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慧之書

The Book Of Wisdom

第十八章 退出奧林匹克

第一個問題:

  鍾愛的奧修:要如何慢下來呢?

  阿南達.索們:生活既沒有任何目標,也沒有任何目的地,它哪裡也不去,生活就是生活,它沒有目的地。除非你能打從心底穿透這分了解,否則你將無法慢下來。

  慢下來無關任何的「如何」,它無關任何技巧和方法。我們總是把一切事情變成「如何」的一個問題。目前全世界都瀰漫著偉大的「如何主義」,而每個人——特別是屬於當代頭腦的人——都變成了「如何之人」?……如何做這個?如何做那個?如何致富?如何成功?如何影響他人?如何羸取朋友?如何靜心?甚至如何愛?不久之後的某一天,一定有個笨蛋會問要如何呼吸?

  這一切根本無關「如何?」絕不要把生活降低至技巧的層面,生活如果淪為只是技巧的話,它就失去了喜悅的興味。

  我曾經看過一本書,它的書名實在是太精彩了——《你必須放鬆》。這個「必須」就是個問題,因為它,所以無人得以放鬆。而現在——你必須放鬆加諸在你生活所有其他的「必須」上面,你的生活一定會更加地緊張。如果你嘗試要讓自己放鬆,將會發現自己比先前更緊張,而如果你更是努力要讓自己放鬆,你也就會感覺到愈來愈緊張。

  放鬆不是結果,它不是你從事某些活動之後的後果;它是了解的光輝。

  這是我想要傳達給你們的第一個訊息:生活本身並無目的。這令人們非常難以接受,為什麼呢?因為人們若生活沒有目標,自我就無法生存。人們之所以無法想像生活沒有任何目標和目地是因為,如果生活真是如此,那我們的頭腦和自我的存在將不具任何意義。

  自我能存在於目標取向的視野裡,頭腦則只能存在於未來。設定一個目標,未來就出現了,目標創造思考和慾望能存活的空間。於是很自然地,你會開始很著急,因為生命非常短暫。今天我們活著,明天我們很有可能就離開了——甚至很有可能下一刻就離去。

  生命非常短暫。因此如果你有任何目標要達成,你就必須趕快才行,因此你也就一定會時常擔心:我是不是有辦法成功?你將會一直處於內心在地震的狀態——一顆顫動不已的心和時時搖晃的生命,你會總是處於瀕臨精神崩濱的邊緣。設定一個目標,不久之後,你的生命會在心理分析學家的躺椅上完結。

  我對生命的洞見是無目地的生活方式。這也是所有悟道的佛陀的洞見——萬事萬物不為任何理由而存在。一切的一切是那麼地荒謬,如果你能了解這一點,那又何必著急呢?為何要著急呢?於是你就可以一個片刻接著一個片刻地生活,存在給予你這一片刻,它是來自於神、真理、達摩、道或聖靈的一項珍貴的禮物。

  你擁有當前的這一刻:唱一首歌、全然地活,絕不要因為即將到來的未來而犧牲當下這一刻,單純地活出每一個片刻。

  人們說藝術是為藝術而藝術,它或許是如此,也或許不是,我不是藝術家,我並不知道。但我要告訴你,生活是為生活而生活,每一個片刻的意義就在每個片刻中,你若因為任何理由而犧牲掉它是很不明智的。因此,你若一旦有了犧牲、延緩的習慣,你會開始因為下一個目標而犧牲現在,然後又因為下下一個目標而犧牲下一個片刻……如此不斷地犧牲下去——為明年而暫時犧牲今年,為下輩子而暫時犧牲這輩子!這是非常簡單的邏輯過程:一旦你開始第一步驟,然後整個旅程就會開始發生,它將會帶領你至虛耗的國度,它讓你的生活就像沙漠,整個過程是不斷地自我毀滅的自殺之旅。

  純然喜悅地活在當下這個片刻,那每個片刻就會有高潮的品質——是的,就是高潮。這就是我的門徒在生活的方式……沒有應該、沒有必須、沒有戒律。你們不是來這裡陪我殉道的,你們來這裡是要和我一起享受生命、慶祝生命到生命的最極致。忘掉未來是唯一通往愛、生活和享受的道路。未來是不存在的。

  因此,如果你能忘掉未來,如果你能看見未來並不存在,你也就不需要不斷地準備就諸。當你放下未來,過去也就很自然地變的無關緊要,我們攜帶著過去是以防未來萬一有需要,否則誰要攜帶著過去呢?這一切都是不必要的,因此,如果沒有未來,攜帶著過去累積的知識又有何意義呢?它是個負擔,它將會破壞你生命旅程的喜悅。

  讓我再次地提醒你,生命是很純粹的旅程:它是一趟此時此刻的朝聖之旅——它從此時此刻到此時此刻,而在二個此時此刻之間是此時—此刻(here-now),,此時此刻包含兩個字母:現在、這裡。

  所以,慢下來與你遵循任何技巧無關,因為如果你面對生命的基本態度保持不變——目標取向——你或許可以試著讓自己慢下來,甚至很有可能成功地讓自己緩慢下來,但你卻又開始了另一趟緊張之旅,因為你必須不斷地小心戒備、不斷地提醒自己要慢慢來,你必須經常抑制自己好讓自己慢下來。

  你將無法擁有自然流動的能量,你將會很害怕,如果你忘記了那個技巧,你老舊的習慣很快地將會再次出現,它將會再次地控制住你。因為你的習慣已是生命中根深蒂固的哲學信念——你被教導成為有成就的人,你一定要有所成就。

