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rom Death to Deathlessness》

從死亡到不朽

Gagan譯

第十五章 我們是唯一的選擇

  問題一

  親愛的奧修,

  你最近接受《明鏡周刊》採訪時,你發表了關於希特勒的言論,說你愛這個人,因為他很瘋狂,而且他過著紀律嚴明的生活,就像修道院裡的聖人一樣。你還將他與聖雄甘地進行比較,並稱他與聖雄甘地一樣有道德。這引起了德國、荷蘭和其它歐洲國家的極大擔憂和困惑。

  我的問題是:這是否準確反映了你對希特勒的感受?

  人們很容易誤解我。

  我確實將希特勒與聖雄甘地進行了比較。顯然,這很難瞭解,因為他們似乎彼此完全相反;但那種相反只是表面上那樣。

  希特勒製造了目前為止世界上最嚴重的暴力。他在毒氣室、集中營裡殺害了一百萬猶太人,五年來不斷入侵國家,屠殺人們——兒童、老人、女人。他們和軍隊無關,他們只是平民。

  將希特勒和聖雄甘地進行比較似乎很荒謬,但事實並不是那樣。聖雄甘地宣揚非暴力,但聖雄甘地並不是個非暴力的人。傳道是一回事,生活則完全不同。我將舉幾個例子來說明我的意思。

  甘地曾經在南非有一個修行村,名叫鳳凰城。他的妻子不斷受到他的折磨,原因很簡單,就是她不願意為修行村的其他人打掃廁所。

  印度,人們普遍認為只有某個種姓——最低的人、賤民——才能做那份工作。高種姓的人從不做那種工作。甘地的妻子卡司杜巴是一位簡單、傳統的女人。這對她來說很難。因為她拒絕了——她懷孕了——半夜,甘地把她趕出了家門,並告訴她,除非她覺得她犯了罪,否則他不會允許她進入屋子。

  一個寒冷的夜晚,一個孕婦在一個她不懂得任何語言跟人們交流的國家——你認為這種行為是非暴力嗎?我不認為這是非暴力的。這是純粹的暴力。首先,如果甘地認為打掃廁所是正確的,他就能做它啊。但是強迫妻子這樣做就侵犯了個人的自由——這也是暴力。

  甘地有五個兒子。最大的孩子哈里達斯逃離了家,因為甘地不允許他去任何學校。甘地反對現代教育;他認為現代教育——尤其是科學——已經摧毀了人們的宗教、天真和信仰,所以他不打算教育他的孩子。

  哈里達斯對瞭解越來越多的東西非常感興趣。自然地,他想接受教育;我不認為他有錯。事實上,甘地所知道的一切都是透過教育獲得的,而甘地是在英國接受教育的。如果英國教育不能摧毀他,不能摧毀他的宗教信仰,為什麼他要擔心他的兒子會被摧毀呢?

  但是他非常反對它,因此這事來到了極點。他告訴哈里達斯:「要嘛你不再要求接受教育,要嘛就滾蛋。那麼這裡就不是你的家了。」

  哈里達斯必定曾經是個勇敢的孩子:他離開了家。

  你認為這是非暴力嗎?暴力不僅是殺人。暴力是一種態度、一種方法。

  甘地試圖把他的意識形態強加給他的兒子,這根本不是非暴力。告訴小孩子要嘛接受他的意識形態,要嘛離開家,永遠不再回來——這似乎嚴酷、惡劣、醜陋。

  哈里達斯離開了家,和他的一位遠親住在一起,他能瞭解他的要求並沒有錯。他教育了他。由於哈里達斯受過教育,甘地不接受他在家;不僅那樣,他還剝奪了哈里達斯的繼承權,並告訴他,他不再是他的兒子。

  這是一種極其暴力、報復性的態度。

  事實上,哈里達斯證明甘地是錯誤的。他受過教育;沒有失去宗教,沒有失去天真,沒有失去信仰。如果甘地真的是一個非暴力的人,他應該向哈里達斯道歉,並歡迎他回家,因為他證明了『你錯了』。

  但是相反,甘地非常怨恨,非常報復,以至於他剝奪了他的繼承權。

  甘地經常說,印度教、伊斯蘭教、基督教都是一樣的。世界上所有的宗教都教導同樣的教義,同樣的神。他們的語言可能不同,但他們的本質並沒有不同。任何讀過聖雄甘地的人都會認為他是所有宗教的偉大合成者,但那並非真實。這不是一種哲學瞭解,而是一種政治策略。

  印度,主要宗教是印度教,第二個主要宗教是伊斯蘭教,第三個主要宗教是基督教。甘地希望這三個宗教都跟隨他反對英國統治。只有當這三者在宗教上不相互對立時,這才是可能的。所以這是一種政治策略,哈里達斯完美地證明了這一點。

