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ufis: The People of the Path》

蘇菲:道上的人

Gagan譯

第十五章 一個噴濺和熄滅

  有一個喜歡研究各種思想體系的人寫信給托缽師父,麥加的阿卜杜勒·阿齊茲(Abdul-Aziz),問他為了作研究比較,是否可以跟他談談。

  托缽師父送他一個有油和水在裡面的瓶子及一條棉燈芯。附在袋子裡有這樣的信文:

  親愛的朋友,如果你把燈芯放在油上,將火點上,你就會得到光。如果你倒出油,把燈芯放在水上,你不會得到光。如果你搖動混合油和水,然後把燈芯放在其中,你會得到一個噴濺後就熄滅了。當這項實驗可以用這些簡單的材料來完成,透過交談和拜訪來進行這項實驗,就沒有必要了。

  蘇菲是存在的,儘管如此卻不是存在主義,『存在』在文詞上是矛盾的。存在論的整個方法就是那個存在而不是系統,並且不能被轉換成系統,因此存在保持是一個經驗。沒有辦法從它而理出哲學,而存在論本身卻變成了哲學。

  西方的頭腦是這麼沉迷於學說和哲學化,即使某些東西基本上是反哲學的,但是最後還是轉變成哲學。某些東西基本上是非系統的,漸漸地也會變成完美的系統。

  德國的頭腦就像那樣非常系統化。在德國,卡爾·雅斯培(Karl Jaspers)以存在主義的方法,對著現實製作了很大的系統。這是令人讚嘆的!整個觀點就是系統化是不可能的,但是甚至連這種方法,這種態度你也可以系統化。你可以反對哲學而哲學化,你可以產生非哲學的哲學,但是那時你又迷失在話語、理論、假設、命題、邏輯的泥沼裡……這是沒完沒了的。

  那就是為什麼我說蘇菲是存在的而不是存在主義。它沒有『主義』,它沒有哲學可以教導,它沒有主張可以提出,它沒有教條可藉以訓誡人們。它只是一根指頭指向月亮,它是一個指引——對著現實而不是對著話語的指引,它是經驗和實驗。它鄙棄各種哲學,因為哲學是使人迷失在語言和語言模式的最深原因。生命沒有語言,生命是靜默的;或者靜默是它唯一的語言,它只有透過靜默說話。所以當你在靜默中,你是在跟它交流。

  生命是靜心的,它不是一種思想,它是無念的狀態。當你在無念的狀態,突然間就有交流,你和生命之間的所有障礙就消失了。你不再從生命脫離,不再反對它而思考關於它——你就是它!只有當你是它,你才會明白,只有當明白人不再存在,你才會明白,只有當所有的知識都消失了,你才會明白。你透過存在而明白,並不是透過明白。

  所以自古以來,蘇菲非常譴責有關於哲學化。蘇菲是非經文的,它是不合邏輯的;它是很現實的,它是非常務實的。因此它對現代的心靈呼籲,對於心靈要接受比哲學方法更多的科學方法訓練。科學是實驗的,你不能相信學說,你必須在現實裡實驗。你必須看到如實的現實,而不是透過你頭腦的某些偏見。你不需要有任何信仰;你可以不帶著任何信仰,只是進入現實而現實會結論。現實是論斷的,結論不是透過思考,是透過看到現實而來的。如果你有某個推理的想法,那個想法會變成一種錯亂,它不會讓你看到那個如實。

  所以蘇菲說:不要有任何想法,不要有任何信仰,沒有東西可以信仰的。是的,有很多東西可以去認識,但是沒有東西可以信仰的。沒有必要去信仰,各種信仰都是恐懼導向的。

  我聽說…… 一位老先生突然覺得已經到了必須考慮進入教會神懷的時候。

  「亞伯拉罕,」他的牧師警告說:「你必須有信念。你相信聖經裡的每一句話嗎?」

  「是的,先生,」亞伯拉罕堅持。 「你相信喬納和鯨魚的故事嗎?丹尼爾和獅子——那些沒有東西可吃、飢餓的非洲獅子?你曉得的, 丹尼爾直接走進牠們的洞穴,並拍打牠們的臉頰,而牠們沒有對他做什麼?」 「如果這是聖經所說的,我相信它。」

  「那你相信希伯來孩子在火窯裡的故事嗎?他們直接走進那窯裡,踩在火熱的煤炭上,他們甚至沒有灼傷?」 「甚至沒有灼傷?一般的火?」亞伯拉罕問。

  「對!甚至沒有灼傷!」

  「主祭,」亞伯拉罕說:「我不相信這一個。」

  「那麼你就不能進入教會的神懷。」

  亞伯拉罕黯然拿起他的帽子,拖著身子走向門口,「而且神父,」他補充說:「我也不相信那個丹尼爾和獅子的故事!」

  沒有人真的相信這些故事,甚至那些假裝相信的人,或是那些說他們有很大信念的人。不可能,這是不可能的。透過意識的那個本性,除非你明白,否則這是不可能相信的——所有的信仰都是違背自然的。所有的信仰都只是你質疑的壓抑,是的,如果有很大的恐懼,你可能壓抑你的質疑,如果有很大的貪婪,你可以壓抑你的質疑——如果你受去天堂樂園的利誘,或被地獄之火威脅,惡魔會折磨你。如果這些東西都放進你的頭腦,你開始相信著。但是你一直都知道,一直在私下你懷疑。

  一個人怎麼可能相信?除非人已經明白自己,否則怎麼會有人相信?除非你已經面對如實的現實,否則不可能具有信念。信念不會來自於恐懼,不會來自於貪婪,信念只能透過經驗而獲得。

  蘇菲教導一種不同的世界觀——不是基於信仰,而是基於體驗、經驗和透過這些體驗和經驗隨之而來的結論,然後就會有完全不同的一種信念。在它裡面沒有質疑被壓抑,它是全然的,它不會分開你,它不會分裂你。基督教徒、印度教徒、伊斯蘭教徒和各種信徒是人格分裂、精神分裂。精神分裂症是人類最常見的一種特質。為什麼人類是精神分裂的?原因必須在所謂的宗教教義、教化裡被發現。

  當你告訴別人要相信某些東西,你在他裡面創造了神經官能症,你創造了分裂。現在他不會是一個,他會是兩個。有一部分真實的部分會繼續質疑著,另一部分非真實的部分,表層的部分會繼續相信著。而且這個裂痕會持續變得越來越大,裂痕會一直產生極大的焦慮。

