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he Great Secret》

蘇菲的秘密

Gagan譯

第六章 生命就是空的畫布

  第一個問題

  我對信任和行動深感混亂。我的一部分說:「如果你坐下來,沒有什麼會發生,神幫助那些幫助自己的人。」而我另一部分說:「不要做任何事情,不要推動河流,只要信任,一切都會好起來。」

  我既不信任,也不行動。我被夾在兩者之間,或從一個位置移動到另一個位置。

  關於這樣,你能說些什麼嗎?

  山特達摩,信任並不意味著一切都會好起來。信任意味著一切都是好的。信任不知道未來;信任只知道現在。在你想到未來的那一刻,這已經是不信任了。

  在你開始思考『如果我能信任,一切都會好起來的。』的那一刻,你的頭腦活躍,你並不信任。你只是試圖操縱存在,現在透過被動,但操縱是在那裡。不活動並不是信任。如果這個動機在那裡,因為『一切給我都必須是好的,』你在用眼角注視著。你還不知道什麼是信任。

  你在行動和不作為之間懸掛著,行動和不作為只是同一個硬幣的兩個面。它們不是對立的,它們是互補的。而你會繼續懸掛在那兩者之間,搖擺於那兩者之間,因為當你做某件事時,遲早,你會厭倦的。

  每個動作帶來疲勞,那時人開始希望透過不作為發生某些事。如果你在不作為,透過不作為,你遲早會感到無聊。每個不作為就厭煩,然後你移動到行動。這是行動和不作為的二元性。你還不知道什麼是信任。

  信任既不是行動也不是不作為。信任可以是行動,信任可以是不作為。信任只是意味著一切都是好的;沒有必要乞求別的東西。A不需要是B。無論你是什麼,你就是,而且它是好的。放鬆進入它,並不意味著變得不作為——因為你也許是一個行動的人,所以如果你對它放鬆,極大的行動將被釋放。或者你可能是一個不作為的人:如果你對它放鬆,極大的不作為可能被釋放。但是那個跟你無關。你不決定是行動還是不作為;你只是放鬆進入無論你是誰。那時,無論發生什麼就發生,無論在發生什麼就在發生,一切都很好,因為神在。

  讓我重複一次,我不是在說,你一定會需要變得不作為,不是。老子會變得不作為,克里希那不會變得不作為,但兩者都是信任的人。那麼他們在哪裡相會?——因為他們的個性是完全不同的,不僅不同而且是完全相反。克里希那活在一個激烈行動的生活,而老子活在極度被動的生活,但都是信任的人。

  老子信任和放鬆了,這是他發現發生在他身上的事情,因此他越來越深入被動。他變成只是一個存在,靜默的存在。如果某件事完全透過他發生,它就是透過不作為行動。記住這句話:透過不作為行動。如果某件事完全透過他發生,他只是一個催化劑。它透過他的存在,而不是透過他的行動發生。

  恰恰相反的是克里希那的情況:他都是行動。他也是一個信任的人。他已經放鬆進入了他自己,在那樣的放鬆裡,他已經爆發了一千零一個行動。如果有時候你發現他不作為,那只是意味著行動正在準備就緒,行動孕育在他的不作為。

  如果老子透過不作為行動,那麼克里希那就是透過行動不作為。但兩者都是信任的人。就信任而言,根本沒有什麼差異,兩者都放鬆了。

  當玫瑰放鬆時,它就變成一朵玫瑰,當蓮花放鬆時,它就變成一朵蓮花。蓮花是蓮花,玫瑰是玫瑰——兩者是不同的——但就它們的放鬆而言,它們的接受而言,這是同樣的接受,同樣的存在,同樣的信任。

  山特達摩,不要開始認為信任是不作為的同義詞;它不是。所以只要放鬆進入你自己的本身。

  第三種可能性也在那裡,因為耶穌是兩者。有時他是行動的,有時卻非常不作為。他只是站在老子和克里希那之間。如果克里希那一切都是行動,老子一切都是不作為,耶穌就剛好在中間——一個很大的合成。有時他很活躍,然後,他去山上,禁食四十天,靜靜地跟樹木坐在一起,靜心,與神同在。然後,他又回到了世界。他是一個革命家,一個反叛者。但是他一再地向他的門徒說:「現在已經夠了,我想進入隱居中。」他一再地在山裡靜心,他消失了幾天,然後又再次在世界上,像一個火焰,一把火炬從兩端一起燃燒。

  所有這三種可能性都在那裡。只是放鬆,讓事情發生。但不要誤解信任就是不作為。

  那樣已經發生在這個國家了:信任變得不作為。這個國家已經想了好幾世紀,如果你信賴神,那麼就沒有必要做任何事。而且看起來也蠻合乎邏輯:如果你相信祂是做者,那麼你為什麼要麻煩呢?你只要靜靜地坐著,等待;每當它要發生,就會發生;如果它不會發生,就不會發生。為什麼要介入?全國變得昏睡、被動。它失去了所有的光澤。

  而在西方,又有另一個極端:因為神的存在透過科學進化而變得可疑,神不再像以前那麼確定,祂的存在是不確定的,所以信賴祂可能只是愚蠢的。人必須自己行動。所以西方採取了剛好相反的路線,行動的,不斷行動的——那麼多,因此即使在夜晚,人們也不能入睡。活動已經變得長期的;即使在他們的睡眠裡,他們輾轉難眠,他們交談,而且他們夢想。他們的睡眠是不安的睡眠,許多人完全忘了如何入睡。失眠在西方幾乎變成普遍現象——太多的活動。因為『神不在』,所以你不能信賴。

  在東方,太多的不作為——因為『神在』,所以你不需要行動——但是兩個立場都是全然愚蠢的。

  信任只是意味著你放鬆進入到你的自然裡。神是否在或不在,跟信任無關。那也必須被瞭解。

  每當你使用『信任』這個詞時,你總會問:「信任誰?」好像信任需要一個客體。不是,信任不需要任何客體。信任是你的存在狀態;它不是客體導向的。一個不相信神的人可以信任,一個相信神的人可能不信任;神不是那麼重要,不一定需要。例如,佛陀信任;他不相信神。馬哈維拉信任;他不相信神。老子信任;他既不信神,也不是不信神;他從來不談到神,神幾乎是無關的。

  那時信任是發生在你身上的東西,它沒有外部參考。信任是你放鬆的存在狀態。信任意味著做自己:不做任何違背你天性的事。你可以稱自然為『神』,或者稱神為『天性』;這只是一個偏好的問題。如果你是有神論者,稱天性為『神』;如果你是無神論者,完美無瑕,稱神為『天性』——但信任仍然是現實生活的那個基礎。

  然後無論發生什麼——行動,不作為,兩者——都允許它。深入,完全地進入它。

  第二個問題

  我正在經歷某個我稱為『我自己的痛苦』的東西。你能說這是什麼嗎?

