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he Wisdom of the Sands Vol. 2》
沙的智慧 第二卷
Gagan譯
第七章 口渴
曾經有一位口渴的國王。他不太知道問題是什麼,但是他說:「我的喉嚨很乾。」
侍從們立刻迅速跑去找適合緩解病情的東西。他們帶回了潤滑油。當國王喝了它時,他的喉嚨不再感到乾燥,但他知道某件事是不對的。這種油在他的嘴裡產生一種奇怪的感覺。他嘶啞地說:「我的舌頭感覺很糟糕,有一種奇怪的味道。它很滑……」
醫生立刻開了泡菜和醋的處方——國王吃了。
不久,他肚子疼痛,眼睛流著淚水,增加了他的痛苦。
「我想我必定是口渴了,」他含糊地說,因為他的痛苦使他做了一些思考。
「口渴從來不使眼睛流淚,」朝臣互相說道。
但國王往往是反復無常的,他們跑去取玫瑰水,適合國王飲用的糖漿香料葡萄酒。
國王把它全喝了,但是仍然感覺沒有好些——他的消化系統被破壞了。
一位智者剛好出現在這場危機當中,他說:「陛下需要普通的水。」
「國王從來不喝普通的水,」朝廷的人齊聲喊道。
「當然不行,」國王說:「而且,事實上,我感到十分受辱——不僅作為國王,而且也作為病人,被提供普通的水。畢竟,它必定是不可能的。像這樣可怕而且比平常更複雜的疾病,可能用那樣簡單的處方。這樣的觀念是違背邏輯的,是對它源頭的恥辱,也是對疾病的輕忽。」
那就是智者如何終究被改稱為『白痴』。
人總是在危機裡。人就是危機……恆常不變。它不是偶然的,它是必要的。人的存在由危機組成,因而焦慮、緊張、痛苦。人是唯一成長、移動、成為的動物。人是唯一的動物,他不是完整出生的,他不是封閉出生的,他不像一件東西出生;他出生就像一個過程。人是開放的。他的存在由成為組成,那就是危機。他成為越多,他就存在越多。
人不能把自己視為理所當然,否則人就呆滯而懶散。生活就消失了。保持生活只有當你從一個地方搬到另一個地方。生活就是兩地之間的移動。你不可能在一個地方活著——那就是僵死的東西和活著的特殊東西之間的差別。僵死的東西保持在一個地方;它是靜態的。活著的東西移動——不僅移動,而且跳躍、飛躍。僵死的東西總是保持在已知裡。活著的特殊東西持續從已知移到未知,從熟悉移到不熟悉。這就是危機。人是最活生生的。
你必須持續在移動。移動產生問題,因為移動意味著你必須持續對那些你所知道的東西死去。你必須持續對過去死去,那些熟悉的,那些舒適的,那些愜意的。你已經活出它,你已經熟練掌握它,你已經學到很多關於它了;現在,在它裡面沒有危險了。它適合你,你適合它。但是人必須移動,人必須持續冒險。只有當你繼續不斷地冒險——從已知到未知,你才是一個人。
頭腦緊抓著過去,因為頭腦就是過去。但是你的存在想要超越過去。你的存在想要探索。你的存在有本質的不滿;我稱它為神性的不滿。無論你擁有什麼,你都跟它完結了;無論你是誰,你都跟它完結了;你想要擁有你沒有的東西,而你希望成為那個你還不是的人。人在黑暗裡摸索,為了更豐富的存在,為了更多存在,為了新的存在。
說人是有一天出生,而另一天死去,這是不對的。對其他動物來說,確實是那樣,但是對人類則不然。動物是有一天出生——牠們有一個生日——然後有一天牠們死亡。而人卻是不斷死亡,不斷出生。每一刻都是死亡和誕生。對於人,死亡和出生不是對立,而像是鳥的兩個翅膀,互補,互相幫助。死亡只是幫助出生發生。死亡持續在清洗地面,所以過去可以停止,未來可以再來。死亡是為了出生。事實上,稱它們為兩個是不對的。它是一個過程,從兩個不同角度看待的。
它就像一扇門:從一邊,它是入口,從另一邊,它是出口。或,它就像呼吸一樣:同一個呼吸,向內吸入稱為吸氣,向外呼出稱為呼氣。它是同一個呼吸。
死亡是呼氣,出生是吸氣。出生是入口,死亡是出口。但它是同一個生命的能量,同一個浪潮。人必須每個片刻都死去,而且必須準備好一再地重生。在這種不斷的死亡與出生之間就是生命。介於這兩者的間隙就是生命。介於過去和未來就是生命——在那個小間隔裡被稱為『現在』。
它沒有期間,它在那裡沒有任何期間。過去有期間、長度;未來有期間、長度;現在沒有期間。它就只在那裡……原子就是這樣。介於過去,漫長的過去和漫長的未來存在的一個間隙。只有那些不斷死去並不斷重生的人才知道這個間隙,因為他們一再地經過那個間隙。每次你準備好經過那個間隙,你會發現危機。
危機就是頭腦想要自然地依附於已知和熟悉的人事。頭腦本身是有效率的。畢竟它已經學會了,學習一直是艱難的。而現在,你突然移動。所有那些學習都失去了,它永遠不再是相關的。在任何處境下,它都將沒有任何意義了。它只能跟你活過了的處境有意義。「緊緊抓住它!」頭腦說。
但是存在不能被頭腦所涵蓋。存在是無限的,頭腦是非常非常小的洞。存在就像天空——洞不能涵蓋它。頭腦太狹隘了,生命想要擺脫它,生命想要成長而變得越寬廣。生命想要去到存在最遠的角落,生命是一個冒險。生命想要冒險——這就是危機。
每個人都必須面對這個危機。有兩種選擇:由於恐懼,你停止渴望過去,你變得受困、停滯。人們稱呼他們的呆滯為安全、保障。安全和保障只是呆滯的合理化。他們變成了水池而不是河流。他們繼續在萎縮,他們從來不知道流動的喜悅。喜悅只是流動的副產品。當河流移動就有喜悅,就有舞蹈,就有歌。當你的生命從一個空間流入另一個空間時,就有喜悅——新鮮的快感。