  當哈里達斯被甘地遺棄並被剝奪繼承權後,他皈依伊斯蘭教。哈里達斯、哈里達斯這個字意味著『神的僕人』。他告訴那位讓他皈依伊斯蘭教的祭司說:「請保留我的名字——當然是阿拉伯語的翻譯,但是含義要相同。」所以他的名字是阿卜杜拉·甘地。阿卜杜拉的意思和哈里達斯相同——『神的僕人』。

  甘地非常憤怒。現在,你既然先剝奪了他的繼承權,他就不再是你的兒子了——為什麼你要生氣呢?選擇任何道路是每個人的自由。

  這絕對是暴力的。他對他妻子說:「我這一生不會再見到他的臉了。記住……」印度的習俗是,當父親去世時,長子會點燃他的葬禮柴堆。因此,甘地向他所有的兒子、妻子、朋友、追隨者明確表示,

  在任何情況下都不應該允許哈里達斯在葬禮上點火。他死後甚至還能夠稱霸!當然,他的心裡一定充滿了仇恨。

  這件事只發生過一次……

  我以前住在賈巴爾普爾,距離一百英里,有個轉車站,卡特尼站——甘地乘一列火車,而哈里達斯搭乘對向的另一列火車剛好在那裡經過。兩列火車都必須在卡特尼站等待來自第三個方向的另一列火車到達。

  哈里達斯看到他的父親和母親都在那列火車上,他衝過去只是為了看看這位老人——哈里達斯從來沒有報復心——也想看看他的母親。當哈里達斯走近時,甘地關上門,關上窗戶,並告訴哈里達斯的母親卡司杜巴——她真的哭了,因為她想見哈里達斯,只為了看看他!——告訴她:「如果妳想見他,就跟他走吧。就像我遺棄了他一樣,妳也被遺棄了。」

  哈里達斯站在車廂外面——窗戶關著,門也關著——卡司杜巴在哭,而甘地甚至不允許她看到兒子的臉。

  你認為這是非暴力、憐憫、愛嗎?

  甘地曾對美國記者路易斯·費雪說……因為費雪問過他:「你反對暴力。如果印度獨立,世界上最大的軍隊會怎樣?」——那就是在印度。

  「你的空軍、海軍和所有戰爭武器會怎樣?」——一個相關的問題。

  甘地說:「我將解散所有軍隊,將他們送到農場去工作,我將把所有武器淹沒在海洋裡。我的國家將絕對非暴力。」印度已經獨立,軍隊並沒有解散;這個問題甚至沒有被提起過。相反地,印度和巴基斯坦發動了戰爭。三架戰機——第一架越過巴基斯坦邊境轟炸公民的戰機——受到了甘地的祝福。這是一種奇怪的非暴力。

  當印度在英國統治下時,非暴力是一項好政策,因為印度無法進行對抗英國的任何武裝革命——那是不可能的。唯一的辦法就是甘地所做的:「填滿監獄。去向監獄當局宣布:『我們支持獨立。如果你想監禁我們,就監禁我們吧。』」

  現在,印度是一個幅員遼闊的國家。今天它的人口有八億人。哪裡能找到那麼多監獄呢?

  甘地堅稱,任何自由鬥士都不會做任何可能激怒英國政府,並為採取暴力行為提供藉口的事情。「不要向警察局扔石頭。不要燒火車,不要炸橋樑,因為你所做的任何事都足以變成英國政府殺害好幾千人的藉口。我們將不能站在全世界面前說我們是非暴力的,非暴力的人卻被殺害,而且他們並沒有造成任何傷害,然後我們將無法獲得全世界的同情。」

  這是個簡單的策略,甘地的策略成功了;他確實困擾了英國政府。對這個人該怎麼辦呢?他不會做任何暴力,也不會允許他的追隨者做任何暴力,如果人們什麼都不做,你怎麼能開始槍殺他們呢?依據什麼道理呢?

  最後,英國決定離開印度——不是因為甘地的運動;他的運動發生在1942年,英國政府於1947年離開印度。革命帶來立竿見影。因果是連在一起的,而不是相隔五年。革命發生在1942年,印度在九天內就被鎮壓了,歷史上從來沒有發生過那麼無力的革命。九天後,整個革命就消失了。

  英國政府沒有理由害怕這樣的革命並讓印度獲得自由。印度幾乎是大英帝國的一半。他們離開的原因完全不同。原因是他們對印度的剝削已經夠多了;現在已經不可能再剝削它了。相反地,它正在變成英國的經濟負擔。他們是統治者,顯然他們要對人民負責,而且隨著印度人口的增長,這種責任也與日俱增了。