  我們打從小孩子一出生就開始餵養他很多毒藥:野心、成就、成功、富有、名聲。我們開始毒害他生命的根源,給予大量的關注……我們浪費二十五年的時間給孩子有毒的教育。二十五年是三分之一的人生歲月,它是人生最黃金的三分之一,因為當一個人到達二十五歲的年齡後就會開始漸漸地衰老  ——七歲半至十八歲是一個人性發展階段的高峰期,等到他到達二十五歲的年齡時,他就已經錯過了,他已經變老。

  二十五年的時光歲月浪費在創造一個成就取向的頭腦……衝突、競爭。在生活的各個層面到處都充斥著政治,它甚至也存在私人的親密關係中:老公想要控制老婆,老婆想要控制老公;孩子想要控制父母,父母想要控制小孩——在這樣的關係中談不上一點親密,因為對一個成就取向的頭腦而言,親密是不可能的。他只知道如何利用他人,他無法尊敬他人,他在剝削他人,他和生活的關係就如同馬丁.鮑伯所說的:「我——它」關係——一切相對於他的事物都淪為只是商品而已。

  你愛上一位女人,你很快地就會想要把她變成一項商品,你希望她成為你的老婆,而她也希望把你從一個男人變成是她的老公。做為一個男人是很美的,做為一個女人是很神聖的,但做為老公或老婆卻是很醜陋的,這時候愛就已經不存在了,剩下的只是法律,親密消失,剩下協議和交易;到這個時候,詩已死亡。兩者都在政治權力中,誰主宰誰呢?

  從最親密的關係到最不具人格性的各種關係中,同樣都只是「我——它」的故事,那也就是為什麼我們創造出很醜陋的世界。因此,索們,當你周遭有那麼多的競爭和競爭者時,你要如何慢下來呢?如果你慢下來,你就失敗了,如果你慢下來你將永遠無法成功,如果你慢下來你就輸了!如果你慢下來你就會沒沒無名,你將無法名垂青史,如果你慢下來,你是誰呢?因為你看不見有任何其他人慢下來。

  這就很像你參加奧林匹克的競賽,而你卻問我說要如何慢下來?如果你慢下來,你就半途而廢,你就退出競賽了。而現在,整個人類的生活都變成了奧林匹克的競賽,每個人都在競賽,每個人都發揮到最佳狀況,因為最後的結果攸關生死。有數不盡的敵人……我們活在一個大家都是敵人的世界裡,因為你和每個人都在競爭,他們是你的敵人,他們摧毀你成功的機會,你也破壞他們成功的可能性。

  在這個充滿野心的世界裡,友誼無法開花,愛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慈悲也無法存在,我們創造出醜陋不堪的混亂而其根源就在於我們認為我們必須達成某些事情,必須有所成就。

  資本主義國家和共產主義國家的哲學背景是相同的,它們並沒有任何差異。共產主義是資本主義的副產品,就好像基督教是猶太教的副產品一樣,它們的差別並不大,只是字語改變而已,它由一種語言轉變成另一種系統的語言,但是遊戲規則是一樣的。

  權力政治在共產主義國家比在資本主義國家還要強勢,因為我們並沒有改造根基,只是不斷地粉刷牆壁而已。然而不管你是粉刷牆壁或漆上不同的顏色,它們根本不會有多少真正的差別:我們對待我們自己——生活也是一樣。

  有位政治人物跑來找我要學習靜心,我問他為什麼呢?他說:為什麼?因為靜心讓人平靜、安靜,而我想要安靜和平靜,所以我才想要學習靜心。

  我問他:「你真的想要安靜和平靜嗎?」

  他說:「是的,這就是為什麼我大老遠跑來找你的原因。」

  我說:「那你第一件要了解的事是——政治的頭腦是絕不可能安靜和平靜的。所以你必須做個選擇;如果你真的想要進入靜心的世界,你就必須要離開政治的世界。你不能同時騎兩匹馬,因為兩匹馬一定會朝兩個完全不同的方向前進。」

  他說:「這太嚴重了吧!事實上,我是因為政治上的工作才來找你的,我太緊張了,滿腦子都不停地在想事情,晚上既睡不著也無法休息,我翻來覆去,整個白天和黑夜總是因為政治而焦慮不堪。因此我來找你是希望你能教導我一些靜心的技巧,讓我可以更放輕鬆,讓我能更有效率的在這個世界競爭。我並沒有準備要為靜心付出那麼多,只是希望靜心可以輔佐我在政治上的競爭。因為我從政已有二十年的時間,但卻還未成為我所屬省分的主要首長。」

  這個人無法靜心。靜心並非是可以在土壤裡面成長的任何東西,它需要有基本的了解,它的改變必須從非常根本的地方著手,它需要全新的土壤和背景。

  一位靜心的人不需費力就可以讓自己慢下來,他不需要練習技巧,任何技巧的練習都不真實,它是非常人為和隨意的行為。避免需要技巧練習的事情——它頂多可以是演技的演出,但卻非真實。然而,只有真理會讓人自由。

  一位靜心的人很自然地就會慢下來——並非他試著讓自己慢下來,而是因為他沒有任何需要達成的目標,他不急著要去哪裡或要成為什麼,「成為」什麼的心理已經停止了。當他停止要成為什麼的時候,他就「在」了。而「在」本身就是慢慢的、沒有攻撃性,也就一點也不匆忙。

  然後,你就可以全然地品嚐每一個片刻的當下,你可以片刻接著片刻地生活。否則的話,你就會因為注視著遠方的目標、遠方的星星而匆忙不已,以致於你根本沒有時間看清楚事情真實的面貌。