  審視你的任何信仰。如果你相信神就審視,你知道你質疑。 我聽說……

  一個小男孩從主日學校放學回家,他的父親問:「你今天學到了什麼?」

  「嗯,」年輕人說:「兩千年以前猶太人想從很壞的埃及人掌控下逃跑。於是摩西帶著猶太人建造了這座吊橋跨越紅海,然後他們埋下炸藥。猶太人逃脫過橋,當所有埃及人追趕他們的時候,他們炸毀了橋,所有埃及人都被淹死了。」

  「那是老師告訴你的嗎?」父親詫異地問。 「不是,」男孩說:「但是你絕對不會相信,他所告訴我們的瘋狂故事!」

  他改善了那個故事。

  你所有所謂的經文都充滿著廢話。但是你繼續相信著,只是因為你害怕,因為你沒有根植於你的存在,因為你沒有根植於現實。

  父親是個基督教徒科學家,總是帶著一本埃迪夫人基督教的書在他的口袋裡。他陪伴著他的小兒子恰巧遇見一大群正在吃著草的山羊。當他們走近山羊,男孩顯得很害怕,於是他的父親告訴他,不可能有動物會傷害他們的。但是男孩想起以前與山羊的遭遇,當時他顯得還好,卻沒有增長任何勇氣。

  「爸爸,你是個基督教徒科學家,知道一切不會有事。」他說:「而且我也相信,但是,山羊不知道這回事。」

  現實從來沒有聽說過你的信仰,你的哲理,你的宗教。它完全不知情你一直攜帶著所有廢話在你的頭裡。它不關心你的頭腦牽絆,它只是純真的。它既不是印度教徒,不是伊斯蘭教徒,也不是基督教徒。它沒有修飾詞,它沒有經文,沒有喜歡,沒有不喜歡。它只是在那裡,赤裸裸的。

  要明白這個現實,你必須放空所有你的信仰。這些信仰就像是你的衣服,靈性的衣服——是的,那就是它們。就因為這些衣服,你永遠不會跟現實接觸。人必須放空,來接觸那陽光。人必須放空,來接觸那風。人必須放空,如果他想要在雨中跳舞,感覺那雨點沐浴在他的存在與身體。正是要這樣,人必須在精神上放空和赤裸,如果一個人想要有任何參與如實存在的現實。

  蘇菲就是對著欺騙你的所有信仰體系,所有經文的一個努力。那就是為什麼在蘇菲裡,師父不是老師。師父更像是一個工匠、藝術家、畫家,或木匠、織布工。師父更像是一個人知道某些不能透過文字來教導,只能透過經驗來教導的技能。因此在蘇菲裡沒有老師。有師父,但是沒有老師。在蘇菲裡,門徒不是個學生,門徒是個學徒。

  要注意那個很大的差別:師父不是老師,門徒不是學生。師父是一個知道某個藝術,有訣竅做某件東西的工匠,而門徒是一個活在師父存在裡的學徒,就是這樣漸漸地,慢慢地,他可以飲用更多師父的存在,並能意識到他賦予的訣竅。這不是一個普通可被轉移的東西,因為它不可能被寫入文字裡。

  如果你問某人,他是個游泳健將:「你怎麼做的呢?你能教我嗎?你能給我一些訓練嗎?」當你們正坐在你的房間裡要他教你游泳,這會是很困難的。他會要求你跟他到河邊或到游泳池,游泳是一門藝術是沒有辦法用語言教學的。

  或是騎單車……你知道如何騎單車,但是如果有人問你:「用哲理來解釋它,你如何能做到的呢?」你將沒有辦法解釋它。你如何能夠做到的呢?這是一種訣竅。你做它!你就能夠做到,但是你沒有辦法解釋。唯一的辦法就是,告訴那個詢問你的人跟你一起做,並幫助他來讓自己學會,然後他就會明白。但是當他明白了,他也無法透過文字來傳達自己的知識,它只能透過行動傳達。

  蘇菲師父沒有教學,他就是他的教學。蘇菲師父不可能哲理化現實,他顯露他的心給門徒。即使有時候他會使用話語,那些話語也只是指示——就像里程碑上所使用的箭頭——你必須繼續向前邁進。隨著門徒越來越與師父契合,那時需要的文字就越來越少,那時師父的存在就夠了。

  師父教兩件東西:一件是他的存在,非常矛盾地,另一件是他的不在。師父教導他的存在和他的不在。一方面從某種意義上說,他是完全地存在,在每個片刻他是全然存在的。每個片刻散發著他的存在,每個手勢,每個動作充滿著他的存在;他從來沒有不在的。他是全然在此時此地,門徒在他輻射狀的存在下學到很多。他開始學習成為更多的存在,更警覺,更全然。而在另一方面,師父也是絕對不在的,因為他沒有自我,在他內在不再會有像『我』的想法。只有絕對的靜默,沒有自己——就是蘇菲所稱的法納fana,師父已經消失了。

  首先門徒經驗到他的存在,漸漸地,他變得也能夠進到他的不在。

  這是一種藝術——同時成為存在和不在。這是最偉大的藝術,因為它是最大的詭論:在場而且不在場——以存在、覺知、覺悟的意義下在場,而且以沒有自己,沒有自我的意義下不在場。這個空和這個光填補那個空無,這是無法透過文字來傳達溝通的。門徒必須像個學徒和師父在一起,他必須品嚐到師父的存在。

  這個小寓言會散發很多光。 有一個喜歡研究各種思想體系的人寫信給托缽師父,麥加的阿卜杜勒·阿齊茲,問他為了作研究比較,是否可以跟他談談。

  注意到每一個字,蘇菲對於話語是非常非常講究的。他們不會使用很多話語——如果他們使用,他們會很嚴謹地使用它們。

  有一個喜歡研究各種思想體系的人寫信給托缽師父,麥加的阿卜杜勒·阿齊茲,問他為了作研究比較,是否可以跟他談談。

  這就是好幾百萬人以探索尋找真理的名義一直在做著的。

  首先在世俗的人們不操心於真理,從不尋找和從不搜索。這些世俗的人們之中,有幾百萬人持續不斷地做著非本質的事,有時有人變得有點厭倦。看到所有這些他一直在做的事都是徒勞的,他開始尋求真理,他想知道生命的意義或他是誰。但是又有個很大的陷阱,陷阱就是他可能會開始進入經文,進入哲學系統尋找。起先他迷失在物質的世界,現在他會迷失在思想的世界。第二個是遠遠比第一個危險!讓我再說一遍,因為通常你會覺得第二個比第一個好,但是事實並非如此。

