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rom Death to Deathlessness》

從死亡到不朽

Gagan譯

第二十三章 你生來就是自由

  問題一

  親愛的奧修,

  請解釋一下你所說的自由是什麼意思。當我談論自由時,我指的是不做某事的自由或做某事的自由;它暗示著更多選擇的自由。但我的印象是,無選擇的意識先於你所說的自由。什麼樣的自由不涉及選擇?它可以被定義嗎?或者它就像愛,必須被經歷才能瞭解的那些品質之一嗎?

  擺脫某事的自由並不是真正的自由。

  做任何你想做的事的自由也不是我所說的自由。

  我對自由的視野是做你自己。

  它不是從某件事獲得自由的問題。那個自由不會是自由,因為它仍然是給予你的;對它是有起因的。你感到依賴的東西仍然存在於你的自由裡,你有義務做它。沒有它,你本來就不會自由。

  做任何你想做的事的自由也不是自由,因為想要做某事、渴望做某事是從頭腦裡產生的——而頭腦就是你的束縛。

  真正的自由當然是在無選擇的意識之後出現的,但是在無選擇的意識之後,這種自由既不依賴於事物,也不依賴於做某件事。無選擇的意識帶來的自由就是做你自己的自由。你已經是你自己了,你與生俱來有它;因此它不依賴於任何其它東西。沒有人能把它給你,也沒有人能從你那裡奪走它。劍能砍斷你的頭顱,但是它不能砍斷你的自由、你的存在。

  這是另一種說法,表明你處於中心位置,植根於你自然、存在的自己。它與外在無關。

  擺脫某事的束縛依賴於外在。做某事的自由也取決於外在。達到最終純潔的自由不必依賴於你之外的任何東西。

  你生來就是自由的。

  這只是你已經被調教來忘記它。

  層層的調教使你變成了傀儡。繩子都在別人手裡。

  如果你是基督教徒,你就是一個傀儡。你的繩子掌握在一個不在那裡的神手裡,所以為了使你感覺到神存在,就有先知、彌賽亞代表神。他們不代表任何人。他們只是自我本位的人——甚至自我也想要把你縮減為一個傀儡。

  他們告訴你該怎麼做,他們給你十誡。它們賦予你個體性——你是基督教徒、猶太教徒、印度教徒、伊斯蘭教徒。他們給你所謂的知識。當然,在你從童年一開始他們就給你帶來巨大的負擔,你要背負喜馬拉雅山的負擔——在它的底下,隱藏著、壓抑著的是你自然的自己。

  如果你能擺脫所有的調教,如果你能認為你既不是共產主義者也不是法西斯主義者,你既不是基督教徒也不是伊斯蘭教徒……你生來就不是基督教徒或伊斯蘭教徒;你生來就是純粹、天真的意識。

  再次處於那種純潔、那種天真、那種意識裡,這就是我所說的自由。

  自由是生命的終極經驗。

  沒有什麼比那更高的了。

  出於自由,許多花朵在你身上綻放。

  愛是你自由的綻放。

  憐憫,你的自由的又一次綻放。

  生命裡有價值的一切都會在天真、你存在的自然狀態下綻放。

  所以不要把自由和獨立聯繫起來。獨立當然是脫離某物、脫離某人。不要將自由和做你想做的事聯繫起來,因為那是你的頭腦,不是你。想要做某件事,渴望做某件事,你就被你的想要和你的渴望所束縛。

  但我一直在談論的自由,你只是——在完全的靜默、平靜、美麗、幸福裡。

  問題二

  親愛的奧修,

  人生目標是什麼以及如何實現?

  駱駝是非常難相處的人!無論你對他們做什麼,他們都會以某種方式表現出他們的駱駝本性。

  我的整個生命,我一直都在告訴你沒有目標!

