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ufis: The People of the Path》

蘇菲:道上的人

Gagan譯

第二十章 地和天分開了

  第一個問題:

  為什麼梵谷會自殺?為什麼海明威會把手槍放在嘴裡,轟掉他的頭頂蓋?他們為什麼要在他們的河流,他們的空氣和他們自己的食物裡下毒?他們為什麼會以他們的理由、心理和法律來合理化這一切?他們為什麼要來這裡幾個月,為什麼你給他們那麼多的憐憫?我對他們感到厭煩!

  這問題是來自於Prageet。

  首先,有各式各樣的自殺。每個自殺都有某些獨特之處——就如每個生命都有某些獨特之處。你的生命是你的,你的死亡也將會是你的。有時候,你的生命可能不是你的,這是可能的。但你的死亡可能不是你的,這是不可能的。

  生命可能是無名氏。如果你跟別人住在一起,你可能妥協很多,你可能模仿——但死亡始終是獨一無二的,因為死亡是單獨的。你獨自一人死去,沒有社會。社會不存在於你的死亡裡。人群、大眾存在那裡,當你是活著的時候,但是當你死亡,你絕對是獨自一人死去,完全單獨。

  死亡擁有一種品質。

  所以有時它會發生,一個人可能會自殺,因為他已經變得厭倦了無名氏的存在。他已經變得厭倦了為了生活人都必須這麼做的所有妥協。那就是為什麼梵谷自殺——他是一個稀有的人,有史以來最偉大的畫家之一。但是他必須做出妥協,在他的生命裡的每一刻。他已經厭倦了那些妥協;他再也無法忍受變成人群心靈的一部分。他殺死了自己,為了成為他自己。他自殺時,他只有三十三歲左右。如果他曾經來過東方,就會有另一種選擇:自殺或桑雅生。這是兩個選擇,每個擁有某些生命、個體意義的人,必須在這兩個之間選擇。

  在西方的存在裡,不曾有過桑雅生。如果你成為基督教教士,那又是一種妥協;你仍然是社會的一部分。即使你離開這個社會,你仍然是它的一部分。社會繼續控制著你——它有一個遠端搖控系統。社會不會允許你真正離開它。你仍然是個基督教徒,甚至當你移到另一種修道院,你仍然是個天主教徒。這並沒有太大的差別。

  在東方,桑雅生有一個完全不同的味道。在你成為一個桑雅生的那一刻,你不再是一個印度教徒,你不再是一個伊斯蘭教徒,你不再是一個基督教徒。在你成為一個桑雅生的那一刻,你放棄了所有群體,你成為你自己。你會驚訝地知道在東方,人們不會像西方自殺的人那麼多,而且差別很大——大到變成只是偶發事件。在東方,我們產生了一種創造性的自殺,那就是桑雅生。你可以仍然活著,但是你可以你自己的方式活著。那時自殺的需求消失了,或變得非常少見。

  在西方,這總是發生,有些獨特的個體必須選擇自殺。平庸的人繼續活下去,獨特的人必須選擇自殺。梵谷、海明威、馬雅可夫斯基、波蘭舞蹈家尼金斯基——這些都是獨特的個體。他們要嘛必須自殺,或者他們必須發瘋——社會驅使他們發瘋。社會給他們這麼大的壓力,要嘛他們必須屈從於社會只是成為無名氏,或者他們必須發瘋,或者他們必須自殺。而所有這些都是破壞性的選擇。

  尼采發瘋;這是他的自殺方式。尼金斯基自殺;這是他發瘋的方式。尼采有與佛陀同樣的質量,如果他到過東方,他早就成佛了,但是西方根本沒有給他這個選擇,他必須發瘋。梵谷有非常高的智慧、創造的獨特品質。他可以走向桑雅生和三摩地的道路上,但是沒有門對他打開。他累了;只是繼續生活在妥協中,對他傷害很深,那是不值得的。有一天,他完成了他的畫作——他一直想畫的作品——這天,他覺得:「現在沒有必要跟任何人,為任何理由做任何妥協了。我完成了我的畫作,我完成了我最好的畫作。現在是消失的時候了。」

  他一直想畫一個日出。他畫好幾年的日出,但是仍然缺少了某些東西,他就一再地畫。那天,他的畫作完成了,他已經達成與滿足了,滿意這曾經發生過的——就在那個片刻,對他絕對清楚明白,現在沒有必要再妥協了——「我只是在等待這幅畫作,我完成了,我已經開花了。現在為什麼還要妥協?還為什麼?」他就自殺了。

  他不是發瘋,他只是不平庸。他的自殺不是犯罪,他的自殺只是一個對著你所謂的社會要求那麼多妥協的譴責。平庸的人願意妥協;他們已經沒什麼可以輸了。事實上,他們覺得做為烏合之眾的一部分是非常好的,因為在群眾裡,他們不必去想到自己是平庸的;所有的人都像他們一樣。他們可以迷失自己在群眾裡。他們可以迷失自己,在群眾心靈裡忘記他們自己,並且在群眾心靈裡,他們沒有責任。他們不必理會他們是否聰明或愚蠢;他們不必理會他們是否睡著或覺醒。

  但是具有某些靈魂在他裡面的人會遇到這持續不斷的重擔,為了平常的小事,毫無意義的東西——為了麵包、奶油,為了房子、住所、衣物,而繼續貶低著自己,繼續妥協。

  梵谷很窮,因為他的畫賣不出去。他的畫作超前他的時代至少一百年。事情總是這樣子,一個人的智慧越宏大,在他身旁的人們和那些對他的畫作,他的詩文,他的說法覺得有意義的人們之間的距離就越大。他在他的時代來臨之前就出現。

