奧修問答選集
第三十六章 叛逆者反對的是整個遊戲而不是遊戲規則
親愛的朋友,
強盜和海盜是叛逆者嗎?如果是的話,他們是先天的還是後天變成叛逆者的?他們滿足哪一部分(對叛逆者的)定義,是消極的部分還是積極的部分?
Bhai Mehta,強盜和海盜完全不是叛逆者,他們是一個罪惡社會的一部分。你們所謂的國王與皇帝是大強盜,你說的強盜是在較小規模上運作,但他們屬於同一類別。
你們的社會依靠剝削與壓迫。有人用規範的方式這樣做,有人用不規範的方式這樣做,但他們的行為並沒有根本區別。有人用合法的手段,因為他們足夠的聰明和狡猾,他們可以利用法律為自己服務;有的人沒有那麼聰明和狡猾,他們做同樣的事情,但是無法利用法律。他們受到譴責,但他們不是叛逆者。他們是這整個犯罪環境的一部分,從人類有史以來這一直長盛不衰。
所以不存在他們是消極的還是積極的這個問題——首先,他們並不是叛逆者。他們認同社會,他們認同所謂的正義,他們認同社會的法律。當他們被抓到,他們就覺得自己是罪犯,覺得他們做的事情違反了遊戲規則。
但誰在制定遊戲規則呢?——更大的強盜與海盜。這些人:成吉思汗,帖木兒,那迪爾汗,亞歷山大大帝,拿破崙,伊凡大帝,希特勒,史達林,墨索里尼,雷根……你們稱他們為強盜、海盜嗎?只因為他們足夠聰明,可以愚弄大眾;只因為他們足夠聰明,可以統治國家……拿破崙說過:「我的話就是法律。」所有的這些人——不管他們是否說出來——都清楚地知道是他們在制定遊戲規則。
任何不按他們遊戲規則來玩的人就變成罪犯。但他並不是叛逆者,他只是沒那麼有教養,沒那麼有文化。他不知道如何成功地偽裝。他也許是個普通人,但他同樣有野心。他不知道如何用通常的成功之路來實現他的野心——他沒有那麼聰明。他找了捷徑:他變成一個強盜,他變成一個竊賊,他變成一個海盜。這些都是獲得權力、實現野心、取得成功、變得富貴、擁有權勢的捷徑。
這些強盜的後裔——如果這些強盜的規模足夠龐大——就成為國王、王后與貴族。世界上所有的貴族血統都屬於強盜與海盜。只要追溯他們的祖先,你就會發現他們一開始就是罪犯,他們成功地控制了金錢、土地與人民。
叛逆者反對的是整個遊戲而不是遊戲規則。他反叛的是遊戲本身。他聲明這個遊戲本身就是犯罪,這個社會還沒有文明、沒有開化——它依然是野蠻的。
你還問:他們是先天的還是後天變成叛逆者的?前面的部分我已經否定了——他們並不是叛逆者。但不管他們是什麼人,他們都是天生的。他們生來就帶著那些種子。
生命科學最新的研究非常有啟示性。它說懲罰一名罪犯完全是不科學、不人道的。犯罪是他的天性,那並非他自己的意願,那是他的化學構成,是他遺傳來的。那是他的荷爾蒙、生物特性、生理作用,他對此毫無辦法。他只是大自然無意識力量的受害者。關於殺人犯、強姦犯、搶劫犯的研究越多,這一點就越來越明顯:他們生來就是如此,懲罰不會改變他們。
歷史見證了我們所有懲罰系統的徹底失敗,他們從來沒有改造任何人。相反,我們的監獄成了一所犯罪大學,新手進去,初學者進去,出去時就是罪犯老手,他們受到監獄裏偉大的犯罪老師教導。你把業餘的罪犯送進去和經驗老到的罪犯生活在一起。
在監獄裏,整個氛圍都在說一件事情:犯罪本身並不是犯罪,被抓住才是犯罪。所以要學習如何犯罪而不被抓住的藝術,那樣就不存在你是個罪犯的問題。
新的研究充分證明我們的整個審判制度就是不公正制度,我們「通過懲罰來改變人」的整個想法都是荒謬的、愚蠢的。它的依據既沒有理性也不科學。
需要的是,被發現有違背人性行為的人必須住院或接受心理治療。他需要同情,他需要治療而不是懲罰。懲罰是社會的報復,因為他不遵守你的規則,因為他反對大多數人,因為他在創造自己的法律。
所有的法律權威機構一直強調:「不准自己立法。」但誰給他們自己立法的權力呢?只是因為大眾支持他們……大眾包含了懦夫、弱者。大眾希望保護自己不受強者欺壓,他們聯合起來,結果成了一股巨大的力量。
強盜確實是強壯的人,他們非常高傲。你們的法官、軍官無法單獨面對他們。他們是強大的,因為他們的背後是懦夫組成的群眾,因為軍隊支持他們,因為所有的武器、軍隊、監獄、警備力量和國防組織都支援他們。所以懦弱的法官也可以審判一個強壯、高傲的人——他有膽量不遵守你的遊戲規則。他希望按自己的規則來玩。但他並不反對這個遊戲,這必須要記住。
叛逆者反對這個遊戲本身——反對這個剝削的遊戲;反對這種把無數人貶低為奴隸和窮人,把所有的金錢集中到少數人手裏的機制。
前幾天有人告訴我說整個印度只有15個富人。印度現在的人口是9億。在9億人當中,只有15個人是富人!這些人才是真正的強盜!這些人才是海盜,才是罪犯!