  從第一個喚醒是很容易的,因為它是如此的愚蠢。如果有人真的很愚蠢,嚴重的愚蠢,只有那樣他才會繼續追求著金錢、權力、威望和尊嚴,他從不曾意識到他正在追尋垃圾。對於它你需要有個很專注的頭腦。如果你有點聰明,只要一點點智慧,就足以警覺到這現象,你可以累積你想要盡可能多的錢,但是你會死掉,而這些錢是不會有幫助的。這些錢不會跟你一走,你不可能把它帶到彼岸。它是這樣一個簡單的事實……你可能會變得非常可敬,但是有什麼意義?除非你變得喜悅快樂,否則有什麼意義。

  你可以看到非常可敬卻完全沒有喜悅的人們,你可以看到非常富有卻不曾知道單一個片刻慶祝的人們。你可以看到著名的人物、名流,但他們不知道什麼是慶祝。事實上,他們所尋找的方向,簡直是徒勞的,不相關的。一個人在尋找的是什麼,當他開始尋求名氣,當他想要變成一個名流?他在尋找的是什麼?這個人錯過了愛。他無法從單一個人得到愛,因為他不能夠愛單一個人。他無法給予愛,所以愛未曾流向他,他錯過了愛,那個喜悅從來沒有發生在他身上。現在他透過替代品在生活,他透過人們的尊重和名氣在生活——「有這麼多的人知道我!」

  這是對愛你的人們滿足你慾望的一個替代方式,但是那些知道你的人並不愛你,他們甚至會恨你。即使他們給了你同情心,或者尊重你,但是這仍然不能填滿在你的存在未填滿的空隙,在你存在的那個空隙,只能用愛來填滿而不是替代品。沒有替代品是有幫助的,所有替代品都是假的、塑膠的。

  因此人們可能持續不斷地賺得名望、金錢、權力,內心深處卻非常非常貧乏——一個小孩。人知道一個人不曾開花,因為除非透過愛,否則不會開花。金錢變成替代品,或是權力,或是威望。但是這就好像你誤以為菜單就是食物,你可以擁有漂亮的菜單,但它們是不會滿足你的,真實的食物才是需要的。真實的食物意味著愛,而單一個人的愛就足以滿足你;沒有必要讓全世界愛你。如果單一個人一直愛著你,就有滿足。而且我想告訴你,甚至如果你曾愛過你自己,這就夠了。

  但是你不愛你自己,沒有人愛過你,你從來不讓任何人來愛你——因為你不能給予,因為你不懂得分享,因為你是一個守財奴和囤積者。所以你持續囤積金錢,金錢變成你心愛的,權力變成你的神。或者,如果你有點聰明,這些東西將會被完成,接著就是知識、哲學、思想——一些比物質有更大領域的幻想。

  當你正在追求一個女人,你至少非常接近現實。當你渴望一間美麗的房子,房子至少是個真實的房子,至少它有一些材料、具體的存在。但是當你開始在想法、夢想、投射、神、天堂的世界漫遊——殿堂形成因為你能夠夢想和想像——那時你就完全迷失了。

  所以有時候,聰明的人有意識到物質世界的徒勞,但是他們卻困在思想的世界。思想是你的發現,你可能有美麗的思想,但是它們不會實現。如果連物質都不能實現,思想怎麼可能?如果連物質都證明是徒勞的,那思想也會證明是徒勞的。

  但是思想還有一種可能性——有好幾百萬種的系統,所以你就可能從一個系統移到另一個。並有極大的可能性去創造自己的系統——只要透過選擇,從這裡和那裡借用一些想法,你就可以創造你自己的系統。而現實永遠不會給你任何阻力,因為現實並不會理會你的想法,沒有人會記下你的任何思維。它是私有的,那是你的事情,沒有其他人會關心,因此你就可以持續不斷地思想著。

  這不是偶然的,偉大的哲學家往往是瘋了。這不是一個巧合,在西方所有偉大的哲學家有一天或某天,都會因為精神錯亂而必須住院。當你到達很極端的想法,你就失去了與現實的所有接觸,你變得瘋狂。

  什麼是精神錯亂?就是失去與現實的接觸,變得非常專注在你的想法,你認為這是唯一存在的現實。

  有一個喜歡研究各種思想體系的人寫信給托缽師父,麥加的阿卜杜勒·阿齊茲,問他為了作研究比較,是否可以跟他談談。

  現在去見一個像阿卜杜勒·阿齊茲的師父,並且說他想要有個短暫的談話跟他討論,這樣他就可以跟其他系統進行比較……這是絕對愚蠢的。這就像是你口渴了,而你卻一直在讀著關於水的偉大詩篇,你已經看過關於水的偉大畫作——然後你問一條河:「我能來跟你談一下,然後我就能用你對水的想法來比較我對水的想法!」這條河只會嘲笑你的荒謬,你的愚蠢。這條河就在那裡;你可以喝水,你可以解掉你的口渴。

  要向一個像阿卜杜勒·阿齊茲的師父問:「我想要來跟你對話,這樣子我可以作比較。」就只是非常愚蠢至極的。一個人來見師父不是去談的,而是去看的。一個人來見師父不是去討論的——因為討論會創造一個阻礙,它會創造煙霧而視野將會變成不可能的——一個人來見師父是去品嚐如何變得明白的味道。一個人來見師父是去從他的杯子喝一口。一個人來見師父,使得那人可以透過師父看到,因為師父已經敞開了,他是一個窗口,他不再是一堵牆。如果你靠得夠近,你可以透過他的眼睛看,你可以透過他的耳朵聽,你可以透過他的鼻子聞,你可以透過他的心而有一點點瞥見。

  一個人來見師父是去接近。人只是請求祝福而不是為了別的東西。

  在東方,這已經是很久的傳統,一個最古老的傳統。當西方人來到東方,他們不明白發生了什麼事。在印度、或伊朗、或阿拉伯,人們旅行好幾千英里來見師父,只是來見師父。他們不會問任何問題,他們只是來見。而那是個漫長的,艱苦的旅程。有時人們會徒步千里,只是為了見師父一瞥。西方的頭腦無法瞭解這要點是什麼。如果你沒有什麼問題要問,為什麼你要去那裡?為了什麼呢?西方的頭腦知道如何交談,但是它忘記了如何參與。它知道如何問,但是它忘了怎麼喝。它知道知識的方法,它不知道心的門——那一個連接和連結超越話語的方法,那一個參與超越話語的方法。所以西方人一直感到困惑於東方人行走千里,經歷了漫長艱苦的旅程,有時是危險的旅程。然後見到了師父,只是為了觸摸他的腳,並請求他的祝福。然後他們就滿足、快樂地離開了。

  很多人問我為什麼,當我給西方人門徒,我會跟他們交談,當我給印度人門徒,我就不這樣做。這是怎麼回事?我是對印度人不感興趣嗎?我為什麼不跟印度人交談?我為什麼不試圖透過語言來傳達一些東西?