  我曾聽說過一則古老的希臘故事。有一位希臘當代最偉大的占星學家:一天夜晚,當他在走络時,因為抬著頭研究天上的星星而忘了附近有一口井的存在,於是他不小心就掉到井裡面。

  他掉下去的聲音以及他從井裡邊傳出來的呼喊聲,被一位住在附近茅屋裡的老太太聽跑出來救他,幫助他離開那口井。他非常高興,說:「你救了我的命!你知道我是誰嗎?我是皇家專屬的占星學家。我的收費非常昂貴,甚至連國王也都要等待好幾個月才能有機會與我晤談,但你救了我的命,我可以幫你預測你的未來,你可以明天來找我,我不收取你的費用。」

  這老婦人笑一笑說:「少來了!不要開玩笑了!你連前二尺的井都看不見,又怎麼能夠看見我的未來呢?」

  這就是地球上人類的生活狀況,人們看不見真實的一切,人們心中總是在盤算著事情應該要如何才對。整個人類最大的執著妄想是^#情應該要如何才對。這是很癍狂的。

  一個真正健康的人不會執著於事情未來的發展,他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當下立即的實相。而如果你能進入立即的當下這一刻,你也就會發現那最終的,如果你能進入近處的事物,你就會在裡面發現遠方的星辰,如果你能進入當下,那整個永恆都在你的手中,如果你知道你自己的存在本質,你就無需「成為」。所有一切你想像要成為的,你其實已經就是了。

  你是神,但你卻忘了自己是誰,你是一位掉入睡夢中的國王,在夢中,國王夢見他們變成了乞丐,現在這些乞丐盡一切的努力要變成國王,他唯一需要做的一件事就是清醒過來。

  當我說清醒過來時,你想你要在哪裡清醒呢?在未來?還是在過去?過去的已成為過去,而未來尚未來到,所以你要在哪裡清醒呢?你只能在現在清醒,只能在這裡清醒。當下是唯一的一個片刻,也是唯一的實相,而這實相也是唯一一直都存在且會永久存在的現象。

  改變你那要達成目標的人生哲學吧!放鬆!不要有任何理想,不要試著讓自己變的不一樣,也不要試著證明自己具有神性,你就如你自己一般地完美。有著不完美的你是完美的,如果你並不完美,那你將是很完美的不完美,但卻仍是很完美的。

  一且你能夠了解的話,何來的著急和擔心呢?此時,你很自然地就會慢下來。此時,你就會好像散步在早晨的微曦中,沒有任何目標,你很享受每一顆樹、每一道陽光、每一隻小鳥和每個過往的人們。

第二個問題:

  鍾愛的奧修:不同的種族或國籍等等的一切是不是真的有差異呢?

  拉瑪南達:它們並非真的有很大的差異,它們不可能有很大的差異。所有的差異都是很表面的。猶太人並非有異於印度人,回教並非不同於基督教,中國人並沒有不同於美國人,黑人也沒有不同於英國人。

  人類都是一樣的,差異的地方都是很表面的——是的,很明顯的,黑人就是黑人,他有黑色的皮膚,他看起來不同於白人,但這並非是造成差異的地方,這些差異是非常微小的,只是皮虜上多了一些黑色素,只是貨幣多了四個安那——就只是這樣而已,黑人因為比白人多出四個安那而較為富有,不多也不少。

  膚色和鼻子高低的差異並非是很重要的差異,你不會因為有個俊挺的鼻子,或有個猶太人的鼻子就成為上帝選中的少數人之一,你也不會因為出生在印度就變得非常長有宗教靈性。

  這些都是很愚蠢的想法,但這些想法卻遍布世界各地,而且它們不僅遍布,它們還帶給社會很大的災難。它們非常地自我昂揚,例如印度人認為他們是這世上最有宗教情操的國家,他們認為印度是最神聖的國家——這一切都是很荒唐的說法!

  國與國之間因為政治上的需要而繪製出地圖,所以才會有區域的分別,否則的話,它們都屬於同一個地球。三十年前,喀拉蚩(Karachi)和拉合爾(Lahore)曾經是神聖之地,但因為它們現在位,於巴基斯坦境內而變得不再神聖,現在,它們是不神聖中最不神聖的兩個地方,印度人想不出有任何地方比它們更不神聖的。一切只因為政治因素而在地上晝一條界線——並非畫在地球上,這個地球仍是完整的——它們就變成了最不神聖的地方。

  我聽過一則故事:當印度和巴基斯坦要劃分界線的時候,有一間瘋人院剛好座落在邊界上,沒有人——不管是印度或巴基斯坦都沒興趣擁有那間瘋人院,但他們一定要做出一個決定,到底瘋人院要歸屬哪一個國家,而因為政治家們對它一點也不感興趣,所以他們決定問那些瘋子決定要去哪裡。

  於是一千位瘋子聚集一起,人們問他們:「你們想要去哪裡呢?」

  他們回答說:「我們哪裡也不想去,我們只想留在這裡。」

  人們用很多不同的方式向他們解釋說:「你們將不用去任何地方,你們仍會停留在這裡。但我們仍然想知道你們到底要去哪一邊?印度還是巴基斯坦?」

  那些瘋人們無法相信他們耳朵所聽見的,於是他們說:「現在你們倒是令我們非常的懷疑,我們懷疑如果不是我們瘋了就是你們瘋了。因為如果我們不用去任何地方,那我們又何必決定我們要去哪裡呢?」

