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rom Death to Deathlessness》

從死亡到不朽

Gagan譯

第三十章 永不落下的日出

  問題一

  親愛的奧修,

  我問你問題是因為我想引起你的注意。我來這裡的兩年裡唯一出現的問題是關於靈魂的暗夜。你說有時我們必須跳舞和慶祝,這樣我們才能輕鬆度過它。在我的頭腦有一個問題:靈魂的那個暗夜是什麼呢?我錯過什麼東西嗎?

  你沒有錯過任何東西,甚至沒有錯過靈魂的黑夜:你已經在其中了!

  對你的行為、你的念頭、你的感覺的無意識就創造了你靈魂的黑夜。在你意識到你存在所有這三個層次的那一刻……念頭是最膚淺的,感覺有點深,然後是存在——最後的東西,你必須失去,才進入終極裡。

  過程很簡單,過程是一樣的。

  要觀看、覺知、觀察你的念頭——不作任何判斷,不作任何譴責或評價……因為在你作出支持或反對任何判斷的那一刻,你就不再是一個觀照者;你早已經變成思維過程的一部分。要保持靜默,只看你腦海銀幕正在發生的一切,就像看電影一樣。只要記住你只是個觀看者。

  當你在第一層取得成功時,同樣的過程將使你能夠看到你更微妙的感覺。但能夠看到念頭並保持靜默觀照的人,自動地就能邁出第二步。不久,你就會能夠看到你的感覺、感傷、心情、情緒。

  一旦你超越了第二個,然後第三個……它是你內在的最深處,『我』的感覺,你和宇宙的分離。實際上,你一刻也沒有分離,你無法存在於分離中。你以各種可能的方式協調一致。你和你周圍的存在之間有好幾千座橋樑。

  現在,觀看這種靜默、這種在、這種在的感覺;只是觀看。沒有別的可看,只有你周圍的一個小邊界。

  當你觀察念頭時,念頭就消失。

  當你觀察感覺時,感覺就消失。

  當你觀察存在時,你不再是分離的。

  只留下觀照,那就是你永恆的實體。而且它跟你無關;它是宇宙的。

  你的觀照和我的觀照並不是分開的。

  無論觀照發生在哪裡,它都是一樣的。

  它不知道空間上的距離,也不知道時間上的距離。對於觀照者來說,沒有空間,也沒有時間;它沒有界限。

  在你到達這一點之前,其它的一切都是靈魂的暗夜。

  你抵達這個觀照,就開始了靈魂美好的一天。

  它是永不落下的日出。

  但只聽我說話是不會有幫助的。你將必須盡可能多地練習這一點。它不需要分離的時間——你必須坐一小時,或二十分鐘,然後觀照。如果你有時間,你可以靜靜地坐著觀照,但沒有必要性。你可以繼續做你的工作,同時仍然在觀照。

  整件事就是如何使你的觀照變得越來越強大,以至於它能失去所有的身份。只有堅強的人,才能失去所有的身份。

  在完全的寂靜裡……有光,一種從未開始也永不結束的光。它是你的,只要聲稱。這種努力並不像宗教一直告訴你的那麼困難。

  走在路上,有什麼問題嗎?為什麼你不能只是觀察你的行走呢?問題不在於你所觀照的對象,問題在於你的觀照。任何東西都有助於增強你的觀照能量。

  看著美麗的夕陽,只是不要迷失,不要忘記你自己。記住,因為你只是個觀看者。它可以一天二十四小時持續下去,而沒有任何人知道你在做什麼事。宗教不是這個世界必須瞭解的事,它是你必須在你自己的內在做的事。

  從這一刻開始。

  這種極大的寂靜——有好幾千個人,但好像沒有人……只是觀照者。遠處傳來飛機的聲音……你只是個觀照者。

  然後繼續練習同樣的東西,無論你在做什麼——吃飯、洗澡、在花園裡、在田野裡做某件工作。你做什麼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的觀照要始終在場。