  望敦,人類的平凡生命是不斷努力去避免自己。當然,每個人都以不同的方式做它。沒有人可以靜靜地單獨坐下來。如果無事可做,看著自己,你會變得那麼的不安。只要想想,如果收音機不在那裡,電視不在那裡,報紙不在那裡,你沒有書可以閱讀,沒有人可以聊天,你會變得那麼煩躁不安。你幾乎處於恐慌狀態,好像你就在死去。你需要一些東西來保持被佔有,你無法跟你自己在一起。

  每當你跟你自己在一起時,你開始感到無聊。現在,這很奇怪。如果別人對你感到無聊,你感覺很受傷,但是你跟你自己在一起,卻感到無聊!每個人都是一樣:處於孤單時,沒有人感覺良好。

  人不斷地在逃離自己;那是他的整個活動。在生意裡,追求錢財,或在政治上,追逐權力,不斷需求要有樂趣,要有娛樂。去足球比賽或去板球比賽或去賽跑——就是去某個地方。加入某個俱樂部,某個群體,去看電影,變成某個地方或其他地方的觀眾,但是永遠不要靜靜地坐著。

  為什麼?有什麼恐懼?因為在你靜靜地坐下來那一刻,人經歷的第一件東西就是極大的孤單,恐懼就是由它產生的,痛苦和煩悶。當你靜靜地坐一會兒,你突然看到你的一生只是虛幻的。你只相信你有朋友——因為沒有人會在你死後跟你在一起。你只相信你有妻子、丈夫、孩子、父親、母親、兄弟。這些都只是讓人相信,因此你永遠不被允許知道你的孤單。

  每當你單獨時,那個孤單就爆發,浮出表面。突然你開始感覺到在廣闊的世界裡,無底的,無垠的世界裡,你自己是個陌生人。你在那裡,只是一個微小的灰塵斑點——雖然有意識,但是非常微小,非常無助,非常無力,而且完全單獨。那造成痛苦、恐慌、煩悶。你趕著進入某個活動,你開始在做某些事情,那使你遠離這個真理。

  只有兩種類型的人:第一種,從他們的寂寞逃出來的人——大多數人,百分之九十九,從他們自己逃出來;第二種,剩下的百分之一是靜心者,他說:「如果寂寞是真理,那它就是真理,那時逃避它就沒有意義,最好是進入它,面對它,面對面看到它是什麼。」

  靜心意味著全心全意地進入你的寂寞,發現它,查證它,問詢它。那就是靜心。

  靜心者是宗教性的人;所有其他人都是世俗的。他們可以去教會,去寺廟,去猶太教堂——那不重要,那不意味著何種意義,那再次是個佔有。去寺廟,去教會,去會堂是一個佔有。它和去獅子會或扶輪社,去看電影或玩板球比賽完全一樣;它是一樣的,一種宗教性的娛樂。你可以去那裡,你參與某些事情、儀式、禱告、音樂、各式各樣的事。

  靜心意味著你不再逃脫任何事了。雖然它受傷,但是你並不逃脫。它是痛苦的,但是你並不逃脫。如果它在那裡,你必須面對它,盡可能深入地問詢它,因為它是你的實體。透過深入知道它,你會變成一個智慧的人。

  望敦,你所感覺到的是靜心的第一步。你正遇到你的寂寞。如果你繼續遇到它,如果你有足夠的勇氣,你就繼續面對它,你不要開始逃脫。然後有一天,寂寞改變它的顏色:它變成單獨。那就是大變革的時刻,當寂寞變成單獨時。它們並不意味著相同的東西,它們是兩個世界的分隔。

  寂寞是當你渴求某個東西,某個職業時;當你渴求別人,你想念別人時,那就是寂寞。當你開始享受它,美麗的,在獨處的樸實美、靜默、靜止,只是在的喜悅,呼吸在陽光下,只是坐在樹下,什麼都不做,聽著鳥聲,只是全然地在此時此地,就有一個極大的喜悅出現……單獨。

  但是在那種喜悅之前,會有很多痛苦。只有當你經歷了痛苦,它才會發生。痛苦就像有人想要戒酒一樣;因為他酗酒成性,他會感到很痛苦。現在他會出現戒斷症狀。身體會要求,頭腦會要求,因為它們總是使用慣例解決:頭腦會說『我需要酒精』;身體會說『我需要酒精』。有很大的渴望,很大的衝動——『你在做什麼?』你會感到很痛苦。

  如果你能夠堅持並保持耐心和觀察,戒斷症狀遲早會消失。這取決於你,如果你真的有決心進入它,那些戒斷症狀就會消失。

望敦,你正在感覺到戒斷症狀。你已經沉迷於別人了。現在你第一次踏出處於寂寞的勇敢步伐:痛苦就在那裡。它是一種出生的痛苦,成長的痛苦。它會消失,沒什麼可擔心的。這是好的,因為它不會傷害你。逃避傷害,相遇永遠不再來。面對真理總是成熟的,有助於你變得整合。從真理逃脫是活在謊言。你可以欺騙,但你只是欺騙你自己而不是別人,你最終將是失敗者。

  如果人開始允許這種痛苦……隨它去。注意,那有痛苦,但是不要對它做任何事。隨它去。老習慣正在消失……它傷痛。慢慢地,你會看到你內心天空的變化——從黑暗到光明,從寂寞到單獨。單獨是成為自己的喜悅,寂寞是思念別人的痛苦。單獨是正面的,寂寞是負面的。

  一個可以單獨的人,幸福地單獨,變成一個佛。一個可以完全單獨的人,已經回到家了。他就是極大的祝福。他就是蘇菲。

  第三個問題

  奧修,你能給我你的汽車嗎?