  雙方之間根本就無法溝通。你們可以看到瘋人們確實是更正確的,他們比那些所謂的政客們更是正確。

  最後,領導人終於決定就從中間隔開好了,於是一道牆壁就建築在瘋人院的中間。我聽說直到現在仍有一些瘋子會爬到牆上偷笑,因為這整件事實在是太可笑了。瘋人院仍在同一個地方,瘋人們也處在同一個地方,但卻因為一道牆,有些人就變成了印度人,有些人則變成了巴基斯坦人。他們仍然一直在談論著:「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因為我們仍是一樣,你們也是一樣,一切看起來並沒有差別:但我們卻變成了敵人——我們其實是不應該閒聊的。」

  差異是不存在的,或者如果有差異的話,那這些差異是非常微小的,就像——你們知道拴緊一個電燈泡需要用到幾個印度人嗎?四個,一個握緊燈泡,另外三個在燈泡周圍用鐵絲拴上。

  另外,你們知道加利福尼亞人需要動用幾個人來更換電燈泡嗎?四個,一個人換燈泡,另外三個人則和他一起分享換燈泡的經驗。

第三個問題:

  鍾愛的奧修:今天,我很清楚地看見一切的痛苦和不幸都是我自己引發的,而事實上我是可以停止的,因此,當我看見自己不再繞著同一個圈子轉圈圈的時候,我胸中本來很沉重的負擔突然消失了!鍾愛的師父,非常、非常謝謝你!

  但是,哦!我卻如此害怕自己變得很輕透,這讓我感到很困窘!

  德娃.阿修卡:第一次的自由經驗總是令人很困窘的,就像眼盲的人重見光明的第一刹那的那道光也是很令他困窘的,而一個長期雙手被鐐銬的人,突然間國王傳出釋放他的訊息,他也一樣會感到很困窘,因為他已經習慣了某種生活方式,他發展出一種特定的生活方式,他已經安住於很安全的監牢裡,而國王的釋放讓一切又不再安定了,它不僅只是手腳的鐐銬被解開而已,他還必須重新去面對外面廣闊的世界,他必須再次去學習他所忘記的一切,他必須再次地重新學習,這是很困難的,他和一般人比較起來將會像是個業餘的人員,沒有長期鐐銬手腳的鎖鍊束縛的他若走在街上會感到非常怪異,會感到很不自在。

  法國大革命時,很多囚犯從法國巴士底監獄被釋放出來,人們很驚訝:這些囚犯並不想離開監獄。巴士底是法國最大的一座監獄,只有被判無期徒刑的人才會被終生監禁在裡面,那些人已經被關在裡面三十、四十、甚至五十年了 。

  你們想一想,當一個人二十歲時被關進監牢裡,然後在獄中生活三十年,他一定會完全忘記外面的世界,他們將會不記得外面的景象,五十年來雙手雙腳被鎖鏈纏住,住在暗無天日的地牢裡……那些鎖鏈根本就沒有鎖,因為根本就沒有開鎖的需要,他們終生都被沉重地鎖鍊鍊住,五十年來他們手腳戴著鍊條入睡,他們非常習慣那樣的生活方式,每天食物按時送來,他們不需要為食物操心,雖然配給的食物並不多,但有總比沒有好,他完全沒有任何責任負擔,什麼都不用操心,一切事情都已為他做的好好的。

  或許,他甚至慢慢地開始幻想他不但不是囚犯而是國王,因為一切的需要都有人照顧著,或許,慢慢地他開始說服自己身邊的守衛並非是在監視他的人,他不但相信他們不是要阻止他逃獄的人,他認為他們是他的隨從和隨身護衛。這些想法都是很自然的——你若在牢中生活五十年的歲月,你一定會創造出如此這般合理化的理由、幻想和美麗的理論;我們都曾經做過這樣的事。

  突然,革命發生,囚犯們被迫離開監獄,但他們卻反而抵抗離去,他們還沒有準備好——這是一件值得了解的事——這些人在不願意的情況下獲得釋放後,至少有百分之五十的人夜晚會回到牢裡睡覺,不然,他們應該睡在哪裡呢?

  另外還發生了一件非常重要的事——非常、非常重要的事——他們要求要回他們的手鍊和腳鍊,因為沒有它們,他們無法入睡,五十年來他們一直和那些手鍊和腳鍊睡在一起,它們聽起來就像音樂。因此每當夜晚來臨,當他們在被窩中輾轉反側,心中就會惦記起手鍊和腳鍊,以及那音樂……沒有鍊條,他們一定會感覺太輕而無法入睡。

  這就是所有人類的處境。我們在如此的環境中長大,我們相信我們是自由的,但事實上卻不是。只要這世上還存有各個不同的國家,沒有人是自由的,只要政客們仍繼續不斷地操控人類,這整個世界仍舊只是個奴隸,他們不斷地說服你,告訴你說你是自由的。事實上你並不自由。在你周圍有著一千零一面的牆壁,或許牆壁很透明,而你因為能看得透它而覺得自己很自由,但你並不自由,只要你頭腦中仍存有某種宗教信仰——基督教、印度教、回教、耆那教或佛教——你就尚未獲得自由。頭腦永遠無法獲得自由。

  自由意謂免於頭腦的自由。

  只有沒有頭腦才能知道自由的滋味。

  但要成為沒有頭腦是非常大的冒險,你必須拋棄所習慣及依戀執著的一切。你所擁有的一切都貯存在頭腦中——你的哲學、宗教、想法、的理論。所以如果你放下頭腦——這就是靜心——你將會有種被搶劫的感受,就好像突然被迫要裸露全身,好像突然間內在完全的空掉了,此時你就會懷念那些舊往充足的一切,雖然那一切全是垃圾。但一般人們的想法是——不管所擁有的是什麼東西,擁有總比什麼都沒有好。

  因此,雖然生活很難受、很痛苦,卻總比什麼都沒有來得好,人們是如此地害怕一無所有。但是什麼都沒有(nothing)卻是自由,無意謂沒有東西、沒有身體、沒有頭腦。

  所以阿修卡,當第一次瞥見出現的時候——一陣沒有頭腦的輕煙,一陣來自於彼岸的微風——它確實令人感到很窘迫。它同時刻地令人深感陶醉和窘迫,它在呼喚你踏出墳墓,它讓你非常害怕。

  這召喚是值得你尊敬的。當你稍微瞥清楚你是自己不幸生活的創造者後,將會很難再繼續創造它。而你若認為是別人為你創造出不幸和可憐的生活時,你會想:這有什麼辦法呢?

