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ufis: The People of the Path》
蘇菲:道上的人
Gagan譯
第四章 愛不能傳達好處
第一個問題:
當我感受到深深的愛時,同時我也感受到悲哀。為什麼?
真實的愛總是帶來悲傷,這是無可避免的——因為愛創造了一個空間,它打開了你存在的新的大門,愛帶來了一個朦朧的處境。
在愛的時候,你可以看到什麼是虛幻的,什麼是真實的。在愛的時候,你可以看到什麼是沒有意義的,什麼是有意義的,同時,你看到你是根植在無意義的——因而悲傷。在愛的時候,你覺知到你的終極潛力,你覺知到最高的頂峰,但是,你不在那裡——因而悲傷。
你看到一個願景,但它只是一個景象,並且在某個瞬間它就消失了。它就像神在夢中對你說話,當你醒來的時候,你就失去了。你知道某些事情發生了,但是,它並沒有變成實體,它只是一陣飄過的微風。
如果愛沒有造成悲傷,那麼就很清楚知道這不是愛。愛勢必造成悲傷——更大的愛,在它醒來之後,會有更大的悲傷。
愛對神打開了大門。兩顆心靠近,非常非常接近,但在那個親近中,他們就可能看到分離——這就是悲傷。當你離得很遠,你不可能看到它這麼清楚。你知道你們是分開的,但是當你要與別人合而為一,而且你渴望它,對它有極大的熱情,你接近,你再逼近,然後來到一個片刻;當你非常非常接近,但是,在你無法再繼續時,你被卡住——突然你變得悲傷。目標是那麼接近了,但它還是可望而不可及的。
有時候,在愛了以後,你會陷入令人深深沮喪的夜晚。那些還不知道愛的人,也不知道這個真正的悲哀,他們不知道真正的淒苦,他們活在一個平平的生命中。他們不知道山峰,他們也不知道山谷。他們沒有到達最頂峰,使得他們認為他們正在做的,就是生命本來的樣子。在愛裡面,有一個片刻,你變成你應該的那樣,但這只是暫時的片刻。
如果你想把它變成你的一個永恆的實體,那時,愛本身是不夠的——祈禱是必要的。愛使你覺知到這個需求——除非你開始移向祈禱,否則愛會造成越來越多的悲傷。
你無法有合而為一的愛,你只可能有合而為一的假象。那是很大的慾望——如何合為一體,如何與整體合為一體,如何落入實體而融化,如何完全地消失。因為如果你在,那就有悲哀,那就有淒苦,那就有焦慮,這個自我製造問題。當你融化而消失,當你變成一體,沒有人留下來,你只是存在永恆海洋中的一個浪頭。你沒有你自己的中心;整體的中心已經變成你的中心,那時焦慮就消失了,那時痛苦也消失了,潛在的就變成實體。這就是所謂的成道,這就是所謂的涅槃,或是神的實現。
愛是朝著同一個方向,但它只可能承諾,它不可能實現。它無法傳送好處——因而悲傷。你覺得你是到達非常接近的點,那裡你可以消失,但你還不會消失。再次,你開始離棄你的愛人。一次再一次,你會更接近,你會回落到你的單獨。但你永遠不會合為一體。除非你合為一體,否則狂喜是不可能的。
一個非常著名的存在主義者Nikolai Berdyaev,寫了一些非常貼切的東西,非常相關的問題。他說:「我向來害怕幸福、快樂的經驗,因為它們總是帶給我生命的痛苦中最生動的記憶。」
當然,它是如此。那就是為什麼真正可憐的人不反抗,無產階級從來就不反抗。馬克思來自一個中產階級家庭,毛澤東也是,列寧也是,恩格斯也是。所有的革命家和所有的革命者都來自中產階級,他們不是來自低下階層,他們不可能來自那裡。百姓是那麼悲慘,他們不可能相信還會有什麼更好的,他們從來沒有嚐過喜悅的事情。因為他們沒有嚐過喜悅的事情,他們無法為他們悲慘的生命設想,他們無法比較。
除非你知道什麼是病痛,不然你永遠不會感受到健康是什麼。如果你從一開始已經是病入膏肓——如果在你出生的那一天,你就生病——而你從來沒有感覺到活得很好,或被稱為健康,對於你的病情,你不會覺得很悲慘。你會完全滿意它,你會知道這就是生命。
那就是為什麼革命不會從最低階層發生。
它也不會從最高階層發生,因為他們將會有很多損失。他們不可能是革命者,他們有太多財產賭注著。窮人沒有什麼可失去的,但他們不能感受到他們的悲苦;有錢的人可以感受到悲苦,但是他們會有太多的損失。因此,所有的革命者都來自於中產階級——那些知道這兩者的人,擁有一些悲苦和一些歡樂的人。他們的觀點是很清楚的,他們知道快樂是可能的,因為他們知道快樂是可能的,因而他們的痛苦是無法忍受的。
Berdyaev說:「在盛大的節日裡,我幾乎總是覺得痛苦的,也許是因為我在等待,一些奇蹟般的轉變,在普通平庸的生活中,但它從來沒有來過。」是的,在盛宴的日子裡,人會感覺到更痛苦,因為人會期待更多。當你期待更多,如果那個期待沒有實現,自然地你會覺得更淒慘。
