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手印之歌

只有一片天空

譯者江夏堂

一九七五年二月十六日上午在佛堂

第六章:偉大的教誨

 

  在大手印裡,所有的罪惡都被燒毀;

  在大手印裡,人們從世間這個牢籠中解脫出來。

  這是法的至尊火炬。

  不信任它的人都是愚癡者,他們將沉淪於痛苦和悲傷中。

  要想獲得解脫,就必須信任上師。

  當你的心靈得到他的祝福,解脫就在眼前。

  唉,世間萬物皆無意義,它們不過是悲傷的種子。

  渺小的教誨只能教導行動——一個人應該只遵循偉大的教誨。

  原文參考:

  若依此義脫輪回 並能燒除諸罪障

  此是教內大明燈 不住此義愚夫輩

  彼常漂溺生死流 未出穢苦之愚夫

  應哀憫彼令依師 得師加持而解脫

  籲嗟乎!流轉輪回者毫無義利惟是苦

  有所作亦無義利觀心最殊勝

  譚崔相信靈性的成長不是漸修,而是突然的頓悟。瑜伽相信循序漸進地成長:一點一點,一步一步,你朝著最終的目標前進。

  瑜伽是非常算術性的:對於你犯下的每一項罪過,你必須用一個美德的善行來抵消它,你的帳戶必須完全功過兩清。在沒有與這個世界的功過了清前,你就不能成為覺醒者。這是一個數學的,科學的概念,頭腦會說,「當然,這必須如此。你犯了罪,誰來為你受苦呢?你犯了罪,就得為罪受苦。只有經歷苦難,你才能獲得解脫。你的行為是惡的。你必須抵消它們,你必須為此付出代價,你必須採取善行。當功過完全兩清時,才有可能獲得解脫,否則,你將不得不一次又一次地被拋向世間,投生,移動,成長。」這就是輪回,重生的全部哲學。

  譚崔的見解正好相反。譚崔是一種極為詩意的方法,而不是算術性的。譚崔相信愛,而不是數學,它相信突然的開悟覺醒。譚崔的見解是,渺小的教誨教你如何行動,偉大的教誨不教你如何行動,而是教你什麼是存在,如何存在。

  行動是數以百萬計的,如果你必須抵消掉所有的行動,那麼你幾乎不可能獲得解脫。你輪回了幾百萬期生命,在每一期生命中,你都有幾百萬次的行為。如果你要為所有這些行為都抵消掉,忍受痛苦,而且你必須用一個好的行為來抵消每一個壞的行為,那麼對你來說又要花上數百萬期的生命。同時,在複雜的生活關系中,你會做出更多的行為。那麼這條鏈條將在哪裡結束呢?這似乎是不可能的。解脫變得幾乎不可能——它不可能發生。如果以這一種方式,一寸一寸地成長,那麼成長似乎是一個不可能的夢想。

  如果你瞭解瑜伽的態度,你會感到極為絕望。譚崔是一個偉大的希望。譚崔就像沙漠世界中的一片綠洲。

  譚崔說這根本不是問題的關鍵重點:行為不是問題。你犯下這些行為是因為你無知,它們來自於你的無明。事實上,譚崔說你不需要對它們負責。如果有人要負責,那就是整體——你可以稱之為神——神可能要負責,但你不能負責。譚崔說,甚至承擔這個責任也是非常自我的。說:「我將不得不抵消,我將不得不做善事,我將不得不一寸一寸地解脫自己」,這也是一種非常自我的、以自我為中心的態度。

  為什麼你認為你有責任?甚至責任必須存在於某個地方,那麼它也必須存在於神本身之中,存在於整體之中。你沒有創造自己,你沒有生出自己。你已經被生出來了,你已經被創造了——那麼造物主必須為此負責,而不是你。

  你在無明的狀態下犯下了所有的行為,你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你完全被無明沖昏了頭腦。你在黑暗中摸索,你在黑暗中與他人發生衝突,你在黑暗中跌跌撞撞,發生了一些事情。譚崔說,唯一需要的是光明,是覺知。不必對數以百萬計的行為作出反應,只需要做一件事,那就是:不要保持無明,要保持覺知。

  一旦你覺知到了,所有屬於黑暗世界的東西都會消失。它將看起來像一場夢,一場噩夢。它不會看起來像一個現實。而且它也不是一個現實,因為當你深陷無意識時,只有夢可以存在,而不是現實。你一直在夢中幻想著你愛過。你不能愛。你在那裡不可能愛。你還未成為存在的,你還沒有任何中心。你怎麼能愛呢?你只是相信你在愛,那麼你的愛和生命與之相關的行為…就變成了一場夢。當你從這個夢境中醒來時,你會簡單地說:「我怎麼可能愛過?不可能的!」我一開始就不在那裡。事實上,我是不存在的」。沒有意識覺知,說「我存在」意味著什麼?它毫無任何意義。

  你睡得很熟,睡得很沉,仿佛你不在那兒似的。一個熟睡的人,在屋子裡昏迷不醒——他真的在那裡嗎?沒什麼區別。不管他在不在那裡都沒有區別——他處於昏迷狀態。如果盜賊來搶劫了整幢房子,你會要那個躺在那裡昏迷不醒的人負責嗎?他需要負責嗎?他是否會被追責和審判:「盜賊來了!你在這裡做什麼?」你怎麼能讓一個昏迷不醒、失去意識覺知的人負責呢?