  那就是為什麼佛陀的說法仍然相應,仍然新鮮;不會腐化,不會老朽。此時他的時代來臨了,這就像是他在他的時代兩千五百年之前就來到。

  此時文生梵谷的畫作變成偉大的畫作;對他出現了極大的讚賞。他出現太早了,他們總是這樣子。他的弟弟時常給他足夠的錢,只是為了讓他的身體和靈魂保持在一起,因為他的畫賣不出去。因此只要足夠的錢……梵谷會花每週一半的錢來吃飯,他會斷食節省另一半的錢來作畫。

  只要想想這對他的生活有多困難,沒有人欣賞他的畫作。有一次這發生過,他的弟弟做了一些安排。他對一個朋友說:「你去購買至少一幅畫。在他的生命裡,他應該至少有一次有某人買他的畫的快樂。你從我這裡拿錢,去購買一幅畫。」

  這位朋友去了。梵谷感到非常高興,這是第一個來欣賞他的畫作的人。但是不久,他就認出這個事實,這個人並不感興趣……梵谷非常激動!他跳著舞,他展示著他的畫作,所有他完成的畫作。但是這個人不感興趣,他只是在履行職責。他說:「任何一張都可以,你只要給我任何一張畫,並且拿走這些錢。」

  這甚至更加傷害了梵谷。他把那個人和那些錢甩出去,他說:「我懷疑這是我的弟弟在這背後操弄。他總是想要有人買我的畫,似乎他已指派你過來。你滾出去!我不打算賣了。我想要有人愛我的畫作,看到我完成了什麼,但你不是那個人。你沒有任何知覺,你沒有任何美感,你不懂畫作的意義。你就滾蛋吧!」

  因此沒有單一幅畫作被賣出。飢餓、禁食,他一周畫了三、四天。而為了那三、四天,他才願意吃飯。這一天,他完成了他一直想完成的畫作……

  他瘋狂地愛上了太陽,太陽是生命的源頭。也許太陽是他給神的符號,也許透過太陽,他尋找著神。在他畫完了他的日出的那一天,他自殺了。這個自殺不是個罪行,這只是一個吶喊,對著我們在世界創造了平庸的社會。這只是一個抗議,對那些擁有生命的人,這個社會是不值得過活的。這個社會只是適合平庸的人,這個社會只是給那些真的不想要愛的人,那些只是想拖著命的人。

  但是每個自殺都會有不同的品質。

  你問海明威為什麼自殺。海明威的自殺有另一個氛圍,與梵谷的不同。海明威的整個追尋是尋找自由。出生發生了;這不是你的選擇,你是被扔進生命——以存在主義者的說法。你被扔進它,這不是你的選擇。從來沒有人問你是否想被生出來。因此出生是不自由的,它已經發生了。

  接下來最重要的東西是愛,但那也是不可能做的事。當愛要發生,它就會發生;你不能管理它,你不能指使它。如果你想只是透過意志去愛一個人,這是不可能的。當愛要發生,它就會發生——突然間,你在戀愛中,那就是為什麼我們使用片語『墜入愛河』,你『跌』進它。但是你不能指使它;它來自於未知,它就像出生。這就像是神使你愛上這個人;這就像是決定來自於藍天。你不是決定因素,你更像是一個受害者,你不能反抗它做任何事。如果愛發生了,你必須進入它;如果它不發生,你可能做盡任何你想要做的事,它就是不發生。沒有人能下訂單來產生愛情。

  生命中最重要的三樣東西是出生、愛情、死亡。死亡是唯一你可能做到的事——你可以自殺。

  海明威的追尋是自由,他想要做某件他做得到的事。他不能支配出生,他不能支配愛情,現在只有死亡。只有這件事,如果你想做,你就可能做得到的。這將是你的行動,個人行動,由你完成。

  死亡有一個關於它的神秘品質;這是一個非常奇怪的悖論。如果你站在剛出生的小嬰兒身邊,如果有人問你要你說一些關於小嬰兒絕對確定的事——小嬰兒睡在他的嬰兒床,放鬆地睡著了——你能說絕對確定的什麼事呢?你能說的只有一件事:他會死亡。

  這是一件說起來很奇怪的事,其他任何的事都是不確定的。他可能會愛,他可能不會愛。他可能會成功,他可能會失敗。他可能是一個罪人,他可能是一個聖人,都是『可能』,任何事情沒有什麼可以確定。不可能去預測任何事情,你能說的只有一件事——這看起來非常荒謬,在剛剛誕生的嬰兒旁邊——只有一件事情是絕對確定的:他會死亡。這個預測是可能做的,而且你的預測是永遠不會錯的。

  所以死亡關於它就有確定的某個品質——它將會發生。並且同時,關於它也有某些絕對不確定的事,人從來不知道什麼時候死亡會發生。確定它會發生,而不確定它什麼時候會發生。對於死亡,這個確定和不確定兩者使得它變成一個奧秘,一個悖論。如果你繼續活著,它就會發生——但哪個時候,這也會是來自於藍天,你不會是決定因素。出生發生了,愛情發生了——死亡也會發生嗎?這使得海明威很不安。在生命中,他想要做至少一件他能有他自己簽名的事,對這事他能說:「這是我做的」。

  那就是為什麼他自殺,自殺是在自由裡的一個操練。

  你不可能知道關於死亡的任何東西,除非你進入它。海明威的態度是,如果死亡要發生,那麼為什麼要被拖著進入它?為什麼不是你自己進入它?它將會發生。他的一生所關注的就是死亡,那就是為什麼他對鬥牛變得這麼感興趣,死亡是非常接近的。他一直被死亡的主題所吸引——死亡是什麼,但是你不可能知道。即使有人死在你面前,你不知道死亡的任何事情。你只知道呼吸已經消失,這個人的眼睛不會再次打開,這個人永遠不會再次發言,他的心臟不再跳動——只有這些。但是這些無意義,從這些事情,你怎麼可能知道死亡?奧秘仍然是一個奧秘,你甚至還沒有碰觸過它。

