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沙奧義書》

我就是那個

I Am That——Talks on the Isha Upanishad

譯者江夏堂HW

1980年十月十四日上午在佛堂

第四章:臣服:愛的終極

 

  問題一

  師父!

  我的朋友,有電腦博士學位,他的論文是關於「人工智慧」,說人是一台生化電腦,僅此而已。佛陀說過:萬物都是因緣和合的,沒有自我,沒有靈魂,沒有精神,沒有「我」,這似乎符合我朋友的觀點。請您幫幫我,因為我覺得這些觀點中缺少了一些東西,但我自己卻看不到。

  普雷姆·哈米德,人當然是一台生化電腦,但還有更多的東西。大約百分之九十九點九的人可以說只是一台生化電腦,而不是更多的東西。平時一個人只有身體與心靈,兩者是因緣和合。除非進入靜心,否則就找不到那更多的東西,超越身體與心靈的東西。

  心理學家,特別是行為主義者,對人的研究已經有半個世紀了,但是他們研究的是普通的人,當然他們的論文也被他們所有的研究所證明。普通的人,無意識的人,在他身上沒有比身體與心靈更多的東西。身體是心靈的外在,心靈是身體的內在。兩者都有出生,也終有一天會死。

  但人還有更多的東西。這更多的東西使一個人覺醒、覺知,成為佛陀、基督。但是,佛陀或基督是無法被巴甫洛夫、斯金納、德爾加多(Delgado 西班牙神經學家)等人研究的。他們的研究是關於無意識的人,當然當你研究無意識的人時,你不會在他身上發現任何超然的東西。超然性在無意識的人身上只是作為一種潛能、一種可能性而存在,它還沒有實現,還不是一種現實。因此,你無法研究到它。

  你只能在佛陀身上研究,但即使這樣研究顯然也是非常困難的,幾乎是不可能的,因為你在佛陀身上能研究的又將是他的行為。如果你確定沒有更多的東西,如果你已經得出結論,那麼即使在他的行為中,你也只能看到機械的反應,你不會看到他的自發性。要看到這種自發性,你還得成為靜心的參與者。

  當靜心成為其基礎的時候,心理學只能成為真正的心理學。「心理學(psychology)」一詞是指靈魂的科學。現代心理學還不是靈魂的科學。

  佛陀當然否定了「內我(Self)」「外我(ego)」「我(I)」,但他沒有否定靈魂,而自我和靈魂不是同義詞。他否認自我,因為自我只存在于無意識的人中。無意識的人需要一個「我」的概念,否則他將沒有一個中心。他不知道自己真正的中心。他必須創造一個虛假的中心,這樣他至少可以在這個世界上發揮作用,否則他將變得無法發揮作用。他需要一個特定的「我」的概念。

  你一定聽說過笛卡爾的名言:「我思故我在(COGITO ERGO SUM)。」

  一位教授在講授笛卡爾這個哲學時,有一個學生問道:「先生,我思,但我怎麼知道我是誰?」

  教授假裝在教室裡打量一圈。然後說:「誰在問這個問題?」

  學生回答道:「是我。」

  一個人需要有一個「我」的概念,否則功能將變得不可能。一個人需要一個「我」的概念,否則將變得無法發揮作用。所以,因為我們不知道真正的「我」,我們用一個虛假的「我」來代替它——一個虛構的,合成的東西。

  佛陀之所以否定「內我(Self)」,因為對他而言:「內我(Self)」只是「外我(ego)」的另一個名稱,帶有一點靈性的色彩,否則就沒有區別。他的詞是anatta。Atta的意思是「我」,anatta的意思是「無我」。但他並沒有否定靈魂。事實上,他說,當自我被完全放下的時候,你才會如實知見到靈魂。但對此他沒有再說什麼,因為什麼也說不出來。

  佛陀的方法是透過否定。他說:你不是身體,你不是心靈,你不是自我,他不斷否定、消除自我。他排除了你所能想到的一切,然後他不說任何剩下的東西。剩下的就是你的實相:那完全純粹的天空,沒有雲彩,沒有思想,沒有身份,沒有情感,沒有欲望,沒有自我,什麼都沒有留下。所有的雲都消失了……只有純粹的天空。

  這是無法表達的,無法名狀的,無法定義的。這就是為什麼佛陀對此保持絕對的沉默。他知道,如果對此說了些什麼的話,你會立即跳回你對自我的舊觀念中。如果佛陀說:「在你身體中有一個靈魂。」你會理解到什麼?你會認為:「佛稱之為靈魂,我們稱之為自我——這是一樣的。至高無上的自我,精神的自我,它不是普通的自我」。但是,靈性上的或非靈性的,我是一個獨立的實體的觀念才是重點。

  佛陀否認你是一個獨立於整體的實體。你是一個存在的有機合一體,所以沒有必要說什麼關於你的獨立性。即使是「靈魂」這個詞,也會讓你產生某種分離性的觀念,你一定會以自己無意識的方式去理解它。

  哈米德,你的朋友說:說人是一台生化電腦,僅此而已。

  生化電腦能這麼說嗎?生化電腦能否定自我、靈魂嗎?沒有生化電腦或任何其他類型的電腦有內我(Self)或無我的概念。你的朋友在做這件事——當然他不是生化電腦。沒有生化電腦能寫一篇關於人工智慧的論文!你認為人工智慧能寫一篇關於人工智慧的論文嗎?需要更多的東西。

  而他認為佛陀也是這麼說的,這是絕對錯誤的:……萬物都是因緣和合的,沒有自我,沒有靈魂,沒有精神,沒有「我」

  你的朋友認為佛陀同意他的觀點是錯誤的——完全不是這樣的。佛陀的體驗是靜心的體驗。沒有靜心,誰也不可能知道佛陀在說什麼。你朋友的觀察是站在一個科學旁觀者的立場上。這不是他的體驗,而是他的觀察。他是從外面學習生化電腦、人工智慧的。誰在外面學習?