  你是那麼地無助。這也就是為什麼我們持續不斷地將責任推卸給他人的原因。

  有些人認為他們現在之所以如此悲慘是因為前世的業障。這是很愚蠢的想法——將你的手放進熊熊烈火中,等到下輩子手才會被燒傷。生命是立即、當下性的,生命從不延緩,例如當你在做某些很美的事的時候,就在做的當中你就受到了獎賞,你不用等好幾輩子才收到獎賞,或者你做了某些惡劣的行為,那個行為本身就是個懲罰;懲罰與那個行為並沒有分別。

  這是我要教導你們很基本的一件事——你們必須要了解我根本就不相信業障這回事,我認為它只是頭腦試著要把責任推卸給過去的一個技倆,因為一旦責任推卸出去,不管你推卸的藉口是某人或某事,你就可以繼續停留在你的悲慘不幸中,你就可以繼續放心、放鬆地處在自憐中,有什麼辦法呢?你開始覺得自己是個受害者,因為你沒辦法改變過去,過去種種都已發生,你無法解除它,只好接受。

  東方國家就是因為有業障這個愚蠹的念頭而承受很多的痛苦。人民很貧窮,但有什麼辦法呢?人民挨餓、受凍、瀕臨死亡,但他們仍然一直認為他們無能為力改變,因為他們在前世曾經做了某些事而導致這一辈子註定要受苦。業障這概念是牧師們最偉大的一項發明,它讓人們雖然生活得很悲慘卻很滿足,人們生活得很困苦卻不會製造出任何的麻煩。

  業障是反對革命發生的一個最主要的念頭,這也就是為什麼幾千年來印度從不曾發生過革命。除非印度頭腦完全地改變,否則革命永遠不可能發生。革命似乎是完全非印度的,印度人民的意識裡背負著如此沉重的過去和業障的負擔,以致於你無法在印度帶動任何的革命。

  這是很奇怪的現象——印度是全世界最古老的國家之一,卻連一次革命都不曾發生。佛陀、阿底俠和卡比兒都曾經在這塊大地上行走過,但卻不曾引起任何革命發生。是的,革命確實曾經發生過,因為佛陀本身就是革命,但印度整個國家卻沒有受到影響。

  事實上,佛教之所以會從印度消失是因為它太具革命性了,它一點也不符合印度人民服從的頭腦,印度人民的想法是接受生命注定的一切,他們覺得沒有希望,他覺得不管你做什麼都無濟於事,佛陀卻不是如此。

  人們不斷地將責任怪罪於過去、命運或神的安排,而如果上述的理由太老舊了,他們就會怪罪於社會架構、社會的經濟系統、資本主義、共產主義或法西斯主義,總而言之,人們需要找個理由讓自己可以不用看見:「除了我之外,沒有人需要為我的痛苦負責任」的這個洞見。

  最後甚至當人們放棄怪罪於神、社會或業障等等的理由後,他們會開始找其他新的理由和藉口。佛洛依德學派的人會說你是因為無意識心靈層面的影響而受苦受難,佛洛依德說人類沒有任何希望,他說人類將會永遠處在苦楚中,人類只能儘量讓自己保持在正常狀態的苦楚裡,這就是人們所能做的事。依據佛洛依德的說法,人們頂多就是只能維持在苦楚的境遇內,他說痛苦難過是一定的,喜樂的人類生活是不可能的事,為什麼呢?……因為人們深受無意識心靈的影響。

  無意識心靈直覺與社會是相互衝突的。佛洛依德說如果你允許無意識心靈直覺盡情地發揮表達,社會、文化、文明就會消失,也將會重回原始叢林的世界,你將會因而受苦受難。

  或者,如果你讓社會控制住你或讓它抑制你無意識的直覺,那你的無意識和社會道德就會處於長期不斷的衝突中,於是你會因為這衝突而痛苦掙扎。

  一切看起來似乎沒有任何希望。

  一個真正具有宗教情操的人,會停止為自己的苦楚找任何藉口。要接受「我自己負責任」,「這是我自己的選擇,是我自己選擇這樣的生活方式」,「我一直都擁有自由選擇的權利,我可以選擇苦楚,我也可以選擇喜樂。」——這是需要勇氣的。

  人類的靈魂是由自由組成的。

  我教導你們自由。

  自由意味著為你自己的生命全然地負責任——自己承擔起自己生命的責任,不把責任歸諸於他人。

  阿修卡,某些很美麗且意義非凡的事正在你的生命中發生,好好地擁抱它,不要覺得困窘:擁抱它、愛它、珍惜它、滋長它、歡迎它,某些真理正在敲打你的門。

  你說:「今天,我很清楚地看見一切的痛苦和不幸都是我自己引發的,,而事實上我是可以停止的。因此,當我看見自己不再繞著同一個圈子轉圈圏的時候,我胸中本來很沉重的負擔突然消失了!鍾愛的師父,非常、非常謝謝您!但是,哦!我卻如此地害怕自己變得很輕透!」