  這問題來自漢斯·松納德·桑德爾。他是德國的記者,他代表著名的斯特恩雜誌。

  來自德國,而要求一輛普通的梅賽德斯賓士?——這就像運煤到英國煤產地新堡一樣。這是他問過的唯一問題,來自德國,從遠方,代表著名的知名雜誌,只有這個問題要問?這顯示很多東西。

  在變成記者之前,漢斯曾經是一個和尚,那個壓抑必定還在那裡。他沒有問到關於神,不是關於靜心,不是關於愛,但是他卻問到了一輛車。和尚尚未死去,這是僧侶的醜陋:你強迫某些東西強加於你自己。你的貧乏是強加的。你的貧乏不是你的喜悅,而是你的痛苦。

  僧侶變得貧乏,因為他們是貪婪的。他們想要稍後天堂的喜樂。他們算清楚這個生命是短暫的——特別是當你是一個基督教徒時,你只有一世,只有一個短促的生命——當你開始思考生命的時候,其中一半已經消失了——所以它只是幾年的問題,然後是永遠的快樂,永遠永遠。

  如果漢斯到達天堂,他將要求的第一件東西就是梅賽德斯賓士!來到我這邊,而要求這樣一個愚蠢的東西……

  漢斯,它是你的,你現在就可以把它拿走。但是有一點我必須先告訴你,在你把它拿走之前:它不屬於我。你可能會遇到一些法律上的麻煩。就我而言,我是絕對同意的;你可以把它拿走。

  沒有東西屬於我,我沒有帶一文錢在我身上,沒有銀行帳戶。你可以看到——我甚至沒有口袋,因為沒有東西可以放進去!

  你可以拿走它。這就像你問我:「我可以拿月亮嗎?」我會說:「你當然可以拿走它,就我而言,我沒有異議,你可以拿走月亮。」

  我聽說有兩個嬉皮士坐在樹下,越來越嗨,處於飄飄然的狀態。這是滿月的夜晚,一個嬉皮士看著月亮說:「我想要買下它,無論有多貴,我準備為它付出代價,無論要多少花費。」

  另一個說:「忘掉它的一切吧!因為我不賣它。」

  我對你的說法,你可以拿走它,會變成荒謬的;因為它根本不屬於我。沒有東西屬於我,你在這裡看到的一切都屬於桑雅生的這個社區;我只是一個客人,我感謝我的桑雅生,因為他們照顧我。否則,沒有東西屬於我。在他們可能說『再見』的任何一天,我就必須走了。

  但是這顯示很多關於你的想法,你一直在抱著什麼樣的想法。

  老太太是一個嚴格的滴酒不沾的人,總是喝一杯牛奶當成她的餐點。有一天,她去到一個朋友的婚禮,某個愛管閒事的酒保把一些琴酒放入老太太的牛奶裡,沒讓她知道。

  她淺嘗了一口牛奶,品嚐了它,再喝一些……最後清空了玻璃杯。

  然後,在她臉上露出微笑,她說:「好棒的乳牛!好棒的乳牛!」

  那就是對你在發生的事:「好棒的汽車!好棒的汽車!」這是醜陋的。這是醜陋的,因為這種頭腦可能永遠不能放心,永遠不能放鬆,永遠不會知道存在的喜悅。這種頭腦將始終處於痛苦之中。你對東西的渴求越多,你就越是淒慘的。

  而且這渴望永遠不會完結。你可以擁有現代技術所提供的一切小工具,但是由於每天都會出現越來越多的,你將會陷入苦難。即使你可能得到整個世界,你仍然會很痛苦,因為這個頭腦要求更多,持續地要求更多。如果你擁有了這個世界,那時這頭腦就會開始談到另一個世界——如何擁有月亮,如何在那裡有個規劃。

  在日本有一家旅行社:他們在出售前往月球的機票,所有的座位已經被預訂了。

  1985年1月1日,飛機起飛;在匆忙裡。他們為機票要求荒誕不經的價格,機票在黑市上出售。那將是依照他們規劃的第一次旅程;任何人都可以去。

  遲早你會看到人們在月球上搭建小屋,然後那些在月球沒有小屋的人會受苦。

  人們沒有看到這個永恆,無限的痴迷於『更多』,持續在做各種各樣的事。他們甚至變成僧侶。

漢斯變成和尚。他必定變成了和尚,為了擺脫這一切渴望的頭腦——但是你不能以變成和尚而得到自由。有一天他必定累了,所以他丟掉了和尚的長袍,回到了俗世。你可以從一個極端轉移到另一個極端,但是這不會有幫助。

  明白才會有幫助,而不是從一個極端轉移到另一個極端。

  凱利一生一直都在窮苦之中,但是那時有一位美國親戚給了他一百萬美元的遺產。凱利決定他的餘生會放鬆身心。

  有一天,他在野外駕駛的大車上,當他對司機說:「壓過一塊石頭,我的好幫手,我的雪茄尾端有一些煙灰。」

  現在,放鬆過生活……人們從一個極端轉移到另一個極端,但是他們保持不變,因為明白只在中間發生。

  漢斯已經在這裡待了幾天,他對這個地方很敵對,對桑雅生很敵對……

  他告訴普拉薩德,因為他曾是個和尚,他根本不喜歡桑雅士的想法。現在,他不知道我的桑雅生不是修士或修女!我的桑雅生在中間:他們既不是此岸的,也不是彼岸的。他們正好在中間,定息在中間,定息在一種平衡裡。