  你能想像兩台電腦在互相學習嗎?電腦只能擁有輸入到它裡面的東西,它不能擁有更多的東西。必須將資訊必須給它,然後它將它保存在它的記憶體記憶體中——這是一個記憶系統。就數學而言,它可以創造奇跡。就數學而言,電腦可以比任何愛因斯坦都更具有效率,但電腦不能成為靜心者。你能想像一台電腦只是靜靜地坐著,春來草自青嗎?

  有許多品質是電腦不可能做到的。電腦不可能談戀愛。你可以將許多電腦堆在一起——它們不會談戀愛!電腦不可能有美的體驗。電腦不知道什麼是快樂。電腦不能有任何意識。電腦無法感覺到寂靜。這些品質證明了人類擁有比人工智慧更多的東西。

  人工智慧可以做科學工作、數學工作、計算——巨大的計算,而且非常快速、非常高效。但是一台電腦不能意識到它在做什麼。電腦不能感到無聊,電腦不能感到無意義,電腦不能體驗到痛苦。一台電腦不能開始對真相的探究,它不能放下這個世界而成為一個聖者,它不能去山上或道場。它不能想像任何超越機械的東西——而所有重要的東西都是超越機械的。

  一名員警注意到司機是一台電腦,一個機器人,戴著帽子,抽著雪茄,一隻手伸出窗外駕駛汽車,然後就開始追趕這一輛車。

  這名員警終於成功地將車逼停了下來。他走近汽車,驚訝地看到電腦旁邊還坐著一個人。

  警官驚呼道:「你瘋了嗎?讓你的電腦駕駛汽車嗎?」

  那人回答道:「對不起,警官,我讓他載我一程!」

  是的,這在故事中是有可能的,但在現實中卻不可能。

  波蘭斯基先生喜歡玩布穀鳥鐘。一個下雨的周天早晨,他將布穀鳥鐘拆開,又將它重新組裝起來。

  十二點鐘,全家人聚在一起,等著那只漂亮的小鳥唱歌……卻什麼也沒發生。

  他們一直等到一點鐘——依舊沒有布穀鳥報時聲。兩點鐘的時候,他們還在等那只鳥出現。最後,三點鐘,小門打開了,布穀鳥出來了。

  它尖叫道:「該死!你們知道現在幾點了嗎?」

  問題二

  師父:

  您昨天談到克裡希那穆提和師父,說我們可以理解,我們可以知道,我們可以臣服,我們可以愛上師父,但是我們不應該追隨和信仰師父。沒有信仰就臣服有可能嗎?我的心告訴我,臣服和信仰是一樣的。我感覺不出有什麼不同。什麼是臣服和信仰?我願意相信。我需要信仰!如果您說靜心是源頭,而我在靜心,我相信您,我信任您。

  迪安·安娜(Dhyan Anna),如果你信仰,臣服是根本不可能的,因為信仰是頭腦的,而臣服是心靈的。信仰意味著你在邏輯上、智力上確信所說的是正確的。這個論點對你有吸引力。信仰與心靈無關,它絕對是心靈的,是一種心靈的現象。信仰不是愛。

  信仰意味著在智力上你是相信的,因為你看不到任何可以摧毀它的論點,所有你能找到的論點都能證明它。但在內心深處,必然會有懷疑的暗流。信仰不能摧毀懷疑,信仰只能掩蓋它。它可以掩蓋得如此完美,以至於你可能會忘記懷疑,但懷疑始終存在。只要稍微抓一下信徒們,你就會發現懷疑就在那裡。這就是為什麼信徒們始終恐懼聽到任何與他們的信仰相悖的東西。

  天主教會不斷禁止天主教徒:不要讀這個,不要讀那個。他們不斷將天主教徒禁止閱讀的書籍列入黑名單。梵蒂岡圖書館有幾千份非常漂亮的文獻——幾千年來他們一直在收集——所有這些被他們燒毀、取締、禁止的經典。但是他們在梵蒂岡圖書館裡保留了一些副本,只是作為一個歷史的過去,以及過去所做的事情和過去被銷毀的東西——一些證據。

  凡是違背基督教的東西都被銷毀了。伊斯蘭教、印度教和世界上幾乎所有的信徒都做了同樣的事情。為什麼恐懼?——因為他們都知道,信徒並不是沒有懷疑,懷疑是存在的,任何人都可以再次揚起塵土。不知何故,他們設法解決了它,他們設法掩蓋了傷口,但傷口還沒有癒合,它就在那裡,在掩蓋之下,它不斷地蔓延。

  人們相信神,但這是否意味著他們的懷疑已經消失了?如果懷疑不再存在了,那麼信仰的必要性是什麼?信仰是一種解藥,是一種藥物。如果你是健康的,就不需要藥物:如果你沒有懷疑,就不需要信仰。

  信仰是非常膚淺的,它使你分裂。信仰只是你的表面部分,而剩下的部分,即主要部分,即你生命的十分之九,仍然充滿懷疑。每個信徒內心都充滿混亂,他恐懼,真的很恐懼遇到可能會擾亂他的信仰的事情——任何事情都可能擾亂他的信仰。

  共產主義者不允許閱讀任何反對共產主義的東西。在俄羅斯,政府不允許任何反對共產主義的東西。為什麼會有這種恐懼呢?因為他們知道,如果反共產主義的東西進入他們的國家,人們就會重新開始思想,他們的疑慮就會產生。