  生命有它本身的目標。

  生命之外沒有什麼是你必須達成的。

  所有的成就都是自我的投射。

  成就的那個本質就是野心。

  你獲得什麼並不重要——金錢、權力、知識;這些無論如何都不會給你生命。事實上,在獲得權力、獲得金錢、獲得聲望、獲得任何其它野心時,你正在失去你的生命,你正在犧牲你的生命。

  你捲入了愚蠢的東西,而與此同時,生命卻不斷地從你的手裡溜走。只有在死亡的時候,你才會意識到它,並震驚:「我一直在努力實現生命的目標,我卻忘記了生命本身。」

  目標總是在未來,生命總是在這裡。目標總是很遙遠,而生命就在此時此刻。

  試圖實現它,你就會錯過它。你不需要試圖去實現生命:你還活著。

  只有僵化的人才可能有目標。

  活著的人活著。

  如果你想實現目標,墳墓就是適合你的好地方。就躺下在墳墓裡吧。當然,必須為你建造一個很大的墳墓——你還是一頭駱駝。在死亡裡安息吧。

  我聽說過……

  一個丈夫——當然是怕妻子的那種丈夫,因為我不知道有另一種……大家都明白:你想要當一個丈夫,不久你就會變成怕妻子的丈夫——那是自然的成長。

  這個怕妻子的丈夫死了。妻子為他訂製了一座美麗的大理石墳墓,並命人用金字寫著他的名字以及『安息吧』這些字。但當丈夫的遺囑被公開時……他把他所有的錢、土地、房子——一切——都捐給了慈善機構。沒有東西給妻子!那就是他的報復——因為丈夫只有死了才能報仇。他的一生都受到這個女人的折磨;現在是他的時間了!

  聆聽著遺囑,她衝到正在製作大理石墳墓的工匠面前,對他說道:「你還要補充幾個字。」

  他說:「但這已經夠了!」

  她說:「不夠。在我知道他的意願之前是足夠的。現在寫下『安息吧——直到我來!』」

  你還有一點時間在墳墓裡休息!在那裡,你可以想像各種目標,因為你不會失去任何東西;你已經死了。但是活著的時候,要對你自己好一點。活著的時候,就活著,並強烈地、全然地活著!

  在印度,我經常去阿默達巴德,那裡我有最多的桑雅士。在阿默達巴德,我時常只喜歡去一個地方,那就是曾經是我的司機,Jayantibhai超速行駛的地方。我會說:「你為什麼這麼做?我喜歡這個地方!」

  他會說:「那就是為什麼我在這裡超速:我不想要使你因為這件事而記住阿默達巴德!」

  那到底是怎麼回事?橋上有一面牌子,上面寫著:『利瓦有點熱——西帕黃金熱點!』當然,我已經忘記了關於阿默達巴德的一切,但是這面『利瓦有點熱……』牌子,我無法忘記。這就是我的信仰的那個本質:利瓦有點熱!忘掉黃金熱點吧!到處都沒有黃金。

  存在是不朝著某個目標移動的。

  不朝著某個目標移動是件好事,因為如果目標在那裡,遲早它就會被實現。然後呢?存在比駱駝想的更有智慧。它沒有目標,所以它一直持續下去——一個永無休止、無限的過程。

  所以,徹底把目標的想法從你的頭腦裡丟掉。它是非常有破壞性的,它是你靈魂的癌症。活在你可得的片刻裡。記住,你永遠不會得到在一起的兩個片刻。存在想要你那麼聰明、敏銳和敏捷,所以它一次只給你一個片刻。只要一個小想法,一個小目標,一個小慾望——它就消失了,你已經錯過它了。

  活在當下需要一種不假思索的覺知,因為即使一個很小的想法也是比時間裡最小的原子——當下——更大。因此我堅持靜心。它只不過是一種放下雜念、活在當下的方法。

  盡可能深入地活出它。下個片刻將由這個片刻生出來。如果你全然、強烈地度過了這個片刻,那麼你的下個片刻將會更加可貴。生命就是這樣不斷成長——否則人只有變老。

  如果你有目標,你就會變老。

  如果你沒有目標,你就會成長。

  這是兩個不同的過程。

  變老了,你就走向死亡;那就是目標。

  成長了,你就超越死亡,因為一個在每個片刻都保持警覺、覺知的人,即使在他離開身體的時候,他也會有能力保持覺知。他活出了生命,他也不會錯過死亡;他也會活出死亡。對於有覺知的人來說,死亡是生命的最終頂峰。它不是結束,而是那個最高點。

  對於以目標為導向的人來說,生命以死亡告終——自然地,因為現在他無法再有任何目標了。目標需要未來,未來結束了,死亡就來臨了,他為了某個目標浪費了他的一生。但是明天永遠不會到來。自然地,他震驚於他浪費了他的一生,而這就是他達成的目標:死亡。

  死亡的震撼使他比以往任何時候都更加無意識。幾乎每個人在死前都陷入昏迷,變得無意識。他錯過了生命;他無法經驗生命的頂峰——就是死亡。

  只有有覺知的人才能意識到一個極大的特殊事物:死亡以終極的高潮對他來臨。

  在他的覺知裡,他不用死掉度過死亡。

  他開始意識到永恆。

  現在他知道他一直都在這裡,而且他永遠都會在這裡。

  他是永恆存在的一部分。

  而那些以目標為導向的人是最愚蠢的。

  問題三

  親愛的奧修,

  據說,人在死亡時會變得無意識。為什麼會這樣?是由於死亡的恐懼還是死亡的過程?