跟著過去,你可以保持安全和保障。你可以避免危機:那就是好幾百萬人已經決定的事。但是後來他們保持平庸,他們保持愚蠢。那時他們只是老邁,他們不成長。他們受困了。他們的生命變成荒地,他們永遠不來見海洋。只有當你來見海洋,進入海洋時,你才知道幸福是什麼。人必須繼續離開過去,人必須繼續在搜索。人必須餵養、滋養他的搜索。
但是人類發明了很多很多東西來避免它;人類發明了很多哲學。哲學是一種分心:它永遠不在你面前擺出真正的問題。它擺出很多問題來避免這問題。它不斷創造新的和更新的問題,而且進入那些問題並找到解答,從每個解答,它帶來更多的問題,它一直在持續。它是一種分心。它無助於你面對真正的問題。
真正的問題只有一個。問題是:如何繼續不斷地死於過去?如何每個片刻繼續保持足夠的勇氣去過新生活?如何繼續被生出?那個問題被哲學避免了。它談論到神,它談論真理是什麼,它談論創造,它談論地獄和天堂,以及其它一千件東西。道家稱之為『萬事』——哲學繼續在談論它們。它創造很多小題大作,在哲學的沉思裡很容易迷失。它不解決任何問題,它只是欺騙你。
然後就有神學。哲學是一種分心;神學是一種偽宗教,不是存在的。它是以宗教為幌子的哲學,假裝為宗教的哲學:基督教神學,印度教神學,佛教神學。它再次為你提供塑膠的,合成的答案,因為真正的答案只能透過活在問題裡而出現。只有透過進入它,問題才可能被解決;要解決它,沒有其它方法。它無法用別人的答案來解答。我的答案不能變成你的答案。你將必須活在你的問題,你將必須遭受你的問題。你將必須經歷很多很多焦慮、痛苦。你將必須度過危機;只有這樣,你的冰才會融化,你才會開始流動。
那些危機無法輕易被避免,無論用哲學,還是用神學。每個人都想要避免它們——那就是為什麼人們變成基督教徒、印度教徒、伊斯蘭教徒。他們拿了別人的答案彷彿是他們自己的。他們活在那個『彷彿』裡,他們的整個生命是『彷彿』。
它不是真的,它是不真實的。
佛陀的答案怎麼可能是你的答案?佛陀之前曾經有很多諸佛;他們的答案不可能變成他的答案。基督的答案怎麼可能是你的答案?他必須追尋並尋找他的答案。他必須為他的答案犧牲——他必須去上十字架,他必須扛他的十字架在他的肩膀上。他的答案怎麼可能是你的答案?你還沒有扛十字架在你的肩膀上。你一直在避免,你一直在逃避。你的邏輯是鴕鳥的……睜開你的眼睛。問題很大,非常大,超巨大,自然傾向是閉上自己的眼睛,忘記一切,找到某個佔有、約定,變得參與某件事而忘記一切。那就是人們繼續在做的事。
那就是一切關於政治的事。人們變得參與在小事裡,他們變得那麼投入,以至於他們忘記他們還有一些東西要解決——沒有這些東西,他們就永遠不會變成真的人,沒有這些東西,他們就永遠不會變成他們自己本身。政治給人們帶來很大的佔有。它是透過行動來佔有,就像哲學是透過沉思來佔有。
父母們急於將他們借來的知識傳授給孩子。學校、學院、大學只是在那裡,因此過去才能活在你身上,所以要你拋棄過去,變得幾乎不可能,因此你就忘記未來的一切可能性。大學使你有效率地瞭解過去,並摧毀你未來的所有潛力。大學存在那裡,就像一個陰謀——父母、神父和政客的。
如果你一再地繼續重複某種知識,你就忘記它不是你的。
阿道夫希特勒在他的《我的奮鬥》自傳裡說,真理和謊言之間只有一點點差別;差別就是重複的。如果你一再地重複謊言,它就變成真理。他說的是非常有價值的東西。他知道它,因為他已經做到它了。
但是,有史以來,那一直被神父和政客做到了。他們繼續在重複某些事情。慢慢慢慢地,那些重複的事情變成你思想的習慣;它們變成無意識。然後你就繼續在重複它們。你把它們給你的孩子,就像你父母把它們給你一樣。你的父母不曾活過,否則他們就會變成基督、佛陀和克里希納。如果你只在重複你父母給你的想法,當你還是孩子時,無法為你自己辯護,當你還是孩子時,不夠瞭解什麼被加在你身上,當你還是孩子而無助時,當你還是孩子而信任時,當你還是孩子而你不知道你的父母可能欺騙你時,你不是活著。而且他們並不清楚他們在欺騙你,他們也被他們的父母欺騙了,依此類推。他們只是在重複表演,他們在對你做他們的父母對他們做了的任何事。那是他們知道如何對待孩子的唯一方法,他們本身就是受害者。不要生他們的氣,他們沒有故意做錯任何事,但無論他們做了什麼事都是錯誤的。
他們使你變成基督教徒、印度教徒、伊斯蘭教徒;他們使你變成共產主義者、法西斯主義者——他們已經使你變成了這個或那個。他們沒有允許你開放的成長。為什麼?他們為什麼這麼害怕?為什麼他們這麼急著把你送到教堂?為什麼他們這麼急著給你施洗?他們匆忙是因為他們認為他們愛你,他們想要保護你——要保護你免受問題的困擾,有一天你可能會感受到,你可能會遇到的危機。所以他們在問題出現之前,給你答案。他們在為你做準備。他們在為你提供答案,所以當問題出現時,你就會有能力處理它,你就會知道答案。
但那些答案都是錯誤的。他們是出於對你的愛而做的,但所有那些出於愛而做的事,並不一定是正確的。除非愛有意識,否則它可能造成傷害。這世界因為沒有意識的愛,受到很大傷害。他們想要保護你,他們希望你準備好面對你的生命裡的任何危機,所以他們提供你答案——而答案無法被提供,答案必須被找到。