  安娜,你首先要領悟的第一件事是:相信是頭腦的,而臣服是心靈的。臣服不是一種信仰,不是一種心智上的信念——它只是愛的終極。你不能為你的臣服提供任何證明,你可以為你的信仰提供一千零一個邏輯證明,但為你的臣服,你不能提供一個證明。而你所說的一切,在你自己看來都是荒謬的,都會達不到目標。臣服有一種超然的美,而信仰是如此平凡,證明是如此平凡。

  這就是為什麼當你詢問起他們的愛時,人們會感到有點尷尬的原因。如果你問一個男人為什麼愛上一個女人,他會覺得有點尷尬。你在問一些無法回答的問題,因此感到尷尬。為什麼?他可以設法說些什麼,但他既不能使你信服,他自己也不會覺得這話值得說。他可以說這個女人很漂亮,所以……但這些都是合理化的說辭,不是他臣服的理由。

  臣服沒有理由,根本沒有動機。臣服只是意味著一種發生,而不是一種做。信仰是一種行為——你做了,你盡了一切努力——但臣服卻是從超越中發生的。你只是被它附身了。

  愛人知道,他們是如何被附身的。如果你說:「因為這個女人很美。」另一個人可以說:「但是沒有其他人愛上她。而且在你還沒有遇到她之前,她就已經很美了,但我沒有愛上她。你怎麼就愛上她了呢?」

  事實上,這是一種合理化,這並不是真正的理由。他只是想挽回自己的面子。他不想說他不知道為什麼會發生這樣的事——只是發生了而已。他不想接受自己活在一個缺乏理性的世界裡,不想承認自己讓一些不合邏輯的事情發生在自己身上。

  現實情況是:女人看起來很美是因為你愛上了她,而不是相反。不是因為她的美,你才愛上了她。否則,全世界都會比你先愛上她。正好相反:她在你看來很美,是因為你愛上了她。愛使人變得美麗。

  愛上一個男人或一個女人是最低級的愛。當你愛上一個佛陀,一個基督或一個克裡希納,這是最高的愛,頂點。這就是遠大的愛!它是離奇的!你甚至連普通的愛情都無法給出任何理由——當你愛上一位師父時,你又能給出什麼理由?根本就沒有理由。

  就在前幾天,維韋克(Vivek)給我講了一個笑話。她說:「師父!你知道為什麼猶太人的脖子短嗎?」

  我說……(奧修聳聳肩)

  她說:「是的,這就是原因!」

  當你愛的時候,除了聳聳肩,你還能說什麼?如果你整天聳肩,你的脖子就會變短!

  安娜,你問我:沒有信仰就臣服有可能嗎?

  不僅沒有信仰有可能,只有在沒有信仰的狀態下才有可能。有了信仰就沒有可能——信仰是一種虛假的替代物。臣服是出於信任,而信任和信仰不是同義詞。

  這就是讓安娜困惑的地方:她認為信任和信仰是一樣的——它們不是。信仰是頭腦的,信任是心靈的。信仰有爭論,信任沒有爭論。信仰是智力的,信任是超智力的。你不能說一句支持你信任的話,如果你說了,馬上就可以非常容易被駁倒。任何白癡都可以摧毀你對信任的理由,因為事實上沒有任何理由的可能。

  你說,安娜:我的心告訴我,臣服和信仰是一樣的。

  這不是心,安娜,而是頭腦。你很困惑。你不知道什麼是心,什麼是頭腦——幾乎所有人都是這樣。人們都是通過頭腦而活過的。即使他們愛,他們也是通過頭腦來愛。他們說:「我想我戀愛了。」我想——那是先有想,然後才有愛。這根本不是一個頭腦思想的問題,你想或不想都不重要。如果你在愛中,你就是在愛中。愛不是透過頭腦來的。

  你說:我的心告訴我,臣服和信仰是一樣的。

  不,是你的頭腦在告訴你,兩者是一樣的:信仰就是臣服。這是頭腦的語言——信仰是頭腦的語言。臣服屬於一個截然不同的維度,它與信仰無關。這就是為什麼信仰可以被擾亂,但臣服不能被擾亂的原因。

  這是我與成千上萬的弟子共事的體驗:幾乎時有發生這樣的事情:每當一個男人來找我,他的方式是智力的。有少數例外,這不是一條絕對的規則,但可以說,幾乎百分之九十九的男人都是以頭腦為導向的,當一個男人來找我時,他是透過邏輯上的信念來的。聽我說話,想瞭解我,如果他覺得有堅定信仰的,他就會接受點化成為一個弟子。

  但這種類型的弟子沒有多大價值。任何一天他都可以放棄弟子。任何人都可以摧毀他的信仰,因為它是基於邏輯的,而邏輯只是一場遊戲。如果你遇到一個比你更有邏輯性的人,他會摧毀掉你的證明。

  我從來沒有遇到過一個不能被摧毀的證明。事實上,證明任何東西都很難,反駁卻很容易。如果你說:「夕陽很美」。誰都可以說它不美,而且更容易。誰都可以反對,誰都可以說:「給我證明!你說的美是什麼意思?什麼是美?你又如何證明這個夕陽是美的呢?」你就會不知所措。你知道它很美,但這種知道不是頭腦的,這種知道是心靈的——而心靈不能爭論,它只是知道。

  問題是:頭腦擁有所有的問題,而心靈擁有所有的答案。頭腦裡有所有的疑惑和信念,而心靈只有信任。這就是心的味道。

  契訶夫有一個美麗的故事,一個寓言。

  在一個村子裡,有一個人被認為是個十足的白癡,他當然感到非常憤怒。他千方百計想說服人們,但越是努力,人們就越知道他是個白癡。

  一個神秘主義者路過這個村子,白癡去找這個神秘主義者,說:「請幫忙想辦法救救我吧——我的生命已經快活不下去了!這個地方的人都認為我是一個白癡。我怎麼才能擺脫這個呢?——因為它日夜折磨著我。這已經變成了一場噩夢!我甚至不敢面對鎮上的任何人,因為無論我走到哪裡,人們都開始嘲笑我。我已經成了一個笑柄!只有你能給我指路。我該怎麼辦?」