  在一開始,你會忘記很多次,因為在很多世裡,你從來都不是觀照者,你一直是個做者。所以這只是個舊習慣。舊習慣很難改掉,但是它們確定會消失。

  這一切都取決於你。你越使它變成幾乎像呼吸的一個過程……你繼續在做每件事,你仍然在呼吸。你不會停止你的呼吸,因為你在土地上挖一個洞。

  觀照必須變得就像呼吸一樣。

  事實上,它是你內在宇宙靈魂的呼吸。

  一旦你嚐到了只有一個片刻變成宇宙的滋味,早晨就來臨了。靈魂的黑夜就結束了。

  問題二

  親愛的奧修,

  你能掌握所有不可能的矛盾為和諧。你能從這些:宇宙法則和自由之間的聯繫作一首歌嗎?有時我感覺被自然法則囚禁了。

  你問我:「我能從所有的矛盾作一首歌嗎?」

  我很驚訝——我在這裡做什麼其它事呢?

  你的問題非常合乎邏輯、相關:有自然法則,我教你自由。很顯然,它顯然是有矛盾的。

  自然法則必須被遵循,你的自由也必須完好無損。而自然法則到處都給人感覺像束縛、監禁。原因並不是自由與自然法則之間有任何矛盾;原因是因為你的自我。

  當你說『自然』時,你是跟它分離的吧?如果你是跟它分離的,那麼你確定會感受到很多鎖鏈。無論你去到哪裡,你都會發現自然正在往別處走。如果你選擇自由,你就違背了自然法則。如果你遵守法則,那麼你就是在選擇反對自由。

  你能看出問題所在嗎?問題是你認為你自己跟自然是分離的。

  你只是自然的一部分。當我說你只是自然的一部分時,它意味著,要放手。你並不作為一個身份單獨存在;誰可能在監獄裡呢?自然無法囚禁它本身。

  自然法則就是自由的法則。

  你只需要放棄每個人自己內在那個愚蠢的自我,那個自我跟一切相抗衡。它會是夜晚,而你希望它仍然是早晨。當然,自然就會跟你作對!

  自然不會跟你或任何人作對。自然只是做它本身。你只是在你的想像裡脫離了自然。

  當它是早上,它就是早上。當它是夜晚,它就是夜晚。沒有選擇的問題。要放棄選擇,你到處都自由。自由只能是無選擇的。所以當你年輕時,它是美麗的;當你小孩時,它是美麗的;當你老年時,它是美麗的;當你死去時,它是美麗的——因為你從來不跟整體分離,你只是海洋裡的一個波浪。

  海洋裡的波浪可以開始將它本身視為一個個體;那時就會有麻煩。海洋裡的波浪從來不認為它本身是分離的,所以無論海洋把她帶到哪裡,她都心甘情願地、喜悅地、舞動地朝那個方向移動。

  天上的雲朵隨著風繼續在移動。如果風突然改變——它們本來向南移動,然後它們開始向北移動——雲朵不說:「這是矛盾的。我們正在向北走,沒有任何通知,沒有任何爭論來證明『現在我們必須改變我們的航向、我們的路徑,我們必須向北走』,風已經開始向北走了。」沒有,雲朵沒有任何困難,它不覺得它被束縛了。它是整體的一部分,有機的一體。

  你的左手能對抗你的右手嗎?是的,你可以努力,但它仍然不能對抗右手。你知道它是假裝的。你的眼睛能對抗你的頭腦嗎?你的腿能去你不想去的地方嗎?你是小的,有機的一體。宇宙是更大的,有機的一體:雲朵是它的一部分,海洋是它的一部分,一切都是它的一部分。

  但自我創造了一條分界線:「我是獨立的,我是特別的。我是印度教徒,我是基督教徒。我是美國人,我是中國人。」你都不是這些東西。這些只是你的調教。其他人給了你這些想法,而且你也接受了它們。現在這變成了一個問題。漸漸地,隨著你的成長,你的自我也在成長。它不斷積累越來越多的分界線。

  自我是非常聰明的。一旦它在那裡,它就非常帝國主義的。它希望它的帝國變得盡可能地大。你的房子變成你自我的一部分,你的花園變成你自我的一部分,你的孩子變成你自我的一部分,你的丈夫、你的妻子變成你自我的一部分。你製作一個非常想像的帝國,而這個帝國必然會帶給你跟自然衝突。但錯的是你,不是自然。