  死亡的恐懼和死亡的過程都不會使人變得無意識。他一生一直都在學習無意識。死亡只是給他最後的證明:「你無意識的學習已經完成了;你正在陷入昏迷。」

  但對於有覺知的人來說並不是那樣。

  他的學習是完全不同的。

  他正在學習有意識的訓練。

  他也會死——但只是表面上。他的內心深處,生命之光仍然在燃燒。他將離開身體,但生命之火將繼續以不同的形式變化,直到他經驗到完全的開悟。那時這次死亡就是最後一次:他不會再次出生。現在他有機會跟整體合為一體……露珠從蓮花葉上滑入海洋。他不是失去了自己,他是獲得了整個海洋;他正在變成海洋。

  人必須經歷多次死亡,因為他的無意識。如果你的覺知也只是軟弱無力,它就不會有幫助。

  生命是一所學習存在永恆真理的學校。但那只有在你是有意識的,才有可能。當你看起來有意識時,你甚至還不是有意識的。走在街上,與人交談,在商場購物,去迪斯可舞廳,看起來好像你是有意識的;它不是那樣。

  只要觀查你自己。注意看;在你走路的同時,你有意識嗎?或者走路只是一個機械過程,就像機器人一樣?你會驚訝地發現其中的差異。只要試著有意識地走幾步,你就會看到差異——以及有意識地走路的美麗、喜悅和放鬆。你的整個身體跟存在處於同調裡。

  意識橋接你進入存在。

  無意識封閉你進入你自己。

  在無意識裡,你和存在沒有任何聯繫。

  在意識裡,你和整體相關聯——從最小的草葉到好幾百萬光年外最大的恆星。

  一個有意識的人就像你一樣,但內在有光;而你的內在卻有黑暗。

  你繼續在做事,但不知道你是誰……購買一切,除了你自己!在你說話的同時,要警覺,而你會驚訝地發現,只是透過你無意識的說話,你就製造了多少麻煩,你製造了多少爭吵、爭鬥——只是透過說話。試想一下:如果你不說話,只是一個靜默的人,百分之九十九的麻煩都會消失。它們是從你的談話裡出現的!

  你說了什麼,你妻子必定會誤解它。沒有辦法對她解釋,因為無論你解釋什麼,她都有她自己詮釋它的方式。慢慢慢慢地,丈夫和妻子不再交談了,因為他們都知道將導致爭吵,最後導致痛哭流涕和摔東西。

  多麼奇怪的世界啊!——一場交談導致摔東西、尖叫、流淚和枕頭大戰。但原因不是說話,原因是無意識地說話。你的所有活動也是那樣。它們帶給你越來越多苦難,越來越多受苦,但是你卻一再地做同樣的事。一個無意識的人注定會一再地掉進同一個坑洞裡。

  有意識的人也會犯錯,但是一種錯誤只犯一次。有意識的人甚至可以從錯誤裡學習。他學到了一些非常有價值的東西——這是一個錯誤,現在它不會再重蹈覆轍。慢慢慢慢地,所有錯誤都被拋掉;他的生命變成了一場靜默而喜悅的舞蹈。

  它不是死亡的恐懼。你不知道死亡,你怎麼可能有死亡的恐懼呢?它不是死亡的過程,因為人們已經完全清醒地死去了……

  佛陀圓寂的那一天早晨,他聚集了他的門徒,就像你們在這裡一樣;也許這只是相同種類的早晨。佛陀每天都對他的門徒們說話,但那是一個特殊的日子,因為他說:「

  今天我就要死了。我已經聽到死亡的腳步聲好幾天了;現在它們已經非常接近了,只是幾個小時的問題。所以,如果你們有任何問題要問,就問吧,因為我不會再來了——這是我最後的死亡。生死之輪將會為我停止。」