  無論你有什麼,感恩地使用它。無論你在何時,感恩地,感激地使用它。當你沒有它,也感恩地使用那沒有。當你是貧窮的,感謝神,你是貧窮的,因為貧窮也有某些它本身的喜悅,那些富人無法擁有的。當你是富有的,感謝神,你是富有的,因為有某些只有富人才能擁有的喜悅,窮人無法擁有的。

  所以我既不支持貧窮而反對富裕,也不是支持富裕而反對貧窮。我是支持信任。窮人想要富有;那就是不信任。富人想要貧窮,想到窮人也許在享受某些他錯過的東西;那就是不信任。我教導你:無論你在哪裡,無論你發現你自己在何處,無論你有什麼,享受——全然地享受它。

  有時,如果你沒有東西可以吃,不是感到飢餓,視它為禁食,那就是生活的藝術。為什麼不把它轉換成禁食?飢餓可以轉換成禁食,然後它有它本身的美,因為它不再壓迫著你。你對它已經有了藝術。只要一點點你靜心的接觸,飢餓變成禁食。禁食有一個美,飢餓只是醜陋。你餓死了,你改變飢餓的面目;你使它變得美麗,你開始慶祝它。

  當你必須吃飯時,讓它變成一場盛宴。感謝神。

  無論你身在何處,無論有什麼供應,都感到感恩的和祈禱的。

  但那不是人們生活的方式。他們不斷地要求他們沒有的東西——而且你會總是要求你沒有的東西。人生很短,有好幾百萬件你永遠都會錯過的事。人們不活在他們有的東西裡,他們活在他們沒有的東西裡。那就是為什麼他們過空虛的生命,而滿足永遠不會發生。

  否則每個人都那麼豐富,已經那麼豐富,如果他知道如何享受它,甚至連皇帝也會嫉妒他。

  但是來這裡報導這個修行村,這些美麗的人,這個偉大的實驗,然後要求一輛你在德國可以要求更好的汽車……德國的道路充滿梅賽德斯賓士;它們無處不在,它是德國平常的汽車。但漢斯,你必定是有非常非常壓抑的頭腦。

  我感到驚訝的是,像斯特恩這樣的雜誌會送你來這裡調查關於靜心。你應該被送到一個車庫!

  第四個問題

  生命不過是苦難,不是嗎?

  這取決於你。生命本身就是一張空的畫布,它變成你畫的任何東西。你可以畫出苦難,你可以畫出幸福。

  這個自由是你的榮耀。你可以用這個自由,以這樣的方式使你的一生變成地獄,或者以這樣的方式,使你的生命變成美麗、祝福、幸福、天堂的東西。這一切都取決於你;人有一切自由。

  那就是為什麼有這麼多的痛苦,因為人們是愚蠢的,他們不知道在畫布上畫什麼。

  它是留給你的:那就是人類的榮耀。那是神給你最偉大的恩賜。沒有其他動物被賦予了自由的禮物,每隻動物都被給予一個固定的程式。所有的動物都被程式化,除了人類。一隻狗必定是狗,永遠是狗;沒有別的可能性,沒有自由。牠被程式化,一切都內置了。藍圖就在那裡,牠只能按照藍圖:牠會是一隻狗。牠沒有選擇,沒有其他選擇,牠是絕對固定的實體。

  除了人類,一切都被程式化。玫瑰必須是玫瑰,蓮花必須是蓮花,鳥會有翅膀,動物會用四隻腿走路。

  人是完全自由的:那就是人的美麗、榮耀。神的極大恩賜是自由。你保持未編程,你沒有帶著藍圖。你必須創造自己,你必須自我創造。所以這一切都取決於你:你可以變成一個佛陀,一個巴哈丁,或者你可以變成阿道夫•希特勒,貝尼托•墨索里尼。你可以變成謀殺者或靜心者。你可以使自己變成美麗的,開花的意識,或者你可以變成機器人。

  但記住!你是負責任的,只有你,沒有別人。

  一個樂觀主義者是一個早晨去到窗戶說『早安!神啊!』的人。

  一個悲觀主義者是一個去到窗戶說『天啊!這是早上嗎?』的人。

  它一切取決於你。這是同一個早晨,也許是同一個窗戶,也許悲觀主義者和樂觀主義者都住在同一間房間裡——它看狀況。當你說『早安!神啊!』和當你說『天啊!這是早上嗎?』,有這麼大的差別。

  我聽過一個古老的蘇菲寓言:

  一個偉大的師父的兩個門徒,在師父房子的花園裡走路。他們被允許每天,早晨,晚間走路。走路是一種靜心,一種靜心——就像禪宗的人們做走路的靜心一樣。你不可能打坐二十四小時——腿需要一點走動,血液需要一點循環流通——所以在禪和蘇菲兩者,你打坐靜心幾個小時,然後你開始走路靜心。但是靜心持續;走路或打坐,內在的流動保持不變。

  他們倆人都是抽菸的人。他們倆人都想請求師父的許可,所以他們倆人都決定:「明天,最多,他會說不行,但是我們還是要問,而且它看起來並不是那樣褻瀆的行為,在花園裡抽菸,我們不會在他的房子裡面抽菸。」

  第二天他們在花園裡相遇。一個人是氣憤的——氣憤,因為另一個人在抽菸——他說:「發生了什麼事,我也問了,但他只是公然拒絕而說不行。而你在抽菸,你不遵守他的命令嗎?」

  他說:「但是他對我說可以啊。」

  「這樣看起來很不公正,」第一個說:「我會立即去詢問為什麼,他對我說不行,而對你說可以。」

  另一個說:「等一下,請告訴我你問了什麼。」他說:「我問了什麼,我問了一個簡單的事:『我可以在靜心時抽菸嗎?』他說:『不行!』他看起來很生氣。」

  另一個開始在笑,他說:「現在我知道這是什麼事了,我問:『我可以在抽菸時靜心嗎?』他說:『可以。』」

  它一切看狀況。只是一點點差異,生命完全是別的東西。現在,有很大的差異。在問『我可以在靜心時抽菸嗎?』只是醜陋。但是在問『我可以在抽菸時靜心嗎?』——這完全可以。很好!至少你會在靜心。