  我可以了解你的感受。長久以來,我們花費多少的精神和氣力在鎖鍊、監獄、枷鎖和奴役性上,要丟掉它們是很困難的,這一切我都了解。

  你說:「這讓我感到很困窘!」

  它確實是。但現在你已經不可能回頭了,就算你想回去,你也不可能回去,那個瞥見將會無時無刻地糾纏你,它會像個影子一直跟隨你,它會不斷地提醒你:「阿後卡,你必須要為自己負責任,你又再度地重蹈覆轍。注意看看,當你有其它不同的選擇時,你又再度地選擇了苦楚。」

  有一位蘇菲神祕家,他一輩子都活得很快樂——沒有人看見他有任何不快樂的時刻——他總是很高興,他就是歡笑,整個生命都傳達出慶祝的芳香……甚至當他變得老邁,躺在床上將死之際,他仍是很高興地笑著慶祝他的死亡,一位弟子問他:「你真是讓我們很困惑,很快地你馬上就會死去,但你為什麼還笑的這麼高興呢?有什麼好笑的嗎?我們心裡卻感到如此地悲傷。很多次,我們都很想問你為什麼你從不會覺得悲傷,我們認為至少每個人都會因為即將死去而傷心難過才對,但你卻仍然開懷歡笑——你是怎麼辦到的呢?」

  老人回答說:「很簡單。我年輕的時候去找我的師父,那時我才十七歲,但卻非常地悲傷,我的師父已經七十歲了,老邁的他坐在一棵樹下,他不為任何理由地開懷歡笑。他身邊四週並沒有其他人,既沒有人說笑話也沒有發生任何事,他手撐著他的肚子,高高興興地笑著。我問他:『你到底是怎麼了?難道瘋了不成?』他說:『有一天,當我和你一樣感到很悲傷的時候,突然我清楚地看到這一切都是找自己的選擇,這是我的生命。』

  從那天開始,我每天早上醒來時第一件決定的事就是……在我張開眼睛前我問我自己:『阿布達拉哈——這是我的名字——你想要什麼?你想要苦楚還是喜樂?你今天的選擇是什麼?』結果是——我總是選擇喜樂。」

  它只是個選擇,你試試看,當你早上醒來,當你意識到睡眠離去的那一個片刻問問你自己:「阿布達拉哈,今天是另外一天,你的選擇是什麼?你要選擇痛苦過日子還是喜樂過日子?」

  有誰會選擇苦楚呢?為什麼要選擇苦楚呢?除非他在苦楚中覺得很喜樂,否則選擇苦楚是很不自然的,但選擇喜樂的苦楚仍是選擇喜樂、而非苦楚。

  阿修卡,這是個好現象,讓這個洞見慢慢地根植你心中,幫助它更成長。慢慢地你就可以與生命和存在的這一層新感受協調一致,它是一種協調的生活。一旦你學會如何與內在的喜樂和諧地相處,你將會意識到一層又一層更高層次的喜樂高峰。生命將是連連不斷的高峰,一個高峰超越另一個高峰,一個高峰導引到下一個高峰,一個小小的和諧啓開通往更大和諧的大門,如此一直下去,趨向永無止境的無限高峰。

第四個問題:

  鐘愛的奧修:我非常欣賞你創造的——其他南塔們——這個字。我很好奇你是如何做到的!

  這很簡單,你可以到印度看看很多所謂的聖人,你將會發現他們沒有個別性,沒有獨特性,沒有原創性,沒有他們自己的韻味。他們是他們的師父留聲記錄機,像鸚鵡一樣地引經據典,他們是模仿者、是假的、是塑膠製品,他們並沒有什麼真正的改變。

  我並非說他們不是聖人,他們是聖人,只是他們並沒有什麼真正的改變,他們的神聖只是演練出來的一個形象,而不是一個「發生」。

  他們當然有具有特性,我並非要否認他們的特性,但他們的特性就好像是外衣的掩飾,外衣裡面剛好是相反的事實。他們在意識心靈的表面是個聖人,但在無意識心靈層面卻是個罪人。而深處的無意識心靈總是比膚淺的表面意識心靈更確切地能呈現出真實的狀況。

  要成為聖人,你必須壓抑罪人的部分,而你若壓抑罪人的部分,它就會深深地進駐你生命中。因此這些聖人處在類似公民戰爭的衝突裡,他們內心的戰場不斷地與自己對抗。你會發現他們對生命並沒有強烈的熱情,他們沒有能量、沒有開心的喜悅,怎麼可能開心呢?他們一輩子的生命只是不斷地與自己很痛苦地掙扎和抗爭,他們無法輕鬆自在,因為他們害怕如果他們放鬆自己的話,罪人就會出現,如果他們放鬆的話,罪人將會抬頭,他們必須不斷地壓抑它。

  記住,如果你壓抑某些事,你就必須不斷地壓抑它,不管是白天還是黑夜,甚至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但是任何問題並不能經由壓抑而解決,相反地,因為壓抑,事情反而變得愈來愈劇烈,它變成是個長期性的症狀,任何你所壓抑的一切會聚集愈來愈強烈的能量,它將會變成你內在的一個腫瘤。在所謂的聖人眼中,你會看見愈來愈多的恐懼害怕。他們擁有他們的特性,——他們是好人,沒有做任何壞事,遵循社會的命令要求,滿足崇拜者的期望。

  我稱他們為「其他南塔們」是因為從來不曾有任何成道的佛陀曾經遵循過社會的命令要求,他們不具有任何的人格品性。我要重複地說:佛陀不具有任何的人格品性,他不需要人格品性,他有的是意識的心靈。既然已經擁有最真實的東西,他為什麼還會要塑膠的花朵呢?