  你只能透過進入死亡才能知道它。但如果你是被拖入它,就有更多可能你會變成無意識的——因為你是被拖入它。人幾乎總是在無意識中死去。在死亡發生之前,他們變得很害怕,非常害怕,那是一種昏迷圍繞他們,維護他們。它是一劑天然的麻醉劑。當你去做手術,你需要一劑麻醉劑——死亡是存在最大的手術:靈魂和身體會被拉開。所以自然有一些內置的機制——在你臨死之前,你就進入昏迷狀態;所有的意識消失。首先,你的意識不是非常多,甚至當你還活著時,它只是一個很小的微光。

  當死亡的狂風大作,那微光就消失了——完全的黑暗。

  海明威想完全清醒地進入死亡。在死亡中,這是一個意識的操鍊。但那是可能的,只要透過自殺或透過三摩地。這些就是兩個僅有的可能性,你只能以兩個方式有意識地死去。你可以自殺;你可以主導你自己的死亡。你可以準備好你的手槍,好好地看著它,把它指向你的胸部或頭部,你自己自覺地扣扳機,看到子彈爆開,並且看到死亡。這是一種可能性,這是一種非常破壞性的可能性。

  另一種可能性是進入靜心,越來越深入,達到覺知的狀態,而不被死亡所淹沒。那時就沒有必要自殺。那時候每當死亡來臨,就讓它來。你會完全清醒、覺知、警覺地死去。

  所以這是自殺或者桑雅生,自殺或者三摩地。

  在西方,桑雅生和三摩地還沒有被提供。那就是為什麼這兩位非常罕見的人會自殺,而且他們還沒有被瞭解。人們認為他們是有病、神經質、瘋狂、病態的、不健康的,他們不是。我不是說所有自殺的人都是一樣,也有神經病患者會自殺。病態的人比他們關心生命更關心死亡,他們享受破壞性。他們一直毒害著自己,它們是自動毀滅的機制,

  我不是在談所有的自殺——但是你問了這兩位。還有很多人自殺,但這兩位是非常罕見的,這兩位都是非常有潛力的。如果梵谷或海明威曾經來過東方,已經有了東方的態度,他們會開花成為偉大的桑雅生。

  然後你問:他們為什麼要在他們的河流,他們的空氣和他們自己的食物裡下毒?那是再次創造了非常慢性的集體自殺。

  當你無智慧地,麻木不仁地活著,你過著這樣平淡的生活,你的興趣自然地開始走向死亡,那就是為什麼時常有戰爭。你稱之為太平時期,跟和平並沒有關聯,他們只是新戰爭的準備。因此無論你們是在戰爭或你們是在備戰中,歷史上,只有兩種時期:實際戰爭中和戰爭準備中,從未有過太平時期。和平絕對是假的,自命不凡的。和平的下方,私底下,你們正在準備另一場戰爭。

  為什麼戰爭會有這麼大的吸引力?——因為只有當人們正在死去的時候,他們才變得有點警覺。當有危險時,你就會變得有點警覺,你不知道如何以任何其它方式變得警覺。那就是為什麼當有戰爭時,你會看到人們的臉上更有活力,某些事正在發生。否則,沒有事情發生,一樣的老故事被白痴談著,充滿憤怒和噪音,沒有任何意義。你每天起床,同樣的生活開始在同一軌道。每天晚上,你去睡覺,你又結束了重複的一天,而且你能確定明天你會再做一樣的事。當戰爭發生了,事情就不再是常規;突然有消息傳過來;某些新的事情正在發生。所以人們是破壞性的——他們創造戰爭。

  他們創造很多種方式的戰爭,他們一直不斷地在與大自然爭鬥著。而自然是我們的生命,自然是我們的源泉。但是即使像羅素這樣的人寫了一本標題『大自然的征服』的書。征服?這個想法是侵略的。這就好像是我們反對自然或是自然反對我們。我們是一體的,我們就是自然。這些樹是自然——人們不是自然嗎?空氣是自然,太陽和月亮是自然——眼睛、笑容和眼淚不是自然嗎?

  就像地球持續成長為樹木,它也持續成長為人類。它是同樣的自然,它是同樣的生態學,它是一個整體——它是相互依賴的。每個東西都依賴著其它每個東西。

  但西方的心靈一直是非常侵略的,自然必須被征服。你必須跟自己的周遭對抗,你必須跟自然對抗;不僅如此,你必須跟自己對抗。這是三個對抗:人跟其他人對抗,人跟自然對抗,人跟自己對抗。當人跟其他人對抗就是政治,當人跟自然對抗就是科學,而當人跟自己對抗就是宗教。這是一個愚蠢的方法——就好像整個事情取決於對抗。

  你稱呼什麼樣的人叫宗教性的人?——一個跟自己不斷地對抗,壓抑著、切割著他的生命變成碎片,選擇著、判斷著、毀壞著、變成了分裂和精神分裂症的人?這是同樣的態度——一種侵略的,暴力的態度。這顯示在政治,因為這是同樣的人。這顯示在宗教,因為這是同樣的人。這顯示在你對自然做了什麼。

  你問我:他們為什麼要在他們的河流,他們的空氣和自己的食物裡下毒?——因為他們中了暴力的毒。所以不論做什麼事,他們都做得變成有毒的。他們是自殺,因為他們不知道生命是什麼,他們不知道該如何生活,他們不知道喜悅和慶祝。他們不知道自然是一件禮物,它是一件極大的禮物。他們不知道感恩,因此他們持續以各種可能的方式,成為破壞的人。

  西方的態度已經變得越來越走向死亡,每天它給這個星球帶來更接近的死亡。這個星球可能在任何一天爆炸而徹底毀滅。整個智能——技術、科學、政治、每個事物——都指向一件事:如何達成一個全球性的自殺。