  神秘主義者說:「這很簡單。從明天一早起,你就開始向人們提出無法回答的問題。」

  他說:「比如,具體怎麼做?」

  神秘主義者說:「如果有人說:‘看,玫瑰多美啊!’你立刻提出一個問題:‘誰說的?證明是什麼?什麼是美?如果有人談論時間,立刻問:‘什麼是時間?’如果有人問神,就問他:‘給我證明一下!’有人談論愛情,不要錯過這個機會——不斷地問吧!不要從你這邊發表任何聲明。你只需問出問題,讓人們感到尷尬,因為這些問題是誰也無法回答的!」

  不到七天,村民們就認為他是最偉大的天才之一,因為現在他沒有發表任何聲明,所以他是無法讓人反駁的。他只是在否定別人。

  這就是無神論的全部訣竅:只要不斷說「不」,誰也說服不了你。「是」是發自內在的,而「頭腦」在說「不」這方面非常有效。沒有人能證明……沒有什麼能被頭腦證明。而且價值越高,就越難證明。

  當男人來找我的時候,他們是透過智力來的,這種類型的弟子不是很可靠。但當女人來找我時……當然,也有例外,但很少,比例相同。百分之九十九的女人都會堅持弟子的身份。

  那就是為什麼我將公社完全交給了訓練有素的女性弟子去管理——原因很簡單,因為她們對我的接近是透過心的,她們更可靠。百分之一的男人是可靠的,百分之一的女人是不可靠的——她們可以放棄弟子。但是百分之九十九的女人是可靠的:她們是發自內心的。沒有人能駁倒她們的心。她們的方法是透過信任和愛。

  安娜,你得領悟到頭腦和心靈的區別。這需要一點時間,因為這個社會讓每個人都很困惑。每個人都陷入了混亂,沒人知道心靈在哪裡,頭腦在哪裡。

  只需要安住在這裡——安娜是新來的——很快你就能清晰地感受到不同。

  你說:我感覺不出有什麼不同。什麼是臣服和信仰?

  是的,現在會很困難,但變得更寂靜一點。在寂靜中,區別將會變得非常大。

  你說:我願意相信。我需要信仰!

  這就是為什麼你很難作出改變。你迫切需要相信,你害怕沒有信仰,因為你對信任一無所知。一旦你知道了信任,誰還會為信仰而煩惱?誰還在乎呢?沒有人需要信仰。這是神職人員強加給你的策略,信仰是一種特別需要,是一種對「不」的需要。信任當然是一種需要,是一種滋養,但信仰只是一種人工的食物,也許很豐富多彩,但沒有營養。

  你說:如果您說靜心是源頭,而我在靜心,我相信您,我信任您。

  拜託,信任但不是信仰。當然,靜心是途徑,是源頭——這就是為什麼我給你取名為迪安·安娜(Dhyan Anna)。Dhyan的意思就是靜心,祈禱。透過靜心,你會來到祈禱,祈禱是愛和信任的最高形式。透過靜心,一個人找到了心,祈禱就產生了。透過靜心,你最終會找到了存在。一旦你找到了存在,你就再也找不到別的東西了……你已經回家了。

  問題三

  師父!

  您可以在《聖經》中讀到,耶穌警告過未來會有其他的師父降臨。您覺得他的警告也包括了您嗎?您的資訊與耶穌所教導的重要部分大相徑庭。一個覺醒的師父怎麼可能說這麼多相反的話呢?

  迪特爾,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必須首先被瞭解。耶穌在十字架上的最後一刻才覺醒。因此,他在那次體驗之前所作的陳述,並不是一個已經覺醒的人所作的——接近,非常接近,近似的,但就真相而言,沒有什麼是近似的真相。

  這件事完全沒有人告訴基督徒,耶穌是在最後一刻才覺醒。他在十字架上覺醒了,在十字架上成為了基督。

  對我而言,十字架的重要性不同於基督徒。對基督徒而言,十字架之所以重要,是因為耶穌被釘十字架,十字架成了受難的象徵。對我而言,那是絕對錯誤的——受難是一種對生命的否定,那是對死亡的崇拜,這是對十字架的過於小題大做了。

  我稱基督教為「十字架教」,因為它與基督無關,更與十字架有關。我也愛十字架的象徵,但原因卻截然不同:不是因為十字架上的受難,而是因為耶穌在十字架上變得覺醒了,他意識到了自己的終極存在的不朽。對我而言,這不是十字架上的受難,這不是死亡,而是永恆生命的開始。

  在最後一刻,耶穌對神說:「你為什麼要離棄我?」這表明他仍然活在頭腦中,期待著、欲望著、盼望著——甚至是來自神的期待。有人期待在最後一刻會有神跡發生。不僅聚集在那裡的人們期待著一個看到天的神跡——一隻神的手將會出現,耶穌將被提升到最終的榮耀中,他將在最後時刻得救——而且耶穌自己也在等待著。

  耶穌說:「你為什麼要離棄我?」這是什麼意思?這是抱怨,這不是祈禱。是挫折,是失望。只有當內心深處有某種渴望,渴望得到滿足時,失望才有可能發生。神辜負了耶穌,祂沒有來拯救耶穌。他滿懷希望。