  其原因不在於我對印度人沒有興趣,原因是印度人知道如何跟我在一起。有時我跟幾乎西化的印度人交談,而有時我不跟西方人交談,如果我感到他的心是東方的,這要看情況。當有人從東方來,他為了一個完全不同的原因而來。他來了,只是跟我在一起幾秒鐘,那幾秒鐘是極大的喜悅。他並沒有帶著他的問題而來,他帶來一個追尋!一個問題是膚淺的;真實的東西是追尋。問題是在頭部,追尋是在心裡。還有什麼要問的呢?看進你的眼睛,還有哪些我不能瞭解的事要問?你進入我視野領域的片刻,還有哪些我不能看到的事要問?以及為什麼浪費時間在問一些徒勞的事——關於神是否存在?

  幾個世紀以來,東方已經知道一種不同類型,不同品質的溝通——它是共融的。一個人會來,他會觸摸腳,他會跪拜,他會看著師父,他只是嗅著師父周圍的空氣——只是香味——而他就感到滿足,他已經來看到不可能的發生了。他曾聽過它發生在佛陀的時代,他曾聽過它發生在穆罕默德的時代,他曾聽過關於一個像阿卜杜勒·阿齊茲的偉大師父,他曾聽過偉大的故事——而他想看它是否仍然會發生,是否一個佛仍然活著,他是否能找到一個有穆罕默德品質的人,因而經文會再次得到驗證。每個師父持續地重新驗證著,每個師父是一再的見證了永恆的真理:那個真理能夠被實現。

  在東方,人們旅行。他們走了遙遠的旅程,只是用他們自己的眼睛看到師父——因為現在你無法看到佛陀了。兩千五百年過去了;它是過去,它是歷史的一部分,你只能讀到它。你現在不可能看到克里希納,他是神話。在東方,人們想要看到某些像是克里希納、或佛陀、或穆罕默德、或耶穌的人。他們想要看到那些眼睛,因而他們召喚再次變得確信,因而他們能夠再次得到相信,所以它仍然發生,所以神還沒有離棄世界,所以它不只是一個過去的故事,所以它是現實的一部分。

  我聽說……

  一天晚上,幾個哈西德派科索夫的門徒與拉比哈伊姆一起坐在他家的研究室,談到另一個關於古老的聖人師父,以及所有關 於巴·閃·托夫於(Baal Shem Tov)的故事。

  巴·閃·托夫是哈西德派的創始人——一位曾經走在地面上最偉大的靈魂。

  由於講述著和聆聽著對他們是非常甜美的,他們談著它甚至到午夜過後。

  是的,它是美麗的,談到關於已經得道的人,講述他們的故事,這是在生命裡一個最甜美的經驗。這就是在東方我們稱為撒桑(Satsanga)——談到神、虔敬的人,談到那些已經明白的人、小趣聞、寓言、故事,它會激發你的心,它會幫助你唱一首歌,它會讓你知道未知只是在周圍角落,它會使你充滿慾望和渴望著神,它會讓你覺得超級人類曾經發生在過去的人類,而且那是可能的,它也可能發生在你身上。在哈西德派裡,這是一件最根本的事——談到師父,去欣賞,去懷念,以及由那個談話得到滋養。在蘇菲和禪宗也是這樣,所有古老的故事……這些故事繼續收集著,繼續隨著時間的推移變得越來越精緻。關注的不是歷史事實,關注的是更多關於神發生的重要現象。

  所以它來傳達那些,半個晚上就過了。 然後其中一人還談到巴爾·舍姆·托夫的另一個故事。當他說完,從他的心底嘆了另一口氣:「唉!」他半自言自語地說:「我們現今在哪裡能找到這樣的人?」

  是啊,當你聽到卡比爾、那納克、Dadu,當你聽到蜜拉,當你聽到曼蘇爾,當你聽到魯米、奧瑪·開儼,會從你的心嘆了口氣,這是很自然的,你會說:「唉!我們現今在哪裡可以找到這樣的人?」

  在東方,那就是為什麼人們旅行。如果他們聽到某個師父出現了,他們就旅行。人們很貧窮;他們甚至沒有錢去旅行。他們存了幾年的錢,就為了去朝聖的地方,在那裡他們可以找到某個已經得道的人。在東方,為了幫助這些貧窮的人,我們開辦了某種聚會,你一定見過它發生在印度阿拉哈巴德的大壺節。國家是窮困的而有好幾百萬人不可能去見師父們,所以在過去,人們商定每過一段時間,師父們會聚集在一個地方,因此全國的人可以到那裡去——因為要貧窮的人們到全國各地去尋找師父們是困難的。師父們出於憐憫而決定,他們會在一個地方聚集,因此全國的人都能夠來。好幾百萬的人來到大壺節,因為他們將能夠看到很多聖者,很多先賢。

  這樣的構想是非常有用的——但現在它也只是一個構想,不再有那麼多的聖者了。還是有一些師父,但是不像在遙遠的古代了。世界上,某些事情已經完全徹底地改變了,人們不再尋求神,或者越來越少的人尋求神。神幾乎變得無關緊要的;人們忽略祂。人們對於神是如此冷漠的,他們還沒有反對祂,但是他們既不支持也不反對。他們說:「好吧,不要浪費時間,不要談論沒用的東西。」他們甚至沒有興趣否認神。這是第一次在世界上,有神論者和無神論者兩者都已變得無關緊要的。世界已經對兩者都變得冷漠了。

  「唉!」他半自言自語地說:「我們現今在哪裡可以找到這樣的人?」

  在那瞬間,他們聽到腳步聲,從拉比哈伊姆房間前的木製樓梯傳了下來。門打開了,拉比哈伊姆出現在門口,穿著他通常在晚上才穿的短夾克。「傻瓜!」他輕聲說:「他出現在每一個世代。」然後他關上了門,走回去上了樓梯。哈西德派的門徒,沉默地坐在一起。

  是的,師父總是在那裡——有時候很多,有時候很少。那全看那個世代的接受度,那個意識的接受度,那個時代的接受度。但是他們都不在那裡,從來沒有發生過。或多或少是這樣,但他們總是在那裡。這在事物的那個本質,從好幾百萬人之中,甚至沒有單一個人會實現,這是不可能發生的。

  所以如果傳說有某人而傳言就四散,人們就開始旅行。但是他們用他們自己的眼睛看,他們會去觸摸。去觸摸一個實現神的人,他們想要看是怎麼樣的感覺。他們想要有一個具體的經驗,他們希望神是有形的、可見的,但神不是有形的且不可見的。這會發生只是罕見地,祂降臨在一個人身上。當一個人變得完全空無,神就降臨在他身上,那時祂就變成有形的、可見的。你可以看進祂的眼睛,你可以握住祂的手,你可以與祂同行,你可以在祂身邊坐下。在東方,人們來了不交談只去聽,不交談只去看,不交談只去感覺。

  這個人一定是個非常非常西方的人——詭辯的,受過哲學方法的教育。他寫信給阿卜杜勒·阿齊茲,問他是否可以和他談談,以便作個比較。有什麼好比較?跟誰?