  我聽說過一位哲學教授,是巴黎大學的哲學系系主任。他有點古怪,就像哲學家必然是那樣。

  他的學生們已經習慣了他的怪癖,但有一天他超越了他自己。他走進班級並且說:「我要發表一個聲明;如果有人反對它,他可以站起來。我的聲明是,我是全世界最偉大的人!任何人有任何反對嗎?」

  學生們說:「這太過分了!我們一直容忍這個傢伙,他說的任何東西,但是現在……!」

  一名學生說:「我們都想知道……你的證據是什麼來證明你是世界上最偉大的人呢?」

  教授笑了,他說:「那非常簡單,只要回答幾個問題就行。一:世界上哪個國家最好?」

  學生們不可能懷疑他們已經落入教授的羅網裡了。自然地——他們都是法國人——他們說:「當然,法國!這是毫無疑問的。」

  教授說:「大部分都解決了,所以只剩下法國了。我必須證明我自己是法國最偉大的人,那將證明我是世界上最偉大的人。」

  學生說:「確實是那樣。」

  然後教授說:「在法國,哪個是最大的城市?」

  現在學生們開始懷疑他正在接近,但是已經沒有辦法回去了。

  「巴黎當然是法國最好的城市。」

  他說:「大都解決了。現在我想知道在巴黎市裡哪一個機構是最大、最高的?」顯然,它是這間大學。

  他說:「現在,事情很簡單了。大學裡哪個學系是最高、最偉大的?」學生們面面相覷。他們不得不承認它是哲學系。其它任何學系怎麼可能比哲學系更高呢?

  老人坐在他的椅子上,他說:「現在,我是哲學系系主任,在最大的城市巴黎,在最偉大的國家,法國。你們對我的聲明說我是全世界最偉大的人,有什麼異議嗎?」

  他們有反對意見,但是沒有邏輯。教授已經把他們帶到了一個地步,他們不得不承認,雖然不情願,他是世界上最偉大的人。

  這是自我的工作,正在每個人內在發生。每個人多多少少都在試圖感覺並說服自己,他是世界上最偉大的人:有人因為他有更大的肌肉力量;有人因為他有更多的智力、理性辯論;有人因為她比任何其他人都美麗。

  你總能找到某個會對你有支持的東西——但它並不是真的滋養你。它正從存在切斷你。然後每走一步都會遇到麻煩;你會發現你被束縛了。

  但是為什麼你要創造你自己呢?

  你想要自由嗎?那麼唯一必須做的事是要擺脫你自己。要擺脫自我,你將永遠不會在自然裡找到任何束縛。那時一切都是有利的。自然賦予你無限的自由——但它並不違背自然,它是根據自然的法則。

  自由以前也在那裡,但你是固執的。你試圖要逆流而上,然後你說:「溪流把我推回去——它不允許我逆流而上。那我的自由呢?」

  溪流沒有意識到有一個愚蠢的傢伙試圖逆流而上。河流根據宇宙的自然法則流動;如果你想要真正自由,就放鬆,隨波逐流。不要保持任何距離在你和溪流之間。那時河流流向的地方就是目標,它帶你去的地方就是你一直想要的,因為沒有分離的實體。

  有了你的分離實體,所有問題都會出現。你是悲慘的,你在受苦中,你在極大的痛苦中——而你就是它一切的起因。

  比如說,三十三年來,我從來沒有一刻感覺有任何東西對我不利——即使是那些在別人看來明顯對我不利的東西,我也完全沒有感覺到。

  如果有人來刺殺我,我一刻也不會認為有任何東西對我不利。我會放鬆下來,讓那個人刺殺我。我不會逆流而上。如果這是自然想要的,我絕對願意順從它。

  你的絕對願意順應自然,會給你最終極的自由。當然,你不會在那裡,但自由會在那裡。你們不能共存——你和自由。

  選擇是你的。你能選擇你的自我並繼續在束縛裡。你也能選擇自由,擺脫自我——然後你就可以獲得各種自由。

  問題三

  親愛的奧修,

  昨晚和你跳完舞後,我的感覺是,我在猶豫裡錯過了我的一生,直到現在。因此我應該做點什麼事。但是要做什麼呢?