  而這些是一個未覺醒的人的跡象。這些是自我的象徵,是頭腦的象徵,是思想的象徵,是思維過程的象徵。

  但耶穌也是一個很有智慧的人:他立刻意識到自己所說的是錯誤的,欲望本身就是錯誤的。一個人不應該對宇宙有任何期待、不應該感到失望、不應該感到沮喪。這不是信任!這不是愛!這不是絕對的「是」,而是有條件的「是」:「你滿足了這些條件,那我當然會感激的。但因為條件還沒有滿足,我很憤怒。」耶穌的聲音裡有憤怒,有焦慮,有失望。

  但耶穌領悟到了這一點,並立即糾正了它。一瞬間……他就不再是耶穌了,他變成了基督。忽然,他望著天空說:「原諒我吧!願你的國降臨,願你的旨意成就,不要成就我的旨意。願你的旨意得以成全!」

  這就是臣服。耶穌放下了頭腦思想,他放下了自我和所有的期望。「願你的旨意得以成全!」在這種無我的狀態下,他變得覺醒了。但不幸的是,這件事情發生在最後一刻,他沒有時間了。

  佛陀在覺醒後活了四十多年,因此佛陀所說的與耶穌在《新約》中所說的截然不同。這是詩歌,很美,但耶穌仍然在黑暗中摸索,竭力去接近光明,但他在最後一刻到達了光明。他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他是在覺醒中死去的,但他未能在覺醒中活著。他死得太早了——他才三十三歲。如果你領悟到了這一點,那麼你的問題將顯得非常簡單。

  迪特爾,你問我:您可以在《聖經》中讀到,耶穌警告過未來會有其他的師父降臨。

  這就是一個未覺醒的人的恐懼,恐懼有人會取代他,恐懼有人會來,會讓人們相信其他事情。這種恐懼在一個未覺醒者身上是完全可以理解的,因為他是嫉妒的。擔心一旦他走了,他的教法可能會被毀掉。他太恐懼未來了。

  未覺醒的人活在過去或未來,而耶穌在《新約》中同時做了這兩件事。他不斷地談論過去,他試圖證明:「我就是你們所等待的彌賽亞。我就是從前先知所預言的那個人。《舊約》只是為我預備了道路!」他太關心過去了。他太在乎讓猶太人相信他是眾人所期待的彌賽亞。誰在乎呢?

  有人問我:「我們聽說,佛陀會在二十五個世紀後再來。二十五個世紀過去了。你是佛嗎?」我為什麼要成為佛陀?我只是我自己!我為什麼要成為佛陀?我為什麼要做一個佛陀?他做了他的事,我要做我的事。我不是任何人的複製品!我為什麼要成為佛陀?如果他想來,那是他的事,但我不是任何人的化身。

  印度教徒問我,「克裡希納說過‘只要有需要,我就會來。’你就是那個人嗎?」我不是,絕對不是!我只是我自己。如果克裡希納要實現他的承諾,他一定會自己來的!

  耶穌太關心過去了。事實上,這種關心給他帶來了整個麻煩。如果他不為成為彌賽亞而煩惱,猶太人也許就不會將他釘在十字架上,因為他們開始詢問彌賽亞必須給出的跡象,然後他們開始要求耶穌,你必須實現這個,你必須實現那個——只有這樣我們才能接受你,然後耶穌就進入了無謂的爭論,但他的全部努力都只是為了證明「我是被期待的彌賽亞」。這是對過去的關心,只有沒有覺醒的人才會關心過去。

  耶穌也非常關心未來。他警告說,未來還會有其他師父出現。‘當心他們’,他說:「因為他們會分散你的注意力,他們會讓你偏離道路」——他所指明的道路。他正在確保即使他走了也不會有追隨者被帶走。這太具有商業氣息了!

  而原因是耶穌在最後一刻覺醒了,他沒有時間去糾正,去改變他的陳述。耶穌的那些陳述是在未覺醒的狀態下發表的。

  這就是為什麼你會覺得耶穌對待神的方式很幼稚。耶穌稱神為阿爸(ABBA)——爸爸(papa),父親(daddy)!沒有爸爸——爸爸已經死了!太幼稚了。這是一個孩子的需要,因為孩子不能沒有爸爸。因此,神成為了爸爸。

  有一件奇怪的事發生了:現在基督教的牧師被稱為父親(fathers)。有人給修道院下了定義:一個未婚父親居住的地方,他們沒有妻子,沒有孩子,他們是父親。這些是什麼類型的父親?但如果神可以成為沒有妻子的父親,那麼牧師當然也可以成為沒有妻子的父親。天主教神父也被稱為父親(fathers)。天主教修女被稱為母親,姐妹,女修道院院長(Mother Superiors)!已經放棄生命、放棄家庭的人,仍然執著於一些家庭觀念。現在神成為了父親,但父親是需要的。

  耶穌對神的態度仍然有些幼稚。佛陀有一種成熟,巨大的成熟。他是如此地成熟以至於他可以說沒有神。存在就足夠了,不需要更多。沒有造物主,創造就足夠了。創造本身就是神的創造,這是創造的過程。

  耶穌的這種恐懼,只是顯示了一種猶太生意人的恐懼!猶太人恐懼他的顧客會去找別人。猶太人恐懼他的顧客會去別人那裡。他要確保,即使在未來,顧客也不會離開他所開的商店!耶穌將會離開,這一點是肯定的,他遲早會離開,但耶穌得確保他的神職人員將不斷統治世界,他的代表,他的教皇,將一直不斷地統治世界。

  統治世界的想法,將整個世界變成基督教的想法,在某種微妙的意義上,這是一個自我的旅程,一個自我的數字。但對於一個未覺醒的人來說,這是可以理解的,你不能期望更多。

  你問我:您覺得他的警告也包括了您嗎?