  「所以,即使你的問題是愚蠢的,也不要感到尷尬;否則以後你永遠會感到悲哀,因為佛陀在場,一個完全覺知的人,但你仍然不能聚足勇氣來問問題。」

  在人們的心裡,並不是沒有疑問——它們始終在那裡。正如樹葉在樹上生長一樣,問題也在心裡生長。但在師父即將死去的時刻,卻沒有人敢驚擾他。四十二年來,他一直在回答他們的問題,如果在四十二年裡,你的問題還沒有得到解決,那麼折磨這個即將死去的老人還有什麼意義呢?沒有人問。

  他最親密的同伴和看護人阿難說:「邊提(Bante)」——邊提是巴利語裡『巴關、世尊』的意思——「我們沒有任何問題。您已經回答我們所有的問題好幾千次了,而我們卻繼續在問同樣的問題,用不同的方式表達它們……此時此刻,我們只想靜靜地和您坐在一起。」

  佛陀說:「那就好,因為死亡已經非常接近了,所以你們就讓我死吧。」

  人們流著淚水,哭泣著……他們一生都愛著這個人,而這是非常罕見的——幾千年來只有一次,這樣的一個人來到這個世界上,並達到了那麼高度的意識、愛和幸福。他們還哭泣著,因為明天早上他們所擁有的一切——一個師父——將不在那裡。他們很愚蠢,他們什麼也沒學到。

  佛陀說:「我將分四個階段死去。首先,我將閉上我的眼睛,將自己從身體移出去。第二步,我將自己從頭腦的機制裡移出去。第三步,我將把自己從感情的世界、心移出去。第四步,露珠將會落入海洋。」

  覺知的人不會在昏迷裡死去。他甚至能給你描述死亡將怎麼發生。

  佛陀閉上了他的眼睛。就在那時,一個人從附近的城鎮跑來,他說:「我剛剛聽說佛陀即將去世——我有一個問題。我知道我是個白痴。四十二年來,他一直經過我的村莊,但是總有一些事阻礙了我。顧客來到商店,我會說:『佛陀隨時都有空——明天我可以去看他。但是這位顧客明天可能不會來。他現在就需要東西。他會去別家商店——沒有人想要失去顧客。』」

  「有時有些朋友,我們多年後才見面,我會說:『我可以隨時去找佛陀,但這些朋友多年後才來看我;離開他們去見佛陀看起來不太對。』

  等等等等。有時是一場婚禮,有時是一場聚會……但今天早上我聽說佛陀要圓寂了——我不得不關店了。」

  「我的妻子大聲喊叫,我的孩子們問:『這有什麼意義?——你剛剛才開門,你就要關門!』我不聽任何人,沒有時間了,沒有時間回答他們所有的問題。我說:『等我回來我會解釋。現在就讓開,讓我走!』所以我帶著這個問題來了。」

  阿難說:「但是你來晚了一點。我們已經允許師父消失在整體裡,而且他已經進入了第一階段。所以請原諒我們,這不是我們的錯。四十二年了,你延遲了;現在再等幾千年吧。當另一個佛,另一位開悟的人出現時,請不要再那麼愚蠢。」

  但佛陀睜開了他的眼睛。他說:「阿難,這對我來說是一種譴責——一個人口渴而來,而我還活著,卻不能解他的渴。我可以稍微延遲死亡,但是他的問題必須被回答;否則這可憐的傢伙會終生感到內疚。」

  有意識的人以一種完全有意識的方式一步一步地死去。而如果他想在邁出第四步之前回來的話,他是可以回來的。他的死亡只是將身體、頭腦、心,最後將個體中心進入宇宙整體裡。每件事都在警覺裡完美地完成。

  因此,它不是死亡的過程使人變得無意識。而且它不是恐懼——因為你從未見過死亡,所以你怎麼可能害怕它呢?你不知道什麼是死亡。你甚至不知道生命是什麼。你還活著,卻對生命一無所知。在生活裡,你是無意識的;那就是為什麼在生命的最終巔峰時,你就變得完全無意識。

  有覺知的人在他的生活裡是有意識的;那就是為什麼在死亡的那一刻他就變得完全有意識。

  你的死亡說明了你生命的一切。

  你的死亡就是你的存在、你怎麼活過的最終宣言。如果你陷入昏迷,那就意味著你活在無意識裡,你根本就沒有活過。你一直在拖延:明天,總是明天……

  它取決於你,而不是死亡的過程。它取決於你的準備情況。如果你做好準備,死亡是一場偉大的慶祝。但是未準備,你就必定變得無意識。存在的好處在於它使你在死前無意識,完全無意識,因為死亡是一場偉大的手術。你的存在從身體、從頭腦、從心,最後從個體的自己被奪走。這是最極大的手術。麻醉是需要的;存在提供它。