  沒有師父可能和其他任何師父比較。每個師父都是很獨特的,他是無法比較的。你不能拿佛陀跟穆罕默德作比較,如果你比較,這將是純然的愚蠢,無論你怎麼作結論都會是錯誤的。你甚至不能比較佛陀與瑪哈維拉——他們是同時代的人,住在同一個省份,在同一城鎮活動,有時候住在同一個城市,有一次住在相同的Dharamsala,但是你不能對他們作比較。他們是兩個極端,瑪哈維拉是瑪哈維拉,佛陀是佛陀。他們是那麼獨特,甚至沒有單一個點能作比較!如果你開始比較,你就會錯過整個要點,將會錯過他們的實體。那實體是獨一無二的,師父們是不能作比較的。

  如果你不帶著比較在你的頭腦而研究他們,你會發現同樣的實體——那是達顯。師父達顯就夠了。看到他就夠了。你應該深入看到他的存在——不帶著作比較的想法,不帶著偏見,不帶著推理的觀念;只是默默的,沒有念頭閃爍在你的心中,沒有雲。你應該只是看進他,那時你會感到驚訝。師父們在他們的展現都是唯一的,他們合一在他們最內在的核心。佛陀、瑪哈維拉、克里希納、耶穌、老子、查拉圖斯特拉——他們都是合一在他們最內在的核心。他們的周圍是真的非常非常獨特的,而他們的中心就是合一。但是要看到中心,你必須完全的靜默。

  現在這個人說:「我想作出比較。」如果你想作出比較,你怎麼可能保持靜默?如果你想作出比較,你必須攜帶著所有你想要比較的想法,你必須攜帶著所有的經文,你的記憶。你必須對如何比較有個合乎邏輯的標準,你必須攜帶著量尺來作比較。你會非常累贅地背負著你比較的想法,你會無法看到實體。

  每個師父都是獨一無二的,而且還展現宇宙的。

  托缽師父送他一個有油和水在裡面的瓶子及一條棉燈芯。附在袋子裡有這樣的信文……

  蘇菲以做這樣的事而聞名,事情表面上看起來是荒謬的。這個人要求了一件事,而師父卻做了別的事情。這個人想來見他,對他的訊息有一個哲學性的瞭解,這樣他就可以與其他的訊息作比較。他想看到他的思想系統,這樣他就可以跟其他的思想系統作比較,並且可以決定哪個比較好,哪個是好的,哪個應該被遵循的。

  現在這個阿卜杜勒·阿齊茲送他一個有油和水在裡面的瓶子及一條棉燈芯。附在袋子裡有這樣的信文……

  蘇菲所說的所有經文,都是像這樣的信。他們有特定的指示,沒有特定的教條。他們有特定的指示,如果你遵循那些指示,你就會有一扇門對你打開。但它們不是用來被相信的理論,它們只是像「如何做」的書籍——像手冊、說明書。它們不宣揚任何哲學,它們只是給你指示:「這樣做,這個就會發生。那樣做,那個就會發生。不要這樣做,否則這個就會發生。」

  佛陀曾經說過:「我的整個關注就是給你一些指示,透過它,佛性就能在你身上發生。如果你問別的事,我並不感興趣。」他常說:「我是一個教練,我只是給你一些指示。按照那些指示,事情就會開始發生。我不說任何有關於真理的事,我只說某些關於方法的事——它是如何達到的。遵循著方法,你就會到達真理。真理是無法定義的,對於它沒什麼可說的。」

  蘇菲說所有真正的經文都不是哲理的,它們是指示性的。它們就像這封信一樣,只是給幾個指示。

  親愛的朋友,如果你把燈芯放在油上,將火點上,你就會得到光。如果你倒出油,把燈芯放在水上,你不會得到光。如果你搖動混合油和水,然後把燈芯放在其中,你會得到一個噴濺後就熄滅了。當這項實驗可以用這些簡單的材料來完成,透過交談和拜訪來進行這項實驗,就沒有必要了。

  現在這位哲學家必定會嘲笑這封完全荒謬的信。這個阿卜杜勒·阿齊茲在胡說什麼?這在象徵什麼?他問了某些別的事情,而這個阿卜杜勒·阿齊茲卻送了一個有油和水在它裡面的瓶子與一個燈芯。這是荒謬的!

  很多時候,師父的回答會顯得荒謬,因為你無法瞭解它的意義。首先試著瞭解它是什麼意義。

  他說的第一件事是:「沒有必要來找我。為什麼要旅行這麼遠?如果你真的想看到現實,它就在你裡面。只要做一些實驗,你就會進入你自己,而在那裡你也會找到我!」

  幾天前的晚上,有一個門徒對我說:「我覺得向你降服很困難。」我可以瞭解,降服始終是非常困難的。但我告訴他降服很困難是因為他不明白。對我降服實際上是,你假的自己對你真的自己降服。在這裡面我是無名氏,這只是一個假藉。透過我,你假的自己會消失,你會到達你真的自己。如果你能直接地做到這一點,如果你能做一個捷徑,你就能到達你真的自己,但如果那是不可能的,那時你可以透過我做到。師父只是一個媒介,當師父說:「對我降服!」他並不意味著對他降服。他只是意味著:「無論你現在是什麼,那不是真正的你。拋開你自己這整個虛假的觀念,把它給我,把這種毒素給我!」

  交出了你的虛假,你就變成真實的。而真實永遠不能被降服,師父不關心真實。真實永遠不能被降服,也沒有辦法降服它,只有不真實的可以被降服。或是讓我這樣說:你只能降服你真的沒有的,你不能降服你真的有的。你不能降服你有的,你真的有的,那是不可能降服的。你只能降服你開始相信你是的,但你卻不是的。師父只拿走虛假的。