  若你能培養出真正的玫瑰,為什麼還需要擁有塑膠玫瑰呢?人格品性是假的塑膠花,意識的心靈則是真實的玫瑰。任何成道的佛陀都不具有人格特性,他所擁有的是意識的心靈,他並非活在早已設定好的生活課程中,他帶著覺知的意識一個片刻又一個片刻地生活,他在每個當下有覺知地回應,而不是習慣性地反應。

  而「其他的南塔們」則是可以預知的。你知道他們的模樣,你可以很確實地保證他們明天仍會是一模一樣,他們是死的人,你可以信賴他們。但你將無法預測佛陀,你將無法說出明天或下一片刻的他們會是怎樣的一副模樣,因為隨著生活的改變,他們也會改變,況且生活本身是個不斷改變的過程。

  老赫克利特司是對的,他是一位已成道的佛陀,當他說你不可能兩次都踏進同一條河流中時,他是對的。沒有一位佛陀能維持長期不變的相似,就算是在前後緊緊相接的兩個片刻裡,他也是不一樣的。他跟著生命移動,他是一條河流,永不停滯,他有他的獨特性和原創性。他憑著自己生命所經歷的權威向大家說法,而非獨斷的權威方式——請記住這其中的差別——一個以獨斷權威方式說話的人,他的權威是來自維達經、聖經、可蘭經、社會傳統、國家及宗教:但一個憑著自己生命經歷的權威而說話的人,他的權威並非來自別處,那是他自我實證和自我實驗後的真實經驗。

  你問我是如何設法創造出「其他的南塔們」這個字。沒有辦法!我只要看到任何一位所謂的聖人,我就會在他們的前額發現到「其的南嗒們」這個字。

  當諾亞建造好方舟,成對的動物排隊要上船之際,諾亞站在上船的梯板一側為每一種動物取名字。當有一隻看起來很奇怪的動物經過時,諾亞說:「這種動物的名字是河馬。」

  諾亞的太太看著諾亞說:「諾亞,你到底為什麼要叫那隻看起來很奇怪的生物為河馬?」

  諾亞回應道:「喔!它是眾多動物中唯一一種真的看起來很像河馬的動物。」

  有些人看起來就像河馬,但我很敬重地稱呼他們為「其他的南塔們」,我是出於敬意才創造出這個字的。

第五個問題:

  鍾愛的奧修:對你和對生命中一切的狀況,我們要如何區分臣服和依賴之間的差異呢?

  維莉希瓦:一旦你有過臣服的經驗,你將不可能不了解什麼是臣服,什麼是依賴,它們之間的差異是顯而易見的。

  臣服來自於心中的愛,依賴卻是緣自於恐懼和害怕。在依賴的關係裡,你懷有一份動機,你渴求、想要某些東西,由於你心中已經有所依賴,所以你願意為所求的東西付出代價。臣服則是純然的喜悅和信任,它不具任何的野心企圖,它無所渴求。

  就好像墜入情網中一樣,而事實上它也確實就是墜入愛戀中——這一份愛沒有任何界限,它和你們一般人所稱謂的愛是完全不同的景象。一般的愛同樣也是一種依賴,你變得依賴你愛的那個人,實際上你並不愛他,你只是找個人依附,因為你覺得寂寞,你為了逃避你的孤單寂寞,所以你找某個人來填補你內心的黑洞和空虛。

  真正的愛並不會逃避寂寞,真正的愛是單獨一人的充滿和洋溢,他因獨自一人時感受到極度的快樂而想分享給大家——快樂總是很想分享,它太多了,它無法被抑制住,就好像花朵埋藏不住它的芬芳,它必須被釋放。

  臣服是最高層形式的愛,也是最純潔形式的愛。臣服的你將不會有依賴的感受,因為你並沒有任何的依戀和執著,你並非因為孤單寂寞而臣服,如果你因為寂寞孤單而臣服,那並非臣服。

  另外,臣服一直都在發生,它並非某種作為,你將沒辦法做它,你怎麼可能做到臣服呢?如果你做它,那它就不是臣服。你變成一個做者,如此一來,你就很有可能在任何片刻回到原點。

  臣服是一種發生,在臣服裡並沒有任何做者。臣服時,你會發現自己完全地融入某人或某事,你或許會發現自己融入夕陽的暉照中,這就是臣服,或許你發現自己就是那充滿星星的夜晚,這就是臣服:或許你發現自己融入女人、或男人、或融入音樂中,這都是臣服。

  臣服雖然有很多不同的層面,但滋味是一樣的——一種物我、人我融為一體的感受,你發現你不再是,你有一種無自我的感受。

  你是……事實上你非常的是但卻又不是。臣服是一個矛盾的現象,它既是「在」又不「在」。你「在」是因為你是自我「不在」的純粹意識的存在:你不在則是因為自我不在,因此你不能說「我是」。

  維莉希瓦,依賴很醜陋、臣服很美麗。依賴會讓你覺得貶低了自己,而在臣服裡,你卻會感到更擴張、更豐富:依賴會創造出令你感到厭惡的反應,臣服則會產生更多和更多的信任。

  這其間的差異很微細。如果你曾經經驗過,你就不難區分出它們的差異,如果你沒有經驗過的話,那你會把臣服誤認為依賴,因為你所知道的只有依賴。

  我無法向你解釋得很清楚,我只能指引你幾個方向……早晨,太陽初昇之際,靜靜地坐在河邊,觀看它,靜靜地坐著就好,什麼事都不要做,觀看它,然後在某個喜樂的片刻,你會發現既沒有觀看者,也沒有被觀看者,觀看者成為被觀看者,此時,你與上昇的太陽並沒有分別,你就是它。