一個人必須為答案付出代價。它們並不便宜。知識能力不是知識。
政治為你提供了一種分心,哲學是另一種分心。
藝術只是一種慰藉。它只是裝飾你的牢房,它使牢房值得活在裡面,它使牢房美麗,它為牢房繪畫。它使你留在牢房裡,因為牢房變得那麼美麗——彷彿籠子是由金子製成的,鳥兒忘記了天空,離開籠子變得困難;它是金子的。
哲學分心,神學作弊。藝術只是裝飾、慰藉。藝術是一種藥膏,當需要的是手術時,不需要藥膏。它是在慰藉,但是它不在轉化。教育只是以陰謀運作,教育是為過去服務的,教育不是有創意的。而這些都是遲早人會涉及的東西。
只有宗教可以帶你超越你的呆滯。但是當我說宗教時,我不意味著基督教、印度教、伊斯蘭教。我只是意味著宗教性。宗教性是很簡單的。它是那麼簡單,因此你不會相信它。神學很複雜,宗教很簡單。真理很簡單,哲學很複雜。哲學必須是複雜的,否則你會看到謊言在它們裡面。它們必須那麼複雜,因而你無法找到謊言。它們必須創造那麼多的行話、雲霧、精細、複雜;他們必須使整個東西那麼曲折,像一個謎語,一個難題,這樣你才永遠不能擺脫它。哲學、神學都是迷宮式的:你可以進入它們,離開是非常困難的,因為一件東西導致另一件東西。進入它們越多,複雜性就變得越來越複雜。
真理是簡單的。宗教是簡單的。宗教沒有神學,宗教是純粹的經驗——當你死於過去而你被出生在未來時,所發生的經驗。介於這兩者就是宗教,洞察進入實體。
記住,這世界的神學家指出,事物只是短暫的:「
玫瑰的一切亮麗只是一下子。蜉蝣在早晨出現,在夜晚就死了,就走了。神不會來了又走,因此只要尋求神。」這只是貪婪,沒有別的——一樣的舊貪婪,以新的形式,一樣的舊酒裝新瓶。
神不是永久的,但神學家的神是永久的——因為自我想要永久的東西。自我是貪婪的;它想要依附某個東西。它不想要未知的神。它想要有名的已知的神。因此人們依附神學家提供的想法——基督教的上帝,印度教的神,神的形式,神的名字。
神是未知。甚至那些已經知道祂的人,也不知道祂。當他們知道祂時,他們只知道一件事:他們已經來到了未知。那就是它的美麗。
神不是永久的。神當然是永恆的,但不是永久的。但永恆是一種變遷。神在花朵裡比在寺廟裡你崇拜的雕像更多。神每個片刻在那裡,在每個出生,在每個死亡。
神就是改變,神就是危機,神就是混沌。
以貪婪的名義,你繼續在崇拜已知的眾神。然而,真正的宗教看起來像瞬間的,只是平凡的東西。那必定是介於真正的宗教和不真實的宗教間的區別:不真實的宗教談論永久的神,真正的宗教只談論無常的生命之流——在早晨開花,到夜晚就謝了。前幾天葉子很綠,現在它是枯黃的,它從樹上掉下來了,而風在玩弄它。這個人曾經很年輕,現在他老了。一切都在改變。除了變化,一切都在改變。
變化就是神,因為只有變化才是永恆的。真正的宗教看起來像瞬間的,只是平凡的東西:從天空飛下來的雲雀,月桂樹的氣味,陌生人的樣子,孩子的格格笑,某人眼中歡樂的淚水,風裡的吶喊。那陣風……
真正的宗教不擔心超過這一生的任何事。真正的宗教關注這一生,而發現超越。另一個實體不在別的地方,另一個實體隱藏在這個實體裡。這個實體就是另一個實體!差別在於你的視野。如果你有深度,你會看到這個實體就是另一個實體。這個就是那個!那就是著名的奧義書所說的:Swetketu、你就是那個、Tatwamasi。
神呈現於一切。神是一切的深度——讓我們以這種方式說;神是玫瑰花的深度,岩石的深度,男人和女人的深度,愛的深度,悲傷的深度,喜悅的深度。神意味著深度。如果你知道如何深入生活——如果你繼續不斷地死於過去並被出生在未來,你將知道如何深入生活。在這兩者之間,深度就發生,你存在的深化。突然間,門打開,你可以看到它是什麼。有一刻,頭腦不再運作,頭腦就消失了。新的頭腦還沒有生出,你可以看到如實的真理。不久,新的頭腦會生出,它生出的那一刻,它就開始變老;再次,你將必須拋棄它。這個我稱之為靜心。
靜心是面對生命的真正危機,面對自己的成長和成長的痛苦的一種方式。
哲學分心,神學欺騙。政治只讓你陷入愚蠢的東西,藝術只是裝飾牢房。而科學仍然沒有足夠的勇氣來解決真正的問題,所以它繼續在外在事物工作。
宗教就是那個勇氣,進入生與死一起,物體與思想一起,這個與那個一起的矛盾實體。非常少數的人曾經是宗教性的——佛陀、克里希納、查拉圖斯特拉。每個人都可以擁有宗教性的那個喜悅,可以活出神。但是那時,你將必須拋棄很多東西。你將必須放棄你的哲學,你的宗教。你將必須放棄你愚蠢的工作。而我並不是說你必須放棄這個世界——你的妻子,你的孩子,你的工作——不是。那不是問題。真正的問題在於你的信念。你必須放棄你的信仰。
但是世界上發生什麼事?有人厭倦了這世界;他放棄了孩子、家庭,逃到了喜馬拉雅山洞或一些天主教修道院。他放棄了一切,除了他的信仰。他帶到修道院的那些信仰,而那些信仰是真的要被放棄的東西。我教導我的桑雅士要放棄信仰、觀念和偏見。世界是完美地美麗的,因為世界是可見的神。只是放棄你已經被教導,已經被調教的態度。如果你放棄了你的調教,你就放棄了你的無知。你將變得天真,出於那個天真,明白才出現,人才變得有智慧。但是記住,當你變得有智慧時,世界不會認為你有智慧。世界會認為你是個白痴!