  未來是絕對未知的。沒有人知道未來,甚至連覺醒者也不知道未來。這就是未來的美妙之處:它是不可預知的。是的,可以作出很少的推論,但它們只是推論。

  但所有的宗教都試圖證明他們的創始人是全知全能的,無所不知的。耆那教說大雄無所不知:他知道整個過去,整個現在,整個未來。而這完全是愚蠢的,因為這是眾所周知的事實——佛陀曾提到過,他們是同時代的人——大雄曾在一所多年無人居住的房子前乞討:他拿著乞討碗站在那所房子前面!

  鄰居們告訴大雄說:「那所房子是空的,已經空置了好幾年了!你是一個無所不知的人——難道你看不出房子裡沒有人嗎?」而且他對未來的事情瞭若指掌——他竟然不知道眼前這棟房子的情況!事實上,如果那所房子裡已經多年沒有人住過,即使是一個未覺醒的人,也可以透過從外部觀察這所房子的狀況——積滿了灰塵,門常年緊閉——也能推斷出沒有人住在這裡。你很容易看出人們是否住在這所房子裡。在人們居住的地方,房子就有不同的品質,有生命力,沒人住的房子,那房子是死的。

  佛陀還開玩笑地提到大雄,有一次大雄清晨在路上行走。那是一個冬天的早晨,霧太大了,他踩到了一條狗的尾巴!當狗吠叫時,他意識到有一條狗。而據說大雄知道過去的一切,也知道未來的一切!

  沒有人知道未來或過去。覺醒者只知道自己,這就足夠了!了知自己,本質上他就了知每一個人——本質上,記住,而不是在細節上。從本質上講,他了知每個人,因為他了知自己。他如實知見到自己,那他也如實知見到你的潛力,你的可能性。他如實知見到自己,他也如實知見到你在黑暗中。當他如實知見到他自己,他也如實知見到他是如何達到他的光,他可以幫助你達到同樣的光。

  但是,覺醒者只知道自己,僅此而已。他很了知自己,絕對地,他的整個生命都充滿了光明,但這並不意味著他對整個存在、過去和未來,所有的一切都了知。這完全是無稽之談!由於這種無稽之談,宗教出現了許多問題。

  《聖經》說到地球,好像它是平的。這就是問題所在:在中世紀,科學家們第一次發現地球是一個球體,是圓的,圓形的,就陷入了困境,因為他們違背了《聖經》,而《聖經》是無所不知的。你怎麼敢說違背摩西、違背耶穌和所有的先知呢?——因為他們說地球是平的。

  《聖經》中認為太陽繞著地球轉,人們可以理解為什麼,因為我們都看到太陽在移動,在早晨升起,在傍晚落下。我們看到太陽繞行的弧線:這是一個普遍的推論。

  當伽利略第一次發現這是不對的,這只是表面上的,這是一種視覺錯覺,事實恰恰相反——是地球繞著太陽轉,而不是太陽繞著地球轉——伽利略就陷入了麻煩。他發現的時候已經很年老了,七十多歲了,而且病得很重。他的書出版時,他被教皇叫去了。他去了那裡,他一定是個很有見識的人……我愛這個人,許多人因為同樣的事情譴責他,但我不譴責他。我尊重他,因為同樣的事情,他已經被譴責了三百年甚至更久。

  教皇問他,「這是你寫的嗎?」

  伽利略說:「是的,我已經寫了。」

  教皇說:「這違背了《聖經》。你準備好改寫它了嗎?否則你將被殺死或被活活燒死!」

  伽利略說:「我完全準備好改寫它了。你用不著費心燒我——原諒我。我聲明太陽繞著地球轉,而不是地球繞著太陽轉。但請記住,我的聲明不會有任何作用——地球仍然會繞著太陽轉!誰為伽利略煩惱?太陽和地球誰都不聽。但如果你覺得冒犯,我完全準備好改寫它!」

  人們認為伽利略很懦弱,我不這麼認為。他很有幽默感!他不是懦夫,也不傻——這點是肯定的。如果為了這樣一件小事而執著,那才是愚蠢。何必為之煩惱呢?他沒有自殺傾向,這一點是肯定的。如果他有自殺傾向,如果他心裡帶著一些自殺的念頭,那麼這就是一個成為烈士的好機會。那麼自殺就有了精神的色彩:一個人成為了烈士,一個革命者。

  但伽利略像開玩笑一樣笑了起來,他說:「我馬上就改,我聲明!」但他提醒教皇說:「我的聲明不會有任何作用,沒有人聽我的。」

  有一點伽利略在最後說得很清楚,他用註腳改正了。而在註腳中伽利略寫道:「雖然我糾正它,因為它違背了《聖經》——我是最不願意擾亂任何人的信教的人——但事實是地球繞著太陽轉。」

  這些人……如果你試著去研究《吠陀經》《吉踏經》《聖經》《古蘭經》,你會發現一千零一件事是絕對錯誤的,但我能理解他們為什麼是錯誤的。那些經文是在幾千年前寫的,當時那是普遍的概念,他們只是以這種方式說話。

  即使在今天,儘管我們已經知道了是地球在繞著太陽轉,但我們的語言方式仍然還承載著古老的觀念——日出,日落——我認為這將永遠存在,我們不會改變語言。現在它是什麼意思呢?它什麼意思都沒有!沒有日出,也沒有日落,因為太陽從不繞著地球轉,所以你說的日出,日落是什麼意思?但語言承載著古老的觀念,因為語言是在那個古老時代所創造的。

  無論是耶穌、大雄、佛陀還是其他任何人都不知道未來,但追隨者們卻千方百計地想讓他們的師父無所不知、無所不在、無所不能!而這些都是自我的旅行。而如果師父本身還沒有覺醒,他就會假裝自己。

  耶穌當然說過,「要警醒,要謹慎。因為會有許多人來,他們會用這樣一種方式說話,這樣一種令人信服的方式,以至於你會偏離正道。」耶穌只是恐懼。否則,正道根本就無須恐懼。