  坐到樹的旁邊,閉上雙眼,感覺它,擁抱它,和它成為一體,就好像與你鍾愛的人在一起一樣,然後或許在某個片刻……它是不可測的,我不能保證每一次它都會發生,因為有你的存在,所以它可能偶爾才發生一次,你若不在,它其實一直都在發生。

  或者當你愛上一個女人時,融入她的溫暖裡,暫時忘掉你的性慾,暫時忘掉你腦海中的幻想,暫時讓你自己全然地融入一位真實的女人,不要在腦海中架構任何春宮的畫面,也不要把性慾變成頭腦的思緒,讓你的性慾變成很深、很深刻的細膩敏銳的感官、感受和心底本能覺察的感受,融入女人,就好像你又再次成為母親子宮中的小嬰孩。因而除非你和你所鍾愛的人有如此深刻的感受,否則你就還不是真正的了解你所鍾愛的人。當小孩再次地回到母親的子宮中而完完全全的結合一起,所有的距離都會消失——就在這個片刻,你知道什麼是臣服。

  但我們男性的自我總是到處製造麻煩——你和你的女人在一起的時候,你會試著要控制情境。甚至語言上,我們稱之為做愛……這是很醜陋的表達。你怎能做愛呢?任何人都無法做愛,但語言卻在毫無理由的狀況了出現了這種表達,人們試著做愛,在愛中,人們成為是個做者,也因此人們失去了解巨服的大好機會。

  現在,你們甚至擁有教導《如何做愛?》和《如何到達完全高潮》的手冊,很多人閱讀這些手冊並跟隨著手冊的指示在練習運作。我知道有些很愚蠢的人,他們一邊與女人做愛,一邊看著放在一旁的《如何到達完全高潮》的手冊。

  生命中的某些時刻,你若不是個刻意作為的人,你若不是個知道者,你若只是「是」的話,就會品嚐到滋味,這滋味的品嚐可以是來自於美、來自於詩、來自於音樂等種種的門,因為有很多門可通往神的殿堂。

  但是,維莉希瓦,我感覺到你只知道依賴,所以才會問這個問題,因為一個已經知道臣服的人絕不會問這個問題,允許你自己在某些片刻下稍微地放輕鬆自己——這情境可以是你在河流中游泳的時候,讓自己很放鬆地與河流一起,或在岸邊做日光浴的時候,放鬆地置身陽光中,生活中到處都充滿著機會,記住阿底俠,他說生活中充滿機會,生活就是機會,不用等待機會,機會其實一直都在。

  但你必須學習一種全新不同的意識:在這種意識裡沒有任何做者,它只是純粹的存在……純粹的意識和純真。

  很多次它就發生在你們聽我講話的時候,有時候,當我停下來的那個空檔和片刻……它就在那裡。盡量地吸收。

最後一個問題:

  鍾愛的奧修:我想要結婚,請為我祝福。

  普拉巴特:你難道瘋了不成?愛就已經很足夠了,婚姻並不會為它添加任何色彩。我倒想知道你為什麼急著要結束這麼美好的經驗呢?再等待一下,等到你看見愛已經結束時,你就可以結婚了。

  一位牧師收到他曾經主持婚禮的一位新郎的感謝信函:「親愛的牧師先生,我要感謝你用如此美妙的方式使我的快樂得以結束。」

  普拉巴特,你只有二十二歲,還太年輕了。人們應該等到他們有足夠的智慧的時候才結婚。婚姻不適合年輕人,年輕人應該要四處混混,當你生命中有足夠多各種不同的生活經驗,當你看見過全向度的色彩之後,當你決定要真心安定下來的時候婚姻才會適合你。

  我個人的建議是每個人必須要等到過了四十二歲才可以結婚,當你有第一次的心臟病發作的經驗後,你就可以結婚了。四十二歲前結婚太早也太愚蠢了,但或許你因為只有二十二歲:而且又愚蠢,所以你才會問這個問題。

  有則笑話如下:

  五歲大的史蒂芬問:「你是個處女嗎?」

  四歲大的蘇珊說:「尚未是!」

  結婚需要等待一些時間,你太年輕了,再稍待一會兒。等到你覺得累了——等到你對生命中的冒險和自由感到厭煩了,等到你對生命中上百萬的機會感到很厭倦時——這時候你就可以上法院公證結婚。但你為什麼現在就要結婚呢?

  一位學生想要在蘇格蘭找個暑假的工作,他問說:「需要零工嗎?」

  農夫問答說:「嗯!你可以試著為公牛擠牛奶。」

  普拉巴特,這將會更適合你,我想你是在尋找某個臨時的工作……否則你為什麼急著結婚呢?

  儘情地去愛,儘可能深情地去愛,而如果愛因此而變成婚姻,那將是一件完全不同的事。

  如果愛因此而變成是無法破壞的親密聯結,那它將是另一回事,那它就不是法令批准的形式。

  人們之所以需要法令的結婚證書是因為害怕,你知道你的愛並不足夠,所以你需要法令的支持,你很清楚地知道你的男人或女人有可能會逃跑,所以你需要警察把你們維繫在一起。

  但這是很醜陋的,你們竟然需要警察來幫助你們維繫在一起,這就是婚姻。

  我可以祝福你的愛,但我無法祝福你的婚姻,而如果愛本身就是你的婚姻,那你擁有我所有的祝福,否則就請你再稍稍等待一會兒,不要著急,寧願現在多多等待,也不願以後再後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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