耶穌被認為是愚蠢的,佛陀也是。人們必定一再地告訴老子:「你是個白痴!」他自己在道德經寫道:「除了我,每個人似乎都很聰明。我是個白痴。」當你變得有智慧時,白痴以絕大多數存在著,他們會認為你已經瘋了。
記住它——在盲人的世界裡有眼睛,你必須為一些事情做好準備。他們會嘲笑你。他們不會相信你有眼睛;沒有人聽說過任何人有眼睛。他們會認為你是騙子,他們會認為你是假冒的。他們會認為,在你有眼睛的這個宣言背後,你有動機。他們會生氣,他們會被激怒。他們可能毒害你,他們可能殺害你。有一件事是確定的:他們不能相信你是有智慧的,因為要認為你是有智慧的,他們將必須接受他們不對的想法——那太難了。將耶穌釘十字架,謀殺曼蘇爾和毒害蘇格拉底,比起認為我們都是白痴更容易。
耶穌的存在帶來危機:如果他是對的,那麼其他人都是錯誤的。如果他錯誤了,那麼其他每個人都可以放鬆進入他舒適的世界,享受舒適,忘掉所有危機。耶穌打開了門。耶穌變成了問題,記住它。
真正的佛陀,真正的耶穌,不提供你答案。他只是把你已經忘記的問題帶給你。他再次創造了問題。他把問題活化在你面前。他迫使你去看問題,他是那麼堅持,以至於他惹惱了你。
想想蘇格拉底走在雅典街頭——他惹惱了每個人!他不曾對任何人造成任何傷害;沒有理由毒害他並殺死他。但是他惹惱了。他在問沒有人想要聽的問題,因為那些問題帶走了你腳下的那片土地。那些問題是危險的。一旦它們進入你,你將永遠無法輕鬆入睡;它們會困擾你。一旦那些問題滲透到你的意識裡,你就無法以你一直生活的相同方式生活。那些問題將變成種子:它們將開始在你身上成長,它們將開始以微妙的方式改變你。
人們對蘇格拉底感到惱火,人們對耶穌感到惱火。他們必須殺人,只是為了挽救他們的睡眠。他們必須殺人,因而他們才能忘記問題。耶穌只是他們多少要設法忘記的問號——在金錢,在敬重,在尋求權力,在政治,在哲學和藝術的方面。他們多少有從事了,而他們忘記了問題。現在這個人來了,從屋頂大聲呼喊。
那就是耶穌對他的門徒說過的事:「去屋頂大聲呼喊,因為人們是昏睡的,只有你呼喊並持續呼喊,他們才會聽到。持續對人們大聲呼喊!持續錘擊著!如果你堅持錘擊,只有這樣,有一天,他們才會看到他們沒有解決他們好幾世的真正問題。」如果你還沒有解決你生命真正的問題,你怎麼能活下去?只有當你解決了真正的問題時,生命才開始。
而什麼是真正的問題?真正的問題是如何繼續死於過去,以及如何繼續出生在未來;如何保持新鮮、年輕,像露珠;如何不變老。那就是成長的方式——如何不變老,如何保持永遠年輕和新鮮。在生活裡,在死亡裡,新鮮不應該被遺失。不應該讓灰塵在你身上聚集。
現在這個美麗的故事:
曾經有一位口渴的國王。他不太知道問題是什麼,但是他說:「我的喉嚨很乾。」
非常非常耐心地,非常非常緩慢地品嚐這故事,因為這些故事不是普通的故事。它們是濃縮的生命經驗。
曾經有一位口渴的國王。
口渴是他的問題。
他不太知道問題是什麼……
如果你不知道問題是什麼,永遠不要去尋求解答——因為無論你找到什麼都是錯誤的。首先要確切地知道問題是什麼——因為其實問題最深的核心就是解答。如果你確切地知道問題是什麼,即使在你完成任何事之前,一半的問題就被解決了。只是在確切地知道問題時,一半的問題就被解決了——因為問題本身就包含鑰匙。
如果你知道你口渴,問題就解決了,現在你可以尋找水了。水隨處可見,找到它並不困難。在口渴之前,水就在了。口渴是可能的,只因為水在。
記住,生命繼續在提供。
孩子出生了;在孩子出生之前,母親的乳房就帶著奶水而膨脹。孩子還在路途上,孩子還沒被生出,而乳房就在準備了。在孩子飢餓之前,食物就準備好了。如果你深入瞭解生命,你會發現它無處不在:生命提供。一旦你知道它,很大的信任就在生命裡產生。那個信任就是宗教性的。
信任並不意味著以某種意識形態相信一本書。信任意味著看到生命提供,感受到生命關懷,它不違抗你,它全是為你,它不是對你不關心,它愛你,它保護你,你不必太擔心保障問題。生命就是你的保障。
曾經有一位口渴的國王。他不太知道問題是什麼……
沒有人知道問題是什麼。問題是簡單的,就像口渴一樣。
當你開始想到神時,你在朝著錯誤的方向前進。首先要深入看進你自己,你就會發現口渴。那個渴望不是為了神,永遠不是。如果你未曾聽過『神』這個字,你就永遠不會想到神。
現在俄羅斯有好幾百萬人從來沒想過神。你認為他們沒有感受到宗教的渴望嗎?他們感受到它,但是他們沒有想到神:他們已經被提供了其它偶像——共產黨。現在它不是基督教,而是共產黨。現在它不再是聖殿,而是克里姆林宮。現在它不再是基督,而是列寧、馬克思、史達林或其他人。毛澤東摧毀了在中國的佛教傳統。現在人們沒有想到佛陀,他們想到毛澤東。
我想要你們變得意識到的是,這不是你是否想到毛澤東或是摩西,克里希納或是基督、神、聖經、古蘭經的問題——那不是問題。看進你的渴望。你的渴望到底是什麼?你的不滿足是什麼?為什麼叫你放鬆?你為什麼總是處於邊緣、不安、緊張、痛苦裡?不要太快得出結論。與其思考你想在外在找到什麼,不如在內在思考、深入、靜心;你的渴望到底是什麼?你會感到驚訝:一旦你確切知道你的渴望是什麼,問題就解決了。