  請不要做任何事。

  你是說昨晚和我跳舞,你經歷了某個東西,使你意識到,你在猶豫裡錯過了你的一生。

  看看整個情況就知道了。與我共舞,你毫不猶豫。與我共舞,你暫時放下了你的自我——只是暫時。我和你之間沒有任何障礙。突然間,你意識到你浪費了你的一生,你沒有活過。你一直在猶豫,而且在你猶豫的同時,生命就從你手裡流走了。

  記住,那時死亡將是你唯一不能猶豫的東西,因為它不給任何通知:「今天晚上,我會在某時某刻到來——準備好!」否則,你就會開始猶豫——準備好了,還是沒準備好呢?

  這事發生在一個阿拉伯故事裡,一位國王在夜間夢見有人——一個很黑的影子——站在他身後。自然地,他就害怕了。他轉過頭來問影子:「你是誰?你來這裡做什麼?」

  影子說:「我就是你的死神。但你不是普通人,你是一位偉大的皇帝。我想提前通知你是合適一些。如果你有什麼工作必須做,就完成它。準備好迎接我在正確的地點:明天晚上,日落的時候!」

  這個答案太令人震驚了,國王發現他自己嚇得渾身發抖,然後醒了,夢就消失了。他多次嘗試閉上他的眼睛,要再次看到那個影子,因為他忘了問他的意思——穿著得體,出現在正確的地方。

  「如果我問了這兩件事,我就不會特別做這兩件事。正確的地方我會避開,正確的準備我會避免,這樣死亡就無法摧毀我。」但為時已晚,無論他如何努力閉上他的眼睛,影子都沒有出現。他變得越來越害怕。

  當太陽升起時,他把這個夢境告訴了幾乎就像他父親的老僕人。國王說:「我不知道該怎麼辦;而且時間不多,只有十二個小時。太陽已經升到地平線上了,不久就要傍晚了。」

  他的一位大臣向他建議:「召集所有的占星家和所有的智者、聖者、聖人來探究——也許有人可能會給你正確的建議。」

  於是,整個京城的人都被召來了。他們帶著他們的大部經而來,他們之間發生了很多爭論。一位占星師說一回事,另一位占星師說另一回事。一位智者堅持一件事,另一位智者堅持另一件事。國王變得更加疑惑了。時間已經快到中午了。他們半天的時間只是查經和爭論。

  他對老人,他的僕人說:「他們的爭論似乎永遠不會結束。他們正在爭吵,我不認為他們能夠得出結論。」

  老人說:「我早就知道了,但是因為你的大臣提出了建議,而我又是一個可憐的僕人,所以我保持靜默。這些人已經爭論了幾個世紀了。」

  「這些哲學家、智者、占星家——他們已經爭論了幾個世紀,但他們還沒有得出一個結論。我不指望,我不能希望在剩下一小段時間內,他們會得出任何結論。」

  「我的建議是,騎上你最快的馬,至少逃離這個地方,因為死亡出現在這座宮殿,在你的這個首都。不管往哪個方向走,都有可能會避過正確的地方。」

  老人的論點看來有道理。國王就騎著他最快的馬,開始以他可能最快的速度逃離宮殿、逃離首都。途中他甚至沒有停下來喝水或吃東西。

  當死亡那麼接近時,誰感到飢餓?誰感到口渴?問題是在日落之前,他能到達盡可能遠的地方——越遠越好。而到了日落時,他已經騎行了好幾百英里。當夕陽西下,他把他的馬拴在某個不知名城市外的花園裡的一棵樹上,他拍他的馬說:「

  你真棒!你跑得這麼快——我從來沒見過你跑得這麼快,我非常感謝你。」

  就在那時候,一道黑影出現在他的身後。國王轉回頭看;影子笑著說:「你的馬跑得真快,我還擔心牠是否能到達正確的地方,但牠做到了!就是這棵樹,就是這個時間。太陽正在落山,我非常感激,就像你感激不盡一樣,我很感激你的馬;牠把你帶到了正確的地方。」

  「事實上,我從來不給人通知,我不得不給你通知,因為這裡是大馬士革——距離你的首都好幾百英里,我擔心你會如何設法到達大馬士革,日落時分,在某棵樹下那裡,你的死亡必然發生。那就是為什麼我給了你通知。」