  生命既不是痛苦也不是幸福。生命是一塊空白的畫布,人必須對它非常藝術的。

  一個流浪漢敲著一間名叫『喬治和恐龍』旅館的門。

  「你能不能給可憐的人一口飯吃?」他問那個應門的女人。

  「不行!」她尖叫說,猛然關上門。

  幾秒鐘後,流浪漢再次敲門。

  同一個女人應了門。

  「我可以吃點東西嗎?」流浪漢說。

  「出去,你沒事便是好事!」這女人喊叫:「你永遠不要再來了!」

  幾分鐘後,流浪漢再次敲門。

  那女人來到門口。

  「抱歉,」流浪漢說:「但是這次我可以跟喬治談幾句話嗎?」

  生命是被稱為『喬治和恐龍』的旅館。你也可以跟喬治問幾句話。

  第五個問題

  奧修,當我讀到你的書和聽到你的說法,你似乎對弗洛伊德的話語錯誤引用而斷章取義。奧修,你的目的是什麼?我不瞭解涉及到的詭計。

  米托,我是個無知的人,就像蘇格拉底和菩提達摩的無知。你必須要對我有耐心。我不是個學者,我對你說的不是學術的;它是恰恰相反的。

  就在幾天前,有一個榮格學人,我當時說:「等等,遲早弗洛伊德學人就會來。」而現在弗洛伊德學人就來了。

  榮格學人非常生氣,米托,因為我提到榮格的名字跟弗洛伊德是同樣的氣息。他非常生氣。他說:「你怎麼斗膽提到弗洛伊德的名字跟榮格是同樣的氣息——偉大的榮格?就像有人提到希特勒的名字跟佛陀是同樣的氣息一樣錯誤。」

  非常不幸的,榮格學人已經離開了。否則我會告訴他去見米托,並有一個很好的討論……

  我不是個學者,我不關心細節。我的目的在這裡不是正確地告訴你;我的目的不是一個教授的目的。我的目的根本不是告訴你,而是轉化你。所以這沒有關係。如果確實轉化,我還是可以誤導。如果它確實敲打到你,你的知識,你的學識,我可能做任何事。

  目的是敲擊,目的是為了震撼你。

  看到目的。我不是在學術地閱讀,關於弗洛伊德的論文。有時它可能看起來跟你不一樣,如果你學了很多,你一直在讀弗洛伊德學派的心理學,你一直在關心細節。這對你來說,看來困難,但那真的是目的。如果你可以拋棄你的知識,而跟像我這樣的瘋子一樣瘋狂,那時某個東西將會對你發生。弗洛伊德是無關的。

  你說我是斷章取義。無論如何,我的整個目的是單一的:摧毀你對知識的依附。我會使用各式各樣的東西,就這件事而言,我完全贊同Machiavelli的意思——如果結束是好的,任何方法都是好的。

  我聽說:

  這是一個涉及兩位當代英國詩人本·約翰遜和約書亞·西爾維斯特『事實和虛構』的笑話。

  約書亞·西爾維斯特有一次告訴本·約翰遜:「嘿,本,你和我是著名的詩人,現在讓我們一起來創作一首詩,我將建構第一行,你第二行,我第三行,你第四行,…等等。每一行都必須跟其它行完美地押韻。」

  本·約翰遜懷疑是惡作劇,說:「好,約書亞,先開始吧!」

  西爾維斯特唸出了他的第一行:「我,約書亞·西爾維斯特,吻了你的妹妹。」並發出接吻聲。

  憤怒的本·約翰遜控制了他的脾氣,冷靜地說:「我,本·約翰遜睡了你的妻子。」

  「押韻在哪裡?」西爾維斯特冒火。

  「無論押韻或沒有押韻,這是一個血淋淋的事實!」本反駁。

  所以,有上下文或沒有上下文,這沒關係——這是一個血淋淋的事實。

  我的目的是摧毀一切對於話語、理論的依附。如果你是弗洛伊德學人,那時我會錯誤引用弗洛伊德;如果你是榮格學人,我會錯誤引用榮格;如果你是阿德勒學人,我會對阿德勒做同樣的事情。這沒關係,弗洛伊德,榮格,阿德勒都沒關係。

  重要的一切是我必須摧毀這個對言語、理論、假設不斷的執迷。但我知道,學者就是學者……

  年輕的學者走進寵物店,問他是否可以買得到177隻蟑螂,55隻甲蟲,21隻小鼠和7隻大鼠。

  「對不起,先生,但是我們只能供應小鼠。」寵物店老闆說:「但是,出於興趣,你到底為什麼想要所有那些生物?」

  「嗯,我今天早上被趕出公寓,」年輕的學者回答說:「房東說我必須歸還那個地方,就像我之前入住時那樣。」

  我不是那種學者。如果有時你生氣了,請原諒我。

  在路易斯安那州南部小鎮,一間教室裡,學校的老師正在上美國歷史那一天的課程。對著這個小女孩和那個小男孩問問題,她來到名叫博爾德羅的小男孩面前,她說:「博爾德羅,誰簽署了獨立宣言——呃?」

  博爾德羅沒有睜開眼睛說:「老輸,我…我不知道,而且還有,我不屑於知道!」

  老師對博爾德羅的答覆很生氣,指示他第二天帶他的父親和他一起上學。當博爾德羅的父親第二天到達時,老師請他坐在房間的後面,只是觀察。

  繼續前一天的歷史課程,老師繼續對著這個小女孩和那個小男孩問問題,她又來到了博爾德羅面前,她說:「博爾德羅,誰簽署了獨立宣言——呃?」

  這男孩和前一天一樣穩定,說:「老輸,就像我昨天告訴你的,我……我不知道,而且還有,我不屑於知道!」

  聽到這樣,博爾德羅的父親從他的椅子跳起來,抓著博爾德羅的衣領,並強硬地把他拖到外面。父親顯然不高興,但是不知道該怎麼做,當他說:「現在,博爾德羅,你知道你媽沒讀太多書……對嗎?而我,我也沒有讀那麼多,所以如果你簽了那張該死的紙,你就進到那裡,告訴那個老輸,你簽了!」

  我是一個非常無知的人。像蘇格拉底一樣無知,像菩提達摩那樣無知。請對我仁慈一點。

  第六個問題

  在變得更加平凡的過程裡,對自我會發生什麼事?