在愛的片刻裡,會有很大的期待,你已經快到達了——但你還是永遠不會到達。你覺得它幾乎就要發生——現在就是這個片刻——這個片刻來了,過了,你還是被留在同一塊荒地,就在你一直在的地方。雲層聚集,卻從來沒有下雨,沙漠仍然是一片沙漠。如果這些雲層不聚集,你就不會這麼期待。你知道這是一片沙漠,你接受它,你適應它。但有一天,你突然看到了大塊的雲層聚集,你感覺到它在風裡,這是要下雨的風,你感覺到它在四周。天是要下雨了,你的心開始躍動,現在這片沙漠將不再是一片荒漠,現在綠色的樹木會生長,鳥兒會唱歌,還會有慶祝……但那些雲層開始消失了。
你沒有看過嗎?有一天,在一個漆黑的夜晚,走在黑暗的街道,突然間有一輛車子經過,帶來一閃而逝的燈光。當車子經過了,黑暗比之前更黑暗。發生了什麼事呢?你走在同一天晚上的同一個黑暗裡,但是那些燈光,那些車頭燈光,突然充滿了你的眼睛,亮了一會兒。比較下,現在更黑暗了,有幾分鐘,你可能沒辦法看。你會處在完全地盲目,就是這個光所造成的。
一模一樣的情況是……當你在愛裡面,你被充滿了光。但是隨後就消失了——它來了,它走了,它是短暫的。而在醒來後,就是很大的悲傷。
甚至,當愛還在那裡,那些非常敏銳的人知道,它不會是永遠的,它是短暫的。他們依然在顫抖著,愛就在那裡,但他們知道,它會消失的——因而悲傷。
現在,這個問題是來自女門徒 Prem Abhinava。她必定是非常敏銳的,直覺的。她必定有一顆能感覺得到東西的心,即使一般人也不會感覺得到的。當有愛時,你享受著;當它走了,你變得難過。但如果你是非常非常敏銳的,你會覺知到,正是在那個片刻,愛是在那裡,只是在角落裡,悲傷潛伏著。
Berdyaev 說:「愛尤其對我看來,它本身帶著痛苦的種子,我時常感到驚訝人們可以以純粹的歡樂和幸福,體會到愛的振奮。」他似乎感到困惑。
這個人,Nikolai Berdyaev是本世紀最偉大的存在主義者之一。存在主義已經很深地滲透到生命的奧秘——當然,還未到盡頭,但存在主義是一個很好的開端。人們不應該陷在它裡面,因為那一開始是負面的,如果你不再深入它,它保持是負面的。只有當你真正深入進去,它才會開始轉向正面的品質。
佛陀也是一個存在主義者,但他進到了那個盡頭。沙特、海德格爾、雅斯貝斯、馬塞爾和別爾佳耶夫,他們也是存在主義者,但他們在中途的某個地方卡住了,他們從來沒有進到那個盡頭。因此,他們保持為負面的,但是觀點是正確的——在正確的路徑,在正確的方向。存在主義者談論絕望、痛苦、焦慮、憂心、抑鬱、悲傷——全部都是黑暗的,令人沮喪的。他們從不談幸福,不談喜悅,不談慶祝。不過,我想告訴你,他們正在朝著正確的方向前進。如果他們往前移動多一點,很快他們就會發現,喜悅發生了。
我聽說有一個非常著名的淑女,非常可敬的淑女,在社會的最高階層享有盛名。在一個聯歡派對,全國所有的名人都到場了,她喝得爛醉。有人挑釁她,她變得很生氣,她失去了她的控制,她平常的控制,她發了脾氣,說了一些低俗的字眼。人們都被震驚了,他們簡直不敢相信,這麼醜陋的字眼會來自如此可敬的淑女。他們從沒想過這樣子,他們是那麼震驚,全場一片寂靜。那時,她也因為他們的震驚而感到震驚。
然後,她明白她做了什麼事。她笑了——一個甜美的笑容,只有女士們知道怎麼做的——說:「我很抱歉!看來我變成存在主義者了。」
現在情況是這樣,存在主義只是被談到低俗的、有病的、病理的、負面的東西——生命的陰暗面。
這就好像死亡是靜心的對象,但是,如果你對死亡靜心了足夠長的時間,你會驚奇地發現,在死亡的那個中心產生了生命。 Berdyaev說:「愛尤其對我看來,它本身帶著痛苦的種子,我時常感到驚訝人們可以以純粹的歡樂和幸福,體會到愛的振奮。」希臘性愛之神Eros是痛苦的,因為他關注和深深根著於時間和永恆的奧秘,他關注著實現永恆時間的渴望,但從來沒有得到。
「一樣地,性愛也有痛苦。性愛顯示人終究分離的傷害,透過交媾,從來不能夠得到真正的圓滿。它驅使人去找另一個,但他一再地回到他自己,而他嚮往合一的痛苦持續未解,圓滿的慾望不能透過性愛;相反地,它只會加深分離的創傷。」
這個字sex來自拉丁詞根sexus,它意味著分離,性愛分離。它承諾要合一,但它從來不會合一,事實上,它分離。但在人內在有一個很大的慾望要合一。孩子在母親的子宮裡是合一的存在,他沒有分離的存在,他沒有分離的現實,他是整體的一部分。他沒有自我,沒有更高的意識,他存在,但他還沒有一個自我。而這仍然是我們最深切的渴望——如何再次進入存在的子宮。
精神分析學家說,在做愛的時候,男人穿透女人的努力,真是為了再次進入子宮,這是有一些真理的。如何進入絕對的平和、寧靜,當自我尚未被擾亂,當一切都還在平和與和諧的狀態?