佛陀在沒有想到任何神,沒有任何吠陀經和奧義書,沒有任何書的處境下解決了它。他做了什麼事?他只是尋找他的渴望。他深入看進去,越來越深。他走進了最內在的原因,最後他找到了他可以看到的地點:這問題是,人面對的唯一問題是,我們跟存在是分離的。不知何故,我們已經跟存在脫節了。和諧被打破了,我們不再是這個宇宙樂團的一員。因此我們開始感覺像外人一樣,因此我們開始感到不安、恐懼。我們必須保護我們自己,我們必須防衛我們自己,我們必須做好一切。我們不能放鬆,因為如果我們放鬆,我們會是失敗者。我們必須戰鬥,我們必須生存。我們開始以對抗存在在思考——
就好像存在在那裡要摧毀我們。
佛陀越深入他自己,他越覺得唯一的問題是『我在』,因為自我在。自我如何存留?它由什麼組成?然後他深入看進它,發現它由過去組成。如果你放棄過去,自我就消失。他試圖放棄過去,而在他成功地放棄過去的那一天,就沒有自我,就沒有問題,就沒有渴望。一切都被熄滅了。他再次變成整體的一部分。他變得神性了。他從來沒有想過神。他從來不祈禱,他只是靜心。靜心只是意味著他往內看,以確切地知道他的問題是什麼。他沒有急於尋求解答,而是看進了問題。記住這兩件不同的東西。
如果你選擇解答,你會變得哲學的。遲早,你會被某個哲學,某個神學,某個『主義』吸引,只有你要負責。那些商店在那裡,那些商人在那裡——他們當然繼續在銷售他們必須出售的商品,但是你沒有必要去找他們。如果你開始移向解答,教堂、寺廟和清真寺將自行消失。一旦你進入你的問題,你會發現解答在你自己的位置等待。
曾經有一位口渴的國王。他不太知道問題是什麼,但是他說:「我的喉嚨很乾。」
現在口渴是一回事,說『我的喉嚨很乾』是另一回事。你以錯誤的方式提出了問題。以錯誤的方式提出問題,你將立即得到錯誤的答案。在提出問題時,人必須非常非常聰明,因為一切都取決於你如何提出它。
我每天都遇到人們;他們繼續在問錯誤的問題。而且因為他們問了錯誤的問題,即使給出了正確的答案也不滿足——因為那不是他們的問題。他們真正的問題仍然隱藏在他們自己裡面。所以,每個求道者的第一件事就是對這個問題保持非常清醒和非常警覺。不用著急,慢慢來。放輕鬆,繞過這個問題。從各個角度看它究竟是什麼。在你提出一個問題之前,務必確定這是你的問題。否則等一等,不急。如果你能等得夠久,如果你能有足夠的耐心,你就會知道你的問題是什麼。
現在這個國王問了一個錯誤的問題。他開始了錯誤的旅程:「我的喉嚨很乾。」只是一個字『乾』,現在就引發了一個過程。侍從們立刻迅速跑去找適合緩解病情的東西。他們帶回了潤滑油。
當然,當喉嚨乾燥時,它需要潤滑的東西。這是合乎邏輯的。如果國王說:「我口渴。」這就幾乎不可能帶來潤滑油。潤滑油被帶來是因為提出錯誤的問題:「我的喉嚨很乾。」
記住,顧問比比皆是。你身邊有好幾百萬人。他們可能不曾解決他們自己的問題,但是他們非常非常樂意解決你的。他們的喉嚨可能是乾的,但如果你是說:「我的喉嚨很乾。」他們會跳到你身上。有很多幫倒忙的人。他們只是在觀望——每當有人有某個需求時,他們就歡喜。幫助人對他們的自我感覺非常好。你有麻煩,他們喜歡你的麻煩,因為現在你需要他們的幫忙。如果你快樂,沒有人來找你。人們認為你瘋了。如果你是健康的,人們就不相信你——『你必定是在欺騙。』如果你大笑,他們想:「有什麼好笑的?」如果你很痛苦,他們都感覺到快樂:他們隨時準備幫助你擺脫痛苦。每個人都是傳教士,每個人都有解決所有問題的解答。他們還沒有解決自己的問題!事實上,那是他們逃避自身問題的方法——他們進入別人的問題,他們變得致力於別人。
記住,除非你解決了你的問題,否則不要開始幫助別人。你不是在幫忙,是在傷害他們。
侍從們立刻迅速跑去找適合緩解病情的東西。
現在,口渴不是一種疾病。它是一種dis-ease(消除—放鬆),而不是一種disease(疾病)。它非常健康。口渴是健康的,記住它。一個死人不能感到口渴;它顯示了生命。現在,不滿並不是不健康的,它不是一種疾病;它只是表明生命、活力。只有僵死的人沒有任何不滿。一個真正活著的人必須活出他的不滿。他必須是口渴的,他必須是著火的。只有透過那個著火,那個渴望,他才會活出熱情的生命。
人們活在最低限度;他們永遠不知道什麼是最佳狀態。事情只發生在最佳狀態。性高潮的經驗只發生在最佳狀態,人們活在最低限度。在他們的生活裡,他們非常吝嗇。他們只是走這麼遠,他們並不過於參與生活,他們多少總是保持是觀眾。當他們想要跳舞時,他們去看舞者跳舞。當他們想要比賽時,他們去看足球比賽。當他們想要愛時,他們去看基於某個故事的電影。人們已經變成觀眾。而電視絕對在縮減他們為觀眾。每當電視變得可用時,人們就粘在他們的座位上,每天四、五、六小時的時間,只在觀看。生活變得只在觀看。但是觀看有一件好事——你從未參與其中。你只需坐在你的椅子上。你是在它之外,你不用進入任何危險,你不冒任何風險。其他人為你冒險,你是觀察者。你變成了窺淫狂者。你是有窺淫癖的人——你被粘在別人的鑰匙孔上,觀看著。
但是你什麼時候去生活?生命每個片刻都在殞落。記住,你不是一朵塑膠花。你是一朵真實的花朵——到了早上你將會離開。隨風玩耍,跟太陽對話,對著雲朵低吟。跳舞和唱歌……夜晚即將來臨。如果你不跳舞,你不唱歌,如果你不隨風玩耍,你不跟太陽對話,你的生命會是貧乏的,你的死亡會是貧乏的,因為死亡能是豐富的,只在生命曾是豐富的。你將毫無意義地生活,你將毫無意義地死去。