  這是一種簡單的算術,如果一個帝國變成你的經濟負擔,那麼最好的出路就是使它自由。讓他們有他們自己的責任。此外,在沒有革命的情況下給予印度自由,真是太好了!這樣你就可以跟這個國家保持友誼。你並沒有被趕出去,而是透過你自己的意志,你讓這個國家獲得了自由。你已經為這個國家盡了義務。

  所以就甘地的非暴力而言,英國離開印度的時候,非暴力也消失了。而一個奇怪的巧合是四十年來,甘地一直不斷地強迫人們不要使用暴力。他沒有教規,沒有能重新創造一個人的能量,能改變人的存在並使人變得非暴力的靜心方法。他只有這樣一個意識形態:不要暴力。

  而暴力就在你的內在。它是人類幾百萬年的繼承物,它需要付出極大的努力來改變它。甘地不曾給出它該如何被改變的任何想法。但是『不要暴力』意味著強壓它,繼續強壓。四十年以來,他設法迫使印度人強壓他們的暴力行為。他的邏輯很吸引人:「如果你暴力,英國永遠不會離開印度。如果你非暴力,那麼他們遲早會為奴役一個無辜、非暴力的國家而感到羞恥。」

  因此,四十年來人們一直保持非暴力,而隨著英國離開印度,印度卻爆發了極大的暴力事件。巧合的是,在那場暴力事件裡就有一百萬人喪生;印度教徒和伊斯蘭教徒之間的騷亂造成了一百萬人死亡——和希特勒在德國殺害的人數完全相同!

  當然,他們從不同的方向而來,但是兩者都得出了相同的結論。

  印度獨立後有一百萬人被殺,誰該負責呢?甘地必須承認他對四十年的強壓負有責任,當壓力消失時——英國隨軍隊撤出了這個國家——它像火山一樣爆發了。

  事實上,希特勒對猶太人的暴力要平和得多,因為他在最先進的毒氣室裡殺人,在那裡你不需要花太多時間。將好幾千人放入毒氣室,只要需按下一個開關就可以。不到一秒鐘,你不會知道你

  何時活著和你何時死亡。一秒鐘之內,你就蒸發了。工廠的煙囪開始帶你,煙霧——你可以稱它為神聖的煙霧——這似乎是通往神的一條直接路徑。煙霧只是往上升。

  但印度發生的暴力事件確實是殘酷、醜陋、野蠻的。小孩子被肢解、殺害;老人被肢解、殺害。火車被燒毀,公車被燒毀,房屋被燒毀。印度各地都有殺戮的自由。沒有規則,沒有政府;沒有人能阻止它。

  但心理分析師還沒有調查為什麼這件事發生了,到底誰該對它負責。我認為聖雄甘地應該對它負責。那就是為什麼我將聖雄甘地與希特勒進行比較。如果你只看我比較他們的文句,你可能會感到困惑。但是如果你詳細瞭解我這樣做的原因,你就不會感到驚訝。

  我也將希特勒和生活在修道院裡的所謂聖人進行了比較。那並不是為了讚揚希特勒——但是你知道德國人的想法,他們無法瞭解到重點。他們始終無法瞭解到重點,據說這是譴責修道院裡的聖人。

  希特勒確實過著僧人般的生活。他時常早上起得很早,就像僧人應該起床的方式。他時常很早去睡覺,在每間寺院都遵循的同樣時間。他是素食主義者,在印度成為素食主義者很簡單——每個人都是,但在德國成為素食主義者很難……他從來不吃任何肉,任何魚,他是絕對的素食主義者。

  他的一生幾乎完全在地下密室裡度過。就像僧人在寺院密室裡的生活一樣,他也住在地下密室裡。除了最後三小時,當他結婚後,他幾乎一生都是單身漢。

  希特勒從來不允許任何女人睡在他的房間裡。他的理由各不相同:僧人們害怕他們會對這個女人產生興趣;希特勒也害怕,但他的害怕是不同的:他害怕那個女人可能會在他睡著的時候殺了他。誰知道她是不是間諜?他從不允許任何人——男人或女人。他會從裡面鎖上門,因為在睡眠裡任何事都可能對你發生。

  他從不信任任何人,他沒有朋友。他的生活非常有條理。那就是為什麼我說他在修道院裡像聖人一樣生活。為什麼你要讚美寺院裡的聖人呢?——因為他們的生活有紀律、有條理、禁慾的生活。但希特勒滿足所有這些條件。

  他從未嚐過酒。在那一點上,他比你們的聖人,尤其是基督教聖人得分更高。他們並不被禁止飲酒。事實上,你可能會感到驚訝,最好的酒莊是基督教修道院。最好的酒都是來自修道院。僧人們不僅喝酒,還釀酒。偉大的宗教工作!