  無論你跑到哪裡,無論你做什麼事,無論你跑的速度如何,有一點是確定的,你將不必猶豫,那就是死亡。但是在死亡發生的那個片刻,你會哭泣、流淚是因為你在猶豫裡錯過了一生。

  而且總是有一千零一件事!——該做哪一件事呢?你所做的任何事都會使你記住你所犧牲的所有其它事。

  在那一刻,與我共舞,你的念頭停止了;你落入和我同調。這是你第一次毫不猶豫、不做選擇地做一件事,你允許了某件事發生。那一刻對你來說具有極大的價值,它可以轉化你的一生。

  這些是發生過的事:你沒有猶豫——沒有時間了。你沒有保持距離、分離;自我,暫時,你把它擺在一邊。暫時,你允許舞蹈發生。因為這次經歷,你變得意識到,你在猶豫裡浪費了你的一生。

  現在你知道這個秘密了。忘記過去,過去的就過去吧。但即使是現在它還不算太晚,它永遠不會太晚。即使一個人在死亡前只能有一瞬間全然活著,那一瞬間就變成了永恆。

  所以從這一刻起,在你不知情的情況下,嘗試同樣在舞蹈裡發生過的事。無論你想做的任何事,就全然地做它;無需猶豫。

  生命短暫且轉瞬即逝。

  要快點做它,並充分享受它。

  被它淹沒。

  如果你全然地投入其中,完全地被它壓倒,被這種經歷吞沒,誰會去想到你還沒有做過其它的事呢?這種經歷一直是那麼美好,以至於你永遠不會去想其它的事。

  你想到其它的事只是因為你從來不全然,總是分心。你的一部分仍然處於經歷之外;那就是開始在想其它事的部分。

  例如,你愛上了一個女人,或一個男人。如果它是一個全然的行為,那時你就不想還有其他某些人,可能的候選人。你沒有時間,你沒有能量。這個人,這個愛完全充滿了你:在你內在沒有任何部分要保持分離和脫離經驗,一切都被經驗著色了。你永遠不會想起過去,你永遠不會再想,也許你選錯了人。

  這不是選錯人或選對人的問題。問題是全然或不全然。即使和一個錯的人在一起,如果你是全然的,你也會感到滿足,徹底的滿足。即使和一個對的人在一起,如果你是不全然的,你也會感到不滿足——

  因為滿足感並不來自於這個人的錯或這個人的對。

  贊西佩,蘇格拉底的妻子,對蘇格拉底感到非常沮喪。現在,你能找到更對的人嗎?你能找到更有智慧的人嗎?蘇格拉底就像一座充滿智慧和聰明的聖母峰,整個人類歷史上不可相比的人。但是贊西佩對這個人感到非常沮喪。所以這不是和對的男人、對的女人在一起的問題。問題在於是全然或分心。贊西佩不能全然跟蘇格拉底在一起。

  你會感到驚訝的是,蘇格拉底不對贊西佩有任何抱怨——贊西佩毆打他,還把一整壺用來喝早茶的熱水潑到了他的頭上。她燙傷了他的半張臉。但是他沒有抱怨,他甚至沒有說:「妳在幹什麼?」

  他的一名學生說:「這太過分了!」

  他說:「沒什麼好擔心的,至少我另外的半張臉還完好無損。半張臉燒不燒有什麼意義?頂多幾天我可能不看鏡子裡的臉。但是如果她透過這樣做感到滿足,如果她的某種憤怒、沮喪得到釋放,那就好了。」

  他說:「我想至少在接下來的幾天,將會是一片寂靜——暴風雨過後的寂靜。我不會錯過那個寂靜,只因為她燙傷了我的半張臉。」

  她做過一切醜陋的事。她當著他自己的學生面前侮辱他,他會靜靜地坐著聽。後來他的學生就會問:「至少她不應該在你自己的學生面前侮辱你!」

  他說:「對我來說,她是個很棒的師父;她不斷地教我一千零一件事。這是對的時間讓她侮辱我。我不介意她在學生們的面前侮辱我;我往內看,看我的自我是否受傷——在我自己的學生面前,她在侮辱我。它並沒有受傷,我感到非常高興。現在她可以在任何地方侮辱我:我超越了她的侮辱。」