  這事發生在1915年,瓦拉納西國王必須接受切除盲腸手術,但是國王拒絕接受任何局部或其它麻醉。他是一個擁有極大權力的人,不只是國王。世界上最好的醫生都在照料他,但是他說:「

  你們必須在沒有麻醉的情況下進行手術。不用擔心——你們不需要為了一個小切除,而讓我在無意識裡。我可以有意識地死去,這是手術的最終極,你們的手術只是一場小遊戲。」有麻煩了。醫生們不能動手術,這違背他們的訓練。但是他們認識這個人;他不會改變主意,他這一生從來沒有那樣做。而盲腸就是這樣的東西……它已經到了最後階段,隨時都有可能爆裂;那時就沒有救國王的可能性了——而這個人是值得救的。

  醫生沒有足夠的時間來決定該怎麼做。毫無疑問,因為那個人不會接受任何使他失去知覺的東西。所以最後,他們很不情願、很不情願地給這個人動了手術。那裡有偉大的外科醫生;他們的手第一次顫抖。他們動過很多手術,但是從未對一個完全清醒地躺在那裡,睜著眼睛,看著醫生,偶爾看看他正在被切開的胃的人動過手術。這是一次奇怪的經歷!

  手術做完了,盲腸也被切除了,國王這邊也沒有再惹麻煩。他的臉上和眼睛裡甚至沒有表現出任何痛苦的跡象。這是歷史上唯一一次在沒有任何無意識的情況下完成的手術。醫生們當然感到驚訝。手術結束後,他們問國王:「秘密是什麼?——因為這種事以前從未發生過,我們認為它不會再發生。」

  他說:「這沒有什麼秘密。我有意識地生活過——那麼有意識地生活,沒有任何問題。我也可以有意識地死去。這是一件小事,微不足道。」

  所以記住,它不是死亡的恐懼,它不是死亡的過程。不要把你的責任推卸給死亡!接受人因為無意識地生活,那個人就變得無意識的特殊現象,那是人的一生最終極的結果。

  如果你想要有意識地死亡,那麼從這一刻開始就要有意識,因為——誰知道?——這一刻可能就是死亡。有意識的人在死亡來臨大約六個月前就開始了——他開始感覺到腳步聲,聽到死亡腳步聲越來越近。

  有一個非常簡單的方法——甚至駱駝也能做到。在一個人死亡之前,也就是六個月前,自然就給出跡象,但你是無意識的,所以你不明白那些跡象。但我給你們一個很簡單的指示,我不認為你們可能誤解。在死亡到來之前,也就是六個月前,你就看不到你的鼻尖了。你的雙眼開始向上轉動;它們需要六個月的時間才能完全轉向上面。

  那就是為什麼每當一個人去世時,人們都會立刻關閉他的雙眼。出於什麼原因,全世界都必須閉上他的眼皮呢?以免沒人意識到他的眼睛已經向上移動,只剩下白色眼球了。那可能會使得很多人驚慌失措,那可能會使他們做噩夢。這才要隱藏它們。

  但它需要六個月的時間,雙眼才能慢慢慢慢地向上轉動;而當雙眼開始向上轉動時,你就看不到你的鼻尖了。這都能被任何駱駝做到。

  但這將無濟於事。你可能會變得更加慌張;駱駝可能會發瘋,跑來跑去,因為現在沒有時間了——他的目標要怎麼實現呢?

  還有其他更微妙的跡象,只有當你靜心地、有意識地、有覺知地生活時,才能被瞭解……

  問題四

  親愛的奧修,

  為什麼人害怕離開他的身體和他的財產?

  因為你一無所有——只有你的身體、你的財產。你的財產是什麼呢?你身體的延伸。

  例如,沒有動物曾經創造過武器,原因很簡單,動物有能力、強壯;牠們的牙齒,牠們的指甲,足以摧毀一個人。人是地球上最無助、最弱的動物。即使軍用犬跟著你,你也必須開始奔跑,大聲喊著警察!你不能打架,甚至是與狗。何須是狗,甚至貓就夠了!