當男人和女人一起在性愛中,他們正試圖產生合一——因此才有愛戀的吸引力,因此有性愛的情趣。但合一永遠不會發生,或者說,它只是發生那麼短促的瞬間,因而性愛真的是否發生是無關緊要。事實上,恰恰相反,這產生了對合一更多的慾望——對終極的合一有更多的慾望和嚮往。每一次挫折都會來到,如果你有眼睛可看,如果你有顆心感受,你就會變得傷感;每當你在戀愛時,你就會變得傷感。因為一次次的誓言,你也一再地知道,這是不會得到圓滿的。
那麼該怎麼辦呢?讓你在愛裡的悲傷變成朝聖而進入祈禱,讓這段悲傷的經歷變成一個很深入的靜心。首先,你必須溶解在你自己內部存在的自我;你無法溶解它在其他任何一個人,它會回來。你可能產生忘懷的狀態,只是一會兒。
所以,性愛功能像酒精,天然的酒精。它提供在人體內的化學,但它是一種麻醉品,它是一種藥物,它取決於化學。它就像是化學的LSD、大麻——不同的是它是生理化學的,它被大自然在體內提供了。但這是一種化學現象,透過化學得到你的一瞥。這就是當你服用LSD時,所發生的事情——透過化學得到你的一瞥。這就是透過各種麻醉品,所發生的事情——有個片刻,你忘記了自己。即使是那片刻的忘懷,卻打開一個窗口。
但忘懷不是溶解,你還沒有被溶解,你還在那裡,等待著。一旦那藥物開始減弱,自我會再次抓住你。自我必須被溶解,不是被遺忘。這就是愛的悲傷:自我只是被忘了,而且也只是片刻,然後它帶著復仇回來。因此你會發現戀人不停地爭吵,自我甚至變得更加堅實,具體化。
那就是為什麼你發現戀人總是想著別人欺騙他們。沒有人欺騙你,是你想要的,你所希望的,你夢想著合一的狀態,你想著很大的狂喜就要發生,它沒有發生——你覺得有人欺騙了你。當然,自然地,另一個人變成接受者。而另一個人也以同樣的方式想著——你已經欺騙了他或她。沒有人欺騙,愛情騙了你們兩個,化學騙了你們兩個,無意識騙了你們兩個,自我騙了你們兩個。如果你們明白,你們就不會互相爭吵。
透過愛,這個悲傷的啟示會變成一場革命,一個根本的改變在你的生命。你會開始走向一個新的方向,在那裡自我就可以被溶解。 這就是所有蘇菲所談的——如何溶解自我。
愛給予很大的洞見,因此我全然贊同愛。但是,要記好,你必須超越它。我全然贊同愛,只為了讓你可以超越它,它必須變成一個墊腳石。我不反對它,因為反對它的人們只會留在它之下,他們永遠不會超越它。不知道愛的瞬間狂喜的人,也不會知道它的悲傷——他們怎麼能知道?
活在天主教修道院的僧侶,或耆那教和尚過著苦行僧的生活——他們怎麼會知道愛的悲傷?他們已經放棄了愛情。在這種棄俗之下,他們也已經放棄悲傷。
不知道愛情的悲傷,你就無法走進祈禱或靜心的世界,這些經驗是必要的。
還有幾件事……愛情帶來的傷痛其實是非常有潛力的,它是非常深刻的,它是非常健康的,它是很有幫助的,它會帶領你去到神。所以,不要以負面看它,要使用它。在愛裡面那個悲傷感受,它是一個很大的祝福。它只是顯示你的意願是超越愛情的能力,你的意願是為了最終極的。愛只能給你片刻的滿意,但沒有一個永恆的滿足。心存感激,愛給了你那個片刻的滿意,並感激愛讓你知道你內在的巨大悲傷。
當人們一起在愛中,他們會覺得很單獨,沒有人可以像戀人感受到這種單獨。難道你不記得了嗎?在月圓的夜晚,雖然坐著並牽著你心愛的手,你沒有感受到單獨嗎?——全然地單獨。她在那裡,你在那裡,你們兩個彼此相對,沒有衝突——但是也沒有橋。你是單獨,她是單獨……兩個單獨坐在一起。而每個人使得對方更加意識到他自己或她自己的單獨。
愛是一個很大的經驗,它使你感受到一個絕對的真理——那就是你單獨地出生,你單獨地生活,你單獨地死去。而且也沒有辦法使用藥物淹沒這個單獨——無論這些藥物是在體內被自然製造,或在樹上被工廠製造,沒有辦法淹沒這個單獨。人必須瞭解這個單獨,人必須穿透這個單獨,人必須進入它的核心。當你接觸到你的單獨這個核心,突然間,它就不再單獨,這就是神的來臨。你單獨,因為神是單獨的。
穆罕默德一再地說:「除了神以外,沒有神。神就是合一。」繼穆罕默德,一個偉大的蘇菲神秘家Shapistari說:「明白一體,看到一體,愛著一體,成為一體。」你本來已經就是了,但是,你必須穿透進入到你的內心。
你心愛的人會讓你知道,沒有辦法透過外界變成一體。路徑應是向內的,走進去,愛自然會引導人們進入靜心。戀人變成靜心者,只有戀人變成靜心者才能變成一體。
所以,Abhinava,你感到悲傷,那是一種幸福。在那些愛的美好片刻,心領神會,瞭解訊息。你的潛意識已給你訊息,現在要轉成向內。心愛的住在你裡面;心愛的不在外面,心愛的住在你的心裡面。除了神以外,沒有其他的愛,沒有其他心愛的會滿足——因而悲傷。
第二個問題:
為什麼念頭被認為會干擾真理的明白?
因為它們確實會。在你的心中時常的思想運作會使你盲目,你沒辦法看透它們,它們製造了塵霧,你變得陰雲密佈。這就像灰塵累積在一面鏡子;鏡子就不能反映該有的。灰塵必須被抹去,被洗淨;鏡子必須被清乾淨——那時它就能反映。否則,它怎麼能夠反映?灰塵會扭曲。
念頭就像是灰塵,念頭是一個不停的預先佔據。例如,你坐在一棵大樹下,突然一隻布穀鳥開始歌唱——但你專注於你的念頭,你不會聽到布穀鳥。那美麗的歌聲不會進入你,你裝滿了自己的念頭,你沒有任何空間,所以它不能進入你。這是簡單的算術:如果你想要東西進入你,你必須給予一些空間。你的念頭充滿了你的頭腦,以至於沒有任何東西可以進入。
39 禪師接受一位哲學教授的探訪。教授說:「我來瞭解什麼是真理,你說呢?」 蘇菲:道上的人
這位教授走上坡來,看來很累,流著汗。禪師說:「你先坐下來,先休息一下,我會準備好茶給你喝,最重要的事先做。我們做完之後再談,談真理並不重要,茶比真理更重要。」
這位教授簡直不敢相信,這個人瘋了嗎?茶比真理更重要?