  當我將僧人們和希特勒進行比較時,我是在譴責他們。當我將聖雄甘地和希特勒進行比較時,我是在譴責他。我並不是在讚揚希特勒。我拿他作為比較。你尊敬聖人的理由——他完美地實現了這些理由。聖雄甘地被認為是偉大靈魂的理由——希特勒完美地實現了,然而這個人卻被證明是整個人類歷史上最大的怪物。

  現在你可以明白我的觀點了。素食主義、有條理的生活、獨身、單身都不會轉化你。這些東西都無法轉化希特勒。這些東西怎麼能轉化聖雄甘地呢?這些東西怎麼能轉化生活在寺院裡的好幾千位聖人和僧人呢?這些東西對於人的轉化來說,是沒有關聯的。

  兩千多年的基督教歷史裡極大的暴力,基督教聖人應該負有責任。他們殺害了猶太教徒,他們殺害了伊斯蘭教徒。他們燒死了活人——特別是他們活活燒死了好幾百萬個女人。如果希特勒以非常科學、平和的方式燒死了一百萬個猶太人——沒有人受到酷刑——這些人之間有什麼差別呢?

  甘地成功地強壓暴力——暴力必定有一天會爆發,而它確實爆發了。在那次爆發裡,他本人也被暗殺了。奇怪的是,一生都在宣揚非暴力的一個人卻被暗殺了。

  差別不大……希特勒自殺,甘地被刺殺,但兩者都是非自然死亡。

  事實上,在甘地被刺殺之前,他在他的日記裡多次提到:「現在我希望神能帶我脫離生命。」他年輕時,曾在他的自傳裡寫道:「我想活一百二十五歲。」而且他一再地重複這一點,直到印度獨立。

  當印度獨立時,他的追隨者……他們並不是他的真正追隨者,因為他們沒有人聽從他在說的東西。

  他反對抽菸,但幾乎所有他的政治追隨者、領導人都是抽菸者;他們都是酒鬼。他的繼任者潘迪特·

  賈瓦哈拉爾·尼赫魯是一位肉食者;甘地夫人英迪拉也是肉食者。奇怪的是,一個非暴力人民的國家,素食主義者的國家,在過去四十年幾乎一直由非素食主義者的家族統治。現在,英迪拉的兒子又登上了王位,而且他也不是素食主義者。

  所以那些門徒並沒有聽他的話,但是他們仍然把他捧得高高的,因為他對印度大眾有極大的影響力。印度大眾對他的政治不感興趣,他們感興趣的是他的聖雄身份和他的聖潔。

  他的追隨者對他的聖雄身份不感興趣。他們都在背後嘲笑他,認為他是個瘋子。但是他們對政治權力感興趣,而那個人掌握著整個國家。因此,在這些政治領袖掌權之前,他們一直在聽甘地的講話。在他們掌權的那一刻,卻沒有人理會甘地了。

  甘地說:「我已經變得毫無用處了。沒有人聽我的,沒有人準備聽從我的建議。如果神讓我離開生命,這就很好。現在,我不再想活一百二十五歲了。」

  請求神將你從身體裡釋放是一種宗教式的自殺。他不能自殺,因為那會違背他的整個哲理。但是他正在等待其他人去做這項骯髒的工作。而有一個人,納圖拉姆·高德西,做了它。

  甘地被刺殺時的最後一句話是:「啊,神啊!」我的感覺是他感到無比輕鬆。印度獲得自由後,他不斷遭受折磨。首先是全國各地爆發的暴力事件——一百萬人死亡,更多人殘廢、失明,他們的手被砍,他們的腿被砍;還有更多人因為他們的房屋被燒毀而淪為乞丐……

  這個人認為獨立後將會是一個非暴力、和平的時代。他的初衷是好的,但他的理解卻是差的。他的初衷是好的,但如何具體實現,他卻是一無所知的。

  他不是一個靜心者。他時常每天都會祈禱,但祈禱不是靜心。祈禱是信仰,對神的信仰。你從謊言開始!你不知道神是否存在;或者即使祂存在,祂是否理會祈禱。

  甘地的宗教只是平庸的大眾宗教,它不是開悟者的宗教。所以他每天在祈禱,他的追隨者也每天都在祈禱,而他們的所有祈禱都導致一片混亂。那就是來自神的回答。四十年的祈禱、戒律、獨身……