  但這是同樣的人。我希望你能變成恰恰相反:有愛心、不對抗的人;愛自己的人。那就是為什麼我的宗教是一個愛給你自己,愛自己的人會愛其他人。那時就會有完全不同的政治;它會基於愛。愛自己的人而愛別人、也愛自然——因為樹木是生靈,鳥類是生靈,動物是生靈。那時世界就會有完全不同的科學。但是科學必須來自宗教,因為宗教是最深邃的核心。因為你恨你自己,你就恨別人,你就恨自然。那些都只是你自己持續帶著的原來仇恨的迴響。

  他們為什麼會以他們的理由、心理和法律來合理化這一切?他們還能做什麼呢?人必須合理化每件事。事實上,當你做了錯事時,你必須馬上合理化它,否則,你自己本身會意識到你犯了的錯事。而在你自己的眼裡,你會是一個罪犯。為了避免這種情況,你必須找到合理化。

  有一次,一位科學家來跟我住。我愛我的花園變成一個叢林,因而我有一個美麗的叢林在我的房子周圍。這位科學家對我說:「你知道你在做什麼嗎?如果你讓這些樹木能夠長得這麼接近房子,它們會長到穿過房子,這些是危險的東西。存有著人類與樹木之間不斷地對抗,如果你沒有讓它們離開遠一點,在幾年之內,它們的根將會穿越你的牆,它們會破壞你的房子。」他說:「我恨樹木。」

  那一直是人的態度:摧毀。如果你採取那種態度,那麼每件東西都變得有敵意——甚至可憐的樹木,無辜的樹木。並且對它有某個事實,所以你對待它就可以基於你的理由。是的,這是事實,如果樹木被完全的留下來自由成長,那麼它們將會穿越你的城市和你的房子。那是真的,這是事實。但是把你的一生基於那麼小的事實,而使它變成哲理,是錯誤的。

  另一件像這個同樣多的事實是——我們跟樹木一起存在。消滅所有的樹木,你就會死掉。你吸入氧氣,樹木呼出氧氣。你呼出二氧化碳,樹木吸入二氧化碳。所以當你被樹木包圍著時,你會更有活力。這並不只是詩篇,當你進入一個叢林,一陣很大的歡呼來到你的心,你突然感到更活生生的——猶如綠葉使你也變成綠色。這並不只是詩篇,它是純粹的科學。這是因為有更多的氧氣,更多的生命悸動圍繞在四周,更有生命力。而當你吸進氧氣,你的血液得到淨化;你可以更輕鬆地呼出毒素,而你活在最高點。

  因此跟樹木有一個夥伴關係:它們吸入你的毒素而淨化它,為你製造氧氣;你吸入氧氣,你使用了氧氣,並且把二氧化碳吐出來。樹木使用二氧化碳當作它們的食物。因此有一個絕對的夥伴關係。人不能活著沒有樹木,樹木不能活著沒有人。

  動物被樹木所需要,樹木也被動物所需要。他們不是分開的;他們都是一個韻律的一部分。這也是一個事實,生命不應該迴避這個處境。人必須瞭解它的整體性;人活在這樣的一種方式,沒有一個事實變成或假裝變成整體。沒有必要去破壞,沒有必要去對抗。那就是道家的方法,蘇菲、禪的方法。

  有一個著名的禪宗故事……

  有一個國王告訴他的老木匠,他想要一張某個樣式的桌子。老人說:「我很老了,我的兒子還沒有準備好,他漸漸在學習中。但是我會試試看,我會盡我所能,給我一些時間。」

  老人消失在森林裡三天。三天後,他回來了。 國王問道:「這需要三天才能帶回來一些做桌子的木頭嗎?」

  老木匠說:「有時候這需要三天,有時候三個月。有時候三年,你都找不到木頭。這是一個艱難的藝術。」

  國王感到困惑。他說:「解釋一下!你是什麼意思?詳細解釋一下。」

  那人說:「首先,我必須進入禁食——因為只有當我在禁食中,我的頭腦才會漸漸放慢下來。當我的頭腦放慢下來,所有的念頭消失了,所有的盛氣消失了。那時我不再是暴力的,那時就有純粹的憐憫和愛——不同的氛圍。當我感受到無念的氛圍,那時我才進入森林,因為只有透過那氛圍,我才能找到合適的樹。帶著侵略性,你怎麼能夠找到合適的樹?我必須問樹木本身,是否其中一棵願意變成桌子。我去到那裡,我環顧四周,當我覺得這棵樹是願意的……那個意願只有當我無念時,才可能被感覺到。因此就要禁食、靜心——當我變得完全空無,我只是漫遊在樹木的周圍去感覺。當我覺得這棵樹適合,我坐在它的旁邊,並尋求它的允許——『我會砍斷你的樹幹,你是否願意?』如果樹全心全意地說願意,只有那樣,我才會砍——否則我是誰?能去砍斷它的樹幹?」

  現在這是一個全然不同的方式。人與樹之間沒有對抗,只有友誼。這個人試圖與樹木和好,他尋求它們的允許。這對西方的頭腦是荒謬的,西方的頭腦說:「你在胡說些什麼?問一棵樹?你瘋了?樹怎麼能夠說好或不要呢?」但是現在甚至連西方科學已逐漸意識到這棵樹能夠說好或不要。現在有可以檢測一棵樹的情緒的先進儀器——樹是否願意,樹是否不願意,樹是否開心還是不開心?現在微妙的儀器已經被開發了——就像心電圖。你可以有樹的心電圖,電子儀器可以檢測到樹的情緒。