但禪師是正確的,他的意思是:「你太累了,充滿了念頭。讓我來幫你放鬆一點,請冷靜下來。」這就是他在說的。他說:「不要太在意真理,否則你會錯過它。」
他準備了茶,然後他拿起茶壺倒茶——一直倒進去。教授拿著他的杯子和碟子,杯子已經倒滿了,茶水開始溢出到碟子,但教授保持沉默。接著,他覺得現在茶水會溢出到地面上,所以他說:「住手!你在做什麼?你為什麼要繼續倒?我的杯子已經滿了,不能容納更多的茶水!」
師父說:「你這麼小心你的杯子,卻那麼不小心你的頭腦,你的頭腦是那麼滿溢。我只有看到垃圾和家具,爛掉的家具在你的頭腦裡。而你想要請教真理?你必須挪出一點空間來讓真理倒進去。」
真理是最終極的客人,你將必須完全清空自己,只有這樣才能讓真理進來。念頭是預先的佔據,人們有太多的念頭留在私下的世界裡。他們有他們自己的念頭、夢想、投射和慾望的世界。念頭持續地東奔西跑,但是他們不去看樹木、綠地、花朵、禽鳥、人們、孩子們;他們什麼都看不到。
我聽過一個很古老,但卻極其重要的笑話。
米開朗基羅正在西斯廷教堂畫著他聞名的天花板作品。七年來,他工作在架高的鷹架上,他躺在那裡一整天,在天花板上作畫。在下午的時候,沒有人在教堂裡,有很多次,他看到了一個眼盲的老太太常來禱告。有人會把她帶來,留她在那裡,有好幾個小時,她會坐下來禱告。
有一天,在一個炎熱的下午,他覺得不太想工作,所以他轉身趴在鷹架往下看。老婦人在那裡,沒有其他人。這座教堂是完全空無一人,她正在做她例行的禱告,眼淚從她的眼睛流下來。米開朗基羅覺得想要開個玩笑;他有個開玩笑的心情。
他從上面喊道:「我是耶穌基督,你想要什麼呢?只要告訴我,我會實現它。」他期待女人會說出她想要的。眼盲的女人抬起了她的臉和她失明的眼睛說:「你閉嘴!我不是在跟你說話。我是在跟你媽說話!」
這就是預先的佔據,誰會想到耶穌基督?「你閉嘴!」她說。
當你在某個念頭或在某種思維過程中,你會變得封閉。只有這麼一個隧道保持著打開的狀態,你只在隧道裡運作,你的思維隧道與現實無關,這就是你的念頭。這就是在你頭腦裡的一個氛圍,就是一個顫動。那就是為什麼有人說,如果你有太多你的念頭,你無法明白真理。
各種靜心的一個前提——無念。在蘇菲的觀點,這點也可以被瞭解,就像在頭腦裡有念頭,因而在心裡有情緒。念頭必須離開,如果你想要『明白』產生,如果你想要愛發生在你的心,那麼,你的多愁善感和情緒也必須離開。
人們願意接受念頭必須離開——那時你的智慧是清純的——但是他們沒有考慮到第二件事:只有當你的情緒和你所謂的多愁善感也離開,你的心才是清純的。很多人認為傷感是感覺,其實不然,念頭不是智慧,傷感不是愛。而且只有兩個途徑,蘇菲有兩個名字,所有的宗教都談兩種途徑。蘇菲說,第一種途徑是MARIFA;MARIFA意味著知道的途徑。而第二種途徑是MAHABA;MAHABA 意味著愛的途徑。這些印度教徒稱之為JNANAMARGA和BHAKTIMARGA——透過智慧的途徑,或透過愛的途徑。
但是兩者都需要一件事:如果你是透過智慧,那就要丟掉思考,因而讓智慧可以不受阻礙地發揮作用;如果你是透過愛的路徑,那就要丟掉情緒、傷感,因而讓你的愛可以不受阻礙地發揮作用。要嘛你會透過心的鏡子看到神,或者你會透過你智慧的鏡子看到神。兩者都是完美的——不論你選擇什麼,或者,不論你感覺到什麼,都更符合你。
世界上有一半的人會遵循MARIFA,另一半會遵循MAHABA,這是相對稱的——就像在世界上有一半的女人和一半的男人,陰陽在許多方面以這樣的方式劃分。心的路徑是女性的路徑,而智慧、靜心、明白的路徑是男性的路徑。但是要記住一件事——你可能是生理上的男性,但不是心理上的男性;你可能是生理上的女性,但不是心理上的女性。你必須要以心理去看你自己,生理並不能決定;生理不是它的決定性。很多女人會透過明白來發現,很多男人會透過愛來發現。因此,不要只是理所當然地認為,因為生理上你有男性軀體,然後認為知識的路徑就是你的路徑,不是這樣的。
一個男人是男人和女人兩者,一個女人也是男人和女人兩者。在許多方面,這兩點是符合的。唯一的重點差別是:如果你形式上是男性,你將會以另一種形式的女性——來補償。如果妳形式上是女性,妳將會以另一種形式的男性來補償——因為整個個體必須處於絕對的平衡。你所有的內在女人和妳所有的內在男人——生物的、生理的、心理的——必須達到一個合成,否則,你就不能存在。它們都必須絕對平衡。
因此,去看看你自己的自我,找出你是誰。是什麼給你熱情——明白或是愛?是什麼讓你欣喜若狂—— 明白或是愛?是什麼給你一首歌,在你的生命裡?