  味帕沙那,人不可能變成平凡。不能,那是不可能的。人總是變成不平凡。即使你試圖變成平凡,你會變成不平凡,也許是『不平凡的平凡』,但是你會變成不平凡。

  『變成』不可能引導你到平凡。平凡是丟掉變成的想法。當你停止變成時,你才是平凡。變成的想法是什麼?——變成特別的某人。

  是的,記住頭腦的狡猾和聰明,和它微妙的欺騙方式。自我的人可能試圖變得謙卑,但那就是他錯過了一切的點。你不可能試圖變得謙卑。如果你嘗試,你的謙遜會是一個給舊自我的新偽裝,一幅新畫作,一個在舊自我的新外層,一件新衣服,一個新裝飾,一個裝修——但是舊的繼續。這是自我在試圖變得謙卑的,當你變得謙卑時,自我會感到非常稱心。自我會說『看!現在沒有別人像我一樣謙卑』,但這是自我,這不是謙卑。

  真正沒有自我的人根本不謙卑。他既不傲慢也不謙卑;他只是他自己。謙卑的人只是自我主義者站在他頭上,在做倒立,一個頭頂地,就是這樣。什麼也沒有變。你認為當你倒立在你的頭上,有東西變化嗎?你只是看來愚蠢、愚笨,就是這樣。你可能會以為你在做一些偉大的事——瑜珈,…等等——發生的一切就是你看來愚蠢。沒有東西變化在你裡面。

  人們必須瞭解變成的渴望。你為什麼想要變成某人?即使有人是想變成謙遜、平凡的想法、理想,即使是變成無名氏的想法——首先,為什麼你要變成某人呢?你不能只是你本來那個嗎?這個慾望從哪裡來的?觀察、分析、診斷變成的慾望。

  你不滿意,你不滿足;你對你自己譴責。你不覺得你是你應該的樣子。你帶著很多應該的東西在你的頭腦裡,那些『應該』會產生『變成』的發燒。

  誰是平凡人?——沒有應該的發燒的人。而那個平凡只不過是敬虔。只有神是平凡的,那些平凡的人變成神性的。但是它不會透過變成發生,它透過丟掉所有變成的願望發生。

  味帕沙那,你問我:「在變得更加平凡的過程裡……」這不是一個過程。你怎麼可能透過一個過程變得平凡?變得平凡只是意味著,你已經放棄了變成任何人的想法——變成平凡的想法也包括在內。你已經放棄了這個過程,你只是接受了你的樣子:真如。你開始在享受你的樣子,你是的那個人。無論你是誰,你開始在享受它,你完全滿足於它。

  這就是平凡。這不是一個過程;這是一個突然的開悟:「我一直在追逐影子,而因為我一直在追逐影子,我在受苦。我錯過了現在的時刻,這此時此地包含一切,因為我在追逐不可能達到它們的影子,所以才有一次又一次的挫折。」

  變成意味著你對未來感興趣,而不是現在。存在是在現在,變成需要未來。變成總是明天:明天你會是平凡的,然後你會享受幸福、意識、愛——但是在明天。明天永遠不來,它總是在今天。

  要像樹木,要像動物,要像鳥類一樣。

  有人問耶穌說:「進入你神的國的秘密是什麼?」他說:「去問百合或魚兒或花朵,問!」百合花的秘密是什麼?可憐的百合的美麗是什麼?可憐的百合的豐富是什麼?豐富就是,它總是在此時此地,它只知道現在的時間。它知道的沒有過去,沒有未來。

  記住,如果你對未來感興趣,你將總是依附於過去。為什麼?因為如果你想變成某人,你會從那裡得到知識來變成?知識會由過去,由記憶,由你所學到的技能,由你所經歷的所有經驗提供。知識會由過去提供,專有技術會由過去提供。如果你對未來感興趣,那麼你會保留一半在過去,一半在未來——

  而這就是分裂,那保持你的精神分裂症。如果你只是此時此地,過去是不需要的。

  看到它,想想它。就在這一刻,看到它。如果你就在這一刻感興趣,不需要過去,不需要技能,不需要記憶,不需要知識。如果你只是此時此地,變成是在哪裡?你是一個存在

  在就是變得平凡。要變成就是生病,要變成就是病了,要變成是保持瘋狂、分裂、精神分裂症。

  但自我卻是非常微妙的。你追逐錢財,你變得沮喪;有一天你說:「這是廢話,只有挫折會來,現在我不想變得不平凡,我嘗試夠了,現在我會努力變成平凡。」但是嘗試繼續——自我欺騙了你。

  空虛的獅子想知道為什麼其他動物不像牠那樣美麗。首先牠問長頸鹿,長頸鹿不知道。接下來,獅子問了熊,熊沒有回答。然後獅子問河馬,又沒有得到答案。

  最後,獅子遇到老鼠。他問老鼠:「告訴我,你為什麼不像我一樣強大而美麗?」

  老鼠抬起頭看著獅子說:「嗯,我生過病。」

  自我是很微妙的:它找到辯解,合理化。它不可能允許你看到真理。即使老鼠說『嗯,我生過病』,即使是老鼠也不能接受牠只是平凡的老鼠。不能,不可能。

  觀察自我的方式,它始終來自新的維度。如果你關上一扇門,它就從另一扇門來。如果前門關上了,它就從後門來。

  真正想知道真理的人會觀察,會觀照自我一切的可能方式。一再地觀察著自我的可能方式,產生了很大的瞭解。有一天突然間,你看到了一切自我的遊戲。在那個看到,變成就被拋棄了。

  變成是自我的影子,變成是自我的方法。那時你不想變成聖人,那時你不想變得平凡,那時你不想變得謙卑,那時你不想變得單純,那時你不想變成任何東西。你甚至不想變成神;沒有你想變成的東西。變成只是蒸發了。而在那個蒸發中,你單獨留下,美麗地獨處,全然地單獨,毫不在意。

  對存在根本就不需要頭腦;它只被變成需要。它提供方法、專有技術、技巧——它是不需要的,它是無關緊要的。然後它落入靜默,在那靜默裡,你就是平凡。但它不是變成的最終結果。相反地,它是變成的消失。

  第七個問題

  奧修,我們必須自由。然而,在哪裡自由結束,自私開始?