  小事上,甘地真的令人討厭。他不允許任何人喝茶。在他的修道院裡,茶是被禁止的,咖啡是不可能帶進來的。飲酒的問題並沒有出現。

  四十年來,人們遵循各種苦行戒律,早晚祈禱——結果是好幾百萬人被謀殺或半被謀殺;而且甘地本人也被刺殺。如果這是實行非暴力的結果,那麼我認為實行暴力並沒有什麼差別。

  希特勒和聖雄甘地兩人都以同樣的方式結束。他們兩人都讓他們的國家陷入了同樣的混亂。

  我說過我對希特勒有某種愛,原因很簡單,至少他是直率的;甘地卻不是。希特勒並不狡猾,他想做的事他都做了。他有點瘋狂,但是一個瘋狂的人卻成功地變成了世界上最偉大的征服者。他有某種正直,有某種洞察力。德國是一個小國,但是他卻威脅到了全世界。他並不是個偽善者。那就是為什麼我說過我愛這個人。

  我不可能愛聖雄甘地;他是個偽善者,他是個狡猾的政客。希特勒是他本來的樣子,沒有戴面具。聖雄甘地戴著面具,我討厭戴面具的人們,因為他們在欺騙所有人,包括他們自己。

  當你戴著面具時,慢慢慢慢地,隨著很多人開始相信你的面具,你也開始相信你的面具。顯然,如果你戴著面具站在鏡子前,鏡子只能看到你的面具,而看不到你的真實面孔。希特勒沒有戴面具。聖雄甘地有一具非常厚的面具。

  歷史書裡,希特勒會受到譴責,而聖雄甘地會受到讚揚。但我希望記錄下來,希特勒是一個比聖雄甘地更真誠的人。

  聖雄甘地經常說:「我平等地愛我所有的門徒。」

  每年都會舉行印度國民大會選舉,他是無冕之王,他想選的人都被選為主席。但有一個人,蘇巴斯·錢德拉·鮑斯,他並不是非暴力的信徒,儘管是印度國民大會黨的議員,卻在1939年競選主席。

  我很渺小,但那是我參加過的唯一一次會議——因為它離我家很近。距離蘇巴斯·錢德拉主持大會的賈巴爾普爾僅十三英里。沒有得到甘地的祝福,甚至沒有請求他,他就站出來競選主席。甘地非常憤怒。他的追隨者建議可以讓賈瓦哈拉爾·尼赫魯來對抗他,但是甘地確實有政治頭腦——也許比馬基雅維利更好。

  他說:「那不是個好主意。賈瓦哈拉爾是我最珍貴的門徒。如果他贏了,也沒有斬獲;人們會說他得到了甘地的祝福。但蘇巴斯也有同樣的個人魅力,也許比賈瓦哈拉爾更有魅力,而蘇巴斯很有可能獲勝。那時候這將是雙重挫敗:得到我祝福的人被擊敗了,而賈瓦哈拉爾的整個未來將是黑暗的。那次挫敗將把他推到後排。」

  因此,甘地說服了一個在這個國家根本不為人所知、不具備蘇巴斯·錢德拉或賈瓦哈拉爾那樣才幹的人——帕塔比·西塔拉瑪亞。甚至沒有人聽說過他的名字。

  策略是,在甘地的祝福下,即使是一個在這個國家根本不知名的人也能贏得選舉。「如果他贏了,那將是一場偉大的勝利。如果他輸了,我們可以說很明顯他會輸,因為蘇巴斯是世界知名的名字,而帕塔比·西塔拉瑪亞甚至不是個地方人物的名字。」甘地完全忘記了『他平等地愛他所有的門徒』的這個事實。

  當然,蘇巴斯還是勝利了,儘管甘地宣稱:「帕塔比·西塔拉瑪亞的失敗就是我的失敗。」那是勒索,勒索群眾:「如果你投票反對帕塔比·西塔拉瑪亞,你就是投票反對我;他就是我的代表。」蘇巴斯仍然贏得了選舉,成為總統。而甘地在蘇巴斯取得重大勝利後,甚至沒有向他表示祝賀。

  他再次重申:「帕塔比·西塔拉瑪亞的失敗就是我的失敗。」為了避免出席大會,即國會的年度大會——因為蘇巴斯將變成那裡的主席——甘地假裝在拉傑科德生病了,以便他不需要去。

  事實那麼明顯,蘇巴斯辭去了主席職務。他說:「如果這是聖雄甘地的行為方式——我們一直對他抱有極大的信任——如果他不能參加這場大會,只是因為有人沒有接受他的祝福而獲勝,那麼這是不值得的。反對他,我不會留在國會主席的職位。」他就辭職了。

  甘地的一生必須被研究——不是由歷史學家,而是由心理學家、心理分析師來研究,他們可以弄清楚這個人、他的狡猾、策略、他的謊言和他的政治遊戲。相較之下,希特勒是比較直率的。