  當一個樵夫走近樹的周圍,樹會帶著恐懼而顫抖、悲傷、害怕,緊抱著她的生命。沒有道家會在那個狀態下砍一棵樹,不會,根本不會。如果樹不願意,那麼我們是誰?當樹在它自己準備好分享時,只有這樣,它才可以被砍。

  現在這張桌子會有不同的品質。它已經是來自樹的一件禮物;它並沒有被奪走。這棵樹並沒有被搶劫,它並沒有被征服。這不是很難理解的,這張桌子會有不同的氛圍。它會有某些神聖之處,如果你把這張桌子擺在你的房間,你會在桌子周圍創造某種那些其他桌子不可能會有的氛圍。它會在那裡作你的朋友,因為你和它作朋友。它會在那裡成為你家族的一份子,而不是從敵人砍下的肢體。

  西方的頭腦一直對自己和對自然過於侵略。對人們,這製造了精神分裂症,這製造了政治、戰爭,而且這製造了生態危機。

  但是事情到現在已經到了極致。要嘛人必須回頭並丟掉西方侵略的態度,或者人必須做好準備,告別這個星球。這個星球再也無法容忍人類;它已經容忍了人類夠久的時間。

  他們為什麼要來這裡幾個月,為什麼你給他們那麼多的憐憫?

  他們需要憐憫,因為只有透過憐憫,他們才能學會憐憫,沒有其他辦法來學習它。如果他們能感覺到我的憐憫,我的愛,他們才會開始有同情心和有愛心。只有在愛的氛圍下,人才能學會愛。我只是在這裡創造一個環境氣候。它不是一個教學,它是一個氣候。

  而且我也沒有其他的東西可以給。對來找我的任何人,我可以給我的愛和我的憐憫——因為那是我所有的。 而Prageet 說:我對他們感到厭煩。

  如果你對他們感到厭煩,那麼你也是他們其中之一。那個厭煩的態度就是暴力。 為什麼有這個提問?這樣長的提問出現在 Prageet的頭腦,而這是他的第一個問題。他已經在這裡待差不多兩年了,為什麼這麼長的提問會出現?他有一個非常暴力的頭腦。他是一位很好的團體帶領者,但是很暴力的一位。他帶領完形和生物能量團體,而且他持續打人。他從來沒有問過問題,直到現在。但是就在幾天前,有一個傢伙把他打得真得很嚴重,因此才有這個問題。

  如果你對他們感到厭煩,那麼你也是他們其中之一。感受同情,感受愛,透過愛和同情幫助人們。我也知道有時候你必須要嚴厲,只是因為憐憫,但那是另一種嚴厲的品質。有時候你必須按他們的按鈕,但是當你按了他們的按鈕,當然他們可能到了極限——他們可能打你。一個真正的團體帶領者時常處於危險之中,那就是風險。你挑釁人們,把他們的負面情緒浮現在表面,而當這些負面情緒浮出水面,當然你可能是目標之一,你正在危險中。

  但是團體帶領者會帶著感激接受它。當有人打了團體帶領者,他會向他敬拜,並且說謝謝你——因為那就是他想要的東西。他創造了一個處境,在那當中憤怒可能會浮出而爆開。一旦那個憤怒離開了,那個人會有一種完全不同的能量。那個團體的過程是一個宣洩;這是把膿液擠出你的系統的過程。但是當你正把膿液擠出系統的時候,有時可能會滴落幾滴膿液在你的衣服——那是自然的。當你做這樣的手術,你的手會是血腥的,在這之後,你需要好好洗個澡。

  別生氣。否則你會變成他們其中之一。 現在Prageet說:「我不想要帶領任何團體,我也不想要對人粗魯。也許我可以在花園裡工作吧?」不行,絕對不行。我愛我的樹!

  第二個問題:

  在回答著我的問題時,你一直提到我為『她』。

  所以你已經發現我了,即使長滿了鬍子,我也無法欺騙你。只有一個小小的要求:我能保留Swami在我的名字之前嗎?

  對不起,Ma Anand Sucheta,我又錯了。 是的,這發生過。就在幾天前,Swami Anand Sucheta問了一個問題,我連續稱他為她。 現在有其他兩位叫Suchetas的,兩者都是她。一位Sucheta是男的,兩位Suchetas是女的。她們也用書面對我提出問題,但是問這個問題的男門徒已經真正瞭解了重點。Swami很清楚地寫在那裡,Swami就寫在這個問題旁——但是因為有兩個原因我被混淆了。一個原因是Anand Sucheta真的有一顆女人的心,長著鬍鬚也沒有差異。

  有一種生理上的他和她和一種心理上的他和她。有時候,當我給人桑雅生,我必須想一下要叫他 Ma還是Swami。為了不使你造成尷尬的局面,我一直按照你的生物身體給予Swami或Ma。但有時是很清楚地感覺到稱呼這個人Swami似乎是絕對錯誤的。他有這樣女性的心,他的路徑將會是愛,他是那麼接受的特質。

  前幾天晚上,Prabha在這裡。現在他有一顆女人的心,他的體型是個非常高大的男人,但是他有一顆女人非常非常柔軟的心——一顆非常有愛的心,他的心理個體是一個她。而那個真的是比較重要的,因為我的工作關心的不是對你的生理,而是對你的心理。

  但是我很高興Anand Sucheta明白這一點。他說:

  在回答著我的問題時,你一直提到我為『她』。

  所以你已經發現我了,即使長滿了鬍子,我也無法欺騙你。只有一個小小的要求:我能保留Swami在我的名字之前嗎?