  當你來見師父,你其實是來見你自己。這應該是一個衡量你是否找到真的師父,或是你被虛假的、詐騙的師父矇騙的標準。如果師父試圖壓制你的實體,那就要小心了,那個人是你的敵人。如果師父只是拿走你的虛假,並幫助你的實體在你的獨特性中成長……真正的師父總是持續著把你扔向你自己。是的,他會捏掉所有那些不真實的,他會摘下所有那些不真實的。他會從你的存在拔除所有雜草,因此玫瑰才能生長。但是他不會拿走玫瑰花;玫瑰花不可能被帶走,降服你根本的自已是不可能的。這不可能會發生的,在事物的本質,這是不可能的。

  師父送他一封簡單的信件和一件非常荒謬的東西:一瓶有油與水的瓶子和燈芯。現在先試著瞭解他在表達什麼。

  如果這個人真的是個有點智慧的人,他會明白的,但是故事並沒有談到他任何事。因此有各種可能性,他是不明白的,否則這個故事就會提到。他一定是在笑阿卜杜勒·阿齊茲這個人的愚蠢。他必定以為:「這樣也好,我好在還沒有去,否則那會是徒勞的。」他必定會告訴別人:「看!這個愚蠢的人,假裝是一個師父。我詢問了一個微妙的事情——他的系統與我的系統,或其他系統來作個比較——這就是他送來當作一個回覆。這個人不是瘋了就是傻瓜!」

  首先試著去瞭解阿卜杜勒·阿齊茲的訊息是什麼。 親愛的朋友,如果你把燈芯放在油上,將火點上,你就會得到光……第一步。

  第二步:如果你倒出油,把燈芯放在水上,你不會得到光。 第三步:如果你搖動混合油和水,然後把燈芯在其中,你會得到一個噴濺之後,就熄滅了。

  首先這裡有三樣東西必須被瞭解。

  人是三位一體——身、心、靈——這就是這三樣東西的代表。瓶子代表身體,水代表心,油代表變得靜心的心。所以心有兩種可能性:它可以是水,也可以是油。如果它是帶著念頭,那它就是水;如果它沒有帶著念頭,那它就是油。而靈就是火。這些就是三樣東西。

  我們有瓶子,我們有用油或水灌注它的可能性,兩者都是心的可能性。帶著念頭的心變成水——那時你可能一直在它上面點火,黑暗會保持在那裡。那就是為什麼你活在黑暗中——你的心是水而火不斷地被熄滅。帶著太多念頭的心,靈就消失了,火就消失了,靈魂就不再存在。除非身體用無念充滿,除非身體被無念或沒有念頭的心充滿,否則你就不會成道。一旦心不再含著水,一旦念頭消失了,只有靜默、純潔、天真,它就變成油。突然間你會看到一道光出現,火就在那裡——只有油才是需要的。瓶子在那裡,火就在那裡,但在兩者之間是有水。若含著水就沒有火的可能性。你活在沒有火,沒有光裡。

  阿卜杜勒·阿齊茲說:如果你把燈芯放在油中……記住,在油中。如果靈魂被放在油中——在靜心的狀態,在三摩地——你就會得到光。不會有困難;你會被點亮。所以不用麻煩來這裡或去其他別的地方,做一件簡單的事情:讓頭腦消失,讓無念出現。如果身體和靈魂被無念連接,它們是合諧的。突然間會有歌聲,有舞蹈,有慶祝。有喜悅,有永恆的喜悅,印度教徒稱之為沙奇達南達(Satchidananda)——真理、意識、幸福——全部都在那裡。

  一旦你的三位一體合諧……如果三位一體不合諧,你會留在黑暗中。如果心不斷地創造越來越多的念頭,你是被水充滿。這就是世俗的人,這個不斷地思考的人,白天到黑夜,一天開始到一天結束,從出生到死亡——他持續不斷地思考。他活著沒有火,他活著沒有光,他活著沒有喜悅。事實上,他活在一個僵死的生命。

  或者,有另一個可能性:即所謂的宗教人士,彼岸的人們的狀態。你可能有心念與無念的混合物,那時就會有一個噴濺而熄滅。然後有時候,你會有某些瞥見,但是它們會消失。沒有東西會真的是你的,就像夢一樣,它們會來來去去。

  頭腦可能有以下三種狀態:思考的普通狀態,沉思的不尋常狀態……這是沉思的狀態:水油混合。而在西方的人們從來不超越沉思搜索。他們所有的字詞Dhyana或JIKR意味著只是沉思。甚至這個詞『靜心』只是意味著以較好的方式去思考、靜坐。沉思意味著以較好的方式去思考,但是思考依然存在。它只是變得更加專注集中,較少曲折。它有個方向,有個目標。它不是瘋了,它有某個目的和意義,但它仍然是思考著。它不再是瘋了,因此某些無念進入它,但這也只是『某些』而已。水和油還是混合著,有時候會有一個噴濺而熄滅。有時候火會在那裡,有時候它不會在那裡,那會有火光的經驗。

  那就是發生在基督教聖徒的事。他們對神的經驗並不像曼蘇爾或阿卜杜勒·阿齊茲或佛陀。他們神的經驗只是一個瞥——它們出現以後就消失。它們是比都沒有好,但是它們相較於出現以後永不再消失的經驗,沒什麼。它們相較於成道,沒什麼。

  所以這些就是三種可能性:要嘛水和油混合,或者只有水,或者只有油。世俗的人仍然處在水的狀態,宗教人士仍然處在混合的狀態,而靈性的人開始看到要點,用無念,用Dhyana,用沒有念頭的覺知,用沒有內容的意識注入他的存在。他只是警覺;不是警覺什麼特別的東西,只是警覺。他是清醒的。

  這清醒是所有的人必須做的。那就是阿卜杜勒-阿齊茲的訊息,但是你必須將它解碼。我為這個人感到很遺憾,阿卜杜勒-阿齊茲對他送出這個。我不認為他能夠將它解碼,否則這個故事就必定會提到它——那是蘇菲和禪宗的故事如何進展的。如果某些事發生了,他們必定會提到它,它必須被提及,但是故事沒說到這些。

  親愛的朋友,如果你把燈芯放在油上,將火點上,你就會得到光。如果你倒出油,把燈芯放在水上,你不會得到光。如果你搖動混合油和水,然後把燈芯放在其中,你會得到一個噴濺後就熄滅了。當這項實驗可以用這些簡單的材料來完成,透過交談和拜訪來進行這項實驗,就沒有必要了。