  真相會贏的。不是耶穌、克裡希納、佛陀或大雄會贏,永遠是真相會贏。那為什麼要擔心呢?但是,為了使人們被監禁,這些警告是有幫助的,這些警告會使人們恐懼。

  耶穌對我一無所知,他不能知道。我對世界上即將到來的師父也一無所知,我也不會讓你們提防未來即將到來的師父。我希望你能享受你未來所能找到的所有師父。不要錯過任何一個機會。享受來自任何來源的真相。問題是與真相同在,而不是與我同在。如果你與真相同在,你就是與我同在。真相不是任何人的財產,它既不是我的,也不是基督的,也不是佛陀的。

  在佛陀時代,佛陀是真相最清晰的表達,所以人們才會與他同在。在耶穌時代,很少有人與耶穌同在,因為與耶穌同在的人能看到耶穌身上的美。而這一直都是如此。如果你與我同在,你並不是與我在一起——你是與真相同在。因為你感覺到真相被傳授、傳達、沐浴在你身上,所以你才與我同在。所以,當我不在的時候,無論你未來在哪裡找到真相,都要從中滋養自己。不要執著於人。人是微不足道的,真相才是重要的。

  迪特爾,你問:您的資訊與耶穌所教導的重要部分大相徑庭。

  一定會這樣,因為兩千年過去了。我怎樣可能和耶穌一模一樣,為什麼要這樣?沒有必要。兩千年來,許多事情都發生了變化:語言、人們的理解,人們的方法。人類變得更加成熟了。耶穌說話的方式很幼稚。

  當然,在我之後的人、那些師父們會用比我更好的方式說話,因為他們會學到更多的東西。隨著時間的推移,會有越來越好的表達方式。一旦我們開始執著,那就會製造了麻煩。

  耶穌在他的語境中說話,我在我的語境中說話。耶穌不可能用二十世紀人們理解的方式說話。我無法用耶穌所選擇的方式說話,因為聽耶穌說話的那些人已經不在這裡了。一個不同的人類在這裡,一個更有判斷力,更成熟的人類在這裡。

  人已經更成熟了。現在談論神是父親是愚蠢的,在佛洛德之後是愚蠢的。耶穌不知道佛洛德,我也要照顧佛洛德,因為佛洛德會說,談論神為父親只是一種投射,他是正確的。這是你對屬於一個父親形象的欲望,這是你依賴某人的幼稚欲望——你不想獨立。現在在佛洛德之後,我無法用耶穌說話的方式。但最終的體驗是一樣的,只是表達方式會有所不同。

  耶穌在十字架上最後一刻所體驗的一切,我都體驗過,但那是絕對的寂靜。將它帶入語言,創造説明他人去體驗的方法,當然,我的處境比耶穌、佛陀或大雄要好得多。當然,那些在我之後出現的師父會比我處於更好的位置。他們會對真相有更準確的認識,因為人在不斷地成長。人類沒有退化,人類在成長,人類正在達到更高的頂峰。

  你問:一個覺醒的師父怎麼可能說這麼多相反的話呢?

  它們只是表面上看起來相反——因為語言改變了,表達方式改變了,方式方法改變了,否則它們就不會相反。而像我這樣的人,不僅會與耶穌、佛陀和大雄相反:我將多次與自己相反,原因很簡單,我正試圖將所有的宗教納入一個更高的融合體中,不同的方法必須融合在一起。我正在創造一支管弦樂隊。

  佛陀是一位長笛的獨奏者。當然,當你演奏長笛時,它有一種一致性,但是當笛子成為管弦樂隊的一部分時,它就沒有那麼豐富了。然後它有一種截然不同的豐富性,多維度的。但你必須與他人步調一致,你必須時刻保持正知,以免步調不一致。有人在演奏塔布拉,有人在演奏西塔琴,你在演奏長笛,三者必須和諧。當然,它們是三種不同的樂器,彼此之間有很大的不同,但是將它們協調起來,就可以創造出更高層次的音樂。

  耶穌是獨奏者,佛陀也是,大雄也是。在過去這是必然的,因為他們都活在小範圍的世界裡。佛陀從未出過比哈爾邦邦,比哈爾邦邦只是這個國家的一個小省,耶穌被限制了,克裡希納被限制了。現在全世界都變成了一個小村莊,一個地球村。你可以看到,全世界都聚集在這裡!佛陀並沒有那麼幸運,他被比哈爾邦人包圍著。耶穌被猶太人包圍。克裡希納被印度教徒包圍。他們只能是獨奏者,因為他們的聽眾,和他們一起努力的人都有一定的傳統,所以他們被限制了。

  現在,我正在與所有的傳統一起努力。猶太教徒在這裡,印度教徒、穆斯林、基督教徒、拜火教徒、錫克教徒、耆那教徒和佛教徒也在這裡。所有的傳統都聚集在這裡。這是整個人類歷史上一次獨特的試驗,從來沒有以這種方式發生過。

  有一些人,即使是移居到不同國家,也仍然帶著他們的獨奏樂器。例如,瑪哈裡希·瑪赫西·優濟,雖然他在西方工作。但他稱之為超驗靜心的方法,是一種非常古老的印度教念咒法門,它既不是超驗的,也不是靜心的,它只是一種古老的無意義的念咒法門!任何一個字都行,你只要不斷地重複念誦。它就會創造一種自我催眠的狀態。雖然瑪赫西·優濟在西方工作,但他所使用的只是印度教幾千年前發明的一種自動催眠法。