現在,愛因斯坦無法透過MAHABA的路徑,他喜悅的是他的智慧。你所能供奉神的,只有你的喜悅,愛不能傳達好處沒有別的。這是個供奉,僅有的供奉,你不能裁樹上的鮮花來供奉,你所能供奉的只有你的開花。愛因斯坦已經開花,以絕對美麗的智慧——那就是他必須向神供奉的花朵。那是他的花朵,在他自己的樹上,花已經綻放。
孟加拉精神導師 Chaitanya或耶穌,他們是不同類型的人。他們的心已經打開,他們在愛裡開花。他們可以供奉他們的花朵,你只能供奉你的花朵。而要開花,你必須要記得移除障礙,一個真正的智慧是沒有被念頭預先佔據的。那就是為什麼所有偉大的科學家說,每當他們發現到東西,他們發現了它不是透過思考,而是當思考停止了,而且會有一個間隙,有一個缺口。而在那個缺口就是洞見——直覺的剎那就像是閃電。當念頭停止,你的思想是純粹的,這看起來自相矛盾。當念頭停止——讓我重複——你的思想是純粹的,你反映現實的能力是純粹的。當情緒消失了,傷感消失了,那時,你愛的能量是純粹的。
每一個求道者必須找到它。如果你不能夠找到它,那就問你的師父——因為有時候由你決定會很困惑。有一些人是在邊緣的情況,他是四成九的女性和五成一的男性,或反之亦然,讓他們決定他們是誰,這是非常困難的。在早晨的比例可能是四成九的男人,五成一的女性;在傍晚的比例可能又會改變,你是一個流動。在早晨,你可能決定你是在愛的路徑,到夜晚,你可能決定你是在明白的路徑。在早上,每個人都比較充滿愛。到了夜晚,很難保持愛著——世界太複雜了。到了夜晚,每個人都比較堅硬,每個人都變成比較硬的岩石。
那就是為什麼乞丐在早上乞討,不在夜晚。他們晚上不會來,因為他們知道,每一家的大門會被緊閉著,他們會到處被喊叫滾蛋。在早上,他們可以期待,人們在前晚已經放鬆了,夢見美麗的夢,再次變成孩子,進入迷失無夢的狀態,自我被遺忘。在早上,他們更清新,純真,年輕,你可以相信他們會有一些同情心。他們可能不會給你任何東西,但他們不會叫你滾開,或者,他們可能會給你一些東西。
因此,所有的宗教都規定在早上祈禱。在印度,我們稱之為特殊的時刻BRAHMAMUHURT——神的時刻,就在日出之前。這是祈禱的最佳時刻,為什麼呢?因為在整個晚上,你離開世界,離開了競爭、嫉妒、佔有慾、仇恨、憤怒;離開了數學,離開了計算的思維。在這七、八個小時裡,你變成了大自然的一部分。你的眼睛會比較清淨,你的心會比較清新——祈禱是可能的。到了晚上,它會變得越來越難。看到人們和他們的不誠實,到處看到割喉式的競爭、暴力、侵略、戰爭、剝削、苦難,這些被每個人利用來對付別人,人變硬了,人失去了心。
如果你不能決定,那就問你的師父。師父有很多功能:一個是——首先,最開頭的事情——他必須為你決定,因為他可以深入地看到你,他可以看到你的潛力。有時這會發生,表面上的你是一個東西,而潛在的你卻是另一個。有時這會發生,一個男人看上去非常非常有男子氣概,而在內心深處他卻有一顆非常柔軟的心。也許這只為了柔軟的心,他建造了剛強氣盛的盔甲,在他自己的外圍——他害怕他自己的柔軟,他害怕那個柔軟會讓他容易受到傷害。他害怕,如果他打開他的心,他會被人所利用,而被其他人騙了,在這競爭激烈的世界,他會無處可去。害怕他自己的柔軟,他已變成封閉的,他已經把中國長城圍繞著他的心,他已變得非常有攻擊性。他變得有攻擊性,在相同比例上,他也覺得他是柔軟而容易受到傷害的。
所以如果他思考,他會覺得他是一個很剛硬的人,一個戰士類型,一個很會算計的人,他可以透過自己的鎧甲而被誤導,他可能會被自己的詭計所欺騙。他為別人安排詭計,但是這件事需要被瞭解:你為別人挖一個坑,最後你卻使你自己掉進了它。
或者,可能有人看起來非常非常女性化——柔和、優美、典雅——而內心深處,他可能是一個非常危險的男人,一個希特勒或墨索里尼或成吉思汗。那也是可能的,這也會發生。當一個人變得非常害怕自己的侵略和暴力時,他建造了自己周圍的軟鎧甲,否則沒有人會連結到他。他害怕沒有人會連結到他,所以他變得很有禮貌,他學會很多的禮儀,他是點頭哈腰的人,總是面帶微笑,這樣就沒有人能看到他的暴力,就像他是攜帶一些毒藥、匕首一樣。如果你有一把匕首,你必須隱藏起來,否則誰會去與你連結?你不能一直帶著它,你必須把它收藏在某個地方。一旦你已經收藏它在某個地方,漸漸地,你自己就忘記了它。
師父的第一個功能就是要看你的潛在能力,因為這是決定性的——不是你的盔甲,不是你的性格,不是在表面上的你,而是你在你的生命中最深的核心。你是神創造的你,而不是被社會或你自己創造的你。就從這一點開始,周遭的事物開始成長壯大。
如果你開始工作在你自己與你的護甲,你永遠不會成長——因為盔甲不能成長,它們是死的東西,只有你的存在可以成長。外裝不會成長,它們不是活的,只有在你內在的生命會成長——生命一直是來自神的禮物。但你是如何看它的呢?