  蘇菲是存在的,實驗性的,體驗性的。它堅持認為神可以透過簡單的方法被知道,因此沒有必要哲學化。

  有很多次,人們來找我,那些知識淵博的人們,他們說:——特別是印度人——「舞蹈的意義是什麼?一個人怎麼可能透過舞蹈而達到神?」

  舞蹈是一種實驗,一種把你的身體,你的心思,你的靈魂調整在和諧中的實驗。舞蹈是最有韻律的現象之一。如果你真的跳舞,沒有其他活動能創造這種合一。如果你是坐著,身體沒有被使用;那時你只能使用你的頭腦。如果你以非常快的速度跑著,你的生命處於危險之中,那時你只用你的身體,你並不使用你的頭腦。在舞蹈中,你既不是坐著,也不是為你的生活而跑著。它是移動,喜悅的移動。身體移動著,能量流動著,心靈移動著,心靈流動著。當這兩個東西都流動著時,它們會相互融入對方。你變得身心融合,某種煉金術開始發生。

  那就是為什麼你會看到一種新的恩典在舞者的臉上,這是煉金術——身體和心靈的相會、融合,身心變成同一個調,同一韻律,同一和諧。當這種和諧發生了,那時第三者,靈魂,開始進入它。靈魂可以進入你的存在,只有當你的身和心都不再發生衝突時,當你的身和心合作時,當你的身體和心靈都深深相愛、相擁、互相擁抱時……那就是發生在舞蹈的事情。那時立刻你會發現第三者也進入了。當身心真的在和諧中,當兩者不再是兩個,第三者就會進入。第一次你變成三位一體,TRIMURTI。那些就是神的三個面。

  當你在跳著舞,某些事正發生著。這是一個實驗,這不只是沉思——只是坐著思考著神——這是讓神進入你裡面,這是對神打開你自己。這像一朵在早晨盛開的花,當花朵盛開,突然間陽光開始在它的花瓣跳著舞。當你打開,神開始在你的內在跳舞,神只能透過舞蹈來相會,沒有其他活動比舞蹈更和諧。那就是為什麼所有的原始宗教都基於舞蹈,所有的現代宗教——所謂的文明的、先進的宗教——卻沒有像舞蹈的東西在它們裡面;它們是沉悶的事情。

  教會看起來比寺廟更像一個墓地。你不能在那裡跳舞,你不能在那裡歡樂,你不能——這是不被允許的。你必須嚴肅,你必須是非常非常嚴肅、悲傷的,就好像你做錯了事。喜悅消失了,喜悅消失是因為人們只是坐著,什麼都不做。教會持續只是想著神,牧師談到神而人們聽著它;牧師臆斷而人們聽著臆斷。在教堂裡,神是一種思想,這不是一種行為。

  在這個地方,神不是一種思想;這是一種行為,這是一個舞蹈。而這舞蹈必須是全部:身、心、靈的合一。沒有任何東西被否認,因為如果你去否認任何東西,某些東西就會被遺漏,某些東西必定會被遺漏。而那時你的融合就不會是最高的可能性,它會保持在某個低階的地方,它不會到達最終極的埃佛勒斯峰。

  這些人到這裡來觀察,看到人們跳著舞,或者做著昆達利尼靜心或動態靜心——他們變得非常不解,因為他們有個想法,人應該坐下來閱讀吉塔經,思考神的。那都是無意義的!透過閱讀吉塔經和思考著神,你是不會到達任何地方的。如果你真的想要去某個地方,你必須做實驗,你必須使用某些方法。

  蘇菲有方法而沒有哲學。 透過交談和拜訪來進行這項實驗,就沒有必要了……

  你怎麼能透過交談和拜訪來進行實驗?是的,話語可以被用來作指示——那就是我每天早上一直在做的事情,這些都只是指示。然後整天話語就消失在這個修行村。然後你跳舞、哼歌、搖擺,然後你坐下、觀照,然後你愛、祈禱、靜心。

  每天早上我開始給指示,然後整天就是給你去實驗內在,話語可以被使用,但只是指示而不是建議。在這裡我不是在你內在產生任何信仰系統,我摧毀所有的信仰系統。我只是給了你一些方法,一些技巧。如果你知道如何使用它們,你對於追尋真的感興趣,你就去使用它們,沒有理由你不會得到覺悟。根本沒有理由你不能實現神。如果它發生在我身上了,它就可能發生在你身上。

  如果你跟我合作,這將會發生在你身上,師父持續從你拿掉所有東西。首先他教你變成一個門徒,然後有一天他也會拿掉你的門徒——因為師父不可能被滿足,除非你用自己的能力變成了師父。一個真師父就是創造真師父的人。

  師父持續創造著師父群。首先他教你降服,使得所有那些虛假的消失。一旦虛假消失了,他會告訴你也要降服。一旦虛假消失了,現在他會告訴你也要降服你的門徒圈。師父會滿足,只有當他創造了另一個師父。

  在師父的周圍,連鎖開始反應——一個火焰跳躍到其他的油燈,它們開始燃燒。然後它們用自己的能力,開始跳躍到其他還沒亮的油燈,而更多的燈將被點燃。人們來見我,問我為什麼我不打算進入這個世界。我不用去,我會創造出很多的真師父,我會創造出很多師父,只是坐在這裡。他們將前往其他的地方,他們會是我的大使;他們會到世界各地去分享他們的光。

  但是人必須深入到實驗裡,因為只有透過實驗才會有經驗。 透過哲理化,人們就在避免承擔風險。 我聽說過……

  一對老夫婦在聽著作禮拜的廣播。兩個人在深思中坐著,一個半小時過去了。突然間老人放聲一陣大笑。

  「沙帝!」他的夫人以驚恐的語氣驚叫一聲:「為什麼在安息日裡這麼歡樂?」

  「哈!」沙帝說:「神父剛剛宣布要樂捐,而我在家裡很安全。」

  人們想要保持安全,不涉入,不承諾。他們想要成長,但是他們不想要自己承諾;他們想要成長,但是他們不想要犧牲任何東西。他們想要成長,他們不想要付出。這些人永遠不會成長,成長要透過犧牲。人必須把自己所有的一切孤擲一注,成長是一場賭博,它是一個風險。

  所以如果你試著要挽救自己——讓我提醒你——如果你試著要挽救自己,你可能會成功。你可能會成功地挽救了自己,但是隨後什麼也不會發生。你必須敞開,你必須要準備好失去自己,而不是挽救自己。

  哲學是非常好的,因為它從不觸及你的實體,它只是持續像一朵雲,在你的心中徘徊。你可以享受它,它是一個安樂椅的東西。你可能進入偉大的思想,那裡沒有恐懼,你總是安全的——停靠在你家,停靠在你的保全,平安無事。那就是為什麼我堅持門徒,門徒意味著此刻你是允諾的,此刻你是涉入的,此刻它不只是一個哲學跟著我。你準備好進入危險,進入未知,進入不安全。