意義從哪裡來?意義來自激烈地生活。強度帶來了意義。意向帶來了意義。只有當一個人像火炬從兩端燃燒一樣活著——那時他才知道生命是什麼。在那些罕見激烈的片刻裡,神才被揭露,從來不在之前。滿足必然發生,但是它發生,只在那不滿的最激烈片刻裡。
我教導你不滿,以便滿足可能對你發生。但你被教導是要實踐滿足,保持滿足。
蘇格拉底是正確的,當他說:「我寧願做一個不滿的蘇格拉底而不是滿足的豬。」但是好幾百萬人做出了相反的決定:他們已經決定活得像滿足的豬。他們繼續在逃避任何激烈的特殊事物。他們沒有墜入愛河,而是決定了塑膠的婚姻。他們沒有使自己靜心,而說:「耶穌拯救!」耶穌必須為它做什麼?他為什麼應該拯救你?他怎麼能夠拯救你?只有你可能拯救你自己,沒有其他人!那絕對是你的權利!如果你聲稱它,你就得到它。如果你不聲稱它,你就得不到它。
但人們是非常狡猾和聰明的;他們拖延。他們說:「好吧!如果耶穌存在那裡,我們為什麼要擔心?」人們來見我;他們說:「奧修,你在這裡。我們為什麼要靜心?我們信任你。」
如果你不靜心,你怎麼能夠相信我?信任是一種來自靜心的香氣。不是,他們並不是說他們信任。他們只是說:「如果你能做它,那就做它。我們對於自己本身去做它並不太感興趣。我們並不想要冒任何風險。」
記住,口渴,不滿,飢餓是健康的品質,有益健康的。一個滿足的人是一個沉悶、愚蠢的人。因為有史以來,滿足一直在被實踐,你的教會充滿了那些愚蠢的人,修道院裡到處都是那些沉悶、僵死的人。他們是走路的屍體,不知怎的拖著自己。他們已經失去了所有的汁液。它們是冷凍的,不流動的。他們的生命不是流動,不是振動;它不是音樂、旋律。
口渴是完全美麗的,因為只有透過口渴,你才能夠知道什麼是滿足,什麼是感覺平息下來的美。如果你真的口渴,那時你就會知道飲用水的喜悅。如果你真的飢餓,那時你就會知道吃食物的喜悅。當你在燃燒,像火一樣時,只有那時滿足才發生。而神是最終的滿足。它發生在透過不滿而生活的宗教性的人身上。宗教性的人是一個口渴的人。
但記住正確提出你的問題,否則走狗總是可得的。
那些侍從們……立刻迅速跑去找適合緩解病情的東西。他們帶回了潤滑油。當國王喝了它時,他的喉嚨不再感到乾燥,但他知道某件事是不對的。
那就是到處在發生的事。你去到教堂,你感覺到某種宗教性出現在你身上,但是你仍然感覺到某件事是不對的。你無法準確指出它——在哪裡,什麼事情?——但某件事是不對的。你獲得了一千零一個答案,它們似乎多少滿足你,但在內心深處,你知道某件事是不對的。你繼續攜帶著聖經和梵歌,在內心深處,你知道某件事是不對的。
這種油在他的嘴裡產生一種奇怪的感覺。他嘶啞地說:「我的舌頭感覺很糟糕,有一種奇怪的味道。它很滑……」
你沒有感覺到那個味道在教堂裡嗎?你沒有嘶啞地說『我的舌頭感覺很糟糕』?閱讀聖經或梵歌或古蘭經,你沒有感覺到它嗎?——那個東西似乎只在表面上是對的,而某個東西是缺少的?基督教神父繼續像耶穌在說相同的語言。他使用像耶穌相同的話語,但是你可以看到它——某個東西是缺少的。缺少的就是靈魂。
醫生立刻開了泡菜和醋的處方——國王吃了。
讓我再次提醒你,這些人總是在身邊——不僅在國王身邊,他們在每個人身邊。
當然,現在疾病已經進入了一個新的階段。現在口渴完全沒了,被遺忘了。沒有人會再想到口渴了。一旦你踏出了錯誤的一步,那時錯誤的一步導致錯誤的另一步,就此下去。發現第一步已經出錯了,它幾乎會變成一項超人類的任務。
他立刻開了泡菜和醋的處方——國王吃了。
不久,他肚子疼痛,眼睛流著淚水,增加了他的痛苦。
現在一個問題解決了,但是另一個問題產生了。事情變得更加複雜,不是變得簡單,它們開始變得更加危險。
「我想我必定是口渴了,」他含糊地說,因為他的痛苦使他做了一些思考。
他必定曾是個聰明人,否則人們就繼續在遭受苦難;他們不思考自己的痛苦,他們繼續在問別人如何減輕痛苦,其他人就繼續向他們提供建議。記住,沒有人能夠建議你。他的建議甚至可能曾經適合他,它卻可能不適合你。事實上,一件事情只對一個人有效——而且只有一次。它永遠不再適用於另一個人。它甚至不再適用於同一個人,事情持續在變化。你無法透過學到的回應生活;它們是反應。你必須每個片刻都重新回應實體。你必須像鏡子一樣回應,只有當你保持像鏡子一樣時,你才能夠回應。
人們像照相底片一樣運作:他們繼續在觀看每件可用的東西。鏡子從來不去捕捉任何東西。它反映,但是從來不擁有任何東西,從來不握住任何東西。它繼續在允許它溜走。它從來不以任何形式依附。那就是靜心的美麗——靜心就是反映。你活著,你有了一千零一件東西生活,但是你從來不依附任何東西。當春天來了,你享用它,你反映它,你回應它。當它走了,它就走了。你不回頭,你不為它哭泣,你不流淚。你不為溢出的牛奶流淚,你繼續向前移動。
國王做了一點點思考,並想到:「我的第一個問題是錯了。事實上,我是渴了。」但是現在事情變得更加困難。
「口渴從來不使眼睛流淚,」那是真的……朝臣互相說道。
誰聽說口渴使任何人的眼睛流淚?