  那就是人類發明武器的原因——身體的延伸,那不是自然賦予他的。他發明了弓箭,因為即使拿著武器,他也害怕接近獅子。事實上,你可能有槍,但是如果你突然遇到一頭美麗、強壯的獅子,你會愣住;你的手指將無法擊發你的槍。當你看到獅子站在你面前時,你的槍極有可能會從你手裡滑落!

  人是那麼軟弱——但他的軟弱卻被證明因禍得福。他必須發明弓箭,以便他能夠遠距離殺戮。他必須發明槍、機關槍,然後甚至……

  我認識許多印度知名的獵人。巴瓦那加爾國王在他的宮殿裡,牆壁上掛滿好幾百頭獅子頭。他去打獵的時候我曾經陪著他。

  他說:「但是你為什麼感興趣呢?你不支持暴力,你反對狩獵。」

  我說:「我只是想看看,你如何用你威力強大的自動來福槍,你面對一頭沒有武器的獅子。」我去那裡很重要,因為在那裡我看到即使人有槍,也是那麼毫無能力。

  首先,在樹的高處搭建了一個平台——而且你有槍!平台是為了國王和遠方跟隨他而來的朋友搭建的。獅子無法爬那麼高的樹。然後平台下面的所有樹枝都被砍除了,所以即使有某隻瘋狂的獅子嘗試,牠也沒有任何支撐。然後一頭母牛被綁在樹下。

  我看到了整個場景;我靜靜地看著整個場景。當然,當獅子聞到附近有一頭母牛時,牠就過來;那頭牛是一張邀請卡。可憐的獅子看不到在黑暗裡遙遠的上方有一個平台,也看不到牠的死亡。

  但在獅子跳到母牛身上並開始吃她之前,他們並不射殺獅子。他們等待,因為當獅子吃東西時,牠不想被任何東西打擾,牠全然在牠的行為裡。這頭牛本來可以被救的。我對國王說:「牛本來可以被救的。當獅子靠近一些時,你本來可以使用你的步槍。」

  他說:「你不懂打獵,坐在這個平台上,我嚇得發抖,雖然我殺了幾百頭獅子,光是看到獅子就足以把你凍僵了!」

  獅子是非常敏捷的動物。如果你擊中獅子——你可能沒擊中,那時你就輸了——獅子會跳進灌木叢,跳進溝渠。牠必須開始吃牛,因為那是獅子的習慣:在牠們吃東西時,牠們不想被干擾。牠們變得那麼專注於食物,因此你較容易殺死牠們。

  我在路上問國王:「如果你就是這樣收集了那好幾百個獅子頭,請把它們移走——它們都是你懦弱的證據。你有沒有想過,」我問他:「你稱狩獵是一種遊戲,當對方沒有武器,甚至不知道你在的時候,因為你躲藏在高處的樹上啊?你稱它是一種遊戲?這樣公平嗎?」

  「你應該要在地面上;你應該沒有槍,因為獅子不會使用槍。那時,即使是一個獅頭也足以證明你是個勇敢的人。這好幾百個獅頭,它們並不能證明除了膽怯之外,什麼都不是。如果這就是你收集它們的方法——那就是為什麼我想和你一起去看看……」

  如果人在這種情況下殺戮,在他佔上風的情況下——沒有恐懼,沒有危險——這是一場遊戲;如果獅子殺死了人,那是一場悲劇。真奇怪!獅子也在玩遊戲,而且牠玩得很公平,沒有任何武器,赤身露體,敞開。

  人害怕失去他的身體和他的財產。財產是你身體的延伸。你的房子、你的銀行餘額、你的家具、你的畫作——你收集的一切都以某種方式和你的身體聯繫在一起。你只知道你是身體,所以當死亡面對你時,你害怕失去你的身體和你的財產——自然地,因為你不知道任何超越死亡的東西。

  如果你已經知道你意識的東西、你存在的東西,你就不會害怕失去你的財產,你就不會害怕失去你的身體——因為那也是一種財產,自然賦予的。你不會害怕失去你的理智或你的心。你根本不會害怕,原因很簡單,死亡無法觸及你真實的存在。它是超越死亡的。

  你的個體自己只有透過開悟才能被殺死。那就是為什麼我稱呼開悟為偉大的死亡。所有其它死亡只會奪走你的財產;你繼續生活在不同的房子裡、不同的身體裡,擁有不同的財產——但你還要繼續。