但是他們受人尊敬。他們會受到總理的嘉獎,因為不管他們做什麼,他們的做法都符合規則。他們足夠精明,可以發現法律的漏洞;他們可以雇傭最好的法律專家來尋找並利用那些漏洞。他們有足夠的錢去收買政客,他們有錢收買法官。尤其在這個國家,所有政府職位都是出售的——你只要找到合適的價格。
在我的童年,我經常聽說奴隸制度已經終結了。後來我發現這是個假像。奴隸制度絕對是存在的,因為你可以收買任何人——甚至國家的總統或總理。你只要知道合適的價錢並通過合適的管道。每個人都在市場上出售,如果不是公開的,那就走後門。
叛逆者是一個看穿這整個醜陋遊戲的人。他希望切斷和整個人類過去的聯繫。他渴望創造一種新的生活方式——沒有剝削,沒有窮人和富人,沒有金錢作為交易手段。他想要一個沒有上等人和下等人的世界,最終不需要任何政府,不需要任何法官、法庭,不需要軍隊和國家。
如果一個人生病了——某人是個小偷,被抓到行竊——他需要大家的同情。他必須被送到正確的人那裏,去改變他的化學構成,給他注射恰當的激素讓他恢復平衡。要讓世界上所有的強姦犯、殺人犯知道,如果他們感到有殺人的欲望——在那個欲望變得非常強烈、在他們被佔據之前,他們必須去找合適的專家:「請給我檢查一下。我的化學構成有什麼問題?我的身體有什麼問題?我的思想有什麼問題?我感到一種強烈的謀殺欲。」
強姦犯被發現比普通人有更多的男性荷爾蒙。那些荷爾蒙佔據了他們,他們做的一切幾乎都是瘋狂的舉動。那並不是他們的罪過,那是與生俱來的。
其實在一個更健全的文明社會裏,每個小孩應該一開始就接受檢查,看他各方面是否平衡。他每升一年級,都要對他進行檢查,看各方面是否平衡。等到他從大學畢業,他會擁有一種平衡的生活方式。那才是真正的培養。你可以指望他總是以人性化的方式行動。謀殺、搶劫、自殺或強姦的想法根本不會出現在他的頭腦裏。現在這些都是科學已經確認的事實——我並非在提出一種理論。
Abhay Mehta,抱歉我無法贊同你問的任何事情,因為你的整個問題都建立在誤解之上。
80歲的愛爾蘭作家喬治·摩爾被問到怎樣才能長壽。「我相信那是由於這個事實」,他說:「我在10歲之前從不抽煙、喝酒或碰女人。」
醫生告訴Hymie Goldberg說他需要做一個小手術。「你想要局部麻醉(local anesthetic,也可理解為本地的麻醉藥)嗎?」他問。
「不管花多少錢,」Goldberg說:「要最好的、進口的……你說的本地麻醉藥是什麼意思?」
很容易有各種各樣的誤解,特別是對於我叛逆者的概念,因為我的叛逆者並不是過去意義上的革命者。他不是政治性的。他反對所有醜陋的政治,他是獨一無二、前所未有的。
我的叛逆者不是政治性的,因為所有的革命都失敗了。通過改變政府來改變社會並不是一個成功的主意,因為獲得權力的人沒有改變社會,反而被權力改變了。這種情況經常發生,你不能把它當作例外而忽略不計,它就是普遍規律。
在印度這裏,我們看到這個國家為了爭取自由而犧牲了它最優秀的人——諸如Bhagat Singh和Subhash Bose,有成千上萬的人,他們懷著自由會給人民帶來幸福的偉大夢想。這種期盼是不可否定的,因為這場革命是由聖雄甘地領導的,他被視為一個聖人,幾乎像神一樣受到膜拜。
自由來臨了,甘地訓練的那些人——他們看起來非常天真、純潔、樸素……民眾心中有很大的期盼:如果這些人獲得權力,權力將不會腐化他們——這些人每天禱告,這些人過著清貧的生活,這些人的生活是無數人追隨的榜樣。
自由來臨了,權力到了甘地的追隨者——那些迷你聖人——手裏,結果權力腐化了他們所有人。
不但沒有自由,反而只有沮喪。那種沮喪每天都在加深,夜晚變得越來越黑暗。每個人的心裏都生起這個疑問:「這就是無數人為之鬥爭和死去的自由嗎?這就是我們夢想和期盼、會給人民帶來喜悅和歡慶的自由嗎?」
它什麼也沒有帶來。它只是造成了更多的悲慘、更多的貧窮、更多的不道德、更腐敗的官僚、更醜陋的政客。這是一種奇怪的革命,但所有的革命都是同樣的做法。
叛逆者不是一個革命者,他不相信通過改變政府來改變社會。他相信改變個人,改變他自己,一個人接一個人地散佈這把火焰。這似乎是一條漫長的道路,但也許捷徑並不存在。
除非個人改變,否則政府不可能改變,社會不可能改變。我們已經嘗試過許多次——在蘇聯,在法國,在中國,在印度——進行自上而下的改變,它沒有成功。
叛逆者相信從根本上改變。
他的鬥爭不僅在政治層面,他的鬥爭是多元的。他必須和所有腐朽的傳統做鬥爭,他必須和所有迷信的宗教做鬥爭,他必須和所有骯髒的政治做鬥爭,他必須和所有醜陋的教育體制做鬥爭。
他必須創造出一個新人類:靜心、寧靜、有愛心、通情達理、有聰明才智,讓它像野火一樣蔓延。他期許和信任人們長久生活在痛苦之中,現在是時候帶來蛻變了。它不會自上而下,它將會自下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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