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his. This. A Thousand Times This》
如是,如是,一千次的如是
禪的本質
1988年5月28日於佛堂
第二章:竹林說
鍾愛的奧修,
當雪峰(義存)住在他的隱居處所時,有兩個和尚來禮拜他。當雪峰看到他們走過來,他把大門推開,出現在他們面前說:「這是甚麼?」
和尚們也回說:「這是甚麼?」
雪峰低著頭返回他的小屋。
後來,和尚們去了巖頭(全豁)那,巖頭說:「你們從哪來?」
和尚們回答:「我們從嶺南來。」
巖頭說:「你們有去禮拜雪峰嗎?」
和尚們說:「是的,我們見過他。」
巖頭說:「他對你們說甚麼?」
和尚們說了發生的事。
巖頭說:「唉呀!很遺憾和他在一起的時候,沒對他說那最後一句話。如果我說了,這個世界就沒人可以自稱在他之上了。」
夏季結束前,和尚們為了這件事又去請教巖頭。巖頭說:「為什麼不早點問?」
和尚們說:「我們沒想到要弄清楚會這麼困難。」
巖頭說:「雪峰出生的方式和我一樣,但死去的方式卻和我不同。既然你們想知道那最後一句話,我就告訴你們--如是!如是!」
原文:
雪峰住庵時。有兩僧來禮拜,峰見來。以手托庵門。放身出云。是什麼。僧亦云。是什麼。峰低頭歸庵。僧後到巖頭。頭問。什麼處來?僧云。嶺南來。頭云。曾到雪峰麼。僧云。曾到。頭云。有何言句。僧舉前話。頭云。他道什麼。僧云。他無語低頭歸庵。頭云。噫我當初悔不向他道末後句,若向伊道。天下人不奈雪老何粉碎。僧至夏末。再舉前話請益。頭云。何不早問。僧云。未敢容易。頭云。雪峰雖與我同條生。不與我同條死。要識末句後。只這是。
《雪峰義存禪師語錄》
瑪尼夏,我非常感謝你讓我想到雪峰禪師。我一直想介紹他給你們,因為他是曾經行走在這個星球上的其中一個最稀有的佛。
他的方法是很獨特的;在他的教導中,文字並不重要,就只是如是,存在完全的寧靜。鳥兒的吱吱叫是世界上唯一神聖的經典。竹林的話語是真誠的、扼要的。
雪峰會喜愛這個聚會,這個寧靜等待的片刻。他沒像我一樣幸運。他只有很少的弟子,那是存在不公平的地方。雪峰應該要擁有全世界的弟子,因為他給予的是原初的本質。
(鳥兒的唧唧聲穿透了佛堂的寧靜。)
這是雪峰。
它們都聚在這。
這個故事清楚的表示了雪峰的教導方式:
鍾愛的奧修,
當雪峰(義存)住在他的隱居處所時,有兩個和尚來禮拜他。當雪峰看到他們走過來,他把大門推開,出現在他們面前說:「這是甚麼?」
和尚們一定感到困惑。雪峰打開大門,站在他們前面,問了他們一個問題。在他們說任何話之前,雪峰問: 「這是甚麼?」
這兩個和尚完全不解,對雪峰說:「這是甚麼?我們甚麼都還沒說,連大門都還沒進,還沒對你打招呼,而你打開門,站在我們面前,沒來由的問:「這是甚麼?」事實上,我們還要問你這樣的行為,「這是甚麼?」」
他們不能了解雪峰。雪峰低著頭返回他的小屋。師父低著頭是對這兩個和尚的誤解感到深深的難過。他回去他的小屋是因為沒有必要再說甚麼。他已經說了超過那個絕對本質的。這很清楚--他已經說太多了。
後來,和尚們去了巖頭(全奯)那,巖頭說:「你們從哪來?」
巖頭是雪峰的師兄。
和尚們回答:「我們從嶺南來。」
巖頭說:「你們有去禮拜雪峰嗎?」