  我並不是說世界需要希特勒。我並不是說希特勒應該被當作救世主來崇拜。我只是說,我們活在一個奇怪的世界,像聖雄甘地這樣的人,他在暗裡做了一切,卻受到崇拜,而希特勒,因為他在陽光下做了一切,則受到譴責。兩者都必須受到譴責。

  當我說我對希特勒有些喜愛時,我的意思是我對真誠、正直、勇氣、直率有愛。這些特質就在那個人身上,他濫用了它們。我譴責他利用他的特質的方式,但我不能譴責這些特質本身。每個人都需要那些特質。

  當然,在德國,他們一定是誤解了,因為德國由於希特勒而遭受了那麼多的苦難。傷口還在那裡。甚至希特勒的名字也會使德國人心生憤怒。當我將他和修道院裡的基督教聖人進行比較時,他們當然更生氣。但是我能做什麼呢?他過著像修士一樣的生活。

  他對人類造成了極大的傷害;但那是他性格的另一面。對於那點——我也深入研究了希特勒的生活——他單獨不負責任。

  他想變成藝術家,但是德國沒有藝術學校接受他。只是入學考試——他就失敗了。他不是偉大的藝術家,但他的意圖是成為一名藝術家、創造者。當他在藝術學校失敗後,他決定成為建築師;他想要建造新類型的建築、新的結構。但是沒有建築學院接受他。

  他愛上了一個女人,但她只是因為他失業、未受過教育而拒絕了他。當然你看過他的照片;沒有人能說它是美的——尤其是留著小鬍子。他看起來比查理·卓別林還糟糕。如果有哪個女人剛剛擺脫了他,我們不能責怪那個女人。但有一點是確定的,他遭到了社會的百般排斥。

  沒有愛給過他。他父親對他的管教非常嚴格,不斷地譴責他,不斷地讓他失望。他的教法是召集鄰居,並在鄰居面前譴責希特勒。

  這個人發現『這個世界無論如何都不接受我,我只是不值得的』,就開始感到深深的自卑。這是自然的:來自各方的排拒會使任何人感到自卑。自卑感是造成希特勒一生的原因。

  他進入了軍隊——那是他唯一可以被接受的地方,因為在軍隊裡,你的臉無論是美是醜,都不被考慮。醜的更好;在軍隊裡,我們不需要電影演員,我們需要怪物。在軍隊裡,他證明非常成功——他贏得了獎項。他發現了一件事:作為殺手,他能證明他在世界上的優越性;沒有其它方法。

  那就是他怎麼進入政壇,那就是他怎麼成為國家總理。他使用了軍隊戰術。

  當他第一次組建他的政黨,國家社會黨時,只有十九名黨員——全部失業,因為在第一次世界大戰裡德國戰敗,許多軍人提前退休。希特勒也退休了而他還很年輕。這十九個人都是失業的軍人;他們組建了這個政黨。這十九個人在十年內執政,堪稱歷史奇蹟。

  他們的運作方式很奇怪,任何政黨都不曾見過的。這是他們的策略,首先,他們只有十九個人。他們會去參加所有其它政黨的會議並干擾他們。為了那件事,十九個人就夠了。那十九個人會分別坐在人群裡,突然間,他們就開始打人。

  當然,如果十九個人開始打人,其他人就會站起來,其他人就會參與救人或毆打——但會議就結束了。當人們回到家時,他們都受傷了。有人打斷了腿,有人骨折了,有人頭部流血了。

  那個時候最大的政黨是共產黨。慢慢地人們發現參加任何黨的會議都是危險的。因此,共產黨領導者會召開集會,為了集會作宣傳,在全城張貼海報——但是沒有人會來聽領導者講話。

  然後希特勒開始舉辦他的集會。他的海報上寫著:「不用擔心,這次集會不會有任何騷亂。我們會看到如果有人作出任何傷害的事,他就完了。」當然,那十九個人就站在大門。不久,在德國這就變得清楚明白,只有希特勒的集會是安全的。

  人們是政治的動物。他們無法參加其它集會,但是他們想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他們都開始在希特勒的集會裡聚集。他的處理方式堪稱奇蹟。

  好幾千個人會過來,並傳播希特勒的集會沒有問題的訊息;沒有人受傷,沒有混亂,沒有打架。這就是政黨!人們開始加入其中,因為這是他們唯一聽從的領導者。十年之內,希特勒成為政府的首腦。然後他以錯誤的方式運用了他所有的特質。

  他有極大的能力喚起人們的感覺和情感,並且他以非常科學的方式,利用它來影響人們。

  他經常舉辦大型集會。例如,如果在慕尼黑舉行集會,那時他來自其它城市的所有追隨者都會去到那裡。但是慕尼黑人會覺得慕尼黑有那麼多希特勒的追隨者!集會是在夜間舉行的,每個人手裡都拿著燃燒的火把。漆黑的夜裡,好幾千個人手裡拿著燃燒的火把,在人們的腦裡留下了極大的印記。