  德瓦帕加爾,自由必須被瞭解。它是一件非常細緻的東西,一件非常微妙的東西,最深奧的東西之一,因為自由就相當於神。

  那就是為什麼馬哈維拉拒絕神的存在,因為他接受了自由的存在,而那就夠了。他稱呼最終的自由為莫克夏。莫克夏意味著絕對的自由,最終的自由;那時,神就不需要了,自由就是神的另一個名稱。

  三種自由必須被明白。首先,有一種你熟悉的自由:那就是擺脫(freedom from)。一個孩子想要擺脫父母,奴隸想從主人、老闆擺脫。這就是擺脫;它是一個反應,它是自我聲稱它自己。我不是說在它裡面有什麼問題?你必須觀察不同顏色的自由。

  當你尋求擺脫時,遲早會陷入另一個陷阱——因為這是一種反應,而不是瞭解。那就是過去所有革命裡發生的事情。在1917年,俄羅斯的貧窮群眾反抗沙皇,想要擺脫沙皇王國。他們變得自由,只是再次變成奴隸,因為他們對自由沒有正面的想法。他們自由的想法是負面的。他們全部興趣是如何擺脫沙皇。他們忘了,他們完全忘了,只是擺脫沙皇是不會有幫助的;某些其他的沙皇將會在等待著。

  在你擺脫舊沙皇的那一刻,新的沙皇就會跳上你——而新的將會更加強大,新的沙皇會創造一個更加危險的奴隸制度,因為新的人會知道你可能反抗。你反抗了舊的:他將必須做一個更好,更強大的奴隸制度結構,這樣你就不能再革命了。他顯然會更加謹慎。

  那就是在俄羅斯發生的事情。史達林被證明是比所有沙皇加在一起更大的沙皇。他屠殺了比所有的沙皇加在一起更多的人。即使是恐怖的伊凡也沒有像史達林被證明那麼恐怖。史達林不是他的真名,而是由人們給予的。它以讚賞而給予的,但其實並不是一個讚賞。Stalin意味著『一個鋼鐵人』。是的,我們稱為強人,勇敢的人,鋼鐵人。但事實證明這只是一個貶損的事:他被證明是沒有心的人。

  真實的人不是沒有心,因為沒有心,你就是一部機器,而不是一個人。真實的人是像鋼鐵一樣堅實,像蓮花瓣一樣柔軟。只有這樣,才是一個真實的人。但史達林只是鋼鐵、機器人——沒有心,沒有憐憫,沒有愛。他殺了好幾百萬俄羅斯人,他在歷史上創造了最大的奴隸制度。即使阿道夫•希特勒也遠遠落後於他。

  阿道夫•希特勒有集中營,真的,但是史達林使整個國家變成集中營。俄羅斯是一個集中營,沒有別的;整個國家是集中營。每個人都被觀察,人們相互對抗。你甚至不能對你自己的老婆說實話,因為誰知道?——她可能會向上級報告來反對你。你不能跟你的孩子說話,因為他們是青年聯盟的成員;他們可能會報告反對你。他們被教導,婦女被教導,因為國家、共產主義是唯一的價值;一切都可以犧牲。小孩被教導去發現和監視他們的父親和母親,他們在談論什麼,並且報告它——因為共產主義是神,一切都可以被犧牲。

  整個國家變成一個集中營。人們變得害怕甚至思考,因為誰知道?——也許有某些方法知道你的想法。也許有一個電極安置在你的頭裡——誰知道?——它持續在向共產黨廣播你正在想什麼。

  現在這是可能的,科學上是可能的,安置電極在你的頭殼裡。你永遠都不會意識到它們,因為在你的頭殼深處並不敏感。所以如果有某個東西放在那裡,關於它,你永遠都不會知道,你不會感到它的存在。但是它可以繼續對總部報告你在想什麼,有什麼想法在你裡面移動;它可以發出信號。極有可能這將被實行在共產主義國家的人民身上。

  人們反抗沙皇而落入更危險的沙皇的魔爪裡。俄羅斯似乎是唯一不可能革命的國家;它的那個根源被切除了。俄羅斯似乎不可能再次經歷革命。

  所以當你在尋求擺脫的時候……例如,如果你在尋求擺脫這社會,現時的社會,那時你會落入某些替代社會的陷阱。你會變成一個嬉皮士或一個雅皮,或者你會再次落入相同的陷阱。如果現時的社會希望你不要留長髮,那麼在嬉皮社區你會被要求留長髮。如果你沒有長髮,你會看起來奇怪。人們會笑你,他們會認為你是墨守成規的人。他們會認為你是愚蠢的,你不是叛逆者。所以如果你試圖逃離一個奴隸制度,你必定會落入另一個奴隸制度,因為你的內在機制已經被調教成一個奴隸。你可以改變主人,這樣而已。

  基督教徒可以變成印度教徒,印度教徒可以變成伊斯蘭教徒,伊斯蘭教徒可以變成猶太教徒——這沒關係。你只改變主人,你保持不變。首先你依賴印度教祭司,現在你依賴基督教的牧師。首先你依賴古蘭經,現在你依賴吉塔經,而依賴持續。這不是真正的自由。

  擺脫不是真正的自由。

  接著還有另一種自由:為自由(freedom for)——第二種自由,比第一種自由更好。第一種是負面的。第二種是正面的:人想要自由地做某件事。例如,你想要離開你的家人,因為你愛上了音樂。你不是真的反對家人。你是為了音樂,家人創造了一個障礙,所以你逃離家人。你不是反對家人,反對父母,但是他們想要你成為工程師,而你想成為音樂家。