和尚們說:「是的,我們見過他。」
巖頭說:「他對你們說甚麼?」
和尚們說了發生的事。
巖頭說:「唉呀!很遺憾和他在一起的時候,沒對他說那最後一句話。如果我說了,這個世界就沒人可以自稱在他之上了。」
夏季結束前,和尚們為了這件事又去請教巖頭。巖頭說:「為什麼不早點問?」
和尚們說:「我們沒想到要弄清楚會這麼困難。」
巖頭說:「雪峰出生的方式和我一樣,但死去的方式卻和我不同。既然你們想知道那最後一句話,我就告訴你們--如是!如是!」
巖頭的意思是說,問「這是甚麼?」並不正確。存在不能被問,它不會是「甚麼」。它就只是如是,沒有任何問題或答案。
只是「如是」。
這個簡短的軼事可以用一個字表達,「如是」,給予你宗教性的本質--它的神祕,它的美,它的真理。你不能問,你不能回答,你必須只是去生活,活出如是--喬達摩佛稱之為TATHATA--這就是宗教性意識的全部。
只是全然的活在當下,沒有猶豫;不去思考不會再來的過去,也不去投射到還沒到來的未來。
你擁有的是如是的純粹,這個當下。
如果你能了解如是的單純體驗。不會有比它更大的、更深的狂喜和光輝了。
雪竇(重顯)對此作了評論:
最後一句話,讓我告訴你們--光與暗是分不開的,
同樣的出生方式,這你們都知道;不同的死去方式--無法用言語表達!絕對無法用言語表達!
佛陀和菩提達摩只是點頭……
佛陀和菩提達摩--達摩是菩提達摩的簡稱。佛陀和菩提達摩只是點頭。
他們甚至一個字都不說,如是。
他們只是點頭。在他們的點頭中就表達了一切可以說的和不可說的。整個存在的神祕就在他們的點頭中。
東方,西方,南方,北方--讓我們向著家前進。深夜裡,看著千座山峰上的雪。
我之前跟你們說過,雪竇是一個偉大的天才,但他不是成道者。有時候,他會說出一段美麗的評論,但那來自於他的頭腦,而不是他的存在。他不是一個佛。他還只是一個評論家。而一個評論家,無論多偉大,都只是在重複,解釋不屬於他自己的體驗。
我不要你們成為評論家。
我要你們待在存在的中心,你存在的中心。
那是唯一能了解圍繞著你的巨大神祕的方式。
另一個故事……
雪峰講到幾個幫助他開悟的事件。
「當我問德山(宣鑒)師父,我是否可以分享過去的師父所知道的經驗,他打了我,然後我就像是一個底部脫落的水桶。」
之後有一次,巖頭大喝了一聲說:「你不知道來自外面的不會比從裡面發生的好嗎?如果你揭示你的禪的經驗,每件你說的或你做的事會直接從你最深處的存在中心流出,然後它們將會擁抱和穿透這個宇宙。」
當雪峰聽到這些話,他突然開悟了,然後對巖頭深深的鞠躬。
這些美麗的故事和人們幾乎從這個世界上消失了。他們不是人造的、虛假的。他們是完全天真的、真實的。我要我的人帶回那些已經從這個世界上消失的,黃金般的時刻。
關於雪峰的一個弟子,鼓山(神晏),有個故事:
當他第一次去雪峰那,他正要進門就被雪峰推開問:「這是甚麼?」
然後鼓山立刻就開悟了。他忘我的舉起雙手跳著舞。雪峰說:「你現在的行為合理嗎?」
鼓山說:「這和合不合理有甚麼關係?」
雪峰打了一下他的背,肯定了他的開悟。
一支舞可以說出比任何哲學還要多的東西。只是一聲大喝,就能把你帶回到當下。任何可以帶你回到家的東西就是我所知的唯一宗教。世界上所謂的宗教只是在欺騙和剝削人們。人必須被喚醒。