  你可以繼續保留,但也繼續明白你是女性的,並且對它感到喜悅——因為就我的瞭解,女性的頭腦是比男性的頭腦更接近神的。男性的頭腦是西方思想,而女性的頭腦是東方思想。男性的頭腦是侵略性的,而女性的頭腦是接受性的。神較容易來到那些可以接受祂的人——就像子宮;給那些能夠變得孕育祂的人。

  繼續保留你Swami的名字,那是給別人稱呼的。但是對於你自己,要繼續記得,變得越來越女性的,允許你的女性能量佔有你。 其次,雖然Swami Anand Sucheta問了這個問題,這個問題跟其中一位Ma Anand Suchetas更相關。她沒有問它,但她才是真正應該問的,這是更相關的。

  所以有時候當我弄錯了,我是有原因弄錯的。對它靜心,試著找出為什麼。當我弄錯了,對它靜心,總是會使你豐富一些。

  第三個問題:

  每次你進出講座時,我擔心你可能會失足而跌下台來。

  附註:你看起來非常地醉。

  那是真的,但是我已經醉這麼久了,你不需要害怕。二十五年來,我一直是這樣。在開始的時候,真的是很難走路。我自己也很害怕,我隨時都可能會跌下台去。不知何故,身體已經變得這麼遙遠了,而且有一個間隙——大地和天空的分離,這花了我一些時間穩定下來。雖然一切都已經安頓下來,酒醉仍然存在,這就是神的醉。一旦你喝了神性之泉而醉了,你就永遠不在無醉的狀態。一次就夠了,一滴就足以使你永遠醉。你不必一再地喝;你永遠不會再口渴了。

  我能瞭解你的問題,但是不用擔心。不知何故……我把它稱作『不知何故』,因為我無法主導它。我無法主導它,因為我不在那裡掌控它;它掌控了它自己。不知何故,我保持在醉酒中,我保持在覺知中。

  蘇菲有一個關於它的獨特原理——對瞭解它會是有意義的。他們稱它為AHWAL 兩種狀態之間的擺盪。這兩種狀態是BAKA和FANA:個性和個性的融解。這兩者之間有一種節奏,一個同步。有些人在他們的BAKA之中,但他們不知道什麼是FANA。還有些人在他們的FANA中,但是他們忘記了怎麼回到BAKA。這兩者都是畸形的。

  取得兩者之間的平衡是需要的——醉酒和覺知。人必須忘情地覺知,或警覺地醉酒。那是最高級的煉金術——在那裡對立相遇而變成一體,那是最偉大的融合。

  據說曼蘇爾的師父朱奈德時常要求門徒建立這兩極之間的節奏。據說,師父一度下令給一個門徒艾爾希布利(Al-Shibli)……艾爾希布利後來自己也成為一個師父。朱奈德這個人創造了許多師父。他有一個很大的創造師父的創造性能量,他是師父中的師父之一。當艾爾希布利得到他的三托歷,他的三摩地,他的FANA,他變得無法回到BAKA。他非常醉所以迷路了,因此師父對他很生氣。

  他說:「聽著,希布利!首先你執著於你BAKA的狀態。現在你移動到了另一個,你現在又執著於它。仍然執著,執著必須去除,人必須更具有流動性。人必須能夠輕鬆平穩地從一個移動到另一個——就像鐘擺的擺動從左到右,從右到左。沒有任何滯礙、猶豫,沒有任何執著,人必須得到那平穩的移動。」

  但是艾爾希布利無法瞭解。那時師父說:「如果你的自律不足以克制你的神秘狀態、AHWAL,不如你接納你自己進到瘋人院一段時間。」

  這是來自一個師父的奇怪建議——「到瘋人院去,接納你自己,待在那裡,直到你學會那個規律,透過它,你可能同時一起警覺和陶醉。」

  這一直是終極狂喜的路徑上最大的問題之一,你會發現這種現象在很多道上。你看看佛陀,佛陀是醉酒和警覺一起。拉瑪克里虛納是沒有警覺,他是醉了,缺少了某些平衡的東西。假如你問我,我不能告訴你要把拉瑪克里虛納當成一個目標。當拉瑪克里虛納進入他FANA的狀態,他會保持好幾天在幾乎無意識中。有一次,他保持在無意識,昏迷五、六天。當他回過神來時,他開始哭泣,他開始問神:「帶我回去!讓我再進入那裡。」他變得像個孩子。這比BAKA的狀態更好——這個狂喜是好的——但是還有一個更高階的,那就是佛陀的狀態,他是醉酒又警覺。人從來沒有見過他在無意識裡,他掌控了最終極的合體。

  狂喜的方法也就是覺醒的方法,因為它是狀態知識的科學。就如伊本·阿吉巴(Sheik ibn Ajiba)曾經說過:「帶著意識狀態的陶醉比帶著忘懷的陶醉還要高階。狂喜不是目的而是手段;不僅如此,還是一個絕對必要的手段。」

  所以你不需要害怕,我是陶醉和警覺一起。我的陶醉照顧,使我不變得因為太過警覺而令我定著在BAKA裡。我的覺知照顧,使我不變得定著在FANA的狀態。它們互相幫助,就像鳥的雙翼——它們是相對的,但是互補的。使用一隻翅膀你不可能飛翔,你會需要兩隻翅膀。

  這就是我的教導,我在這裡的整個努力就是為了使你警覺和陶醉一起。因此我一直告訴你去跳舞,並且放掉你自己在舞蹈中,我一直教導你靜心、覺知、內觀——使得那兩者能夠一起成長。你醉了的那天,突然你會發現小火燃燒在你的內在,使你保持警覺。當然就如Ajiba說的,帶著意識狀態的陶醉比帶著忘懷的陶醉還要高階。

  第四個問題:

  在白天裡,我到處蹦跳著,我徹底迷失了自己。我享受著,但是靜心從哪裡來啊?