但國王往往是反復無常的,他們跑去取玫瑰水,適合國王飲用的糖漿香料葡萄酒。
永遠記住,你的問題必須被解決,而不是你的自我被滿足。
有時你來見我,我可以看到兩件事在那裡。如果我解決你的問題,你就對我生氣,因為它可能不一定滿足你的自我,你覺得我很嚴厲。事實上,你來了,不是為了問題。問題只是一個藉口——你來了,因而我可以滿足你的自我。如果我滿足你的自我,我就是你的敵人;那事我不能做。那就是你必須去做的區分。
人們有時問我:「如何發覺師父是真的?」或者「如何發覺這個師父真的得道了?」這就是發覺的方法:如果你去見一位師父,而他只滿足你的自我,你對你的自我感覺良好,你可以確定他就是假的。如果他不滿足你的自我,用力打擊、震撼你,粉碎你,而試圖解決你的問題,你可以確定,你身處在一個可能幫忙的人的身邊。
但那是困難的事情:你會依附在一個滿足你自我的人身邊,你會逃避那個粉碎你自我的人。你是你自己的敵人。那就是為什麼這麼多虛假的人繼續以師父存在。這就是準則:師父有憐憫,但必定是嚴厲的。他不能繼續澆水、滋養你的自我,因為你的自我就是你的地獄。所以有時這會發生,你會去見某個聖人和某個師父,你會感覺非常好,因為他是那麼憐憫,那麼有愛心。觀照……你的滿意發生在哪裡?在你的自我?——那時就避開。要在你將被粉碎和被摧毀的地方,因為只有你的毀滅裡,才有可能讓新的東西發生。
真正的師父是兇手。他必須謀殺你。
「口渴從來不使眼睛流淚,」朝臣互相說道。但國王往往是反復無常的,他們跑去取玫瑰水,適合國王飲用的糖漿香料葡萄酒。
國王把它全喝了,但是仍然感覺沒有好些——他的消化系統被破壞了。
一位智者剛好出現在這場危機當中……
智者只有在你處於危機時,才會發生。否則,他不可能發生在任何其它時間。並不是說智者不在你身邊;智者總是在你身邊,但是只有當你處於危機時,你才能夠看到智者,或能夠有一個對話或任何關係。否則,誰麻煩?誰在乎?人過著自己完全滿足的生活,像豬一樣。
當你的問題變得那麼激烈,長期的,似乎沒有解答來自任何地方時,那就是智者可能對你發生的唯一的地點。但是你仍然可能錯過。
一位智者剛好出現在這場危機當中,他說:「陛下需要普通的水。」
智者總是有簡單的解答。他的解答並不複雜。他的解答不是滿足你的智力,他的解答不是智力的遊戲。他只是簡單地說出了那個處境,他實話實說,直言不諱。他使用文字只用來指出實體,而不是掩蔽它。
這個智者說:「陛下需要普通的水。」
「國王從來不喝普通的水,」朝廷的人齊聲喊道。
「當然不行,」國王說:「而且,事實上,我感到十分受辱——不僅作為國王,而且也作為病人,被提供普通的水。畢竟,它必定是不可能的。像這樣可怕而且比平常更複雜的疾病,可能用那樣簡單的處方。這樣的觀念是違背邏輯的,是對它源頭的恥辱,也是對疾病的輕忽。」
現在這些是你的反應。當你遇到一個智者,這些是你的反應,小心它們。這個故事是一個求道者,一個口渴的人的故事。甚至當他得到明確的解答時,他也傾向不聽它。不僅那樣——他被激怒了,他變得憤怒。
朝臣們,當然……好,他們可以被原諒……他們說:「國王從來不喝普通的水。」他們全部在那裡的目的是來幫助國王的自我。他們是對的,他們在盡他們的職責。但國王也是愚蠢的。那就是每個人的方式。
「當然不行,」國王說:「而且,事實上,我感到十分受辱……」
當一個真理被說給你時,你不感覺受到侮辱嗎?謊言總是非常安慰人的。
弗里德里希·尼采曾說過,人不能活著沒有謊言。人需要謊言,人不能忍受真理。真理是難以忍受的。「不要打擾人們,」尼采說:「讓他們活在他們的謊言裡。謊言是好的,謊言對生活是道具。」
你們都活在謊言裡。當你活在謊言裡時,一個簡單的真理能粉碎你整個玻璃屋。你不會接受真理。
國王說:「當然不行……而且,事實上,我感到十分受辱——不僅作為國王,而且也作為病人,被提供普通的水……」
每當你去見醫生,如果醫生說沒有疾病,沒什麼可擔心的,你不會感覺良好。你就想要去找別人,去找其他醫生。如果醫生說:「這都在你的頭腦裡,」你就感到被冒犯。你認為你患有一種大病,然後你就去找醫生,醫生說它只是普通感冒。你喜歡它嗎?事實上,你應該喜歡它,但是自我多少感到被冒犯。自我是愚蠢的;它想要一切都很重大。只是普通感冒?而你卻以為你患有癌症或其它病,真的大病。
國王被冒犯了。他說:「這是一種侮辱。對這種每天變得越來越複雜的疑難雜症,用這麼簡單的處方?」
永遠記住,處方很簡單。只有簡單的處方才有幫助,因為真理是簡單的。生命是簡單的,愛是簡單的,神是簡單的。那就是為什麼它說:那些簡單的人會知道。透過變得簡單,他們會跟整體的簡單落入同調裡。透過變得簡單,他們會跟存在的簡單橋接起來。那就是為什麼耶穌說:「除非你像小孩一樣,否則你就不會進入我神的國。」小孩為什麼那麼棒?——他的天真,他的樸實。他是不複雜的。只有當你像孩子一樣不複雜、天真時,你才能進入神的國。神的國度環繞著你。它就在這裡,它就在此刻。但你是複雜的。你躲在你複雜的背後。
丟掉所有的複雜。變得赤裸,變得像樹一樣在陽光下,你就會知道什麼是輝煌,你就會知道什麼是榮耀。
耶穌曾經對他的門徒說:「看看田野裡的百合花。甚至連所羅門王在他所有的榮耀裡,都沒有如它們其中任一朵盛裝。」一朵可憐的百合花的美麗是什麼?——它的樸實,它的不複雜,它的獨一無二。
複雜的人是一個群眾。複雜的人是零碎的;他是眾多的。什麼是簡單?當你是一體,就沒有變得複雜的可能。當你的內在只有一體,就瀰漫著靜默、靜止、天真。你什麼都不知道。你充滿了驚奇和敬畏,但是你什麼都不知道。那時任何東西都能夠對你揭示終極的真理。那麼任何微小的經驗都能夠變成『啊哈』的終極經驗!門就可以打開,你就可以被真實充滿。
但是國王說:「那樣簡單的處方?這樣的觀念是違背邏輯的……」
當然,它是違背邏輯的。「那麼多的醫生都失敗了,那麼多朝廷的智者都失敗了,那麼多的處方都失敗了。現在這裡來了這個人,而且他說『只是普通水』?所以我的朝廷是由傻瓜組成的嗎?我的醫生,我的私人醫生,是傻瓜嗎?」