你需要有人可以看到你存在的那個深處,而且,你必須允許別人進入你的深處,那就是為什麼降服是必要的。如果你不降服,師父將無法發揮作用。你不會打開,你不會讓師父穿越,你會保護自己,甚至反抗他,你甚至會對他提防,你會保持距離,你不會讓他太接近你,那就沒有可能性。
什麼是降服?降服只是一個信任,你要打開你的心,這是一種冒險。誰知道師父會對你做什麼?當然,這是一種冒險。那就是為什麼宗教是不會被那些懦弱的人所允許的。懦弱的人是很狡猾的人——他們持續合理化,他們說:「我為什麼要降服?我為什麼要對任何人降服?」他們認為降服是一種軟弱的表現,他們是絕對錯的。降服只有在你是非常堅強的才有可能,降服需要很大的實力,很大的勇氣,很大的冒險。虛弱的人不可能降服,他們無法相信自己那麼多,他們不能勇敢地在別人面前敞開心扉。
弱者永遠不可能降服,記住,弱者會持續不斷爭鬥,他們害怕他們自己的弱點。他們知道,他們是虛弱的,他們承擔不起降服——只有非常堅強的人才有可能。這是我的經驗,每當一個堅強的人到我這裡來,他總是準備好要跳。每當一個虛弱的懦夫來到,他想了又想,思索而找到合理化和解釋。你總能找到解釋,頭腦是非常擅於此事的。對於謊言,頭腦是非常擅長的;對於真理,它卻是無能的。
在一開始——師父必須觀察,然後決定什麼是你的路徑;他必須決定什麼將會是你的TARIQA,路徑;他必須決定哪個方向你將往它移動,在你的存在的哪個點,你必須工作。
師父有一千零一種功能。在旅程的每一步都會有些問題——因為這個旅程不是像一個平坦的公路,在每個點有分岔,在每個點有捷徑。這是一個非常曲折的旅程,它幾乎是一個謎,它是一個迷宮。除非有人已經走過了所有的路,知道了路徑,否則有一個很大的可能性,你將會迷失在某個地點,你走了錯誤的路線。每一腳步都會有錯誤的路線,而在一百條路線中,有一條是正確的,有九十九條是錯誤的。就是這樣的情況,在每個點的旅程,你需要有人來幫助你。
隨著你的成長,信任也將增長。在你和師父走的第一步中,你會看到有些事情發生了,然後更多的信任自然發生,更多的東西變成可能。然後,更多的東西發生了,更多的信任……漸漸地,信任變成絕對的,門徒消失了。當門徒消失的那一刻,門徒就誕生了。現在不會再有任何麻煩,現在事情就會變得很平順,現在旅程會是一種喜悅,它不會是一種焦慮。匹馬單槍無師父,它會造成苦悶。
在最終極的那個點,師父是需要的,最後推你一把——因為在最終極的那個點,每個人都會猶豫,它是死亡。蘇菲稱之為偉大的死亡,它絕對不是普通的死亡——在普通的死亡,只是身體死亡。它是偉大的死亡,在這個死亡,甚至自我都死了,你完全被消滅了。那就是為什麼佛陀稱這種狀態叫做
nirvana——蠟燭吹熄了,你完全被消滅了。但是只有從那個消滅中,某些東西才會昇起。 一個偉大的蘇菲師父,Farid Al-Din'Attar師父,是關於鳳凰的故事。這是門徒最終極徹底死亡的象徵,神話故事。
鳳凰是一種奇妙的鳥,牠沒有伴侶,棲息在單獨中。牠的喙長而堅硬,像支長笛,並含有上百個孔。每個孔發出不同的音調,每個音調透露著神秘。這隻鳥的一個神秘朋友教了牠音樂的藝術。
當鳳凰唱出這些聲音,天空所有的鳥和海底的魚都受到影響。所有的野獸都被著迷的音樂和狂喜的經歷所感動而沉默。
鳳凰會活大約一千年。牠知道牠死亡的時間,而當這個認知扯動著牠的心時,牠就收集了一百棵樹,將它們堆在一個地方,並開始燃起火來。然後,牠把自己擺在火中,透過牠啄上的每個孔,從牠的靈魂深處,發出哀怨的泣聲,牠發出了臨終感慨的嘆息,然後開始顫抖。
在音樂的聲響中,所有的鳥兒群集,野獸也聚集出席鳳凰的死亡。在這個時候,牠們都意識到牠們自己的死亡。當鳳凰死亡的那片刻來到時,牠呼出最後一口氣,鳳凰展開牠的尾巴和羽毛,就這樣,牠燃起了一團大火,迅速蔓延到木頭堆,並開始蔓燒開來。不久,這火和鳥一起變成燒紅的一團,當燒紅的木炭化為灰燼,只有留下一個火苗,一隻新的鳳凰誕生了。
但你怎麼能相信,新的鳳凰即將出生?你將會消失,你將完全消失。佛教徒說:GATE,GATE, PARASAMGATE,你會消失,消失,永遠消失了。但這個逝去的東西是新的,你釋放能量,舊模式消失了,但永恆的能量以一個新的形式誕生,這是一個復活。那是最後的一件事,師父必須做的——幫助你死亡,幫助你消失。
蘇菲說,沒有師父就沒辦法,因為沒有師父,求道者要得道,這幾乎是不可能的。
第三個問題:
你說,生命是沒有目標的朝聖。這只是對未成道的人嗎?當一個成道的人離開他的身體,那朝聖還會繼續嗎?