  有很多人說:「如果我們聽從你,而我們靜心,這樣沒有幫助嗎?為什麼一定要成為門徒呢?」需要的是要承諾,需要的是要參與。需要的是你不要袖手旁觀,保留自己,然後嘗試某些東西——如果你可以透過嘗試而獲得某些東西是還好,但是你不想進入任何東西。你不想陷入任何麻煩,這些人都是輸家。他們的聰明不會幫助他們,他們的那個聰明會被證明是他們的厄運。

  哲學只是一個心靈的旅程,你沒有去到任何地方,你還是留駐在原地。這是一種夢想的投射,你可以坐在這裡,閉上你的眼睛,想像你在加爾各答,或在芝加哥。你可以閉上眼睛,你可以在任何你喜歡的地方,但是每當你打開你的眼睛,你會發現自己正坐在普那這裡。那就是哲學一直做著的,你可能思考偉大的思想,而當你思考著,你很興奮。每當你回來,打開你的眼睛,你還是和你往常完全一樣。透過哲學沒有東西改變過,因為哲學是一種逃避。它只是持續貼標籤在東西上:這個就是這個,那個就是那個,哲學是貼著標籤。記住,你不是在對任何人開著玩笑,而是對你自己。

  這事發生過…… 兩隻獅子在動物園裡。其中一隻已經在那裡有好幾年了,而第二隻是新來的。

  在餵食的時候,新獅子注意到,他分到的是幾個無花果、堅果和香蕉,而老獅子給的是甜美多汁的大肉塊。

  這樣過了好幾個星期,年輕的獅子鼓起足夠的勇氣來詢問為什麼會是這樣。 「我知道你在這裡是老資格了,但你為什麼總是得到肉,而我得到的是水果和堅果呢?」他問。

  「嗯,」老獅子解釋說:「動物園管理員是個哲學家,而這個動物園非常貧窮,他只有空間給一隻獅子,所以他把你列為一隻猴子。」

  現在把獅子列為猴子,獅子不會變成猴子。但是老獅子說:「因為他是哲學家……他認為透過標籤,事情就完成了,他把你當成猴子。」那就是哲學一直在做的。你持續在東西上貼著標註。一旦你標註了它們,你就開始以那個方式對待他們。

  當心這個習慣,每個人都有。你坐在某人的旁邊,你問:「你是誰?你要去哪裡?你信什麼教?」——這個和那個。這只是標註這個人的工作。如果他說他是個猶太人,你標註了他。那時你知道你必須保護你口袋裡的錢——他是一個猶太人。現在你標註了他,他也許不是那個你可以標註為猶太人的人——耶穌也是一個猶太人。即使耶穌坐在你的身邊,他會說:「我是個猶太人。」你怎麼來標註他呢?你還會標註他為猶太人嗎?他是世界上最少猶太特質的人。

  或者這個人說:「我是個伊斯蘭教徒。」你會認為他是危險的。或者這個人說:「我是個印度教徒。」你會認為他是個偽君子。人們有通用的標籤,而一旦他們標註了某人,他們就以那標籤來對待,他們根本不去想到這個人本身。每個人都是非常獨特的;他不代表其他人,他只代表他自己。所以沒有人可以被標註,沒有標籤是好的。

  而哲學一直這麼做,它持續標註著整個存在。一旦哲學家標註了一切,他認為他完成了,他已經認定了一切。他開始活在非常舒適的,被標註的世界。神在天堂,而地獄在地底下,天堂高掛在天空,而地球只是在中央。他做了一面地圖,他知道什麼是對的,什麼是錯的,如果你做對了,你會上天堂,如果你做錯了,你會下地獄——一切都被分類了,完成了!現在他知道一切,其實這哲學家一無所知。

  要知道,哲學不是門;要知道,實驗、宗教才是門。 這事發生過……

  一個醫院秘書被調到一個新的職位,並立即決定掛上『安全組』的牌子。他安排一個人在大門口,以非常嚴格的指示,盤問所有的訪客。那些無關業務的人都被嚴格地排拒在外,這個派守在門口的人是一個大思想家。

  不久一位年輕女人前來,想要進入。「 嘿!等一下,你有什麼事嗎?」大門警衛,思想家喊了一聲。 「我是個婦產科的病人。」姑娘說。

  「你能證明嗎?你懷孕了嗎?」 「別傻了!我六個月以來,沒有看到任何身孕。」

  「啊!我想也是,你來錯地方了,眼科醫院順著這條路往前走。」

  沉迷於思想的人有他們自己的邏輯;他們不聽,他們不看。他們總是緊抓著自己的思維。這女人說:「別傻了!我六個月以來,沒有看到任何東西。」而思想家的結論:「對!我想也是,你來錯地方了,眼科醫院順著這條路往前走。」他錯過了整個要點。

  思想就是那樣子——它持續錯過了整個要點。如果你真的想與現實有任何接觸,那麼思想就不是橋樑,它是障礙。

  在短短三百年,科學已經到達極高的高度。原因是什麼呢?原因很簡單,原因是培根倡導了實驗進入科學的世界。在短短三百年,這麼多發生了——它沒有發生在三千年前,甚至在三萬年前。這都是因為一個人,培根。他只是透過建立一個實驗的新門,改變了科學和人類意識的整個過程。他說:「推論沒有什麼幫助。有史以來,人們一直在推論而沒有什麼發展。他們持續爭吵著理論,而這些理論沒有什麼意義。」他倡導了實驗。

  你會驚訝地知道,培根從哪裡得到實驗的想法。你不會相信!他是從蘇菲得到它的。他是蘇菲書籍的大讀者,他對蘇菲書籍非常有興趣,從蘇菲的想法,他得到這個想法,如果實驗是內在世界的大門,為什麼它不能也是外在世界的大門呢?因為如此,科學欠蘇菲很多。如果哪天正確的來源被找到,那時科學的真正父親會是蘇菲,而不是希臘哲學家亞里士多德、柏拉圖等人,不是,他們都是推論家。

  這實驗的想法是從哪裡進入培根的心呢?它是從蘇菲進入。他可能讀過這故事,還是其他某些東西,但它是從蘇菲進入,因為蘇菲是非常堅持於實驗的。

  如果宗教也想成長,那麼實驗必須變成它的那個根基。正如科學已達到了這樣高的高度,在這麼短的時間內——三百年——所以宗教也可以有很大的可能性,如果它變成實驗性的,宗教從蘇菲裡有很多可以學習的。蘇菲是最根本的宗教——那就是為什麼我說蘇菲是存在的,實驗性的,經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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