  當它在柏林集會時,慕尼黑人和其他人都會來到柏林。慢慢慢慢地,他讓全國人民相信『整個國家都在我手裡』。

  這不是真的,但他證實他的方法是非常成功的。

  如果這個人被藝術學校、建築學校或被女人接受,他就不會在那裡。這個人不會是政府首腦,就不會有第二次世界大戰。

  我想對你們說的是:永遠不要排拒一個人。

  即使出於某些理由你必須這樣做,也要盡可能禮貌和友善。與其讓他覺得他配不上你,不如讓他覺得你配不上他。然後我們就能阻止希特勒們出現在這個世界上;不然就不可能,他們一定會來的。

  父母必須明白,孩子不應該受到羞辱、侮辱、譴責。如果你想幫助他,就要更愛他。欣賞他的優點,而不是強調他的缺點。說說他的優點,讓整個鄰居都知道他是一個多麼善良和美麗的男孩。或許你就能把他的能量從壞的一面轉到好的一面,從黑暗的一面轉到光明的一面,因為你會使他意識到這是獲得尊重的方法,這是獲得榮譽的方式。並且你會防止他做任何讓他在人們眼裡失敗的事情。

  但父母們繼續像希特勒的父母那樣做。老師們繼續做同樣的事。神父們繼續做同樣的事:稱人們為罪人,譴責他們的一切。

  自然的結果是,每個人心裡都帶著自卑感。那是你內心攜帶的最危險的東西。它很痛,人們想擺脫它。而擺脫它的唯一方法就是向全世界證明你並不低人一等。只有當全世界都承認你並不低人一等時,你才會覺得那種自卑是錯誤的。

  自卑感導致人們進入政治,使人們成為總統、總理。自卑感導致人們陷入各種野心、罪行。

  除非人類完全擺脫這種情結,否則我們不可能擁有一個和平的世界。我們非常迫切地需要它,因為如果我們不能讓人們對自己感到滿意,對自己感到高興,對自己感到放鬆——不懷怨恨,不抱怨這世界——那麼第三次世界大戰就在眼前。任何愚蠢的政客,要證明他自己是最大的一個,要發動第三次世界大戰的政客,都會這麼做。

  麻煩越來越多。如果核子武器只掌握在美國和蘇聯手裡,就不會有太大的危險,因為兩個國家武力都是平等的,兩者都知道沒有人會贏,每個人都會完蛋。整個生命都將被摧毀。

  但是其它國家現在正在嘗試製造核子武器——較小的國家在強大的人們世界裡沒有地位,但是他們有財富。例如,在中東石油國家擁有製造核子武器所需的所有財富。現在誰來防止他們呢?他們可以發動核戰。一旦它被啟動,它就會把所有核國家都拉進去,因為一個核子武器只能面對另一個核子武器。

  現在像印度這樣貧窮的國家正在嘗試製造核子武器。國家的半數人民沒有食物,正在餓死,印度卻對其它國家出口小麥,因為它需要資金建設核電廠。

  我們越來越迫切需要產生沒有自卑感的人,有某種平靜、靜默的人,內心深處有滿足感的人,不再有野心的人。我們需要無野心的人性;只有這樣,死亡的黑雲才能避免隱約出現在地平線上。

  我的門徒能做到!沒有其他人可以承擔那麼重大的責任。

  我的門徒沒有野心。他們無緣無故地歡躍。他們跳舞唱歌——他們不需要任何理由跳舞唱歌,舞蹈本身就足夠了。

  我們必須將這條紅色能量帶傳播到地球各處。這是對人類和地球上的生物唯一的保護。

  問題二

  親愛的奧修,

  我以前聽你說過,科學是頭的,宗教是心的。我瞭解這些品質具有極性,是相互依賴的。一者不能離開另一者而存在,正如人不能沒有頭和心而存在一樣。那麼,世界科學共同體作為必然的副產品,難道不會帶來世界宗教共同體嗎?世界科學和世界宗教的視野不是合成在你對新人類的視野裡嗎?