  現在有禪僧在美國工作,美國有禪修中心,但他們在那裡做的是佛教的老方法。有蘇菲派在西方工作,但他們使用的是一千年前賈拉魯丁·魯米發明的方法。

  我正在使用所有可能的方法,當所有這些方法彙聚到一起時,當然會有很大的矛盾。如果你沒有領悟到,你只會看到矛盾和衝突。如果你領悟到了,那麼你就會明白所有這些樂器的和諧。

  人們在練習內觀,練習蘇菲舞蹈,練習瑜伽,練習譚崔(古譯為本續,又譯為怛特羅、坦陀羅、密續、密宗。梵文tantra),使用禪宗方法,參禪和其他方法。不僅是老方法——他們在做佛洛德之後這個世紀發生的所有事情,所有的心理學方法,所有的心理治療團體。

  這是一個全球的會議。這是我在這裡創造的一種普遍宗教性。如果你領悟到的話,它一定是多維的。如果你沒有領悟到,如果你仍然執著于某種傳統,那麼它對你而言就會顯得很矛盾。

  問題四

  師父!

  體驗和縱欲之間有什麼區別?

  德瓦·塔波德哈,體驗和縱欲之間的區別在於覺知,沒有其他區別。沒有其他差別。如果你沒有覺知,那就是放縱,如果你有覺知,那就是體驗——同樣的事情。它可能是吃食物,可能是性行為,聽音樂。享受滿天繁星的夜空。如果你沒有覺知,如果你不是它的觀照見證者,如果你沒有覺知、機械的、機器人般的狀態,那就是放縱。如果你有覺知,那麼它就是體驗。而體驗是美麗的,放縱是醜陋的。但請記住我所作的區分。

  在過去,所有的宗教都給事物貼上了標籤,我不是在給事物貼標籤。他們給事物貼了標籤。「這是一種放縱,這是一種體驗。」我不是在給事物貼標籤——事物不能被貼標籤。一切事物都是平等的。

  佛陀吃他的食物,你也吃你的食物:就外在的、客觀的觀點而言,兩者做的是一樣平等的。你在吃,佛陀也在吃。有什麼區別?佛陀在體驗,你在縱欲。區別不在於行為,而在於你的覺知。佛陀是作為一個觀照見證者而在吃,他只會吃需要的東西,因為他是完全覺知到。他會享受食物,他將享受比你能享受得更多,因為他更有覺知。你不會享受食物:你只是不斷往裡面塞,你不會享受的。事實上,你根本不在那裡享受,你在別的地方,一直是在別的地方。你永遠不會在你所處的地方——在別的地方。你可能在商店裡,你可能在田野裡,你可能在工廠裡,你可能在和一個朋友聊天:身體上的你在吃食物,但心理上的你卻不在那裡。

  佛陀全然地安住在當下:身心靈俱在。當他吃食物的時候,他只是在吃。

  有人問臨濟禪師:「你的成就法是什麼?你的修行宗旨是什麼?」

  臨濟禪師說:「沒什麼,這沒什麼好炫耀的,很簡單,覺得餓了就吃,覺得困了就睡。」

  那人說:「但我們都是這樣做的!」

  臨濟禪師說:「你錯了——請收回你的話——因為我和你一樣活過,我有兩種體驗。我曾像機器人一樣活著,就像你一樣,所以我知道這兩者的區別。你不餓的時候就吃,你吃是因為該吃了,你吃是因為食物美味,你吃是因為有人請你吃。你不在乎自己的需要是什麼。你睡覺是因為這是一種習慣,你是否需要它不是重點。當你吃食物的時候,你不僅僅是在吃,你還做了許多其他的事情——也許在你的幻想中一起性愛。而當你在睡覺的時候,你當然不是只做一件事,睡覺——你在做夢。整晚你的頭腦都在不停地創造著一個又一個的夢。」

  所以塔波德哈,我不會給任何事物貼上體驗和放縱的標籤。問題在於是否有覺知。

  在酒館裡兩個酒鬼看見一隻蟲子掉在吧臺上。一個酒鬼說:「一隻蟲子。」

  另一個酒鬼點頭說:「一隻蟲子。」

  第一個又看了看說:「七星瓢蟲。」

  另一個酒鬼說:「該死的好眼力!」

  在一個馬戲團裡,一個多嘴的酒鬼在觀看表演秀,他神志不清地看著一個柔術師在表演。他無法控制自己,喊道:「怎麼了?你看起來像我喝醉了!」

  有一個故事講述的是一個被父母遺棄在黃石國家公園的小男孩。他被一群野狗養大。幾年後,人們發現他四肢行走,吃生肉,生活在露天戶外。他被安排送進了學校,在一年的時間裡,他輕鬆地通過了文法學校、高中和大學。在他拿到博士學位的第二天,他被殺了,當時他正在追一輛車。

  即使你拿到了博士學位,你也要去追車——沒有覺知的老習慣!你可以變得很有知識,但這不會改變你,你會不斷放縱。你可以逃離這個世界,但這不會有任何改變:你仍然會放縱。

  學會如何有覺知。

  一列火車正飛馳在鄉間,司機遠遠地就發現,一對情侶正躺在鐵軌上激情地性行為。

  火車司機拉響汽笛……一次,兩次,然後再一次,再一次,但是這對夫婦任何反應。火車司機開始驚慌失措,作為最後手段,踩下了緊急刹車。這對情侶仍然不斷繼續著他們的遊戲,渾然不覺。

  終於,火車在離這對夫婦幾英尺遠的地方戛然而止。火車司機很憤怒。他走出駕駛室,沖向他們。

  火車司機沖他們尖叫:「你他媽的在幹什麼?你們難道沒看見火車來嗎?你們難道沒聽到汽笛聲嗎?你們應該回家,躲在臥室的門後面幹這些事!」

  鐵軌上的人抬頭看著火車司機,非常冷靜地說:「聽著,夥計,她來了。我來了,你也來了……但你有刹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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