禪是我最鍾愛的,原因很簡單,就是它不創造出任何神學。那和神無關。因為神一直是那個,祂一直在那裡。然而實際上要考量的是這個,不是那個。這裡,不是那裡。現在,不是以後。
有一天,雪峰和長生在砍樹,雪峰說:「砍到心的時候停下來。」
長生說:「我已經砍完了。」
雪峰說:「過去的師父以心傳心。你如何能說你砍完了?」
長生將斧頭丟到地上:「傳。」
雪峰用棍子打了他。
禪宗師父打了任何人都是出於極大的愛和慈悲。那是不同的語言,表示你已經得到了,你已經開悟了。
師父的棍子會等待弟子好幾年,因為只有當他知道他的打擊會喚醒你的時候,他才會打你;或者當你覺醒時,他會打你來肯定你。現在的世界完全不了解。當禪宗書籍第一次被翻譯出來,每個人都以為它們是某種笑話。
它們不是笑話。但因為他們第一次的翻譯是基督教傳教士作的,只是為了向世界表示:「看基督教多麼偉大,還有看看這些以為他們自己是開悟的人。」但整件事都弄錯了。這些故事被基督教傳教士翻譯用來證明基督教的優秀。
但事實上,這些故事--如果能了解,去經驗過--只會證明沒有任何東西能超越它們。它們完全的天真--只要看著跳著舞的弟子。因為他已經得到了!只要看師父藉由打弟子來肯定。
這只有在非常高的意識程度才有可能。
人已經有了技術和科學的發展,但人忘記了他自己存在的語言。小玩意上有些進展,但人卻完全的迷失了。
我要你們記得你們生命中的首要工作就是完全的、完整的覺知你自己。因為沒有完全的覺知,你就無法知道這個圍繞著你的存在的美和壯麗。你不會知道你的生和死。你不會真的知道你曾經活過。
沒覺知到你在夢遊,睡著走路,睡著說話。你已經如此習慣你的睡眠以致於你可以在完全的睡眠中作複雜的事。你可以有效率的做某些工作,同時在你的存在中打鼾。
全世界的人都以為到了早上他們都醒來了,到了晚上上床睡覺。那是全然的胡扯。一旦你醒來,你就永遠不再入睡。因此早上醒來只是個幻象,非常表面地。你必須學習真正的覺醒。
雪峰向洞山告別,洞山問他:「你要去哪?」
雪峰回答:「我要回嶺中去。」
「你那時從哪條路來?」洞山問。
「我從飛猿嶺來。」雪峰回答。
「那你這次從哪條路回去?」洞山問。
「我走飛猿嶺回去。」雪峰回答。
「你知道有一個人不從飛猿嶺回去嗎?」洞山問。
人們來來去去,道路依然不變。
洞山是在提醒雪峰,「不要成為來和去,而是成為不變的。」沒有真的去過甚麼地方,你已經在那了。只要了解這個。
雪峰說:「我不知道那個人。」
「為何不知道?」洞山問。
「因為那個人沒有人格,」雪峰回答。
洞山說:「你說你不知道那個人。如果是這樣,你怎麼知道那個人沒有人格?」
這些對話和蘇格拉底與柏拉圖的對話完全不同,美麗的對話,非常理性的。但這些對話屬於另一個世界,另一個意識。
洞山是一個偉大的師父、年老的師父。雪峰已經了解了、開悟了--但只是開悟還不夠。開悟有很多種面向(dimensions)。洞山試著使雪峰進入另一個面向。他知道存在(isness),他知道如是(thisness),但他還不是覺知的(aware)。
那個覺知沒有人格。它仍然是(still it is),它沒有任何限制。存在(isness)是海洋般的,它沒有界線。
只是聽開悟的人互相戲弄和進入存在的新面向就如此的美。
第一個問題
瑪尼夏問:鍾愛的奧修,它真的很容易嗎?