  人不只是頭和心。在他內在,還有東西比這兩者更重要——他的存在。

  所以你必須瞭解三件東西:頭、心和存在。

  我說過宗教是心的,因為宗教是頭與存在之間的橋樑。除非經過心,否則頭無法直接跳到存在。

  科學被侷限於頭腦、理性、邏輯。心被侷限於感覺、情緒、敏感性。但存在超越了兩者,它是純粹的靜默——沒有思考,沒有感覺。只有明白他的存在的人才是真正的宗教性。心只是一個中轉站。

  但是你必須瞭解我的難處。你是在頭裡。我無法談論存在,因為頭無法和存在溝通。對於頭來說,沒有存在;那就是為什麼科學家不斷地否認靈魂。所以我必須對你們談到心,也就是中途站。

  頭有可能瞭解一點點心,因為即使最偉大的科學家也會陷入愛情。他的頭無法想像正在發生的事——墜入愛河?他無法理性地證明它,他無法找出為什麼它會跟某個特定男人或跟某個特定女人發生,它背後的化學原理是什麼,它背後的物理原理是什麼;它似乎是憑空出現。但是他也無法否認它;它就在那裡,並且佔據了他的整個生命。

  那就是為什麼我說宗教是心的。那只是一個暫時的陳述。

  一旦我能說服你從思考轉變為感覺,那時我就能告訴你,宗教是存在的。宗教既不是思考,也不是感覺,既不是邏輯,也不是情感。它只是純粹的靜默:在某種意義上完全地空,因為沒有感覺,沒有思考,而在另一種意義上則充滿了幸福和祝福。

  靜心是從頭到心、從心到存在的道路。

  我希望所有的科學家都能傾聽心的聲音。那將改變科學的那個本質。它不會為死亡服務,它不會製造越來越多的破壞性武器。它會為生命服務。它會創造出更好的玫瑰、更香的玫瑰;它會創造出更好的植物、更好的動物、更好的鳥類、更好的人類。

  但最終的目標是從感覺移到存在。如果科學家能用他的頭去對待客觀世界,用他的心去對待人際世界,用他的存在去對待存在本身,那麼他就是一個完美的人。

  我對新人類的視野是一個完美的人:完美是指他的所有三個維度都在運作,沒有互相矛盾,而是相反地,互相補償。

  有完美的人才會創造完美的世界。有完美的人會創造科學家的世界,詩人的世界,靜心者的世界。

  我的方法是,所有這三個中心都應該在每個人身上運作,因為即使是單一個體也是他本身的一個世界。這些中心都在個體裡,不是在社會裡;因此,我的重點是在個體上。如果我能改變個體,遲早世界也會改變。它必須隨著改變,因為它會看到新人類的美。

  新人類不僅僅算術聰明,而且他還能欣賞和創作音樂。他還能跳舞,他還能彈吉他——對他的頭是一種極大的放鬆,因為頭不在運作了。

  新人類不僅僅是心的;有時他甚至會掉得更深,而且只是這樣。

  你存在的那個源頭就是你生命的那個中心。去觸摸它,置身其中就會煥發活力。你的心、你的頭的所有能量都會極大地倍增,因為你每天、每個片刻都會獲得更新的能量。

  現在,即使像阿爾伯特·愛因斯坦這樣偉大的科學家也只發揮了百分之十五的潛力。對於普通人該怎麼說呢?他們從來不超過百分之五到百分之七。

  如果這三個中心一起運作,人類將能夠百分百地完全運作。我們真的能在這個地球上創造一個天堂。

  它就在我們手裡。只要一點點努力,一點點勇氣,不需要太多。

  為了所有的技術、所有的舒適,世界必須是科學的。世界必須是詩意的;否則人就變成了機器人。頭是一台電腦。沒有詩歌、音樂、舞蹈和歌曲,你的頭腦可能被電腦更有效、更準確地完成。教宗們一直宣稱他們是絕對正確的。他們不是。但如果他們想要萬無一失,他們的大腦可以被電腦取代;那時他們就會萬無一失。

  心是經驗美、愛和表達它的完全不同的維度。但那還不是全部。除非你到達你的那個中心,否則你將保持不滿足。不滿足的人是危險的,因為他會做任何事來擺脫他的不滿足。

  明白他自己和他的中心的人是最富有的。

  事實上,那就是神的國所在。

  它是你的王國,在那裡你就是神。在內心深處,中心在你的存在裡,你就變成了皇帝。

  因此,我對全世界說,我的紅色帝國組成只有皇帝們。我們必須盡快擴張紅色帝國,因為死亡的力量每個片刻都在逼近。但是我充滿希望和確信,生命不會被死亡打敗。

  我的門徒是整個歷史上第一批肯定生命的人們。所有其它宗教都是否定生命的。它們的功能已經結束了,它們不再有任何用處。肯定生命的人是需要的。如果你充滿生命力,它就會具有傳染性,它會開始感染其他人。

  因此,無論你身在何處,都要歡喜、慶祝。幫助你的愛、你的生活、你的笑聲傳播到世界各地。

  它是可能的。必須使它變得可能。

  我們可以做到!而且沒有其他人可以承擔這個責任。

  我們是唯一的選擇。

  我們是圍繞著人類問題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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