  那個享受就是所謂的靜心這回事。

  這問題是來自於Vidya,此刻她渴望著一些苦難。她享受著,但是她不能享用享受;她想要給自己製造出一些麻煩。變成真的快樂和帶著幸福的快樂,這是非常困難的。一旦你快樂了,你會開始尋找一些麻煩。你不能相信你可以是幸福的,你可以真的是幸福的,某些事必定會錯。當你是悲慘的時候,你反倒很快樂——那就是你的狀況,你知道它,你非常熟悉它;那是你的認同。當你是悲慘的時候,你是快樂的,因為你知道那就是你本來的樣子——但是當你快樂時,那時你卻開始變得悲慘的。你不可能相信幸福,它是這麼不可知的。 那就是靜心:去享受,去慶祝。

  期待能培養他兒子的特質,有一次,當他離家去教會學校,父親給他十塊和五十塊錢硬幣,說:「現在,彼得,你可以把任何一個你想給的硬幣放在奉獻盤上。」

  當男孩回來了,父親問他給了哪個硬幣。彼得回答說:「嗯,當他們在四處傳遞著奉獻盤之前,牧師說:『耶和華喜愛一個愉快的奉獻者。』我知道我給十塊比我給五十塊更愉快,所以我就給了它。」

  我完全同意這個男孩,只要是愉快的就是好的。只要是使你愉快的就是宗教的,讓愉快成為你唯一的宗教,唯一的法則,不要再有任何其他的法則。只是享受,非常全然地享受,靜心就會像影子一樣來到。這就是靜心的來臨;這就是靜心向你走來的腳步聲。

  第五個問題:

  這是一個很長的旅程,介於準備及終極之間;介於機器病理學狀態與成道之間。人必須在『旅程』時期的過程中受苦,還是有一個祥和的可能性?請解釋。

  這取決於你,這取決於你對它所採取的態度。如果你相信它會發生,如果你相信它是每個片刻越來越接近,等待可能變成極大的喜悅。如果你相信它已經開始發生,因為你已經開始向它移動,那時每個片刻的渡過會讓你越來越喜悅。家是越來越近了。

  但是你可能是非常淒苦的,如果你採取這個態度——「我必須等待多久?目標還有多遠?為什麼我必須等這麼久?為什麼別人到達了?為什麼別人在我之前到達了?」然後你可能為自己製造了一千零一個問題,你可能得到苦難。要記得,定律就是你在等待中越淒苦,等待的時間會越長久——因為神不可能會發生在一個悲慘的頭腦。在等待中越快樂,你就越接近。如果你的等待能夠是你全然的喜悅,神就會發生這個片刻——沒有時間空隙的必要。這一切都取決於你的耐心。

  但是當我說耐心,我的意思並不是負面的品質,我的意思是一個喜悅的耐心——興奮、期待。它將會發生!什麼時候它將會發生不是重點——它將會發生。

  這一切都取決於你怎麼詮釋。詮釋是一個過程,那必須要非常深刻地被瞭解。你可能看到一束玫瑰花而你可能就開始計數著荊棘。如果你計數荊棘,會有好幾百萬支刺。而在這個計數中,你會變得無法看到玫瑰花。數著荊棘,被荊棘刺傷,你的手會流血。你會生氣,你會沮喪,你會處在絕望中——你的眼睛就沒有能力看到玫瑰花。有這麼多荊棘,你怎麼可能看到玫瑰花?荊棘會浮現在你的眼前。你的眼光會被荊棘掩沒;你會無法看到玫瑰花。即使你曾有玫瑰花的一瞥,你也不能夠相信。玫瑰花怎麼可能發生?你知道只有荊棘,你知道只有荊棘的刺痛,玫瑰花似乎是不可能的。也許這是一個夢,也許你有想像過它,也許這是個幻覺或是什麼的。但是在事物的那個本質,這不可能發生——它相對於荊棘的經驗是相當違背的。那時玫瑰花就變成不可能的,漸漸地你會變得對玫瑰花渾然不覺。然後它不再為你而存在。

  但是如果你看一下玫瑰花,如果你感覺得到玫瑰花,如果你變得如玫瑰花的紅潤,如果你允許香味進入你最內在的核心,如果你感覺得到花的濕潤,瓣上的露珠,陽光的耀舞,如果你看到花的全然的喜悅,它無與倫比的美麗——在玫瑰花的那個眼界下,荊棘開始後退。荊棘可能是在花枝上,但是它們對你並不存在。它們對你不可能存在;你的眼睛充滿了玫瑰花。當你的眼睛是真的充滿了玫瑰花——不僅在你的眼睛,也在你的心裡——那時你會驚奇地發現到荊棘並不重要。即使一朵玫瑰花有一萬根刺,只有玫瑰花重要,荊棘並不重要。你的整個形貌改變了,你會以新的視野看到荊棘。你不會把荊棘看成玫瑰花的敵人而是看成玫瑰花的保鏢。它們保護著它;它們是朋友;它們保護玫瑰花——否則玫瑰花是不可能存活的。這些荊棘是必要的。

  一旦你開始看到生命的美麗,醜陋開始消失,它最多變成陰影。如果你開始帶著喜悅看著生命,悲傷開始消失。你不可能同時擁有天堂和地獄,你只能擁有一個。這是你的選擇,而且你可以在任何時刻擁有它。如果你想要地獄,你現在就可以擁有它。如果你想要天堂,你也可以擁有它。這絕對是你的責任;這是你的選擇。

  這要看你怎麼詮釋。

  我想告訴你一些軼事……

  三十個修女抵達煉獄。「現在女孩們!」當班的天使說:「我要妳們每個在地球上曾經有參與過任何一種性愛關係的人站起來——記住,不可以撒謊。我有方法對你核對的。」

  二十九個修女怯怯地站了起來,但第三十位還是坐著。 天使點點頭,打了電話給魔鬼。「撒旦,」她說:「我要送三十個修女下去給你——而且我告訴你要特別小心其中一個。她是全聾的!」