  這是好的,成為音樂家,即使你必須為它受苦。如果你真的想成為音樂家,如果你有激情,而不是成功、富有、舒適、安全的工程師,那麼最好就是成為音樂家。如果你做某個你從不想做的事,你可能安全、富有、舒適、保全,但是你會死掉。如果你想成為音樂家、舞者或詩人,那是你的激情,那就去做吧!你也許變成乞丐,你可能永遠不變得有名,你可能永遠不富有——因為社會不需要太多的詩作。

  社會不需要太多的音樂,它需要更多的武器來殺害。它不需要詩歌,因為詩歌在戰爭中不會有太多的用處。它需要原子彈、氫彈。它需要士兵,而不是桑雅士。這是一個基於仇恨的社會,它是一個植根於暴力的社會。這是一個貪婪的社會,而透過貪婪、野心、渴望——渴望力量活著。

  如果你變成一個階級的攀登好手,你的父母會很高興——儘管階梯是無處可去。有一天突然間,當你變成國家總統,在階梯的最後一個階級上,那時你看到重點:你到了最高點,現在這看來好像你的一生是浪費了——因為階梯是無處可去。你只是高掛在天空中,你沒有到達任何地方。

  但現在說這樣是不對的……因為至少不曾到達的人們相信你到達了。要說『我沒有到達』,需要很大的膽量。

  那就是佛陀當他放棄他的王國做的事。他說:「什麼都沒有。」那就是馬哈維拉當他放棄他的王國時做的事,當伊斯蘭教先知易卜拉欣放棄他的王國時做的事;他說:「什麼都沒有。」而這些人真的是勇敢的人。否則這看起來很愚蠢;當每個人都以為你到達了,為什麼說它呢?為什麼不讓幻象繼續呢?而且說你一直追逐某個東西都是荒謬的,可笑的,你的一生都是愚蠢的,那是什麼要點?為什麼要說它,為什麼要承認它?只要保持安靜,繼續堅持到頂端,留在那裡直到你死去,但是永遠不要告訴任何人這秘密,因為那會證明你的一生只是極為平庸的,沒有智慧的生命。

  如果你想成為音樂家或詩人,就變成音樂家,就變成詩人。這是一個第二種自由:你至少將會開心,你在做自己的事,而不是別人的事。

  這就是我的經驗:做自己的事是世界上最大的喜悅——無論那件事是否被社會所讚賞,是否被社會所好評,無論它是否在市場上銷售為商品。如果它是你熱切渴望,強烈渴望的東西,那麼就做它;無論花費如何,為了它犧牲自己。

  這是第二種自由:為自由。這是一個正面的方法,比第一種更好。第一種人變成政客,第二種人變成詩人、畫家、藝術家。第一種自由是負面的,第二種自由是正面的——但記住,它們是同一件東西的兩面。

  即使是第一種自由,至少假裝有某個目標。即使政客也說:「我們在爭取自由——從這種社會,這種結構,這種政治。我們在爭取擺脫這個社會,只是為了創造另一個社會。我們在爭取為了某個目標,某個價值,某個烏托邦,某個意識形態。」甚至他必須假裝那樣,因為負面不可能單獨存在;至少正面必須被談論到。所以共產主義談到無階級社會、烏托邦,在那裡一切都會很美,天堂將降臨在地球上。這將是無限的,但是那個目標必須被給予,否則人民不會為了負面的自由而奮鬥。

  所以負面意味著正面;反之亦然,正面意味著負面。當你想成為畫家,你的父母不同意,你的社會認為它是愚蠢的,你必須跟他們爭鬥。所以為自由會跟擺脫有關係;他們兩者是在一起的。

  真正的自由是第三種,超然的自由(transcendental freedom)。那是什麼?它既不是從哪裡擺脫,也不是為了什麼;它僅僅是自由。它只是自由。那就是莫克夏:只是自由。既不反對任何人——它不是一個反應;也不去創造某個未來——沒有目標。人只是喜愛做自己,為了它本身的緣故;它是一個完結在它本身。

  擺脫產生政客、改革家、社會公僕、共產主義者、社會主義者、法西斯主義者。為自由產生藝術家、畫家、詩人、舞者、音樂家。只是為了它本身緣故的自由,產生桑雅士,靈性的人,真正宗教性的人。

  Pagal,你的問題是:「我們必須自由。然而,在哪裡自由結束,自私開始?」前兩種是自我導向的。第一種,擺脫,是非常自私的,因為它必須反擊。它是暴力的;它必須是非常自私的。它必須不服從,它必須摧毀,它必須陰謀反對現狀。它需要很大的自我,政客不過是純粹的自我。

  第二種,為自由,也有自我,但是更細緻,更微妙,不像政客那樣粗暴。音樂家也有自我,但是更細緻,更柔軟,更紳士。詩人也有自我,但是優質、甜美,不像第一種那麼辛苦。他們兩者都是自我的表達。

  只有在第三種,純粹的自由——既不反對也不贊同——沒有自我,沒有自私,因為第三種自由只有在自我消失的時候才會發生。如果自我還在那裡,這自由可能是第一種或第二種。第三種要素是自我消失的現象:法那。人必須瞭解自我而實現第三種自由。

  觀察自我的樣子。繼續觀察,沒有必要為贊同而爭鬥,沒有必要為反對而爭鬥;只有一個需要:觀察和明白自我的功能,它的機制。慢慢慢慢地,出於那個意識,有一天,自我不再被發現。因為自我只能在無意識裡存在。當意識到來而光來臨,自我就像黑暗一樣消失。那時就有自由。那個自由明白沒有自我。

  那個自由就是愛,那個自由就是神,那個自由就是涅槃。那個自由就是真理。在那個自由裡,你存在神裡,神存在你裡面。那時沒有任何錯誤會透過你而發生。那時你的生命就是美德,那時你的呼吸就是靜心。那時你走路,它就是詩歌。那時你靜靜地坐著,它就是跳舞。那時你是對世界的一個祝福,你就有福了。

  記住兩者,一個在你那邊,一個在我這邊。

  靜心想過這個美麗的寓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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