  開悟就是偉大的死亡,因為在那之後你將不再有身體,你將不再有頭腦,你將不再有心,你將不再擁有你所有的財產。

  你不需要它們——因為整個宇宙就是你。

  問題五

  親愛的奧修,

  你的開悟是艱苦的努力,但當你表達你的經驗時,它感覺很容易——就在這裡,就在鼻尖上。但當我審視我自己時,它感覺既輕鬆又幾乎不可能。請給意見。

  開悟是兩者,世界上最容易的事,也是最不可能的事。

  顯然,在開悟之前,它看起來是最不可能的事,因為你沒有任何想法,你也不可能有任何想法;你只能擁有經驗。你也害怕,因為每個人都害怕未知、陌生的事——沒有比開悟更奇怪的特殊東西了。並且努力變得有意識是需要的;極大的努力是需要的。

  你睡得那麼熟、打呼,那極有可能——許多駱駝在他們的睡夢裡夢見他們已經開悟了!那是你的無意識能在你身上玩的最大把戲。

  我認識一位德國桑雅士,他時常偶爾開悟過。每當他在德國的時候,他就會開悟,他會開始給我寫信:「我已經開悟了,我對你很感激。」他要我確認它;所有那些信都只是途徑……我從未回覆他,因為任何回覆都會是危險的。我只是告訴他:「如果你開悟了,就來這裡吧。」當他來看我並坐在我面前的那一刻,我會說:「古納卡爾,別傻了!」

  他會說:「奧修,該怎麼辦呢?每當我回到德國,就開始感覺我已經開悟了。當我開始來到印度的那一刻,開悟就消失了!在你的面前,我非常清楚我還沒有開悟。」

  這樣的事至少發生過四、五次了。它已經停止發生,因為他不再來了。現在他開悟了。他明白來到這個人身邊是要付出的:你會失去開悟!更好的是——他有一座美麗的城堡,他足夠富有——在德國保持開悟是件好事。為什麼要去,浪費金錢,並且變得不開悟呢?

  當然,在德國人之中,任何人都能被點化。如果希特勒能被接受為舊約先知以利亞的轉世,那麼在德國,任何東西都能被接受!

  我收到一封信——我沒想到在美國也有納粹黨。納粹黨主席寫信給我說:「你一再地發表反對希特勒的言論。這傷害了我們宗教的情感。」

  很棒!強調宗教的情感——關於阿道夫·希特勒!如果阿道夫·希特勒是一位宗教先知,那麼古納卡爾要好得多:他可以在那裡保持開悟。他還沒有出現在這裡,但遲早他必定會來。他慢慢來,以便鞏固他的開悟,所以當他來到這裡時,他不會崩潰。但他會來,因為他想要我確認他開悟了,他知道如果沒有我的確認——他是我的桑雅士——即使整個德國都承認他開悟了,他也不會滿意。

  所以有一天他會來。但無論他做什麼,當他來到我面前的時候,他就會立刻不開悟,因為他的開悟只是一個夢。他沒有作出任何努力來保持意識。五次開悟,在歷史上從未發生過,也不會再次發生。除了在德國,它也許會發生!

  一次就夠了。一旦你開悟了,你就不可能變得不開悟。即使你很努力,也沒有辦法回頭。

  你的問題很重要。當你聽我說話時,你忘記你自己。當你聽我說話時,你開始感覺:「天哪!它太容易了。」我也知道它是容易的——但是只有開悟之後,它才容易!在開悟之前,它卻是不可能的任務。

  你可以問我那時為什麼我堅持認為它是容易的。只是為了使你繼續到處閒逛!如果我說它是不可能的,那時你會思考:「我到底在這裡做什麼呢?」但當我說它是容易時,我並沒有說錯什麼。它很容易……但是只有在開悟之後!

  所以我會繼續對你說它很容易,只是……(他彈指)……它就在那裡!

  如果你能流連在這片佛土裡,也許有一天你也會說它很容易。但在那之前,你必須盡一切努力變得有意識。這是生命裡最困難的事——意識到你所做的一切、你所想的一切、你所感受到的一切。這些是三個層次:做事要關注身體;思考要用頭腦;感覺要用心。如果你意識到所有這三個層次,那麼突然間你就在那裡,就在你的那個存在裡。

  那就是開悟——認識自己。

  問題六

  親愛的奧修,

  你來自外太空嗎?

  當然!

  問題七

  親愛的奧修,

  今天你說新人類就在這裡——但是偽裝的。你那是什麼意思啊?

  天啊!我就在這裡——而且沒有任何偽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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