  現在這是你的詮釋。這顯示這個天使比那個一直保持靜默,沒有站起來的女人,擁有更多的頭腦。 另一個場景……

  在天國的大門,聖彼得給一個新來到的人面試。聖彼得:「姓名?」

  新來到的人:「梅爾文。」

  聖彼得:「你在地球時,你曾經賭博、喝酒或抽菸嗎?」

  梅爾文:「沒有。」

  聖彼得:「你曾經偷、騙、拐或詛咒嗎?」

  梅爾文:「沒有。」

  聖彼得:「你有淫亂濫交嗎?」

  梅爾文:「沒有。」

  聖彼得:「告訴我,那為什麼你待在那裡這麼久?」

  這顯現聖彼得的頭腦,絲毫無關於梅爾文。

  第三個……「雅各斯拉比,我需要五十塊美元來擺脫債務,」戈特利布抽泣著說:「我一直祈求神幫助,但是祂並沒有送它過來!」

  「不要失去信心,」拉比說:「繼續祈禱。」戈特利布離開他家後,拉比為他感到惋惜。「我賺不了很多錢,」他想:「但是那個可憐人需要它。我會從我自己的口袋裡給他二十五塊美元。」

  一個星期後,拉比攔下戈特利布說:「這裡,神送這個給你!」

  回到他的家裡,戈特利布鞠躬,「感謝祢,主啊!」他說:「不過,下次你寄錢的時候,不要透過雅各斯拉比送錢——那騙子會偷留一半下來!」

  這一切都取決於你,你如何看待事物。你可能看到每個白天被兩個夜晚包圍,或者你可以看到每個夜晚被兩個白天包圍,這的確有很大的差別。讓你的等待變成是喜悅的,你在等待神。讓它變成你心裡的一首歌,讓它變成虔誠的,讓它變成一個慶祝。只有慶祝是神聖的。

  就在前天,我正在讀一本德國哲學家馬丁·海德格爾的論文。他說:「在世界上,我還沒有碰到過任何東西可以被稱為神聖的。」現在這個人一定活在非常貧乏的生命裡,一個完全貧乏的生命,如果他不能夠指出,不能夠斷定,不能夠變成對一件他可以稱為神聖東西的一個觀照。他的生命必定是極度挫折的一個,他不知道任何歌頌,他不知道任何喜悅。他沒有看到在孩子的臉上露出的笑容,他沒有看到眼淚。他沒有聽見鳥兒歌唱,他沒有看到玫瑰和蓮花盛開,他沒有看到星星。他都錯過了。

  整個生命都是神聖的。 這發生在有一次佛陀問他的門徒:「在生命裡,你能夠找到任何東西是不值得的嗎?如果你能夠,那麼提出來。」

  門徒想了很多天,佛陀每天都問:「這是怎麼一回事?你還沒有發現什麼是不值得的嗎?」一、兩個月過後,有一個門徒過來,他說:「對不起,我看了看四周,我看了覺得非常困難。我無法入睡,因為你出了一個問題,而我必須找到答案。但是我找不到任何不值得的東西。」

  於是佛陀說:「現在另一個任務,去發現任何值得的東西。你們會花多少天呢?第一個問題,你們花了幾個月。」弟子笑了起來。他說:「不需要花任何時間。」他只是從地上撿了一根稻草,把它給了佛陀。他說:「這足以證明,這是值得的。」

  佛陀保佑門徒,他說:「這就是人應該如何看待生命。這是正確的態度——Samyak Drushti(正確的看法)」佛陀說:「我很高興跟你在一起——你花了幾個月,你仍然找不到任何不值得的東西。你找不到某個毫無意義東西的單一實例。現在對於有意義的,對於那值得的,你花不到甚至一秒鐘。是的,這就是怎麼一回事,整個生命都是神聖的。」

  佛陀過著富有的生命,靈性上的富有。海德格爾必定活在苦難中。

  你怎麼能說生命沒有什麼是神聖的?每一刻都是神聖的,但是你需要眼睛去看到那個神聖。神不曾從存在消失過;只是你的眼界還沒有調諧到它。

  你問:這是一個很長的旅程,介於準備及終極之間……旅程的長短取決於你。它可能是長久,非常長久;它也可能不那麼長久。它可能是非常短促的,目標取決於你——多久不是一個固定的現象,它不能被測量。如果你透過苦難、痛苦、焦慮、敵對,它就變得長久。如果你的眼睛充滿著憂傷,你就產生一個長的距離。如果你的眼睛充滿著喜悅,它就在這裡,它就在現在,它就是這個。

  第六個問題:

  奧修……你是那麼瘋狂!變成全然地瘋狂,到底是什麼感覺?

  只是離得很遠!

  最後一個問題:

  敬愛的師父,它發生了嗎?它終於發生了嗎?在我心裡,那麼清晰,現在一直跟我在一起的是你嗎?

  是的,Divya,它發生了。但是不要抓住它——否則它可能會再次消失。讓它在那兒,但是不要變得貪婪——否則你的貪婪一出現,你可能粉碎它。讓它在那兒,但是不要想當然爾。當你想當然爾的那一刻,它就會消失。它就在那裡,它發生了。

  它將會發生在所有的人身上,就像它發生在你身上一樣。但是記住,它是非常脆弱的,它是非常微妙的。你不能握住它在拳頭裡,你握住的那一刻,你就殺了它。如果你保持敞開,它就會在那裡。永遠不要期望它在那裡,它就會在那裡。如果你開始期待著,那時你就創造了障礙。

  是的,它發生了。但是現在你必須更加警覺不要去破壞它。這不是那麼困難——當它還沒有發生也不是那麼困難,工作不是那麼困難。當它開始發生,真正的工作才開始,因為這時你必須非常非常小心,非常覺知。不覺知的單一片刻,你就可能摧毀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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