是的,朝聖會繼續,但朝聖者不在了。朝聖者消失了,朝聖會繼續。
在你正好相反:朝聖者是在那裡,但朝聖不在那裡。朝聖者實在是太多了,因此這阻礙了朝聖之旅。
舞者消失了,但舞蹈仍持續;歌者消失了,但歌唱仍持續。這歌唱不可能消逝,因為這歌唱是出於神的。舞者不可能永遠活著,因為舞者只是在你的頭腦中,只是一個虛構。舞蹈是實體,舞者只是一個虛構的——因此蘇菲已經透過舞蹈發展了許多方法:旋轉的修行者,旋轉。
在旋轉會發生什麼事?對於旋轉的修行者,會發生什麼事,當他持續跳著和旋轉著,旋轉又旋轉?會發生什麼事?到了一個片刻,旋轉者消失了,只有旋轉;不再有轉者,只有轉。有能量,但對那能量沒有中心,在那個片刻就有靜心。
舞蹈是最古老的方法,TARIQA——因此我的舞蹈堅持是非常強烈的。很多人來找我——正統的耆那教徒,天主教徒,佛教徒——他們說:「為什麼這麼多的舞蹈?」因為他們認為,只有當你有絕對不愛不能傳達好處 動的身體靜坐在樹下,靜心才會發生。
靜心可以兩種方式發生。第一種:所有的移動消失了——那樣你坐著像一尊佛,像石頭,像雕像。當所有移動消失,移動者就消失了,因為移動者無法存在而不動,那時,就有靜心。或者,第二種,你跳舞。你持續跳著舞,跳了又跳,到了一個片刻,這樣的狂喜會來到,這種極端的能量移動,在這種移動中,岩石般的自我就不可能存在。它變成一股旋風,岩石消失了,只剩下舞蹈。移動是在那裡,但移動者已經不在那裡,再次,靜心發生了。
那些遵循著愛的途徑的人,MAHABA,對他們,舞蹈會完美地適用。那些遵循著明白途徑的人,對他們,像佛一樣靜坐著,以瑜伽姿勢,不動會有所幫助。
第四個問題:
一個成功的治療關係,似乎時常會使得個案主和治療師兩者心靈成長。請解釋:個案主和治療師之間的關係,在某種程度上,類似於門徒和師父嗎?
這是完全不相似的——有很多原因。但最基本的是:個案主和治療師的關係是一種關係,而門徒和師父之間的關係根本不是任何關係——因為門徒必須消失於師父。而個案主、病人並沒有消失於治療師;他們保持他們的身份。他們仍然是兩個人。在跟師父的關係中,門徒必須消失。當沒有門徒時,自然,師父也消失了——因為沒有門徒,師父不可能在那裡。師父是門徒的想法,當門徒消失了,師父也就消失了。而且只有神在那裡,一個神。
這是非常重要的,記住它。如果你準備好要消失,我已經不在那裡,我只存在於你的頭腦。只要是我自己的存在被關注,我就不在那裡的。如果你準備好溶解,突然間,你會意識到你已經被溶解成空無;那裡既沒有師父,也沒有門徒,怎麼會有關係?
對老師和教導之間,關係是可能的,是的,但對師父和門徒之間是不可能的。在這裡有兩種人,有些是門徒……對他們,跟我沒有關係——我是他們,他們是我。但也有些是學生,那麼就有一個關係:我是老師,他們是學生。在這裡,也有幾個可能是病人——那麼,我是治療師而他們是病人,這取決於你。
但在病人和治療師之間是一種關係。
第二件事要記住:病人和治療師是不一樣的,病人只要他們的生命被關注。治療師可能患著和病人相同的病情,他可能有同樣的問題。但他是一個專家,一個懂知識的人,他比病人知道得多。他不是超越病人,他比病人知道得多,他可能有幫助。
他就像是一個水電工,水電工比你更瞭解你的浴室,但這並不意味著他超越你。當有東西壞了——電熱器不能正常工作,水管不通——你打電話叫水電工。他知道更多,他會有所幫助,他是一個專家。
治療師是心靈的水電工,某些東西被阻塞了——他知道,他會幫助你。我在這裡有很多水電工,他們工作做得很好,他們真的知道自己在做什麼——但請記住,一個水電工是一個水電工。
師父不是一個水電工。師父跟你不是有數量上的不同,是跟你有品質上的不同。有時候,可能發生門徒比師父知道得多,這是可能的,這是沒有問題的。但是,門徒不會超越師父,那就是差異。
師父已經得道,他已經到達,他沒有問題。他的問題已經消失了——因為他已經消失,基本問題已經消失了。問題的製造者已經消失了,他沒有問題。當你跟師父連結,你就是跟一個沒有問題的人連結。他是絕對的寧靜,絕對的靜默,沒有疑問,沒有問題,沒有什麼事需要解決,無處可去,無事可做……
一切都發生了。不再有事情會發生,發生消失了。他只是在,這是個純粹的隨緣,純粹的存在。 治療師是一個就像你一樣的人,但他有一定的專業知識,他目前可以幫助你。
我聽說過…… 一個傢伙有兩隻鸚鵡,他想知道哪隻是公的,哪隻是母的。一個站在旁邊的人說:「我是一個鳥類專家,我可以告訴你。」
「如果你注意看每次鳥在吃蟲,你會發現,公鳥總是吃公蟲,而母鳥吃母蟲。」 「嗯,那你怎麼知道哪隻是公蟲,哪個是母蟲?」 「嗯,那我不知道,我只是一個鳥類專家。」
治療師能夠達到這個程度,但不要要求他太多。接受他的幫助,他知道比你知道的更多關於人的心思運作,人的行為舉止。他曾研究過它,他會有所幫助。如果你的心思不是運作得很好,他能使東西歸位,他可以把你重新調整。
師父不調整你的心思,他可以幫助你溶解它。他並不關心調整你以符合社會,調整你以符合特定的規範、標準、原則;他根本不關心調整你——因為這個社會病了,它是無可救藥地病了。依據這個社會來調整你,就是把你調整到大病。這個社會瘋了,它是神經質的,所有心理治療師都在為這個神經質的社會服務。當有人開始超越普遍接受的神經官能症的極限,心理治療師就必須被招來——你超過太多了,回來。他可以幫助你回到可被接受的界限,他使你更正於不正常,就只是這樣,他是在為社會服務。