瑪尼夏,容易不是正確的字,因為使用容易也同時帶來了困難的概念。無論多容易,還是會有困難。無論多近,還是有距離。你的存在既不是困難也不是容易,它只是如是。那不是你的成就,你就是它。
第二個問題
瑪尼夏問了另一個問題:
巖頭似乎是說雪峰開悟了,出生的方式和他一樣。開悟的方式是否對每個人而言都是一樣的?
最終的體驗是絕對一樣的。但方式有百萬種。有的人從北邊,有的人從南邊。某條河來自喜馬拉雅山,另一條河來自別的山。但他們都到達了,不論大小,都抵達了同樣的海洋。
最終的體驗是相同的,但每個人有其獨特性。因此他們啟發自己的方式是不同的。每個人出生的方式相同,但死於不同的方式。
出生不受你掌控。當你醒來,你已經出生了。是否要出生不是你能決定的問題。但死亡是不同的。你可以無意識的死,也可以有意識的死,你可以喜悅的死,跳舞著死去。你可以拿死亡開玩笑。出生是一樣的,但死亡一定是因人而異的。
但大部分的人以同樣的方式出生,同樣的方式死去。都是無意識的。但記住,如果生和死--兩個極端--都是無意識的,那麼在這兩者之間的--生活--不可能是有意識的。那是從搖籃到墓碑的冗長睡眠。
只有很少人夠幸運,有了解的,有意識的死。當一個人有意識的死去時,就不會有死亡。
死亡只發生在無意識的人。對於有意識的人而言,死亡只是時間和空間的改變,一種外在的改變。但本質是一樣的。
雪峰已經讓你們變嚴肅了。在我們進入靜心之前來點笑聲。
芭芭拉將要進行一個小手術。她坐著輪椅,沿著走廊被推向手術門,護士把她留在那,去確認手術人員是否準備好了。
護士剛離開,有個穿著白袍大衣的年輕人走到她旁邊。拉下被單,他開始非常小心的檢查芭芭拉赤裸的身體。
然後他點點頭並走開。
第二個穿著白袍大衣的人走了進來,也拉下被單檢查她。
然後第三個人,同樣穿著的,過來作了一樣的事,芭芭拉開始感到不耐煩。
「檢查作的很仔細,」她不耐煩的說,「但他們何時來動手術?」
「我不知道,」那個人回答,「我們只是在油漆走廊。」
平奇波頓醫師,白宮醫護人員,正在檢查總統和第一夫人。醫生先檢查雷根,發現他檢查結果很好。
「你覺得如何?」平奇波頓問。
「很好,」雷根回答,「生命如此偉大,甚至當我晚上回到臥室,神也會為我開燈。」
平奇波頓醫師感到震驚,但沒說話,然後開始檢查南西。當檢查結束後,他問她:「告訴我,神真的在晚上為雷根開燈嗎?」
「噢,不!」南西說,「他只是又尿在電冰箱上。」
山姆謝克爾,中年的公司主管,是個非常相信效率的人。
一天,他在辦公室掛上一個標語,上面寫著:「現在就作!」
接下來的幾個小時裡,收納員和公司的保險箱同時消失了;山姆的秘書和他的長子私奔;大部份的員工都自行放假;工讀生把一瓶紅墨水丟到空調裡面,然後搭了下一班飛機到普那。
他一定在這的某個地方!
現在該進行每日的短暫靜心了。
尼維達諾……
(擊鼓聲)
開始你們的亂語。
(亂語聲)
尼維達諾……
(擊鼓聲)
保持寧靜,完全的寧靜。
聚集你裡面的能量。
這就是雪峰說的「如是」。
如是……竹林,一如往常的,說著。
尼維達諾……
(擊鼓聲)
放鬆,放開來。
如是……即使竹林也變安靜了。
尼維達諾……
(擊鼓聲)
回來。
好了,瑪尼夏?
是的,奧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