  現在這個男人對贊西佩完全滿意。你找不到比她更危險、更不人道的女人了!但蘇格拉底從未說過一句抱怨的話,他總是誇獎她,他說:「她是我的師父,她教我——她的方法有點粗暴,但也許這是我應得的;也許除非她這麼粗暴,我可能會學不到。」

  他的朋友多次建議他:「離婚吧!」

  他說:「那是我永遠做不到的。我欠贊西佩那麼多?」

  所以記住,這不是你是否找到對的男人或對的女人、對的工作或錯的工作的問題。

  文森·梵谷正在海灘上作畫。一個人在觀看他畫畫,但不明白他畫的是什麼。最後他走近問他。梵谷說:「我還沒有想過它。我太專注於畫畫了,我還沒有想過它。你想想它,沉思一下它,也許你能找到它是什麼,而你就能省去我找到它是什麼的麻煩。但無論它是什麼,我都感到極為全然地高興。當我畫畫時,我就消失在我的畫裡。」

  那就是為什麼我說你的聖人們大多是假裝的。你真正的宗教應該來自畫家,來自音樂家,來自詩人,來自舞者——那些知道如何全神貫注於某種活動的人……

  一位偉大的舞者,尼金斯基時常在跳舞的同時跳得那麼高,它是違反地心引力的;它是不可能的!物理學家簡直不敢相信在發生什麼事。首先,他跳得那麼高——那是不被萬有引力允許的。其次,當他下來的時候,他不是快速下來,重落到地上,摔斷幾根他的骨頭,有幾處骨折。那會是自然的事,因為萬有引力會強行拉下任何東西。

  當他下來的時候,他就像一根羽毛下來——慢慢地,不急。那甚至更神奇了。這個人到底有什麼秘密呢?他一再地被提問。

  他說:「如果你想知道真理的話,我在家裡多次嘗試跳那麼高——我做不到。我嘗試過像一根羽毛落下來——我做不到。我嘗試過像一根羽毛落下來——我重重地摔在地面上。我擦傷了我的身體,摔斷了我的一條腿!請不要問那個問題。」

  「這種事並不是每天都發生。只有當我完全忘記自己時,它才發生。當舞者消失在舞蹈時,那時我不知道發生什麼事,因為我不在那裡。當舞者不在那裡時,就發生奇蹟般的事。它對我來說也是一個謎。我無法解釋為什麼以及如何——為什麼我沒有快速落下來,為什麼我慢慢地、悠閒地下來,萬有引力發生什麼事。」

  也許一個沒有自我的人跟自然有著某種契合。現在他不是在跳,而是地球在幫助他跳。現在他不在落下來,而是地球在照顧他,使他不快速落下來,而有幾處骨折。

  尼金斯基說:「只有當我不在的時候,它才發生。所以請不要問我。每當我在的時候,並試圖作出努力,它就不發生。」

  這些就是應該給你宗教秘密的人。但是在地球卻發生了一場大災難。那些沒有任何其它品質的白痴,除了他們能禁食、除了他們能折磨他們自己之外——他們卻變成了偉大的聖人。這些是品質?宗教和禁食有什麼關係?宗教和折磨你自己有什麼關係?——躺在釘床上,留下好幾千個傷口在身體上嗎?

  像印度這麼炎熱的國家,在那裡太陽幾乎像火一樣照射在你身上,你會發現聖人們坐在火的周圍。他們周圍有很多著火的木頭,他們坐在中間;陽光還不夠。他們受到崇拜!但你認為在其中的宗教品質是什麼呢?