那就是為什麼心理治療是非常反革命的,如果這是資本社會,治療師將你調整到資本社會。如果你住在美國,他將你調整到適應美國社會,美國式的生活。如果你住在蘇聯,他將你調整到共產社會,共產式的生活。他為國服務,他為現實狀態服務。無論他在哪兒,他是在為任何時下的當權者服務。
師父沒有為任何權勢服務,師父不為任何社會服務,師父基本上是叛逆的。叛逆是他的原味,他不為任何禁錮服務,他不為任何調教服務。他只是使你自由——免於所有的調教,免於所有的社會,免於所有人為的法律和紀律,他給你自由。
心理治療師給你一個心理上的調教,這樣你就可以有更好的發揮,就只是這樣。心理治療師把你看成是一個社會的功能。你是醫生,你做得非常好,然後有一天,你發瘋了。現在,心理治療師來了,幫助你回到你早先做的事,你會以同樣的方式做它們。你在為社會做這麼好的服務,你是這樣的好醫生,你是個好教授……然後做不順己心的事。你在做這麼實用的事情,你是這麼好的商品。
哲學的教授在他的課堂上說,如果任何一個同學可以回答這個問題,他將允許這個人免除平常考。這個問題是:「如果一艘船往下游漂五英里,同時,一隻烏鴉飛越八英里的原野,一隻小麻雀逆時針飛十英里半,那麼我幾歲?」
「你是四十四歲,老師。」其中一個學生回答。 「太神奇了!」教授驚呼:「告訴我,究竟你是怎麼算出這個數字來的呢?」
「這很簡單,先生,」學生謙虛地回答:「你知道嗎,我有一個二十二歲的侄子,而他只有瘋一半而已。」
現在,這位教授將需要一個心理治療師把他帶回來,他已經走得太遠了——太遙遠了。
心理治療師幫助社會保持它的原狀。弗洛伊德、榮格、阿德勒和所有治療師,他們都是反革命分子,因為它們都為社會服務。不論他們怎麼說,不論他們怎麼防衛他們的原則,基本上,他們都為現實狀態服務。
他們是現代版的祭司。在古代,祭司常用來提供相同的功能。他常用教條掌控著人們,他服侍著國王。在祭司和政客之間,總存有一些陰謀。這個政客會敬觸祭司的腳,而祭司會對人們強制植入某種社會關係——以神的名。然後,漸漸地神死了,當然祭司也因此失業了。國王一個個消失,現在只剩下五個國王——撲克牌裡的四個和英格蘭的一個,其他的都消失了。國王消失了,祭司消失了,神消失了,社會變成了民主社會。
但社會也需要祭司,如果沒有祭司,政客也不能正常工作。祭司已經以一個新的名稱回來了——心理治療師就是新的祭司,心理治療是新的宗教,在宗教的意義上,全部所謂的宗教都涵蓋了。它不是蘇菲,它不是禪,它不是哈西德;它是猶太教、伊斯蘭教、印度教、佛教。它是新的宗教,而心理治療師是新的祭司,他們還是服侍著古老的目的——舊的酒裝在新的瓶子裡。
師父一向反對祭司,師父會一直反對各種祭司——無論他們是什麼名目。
師父和門徒之間的關係,是完全不同的。首先,它不是一個關係;第二,它跟社會、調教、常規無關。事實上,師父幫助門徒去超越頭腦,治療師使人們滯留在頭腦之下,或在頭腦之中,他們的功能幾乎是相反的。
最後一個問題:
為什麼葛吉夫常說,如果你想擺脫宗教,就住在神父的附近?
這很簡單,神父保持是重要的,只有當你不知道他的心,當你不知道他的實情。如果你開始知道他的實情,你會驚訝地發現:神父是最不相信宗教的人。他從來不相信,他只是假裝,信仰是他的專業。神父是唯一知道神不存在的人,但他不能說出來,因為他的整個事業仰賴著它,這是他的商業秘密,葛吉夫是正確的。
你聽幾個故事,就會明白! 一位天主教會的成員走近她的神父,說:「神父,我的狗死了,我想知道,如果為牠辦一個葬禮,你認為可以嗎?」
神父說:「是的,我認為這是可以的,如果你想要有一個。」 「那麼,你認為誰會是一個很好的神父來主持它?」
神父不是很愉悅這個葬禮的想法,所以,他說:「我知道在街上有個很好的長老教會神父,我相信他會為妳主持它。」
「哦,謝謝你,神父。另一個問題,你認為我應該付給他多少錢呢——兩百美元,或三百美元?」
神父的眼睛亮了起來,他把手搭在他教區的信徒肩上,他說:「為什麼,我的朋友,你為什麼沒有說清楚,牠是一隻天主教的狗啊?」 44 愛不能傳達好處 另一個……
浸信會執事登廣告要轉讓一頭母牛。 「你要賣它多少錢?」準買家問。 「一百五十美元。」登廣告的人說。 「她能產出多少牛奶呢?」 「一天四加侖。」他回答。
「但是,我怎麼知道,實際上牠會產出那個數量呢?」買主問。 「哦,你可以相信我,」登廣告的人安撫說:「我是一個浸信會執事。」 「我會買它,」另一個人回答說。「
我會把母牛牽回家,然後再把錢帶來給你。你可以相信我,我是長老教會長老。」 當執事回到家,他問妻子:「什麼是長老教會的長老?」
「哦,」她解釋道:「長老教會的長老就如同是浸信會執事一樣。」 「哦!親愛的!」執事呻吟著:「我已經失去了我的母牛!」
葛吉夫是正確的,如果你想待在宗教的老式感受,千萬不要跟神父住太接近,最好是避開。如果你真的想變成宗教性的話,那麼最好去觀察神父,盡可能地密切觀察。這會告訴你所謂的神父的真實面貌,和他們所謂的宗教的真實情況,這將殲滅在你心中的伊斯蘭教、基督教、猶太教、印度教。
那時,第一次你才會問,你才會開始問什麼是真正的宗教——超越教條、教會和教義,超越衝突,超越了神學,你才會開始問什麼是真正的神。
這會讓一個人變成蘇菲或禪宗求道者,或猶太教哈西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