年復一年地學習,一個人最終才能獲得醫生資格。它怎麼可能現在就發生呢?」

  八曲仙人知道這一點。如果你想要開個店,你不可能馬上就開。你必須打點好一切,安排事情,購買商品,選好店址,吸引顧客,廣而告之——這要花好幾年!在這個世界上,沒有什麼是立刻實現的。它要循序漸進,而這是好的。八曲仙人知道這一點,我也知道。

  但在這個世界上有種現象是立刻發生的。那就是神性。神性不是你的商店,神性不是你的考場或大學。神性不需循序漸進,它已經發生了。這只是一個睜開你眼睛的問題。太陽已經露 臉了。太陽並沒有等待你睜開眼睛,在你睜開眼睛之前它不會現身。太陽已經出來了。到處灑滿陽光。它的音樂不分晝夜地奏響。 嗡的聲音湧向四面八方。這種音樂到處都在迴響。打開你的耳朵!睜開你的眼睛!

  睜開眼睛需要多少時間呢?達成神性的時間甚至更少。眨眼需要一刹那。在印度語裡,「片刻」意味著一眨眼的時間,但要達成神性甚至不需要那麼久。

  ……你是萬事萬物的見證者。知曉此事,快樂就好。

  現在就快樂。

  哦,遍在者,有神論與無神論、幸福與不幸都與頭腦有關,與你無關。你不是做者,也不是受者。你從來都是解脫的。

  成道是我們的自性。智慧是我們內在的本質。神性是我們的存在方式。它是我們的中心。它是我們生命與存在的芬芳。

  八曲仙人說:「噢,遍在者,噢,帶來喜悅的人,噢,無上的輝煌,有神論與無神論、幸福與不幸都與頭腦有關。它們都是思維的造作。」不管你行善或作惡,做好事或做壞事,蓋廟或佈施——這一切都屬於頭腦。

  你不是做者,也不是受者。你從來都是解脫的。

  你永遠是自由的,你一直是自由的。

  解脫的發生不需要你去努力爭取。

  解脫已經在我們的本性裡發生了。

  整個存在都是用自由做成的。它的每個粒子、每個毛孔都是由解脫組成的。自由是造出整個存在的物質。自由就是它的本質。

  這個宣告——領悟它蛻變就發生了。除了領悟它沒有別的要做。如果它降臨到你內在,如果你全神貫注地聆聽它,那就夠了。

  我想說「今天就到這裡」。竭盡全力去理解八曲仙人。在八曲仙人裡面,沒有作為的立足之地。所以不要認為會出現某種你可以去做的方法。八曲仙人不建議做任何事情。安靜地聆聽。沒有什麼會透過作為發生。

  所以當一句經文出來,不要在便箋或書上做筆記。不要寫下來待會再做。作為在這裡沒意義的。聆聽,不要帶著對未來的關注。只要聆聽。只要安靜地和我坐在一起聆聽。放鬆地聆聽我。只要聆聽……聆聽,你就能成道。

  所以馬哈維亞說一個希拉瓦卡(Shravaka)是透過聆聽就能成道的求道者。一個希拉瓦卡意味著一個透過聆聽就得到解脫的人。鞭影對他就足夠了。一個沙度(Sadhu)意味著一個不能夠透過聆聽得到解脫的人。他沒有那麼聰明——他必須做一些練習。鞭影對他是不夠的。這種馬的層次相對較低:抽響鞭子,它就動一下。或者打它,它就動一下。

  鞭影就足夠了。

  聆聽——鞭影會變得清晰。

  對於八曲仙人有一件事必須記住:無事可做。你可以懷著喜悅聆聽。你不用做記錄稍後再嘗試,一切該發生的都會隨著聆聽發生。

  恰當的聆聽就是關鍵。

  當下你就是快樂的,平靜且遠離束縛。

  此刻就解脫。當下就成道。沒有人阻止你,沒有什麼妨礙你。你一步都不用走。你可以立地成道,因為你已經自由。醒悟就好。

  你無掛礙無形象,你是萬事萬物的見證者。知曉此事,快樂就好。

  快樂就好。一個片刻都不用等待。它是一次飛躍,一次量子跳躍。步驟對於八曲仙人是不存在的。它不是漸修而是頓悟。它此刻就可以發生。

  這就是真理。

  今天就到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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