「這樣的觀念是違背邏輯的,是對它源頭的恥辱……」
因為只有兩種可能性:要嘛這個智者是正確的,要嘛整個朝廷都是錯誤的,醫生和國王以及他所有的朋友,還有他所有的顧問都是錯誤的。那是不能被接受的。那太過份了。它違反常理。
「是對它源頭的恥辱,也是對疾病的輕忽。」
那就是智者如何終究被改稱為『白痴』。
智者總是被稱為『白痴』——因為他表現得很奇怪,他表現得很古怪。他們看起來古怪,因為你習慣於別的東西。智者看起來像個局外人。他是唯一的內在的人!但是對你來說,他看起來像個局外人。在他身上似乎某個東西錯了。他看起來不正常。事實上,你是不正常的。佛陀是模範,因為他是正常的。你是不正常的,你病了,你是精神病患;但是你佔有多數。佛陀是獨自一人:你可以譴責他,他是無助的,他無法做任何事。他必須接受。如果你叫他『白痴』,他必須接受。他笑了,他對你微笑。但是用稱呼他為『白痴』,你已經阻止自己遵循他的建議,而這可能會轉化了你,這可能會解除了你的口渴。
記住,在世界各地的瘋人院裡,有很多人沒有真正發瘋,而且他們比你更健全——那就是他們的麻煩——他們比理智的人更健全。那就是為什麼他們必須被關入瘋人院;他們是危險的人。
總之,詩人、神秘家、使者、從未知帶來某件東西進入地球的人,都受到了譴責。如果你不譴責他,你就會被他轉化。那就是成為門徒性的意義。它只是在你這邊的一個姿態,我不會譴責你。有時你看來對我生氣,但是我不會對你用那種態度。我會把那種態度擺在一邊,不管我,我會跟著你。那就是門徒的意義。
如果你能找到像耶穌或佛陀這樣的白痴,千萬不要錯過機會。跟著他,死命地跟著他!一路跟著他,因為他是唯一的希望。你的頭腦會譴責,你的頭腦是很合乎邏輯的,由佛陀給的處方非常簡單。
只要想一想……
一個人來見我。他是政治人物,內閣大臣,他患有失眠症。我告訴他:「你只要坐著一小時,什麼都不做。只是默默地坐著,什麼都不做。」他說:「坐著怎麼可能有幫助?我的問題非常複雜!你不瞭解我的問題。只是像一個傻瓜坐著一小時,什麼都不做——它怎麼可能有幫助?」他看起來合乎邏輯。但是如果政治人物能夠默默地坐著一小時,他就會看到他的愚蠢——二十三小時,他一直在做的東西。
我聽說過一位師父。一個人來見他,這個人說:「我應該怎樣做才能變得有智慧?」師父說:「你走出去,就站在那裡。」下雨了。那個人說:「但這樣會怎麼幫助我?也許,誰知道呢?師父們都是奇怪的。」所以他走到外面,他就站在那裡,雨水傾盆而下。他完全被淋濕了,水流進他的衣服裡面。十分鐘後,他回來了,他說:「我一直站在那裡。現在再來怎樣?」
師父說:「發生什麼事嗎?站在那裡,有任何啟示給了你嗎?」
他說:「啟示?我只是覺得我看起來像一個傻瓜!」
師父說:「這是一個很大的啟示!這就是智慧的開始!現在你可以開始。你是在正確的軌道上。如果你知道你是個傻瓜,事情已經開始在改變了。」
但是這個政治人物對我說:「這很簡單,坐著一小時。它怎麼可能有幫助呢?」
在禪宗,在日本,他們不做精神分析。他們不去進入非常非常漫長的分析過程。一個瘋子被帶到禪宗修道院,他給予一間非常非常遙遠的茅屋,提供食物、照顧,但是沒有人對他說任何東西——只留下單獨一人。沒有人跟他說話。即使攜帶食物的人也不允許跟他交談。他只是單獨一人留下。他可以在茅屋裡走動,如果他願意,他可以在花園裡做一些事。否則,他應該躺在床上休息,只是在那裡。三年的精神分析未發生的事,在三週內就發生了。只是坐在那裡不做什麼的人,躺在床上或坐在草地上或看著星星,冷靜下來,放慢下來,緊張就消失了。緊張不需要分析;分析可能使它是可忍受的,但是卻無法使它離開。
它似乎是簡單的。如果你對弗洛伊德派的人訴說它,他會認為你在胡說八道——「這麼簡單的事。它怎麼可能有幫助?問題是非常複雜的。夢必須先被解析,你必須深入到無意識裡。」如果你去見榮格,那時他說你甚至必須去集體無意識。如果你去找一位原始治療師,他就說:「
這無濟於事。首先你必須倒退到原始的尖叫。這需要好幾年!」所有這些精神分析裡所發生的一切,思考關於它,然後夢境,然後過去,就是那樣,這個人漸漸地變得厭倦整個事情而開始接受它。他說:「好吧,這就是我的方式。」沒有太多事情從它發生。精神分析一直是失敗的。這將需要時間給人們瞭解,它已經失敗了。
但是在東方,我們一直在嘗試一種完全不同的方法,一種簡單的方法。只是留下這個人獨自一人。讓他放鬆,讓他游泳、坐下、走路,讓他在他的身體裡。讓他處於一種他不被期望做任何事的處境。讓他不用負責地在那裡;然後那三、四個星期變成像一個子宮。他放鬆,他吃飯、睡覺、洗澡,而沒有擔心的東西。禪宗的人說:「靜靜地坐著,什麼都不做,春天來了,草木自己生長。」
生命照顧它本身。
我給你的建議非常簡單。有人來了,我說:「跳舞,」他看起來有點受到冒犯。他說:「什麼?我給你帶來那麼大的問題,而你只是說『跳舞』?這會有什麼幫助呢?」
真理很簡單。如果你能夠跳舞,更深入舞蹈,那麼深入,舞者在舞蹈裡消失了,問題就會改變,因為在舞者的那個消失裡,自我會消失,你會看到實體,不帶著自我。那就是唯一的轉化力量。那是唯一的根本革命。
記住,所有偉大的真理都是簡單的。謊言並不簡單。它們無法付得起簡單,因為那時你會抓住它們,你會立刻知道這是謊言。謊言必定非常非常複雜,圓滑的;你無法抓住它。它必定是那麼複雜,以至於你可以繼續不斷前進,環繞在它裡面,你永遠找不到它的出口。它必須使用行話,非常複雜的字眼。
真理就像太陽一樣簡單,就像這些鳥兒在歌唱,就像這些樹的綠。真理就像樹的綠,樹的紅,樹的金黃一樣簡單。真理就像『我在這裡,你在這裡。』一樣簡單。真理就像這個片刻,你和我之間的這個間歇一樣簡單。真理就像這個間歇一樣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