  也許那個人適合馬戲團,但是在這裡他卻變成了聖人。他受到崇拜,他死後也將受到崇拜。

  我接觸過很多這類的人,夠奇怪的是,我只發現他們有一個共同點:他們都是白痴。他們的眼睛不顯現出任何敏銳的智慧。如果你問他們任何事,他們沒有任何回答。但是他們有好幾千個追隨者。

  有人連續倒立好幾天;他就變成聖人。奇怪——因為一個人連續倒立多天會毀掉他所有的智力。腦細胞是那麼小——在你的小腦袋裡有好幾百萬的腦細胞,那麼小,以至於當血液衝向頭部時,它們就都完了。它們立刻死亡,那麼大的洪水它們無法生存。它們只需要非常少量的血液。

  那就是為什麼人類能夠變得比其他動物更聰明,因為所有其他動物的頭部都是水平對地面的。牠們得到了太多的血,牠們無法增長智力。

  但是這些人甚至太過分了。他們甚至不是水平的,他們是頭倒立,所以全身的血液都流向頭部。而且不久,他們的頭腦就和你的腳一樣聰明了。

  我看不到他們實現了什麼轉化,他們對世界作出了什麼貢獻,什麼美麗,什麼喜悅,他們的貢獻為零。沒有宗教聖人曾經能夠使這個地球變得更加美麗、更加令人喜悅、更加可愛、更加宜居。

  相反地,他們一直在教你一些使你生活分裂、使你生活變得痛苦的東西。他們一直在教你不要允許你自己變得完全專注於任何東西。

  你的經歷是重要的。現在就讓這段經歷指導你吧,你不必和我跳舞,你只是清潔地板或做飯即可。問題不在活動,問題在你的意識狀態。

  要專注,要全然地投入其中,你就會感到無比驚訝:你的一生變成了一段不斷成長的天堂之旅。而天堂就在你內在成長。它不是地理上的某個地方,它是你內在最深處的某個地方。

  問題四

  親愛的奧修,

  我成為桑雅士已有兩年半了。有時我想我已經學到很多了;然後我發現我自己和以前一樣愚蠢。請給意見。

  這只是表明你確實學到了很多。只有學會的人才能發現他自己愚蠢。

  愚蠢的人永遠不發現他自己愚蠢。

  所以請繼續做同樣的事。有一刻會來,當你學會了一切,你會發現:「我只是個白痴。」所以你已經來到了完全停止點。

  換句話說……當蘇格拉底年輕時,時常說『我是世界上最聰明的人』,並時常挑戰其他哲學家、詭辯家、神學家,擊敗他們。毫無疑問,他具有極高的智力敏銳度和邏輯洞察力。所以他說的並沒有錯。但是當他變得老一點、聰明一點時,他就丟掉了『我是世界上最聰明的人』這句話。他說:「

  我知道的東西很少,但是要知道的東西太多了,我的智慧很小,我的無知很大。」他學到了更多。他已經變得謙卑了。

  在他的晚年,他宣稱:「我不知道任何事。」就在那時,有一個故事被講述……

  有一座神廟在希臘的德爾斐,是希臘最著名的神廟。據說神廟的女神會預言,而她的預言總是成真。當然,雕像不能說話;神父代表她說話:「她告訴過我這件事。」

  一群來自雅典的人正在訪問德爾斐,神父說:「女神告訴過我……因為你們都來自雅典,回去告訴蘇格拉底,德爾斐女神宣稱他是世界上最聰明的人。」

  他們很高興。他們的城市至少有一個人被宣佈是世界上最聰明的人。他們趕回雅典,去找蘇格拉底。他坐在他經常任教的學校的台階上。他們太興奮了,他說:「有什麼問題嗎?為什麼你們這麼興奮呢?」

  他們說:「一旦你聽了,你也會興奮不已。德爾斐女神宣布你是世界上最聰明的人。」

  智慧帶來天真。智慧並不帶來知識能力;相反地,智慧帶來某種明亮的無知。

  蘇格拉底本人說過,世界上有兩種人。有知識淵博的人,但他們的知識只不過是無知。他們知道,但他們的知識是借來的,它不是他們內在的成長。

  還有第二種非常罕見的人:無知的人。無知的人知道;他們不是知識淵博的人,但他們的明白是在他們自己內在成長的,它是他們內在的成長。隨著他們明白內在成長,他們變得意識到這個巨大而神秘的宇宙。他們怎麼能說『我們是有智慧的』呢?

  所以蘇格拉底說有一種不知道的知識,而且有一種明白的無知。

  你說你來這裡有幾年了,學到了很多東西,但偶爾你又發現你自己是愚蠢的。不是偶爾——你將必須發現你是個永遠的白痴!就那一天,我將宣布你是社區裡最聰明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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