  譚崔說在你所有的生命中,你一直處於昏迷狀態——你沒有責任。這是譚崔給你的第一個解脫。在這個基礎上,許多事情立即成為可能。那麼你就不必等待再去輪回百萬次的生命了——這一刻,門就可以打開。這不是一種漸進的過程,是一種突然的覺醒——而且必須如此。

  當你深度睡眠時,有人試圖叫醒你,這是一個漸進的過程還是突然的事情?即使在普通的睡眠中,這是一個漸進的過程還是一件突然的事情?即使在普通的睡眠中,這也是一個漸進的過程嗎?是這樣的嗎,你先是有點清醒,然後更清醒一點,然後又更清醒一點,百分之十,百分之二十,百分之三十,百分之五十,事情這樣發生的嗎?不,要麼你是清醒的,要麼你是睡著的,沒有漸進的步驟。如果你聽到了叫你名字的人,你就醒了,不是百分之十醒著。眼睛可能是閉著的,但是如果你意識覺知到有人在叫你,你就已經醒了。

  這不是一個漸進的過程,而是一個突然的跳躍。水在一百度時,水會跳躍並變成水蒸氣。有任何漸進的轉變嗎?水是不是先變成百分之十,百分之二十,百分之三十?不,要麼是水,要麼是水蒸氣,沒有可以劃分的中間狀態。

  當一個人死了,他是不是一個漸進的過程中,一點接一點地死了?你能說他半死不活嗎?這意味著什麼?一個人怎麼可能是半死半活的?要麼他已經死了,要麼他還沒有死。半死不活意味著他沒有死。

  當你愛一個人時,你的愛是百分之十,百分之二十,百分之三十嗎?要麼你愛,要麼你不愛。有沒有可能把你的愛分開?不可能。

  愛,生,死,都是突然發生的。

  當一個孩子出生時,他要麼出生,要麼不出生。而覺醒也是如此,因為那是最終的出生、最終的死亡、最終的生命、最終的愛——一切都在覺醒中達到最終的高峰。這是一件突然的事情。

  譚崔說:不要將你的注意力聚焦在行為上,將你的注意力聚焦在做了這些行為的人身上。瑜伽關注的是行為,譚崔則關注人,關注意識,關注你。

  如果你是無明的,譚崔說你一定會犯罪。甚至你想試著去做一個有德行的人,你的德行也將是一種罪過——因為一個無明者,昏睡著了,怎麼可能有德行?德行怎麼能從無明者、無意識中產生?這是不可能的!你的美德只能是一個面具,它的背後才是真實的面孔,罪惡的真實面孔。

  你可以談論愛,但你不能愛——你會恨。你可以談論慈悲,但慈悲一定只是你的憤怒、貪婪、嫉妒的掩飾。你的愛是有毒的。在你的愛之深處,有仇恨的蟲子在不停地啃噬著你的愛。你的愛就像一個傷口,它很痛。

  你的愛不像一朵花,它不可能。那些期望從你身上得到愛的人是愚癡者,他們要求的是不可能的事情。那些向你們要求德行的人是愚癡者,他們要求的是不可能的事情。你的德行必然是一種不道德的行為。

  看看你們的道德人士,你們所謂的聖徒。仔細留意觀察他們,你會發現他們的臉只是虛偽的臉,欺騙的臉。他們說的是一套,做的又是另一套。而且他們不僅向你隱瞞他們做的另一套——他們在隱瞞方面已經變得如此卓有成效,他們自己也被隱瞞了。

  在無明中,罪惡是自然的。在覺醒中,美德是自然。覺醒者不能犯罪,你不能做別的事,你只能犯罪。罪惡和美德不是你的決定,也不是你的行為,它們是你存在的影子。如果你覺醒了,那麼影子就會消失,影子充滿了光。而影子從不傷害任何人,它不能傷害,它有一種未知的,不朽的味道。它只能像祝福一樣灑在你身上,否則是不可能的。即使覺醒者生你的氣,那也是慈悲的,否則是不可能的。你的慈悲不是真的,覺醒者的憤怒不是真的。你的罪惡,你的自然陰影,無論你做什麼——你可以裝飾它,你可以在它上面建一座寺廟,你可以隱藏它,你可以美化它,但這不會有幫助——在你內心深處你會發現它,因為這不是你‘做什麼’的問題,它是一個你‘是什麼’的問題。

  看看這個重點。如果你領悟到這種強調的變化,這種強調的變化是一個偉大的觀點,只有這樣你才能領悟到譚崔。

  譚崔是一個偉大的教誨。它不教你行為,它只教你存在。你是誰才是關鍵——睡得沉,打呼嚕,還是醒著?你是誰——正知的,有意識的,還是在催眠的狀態中移動的?你是一個夢遊者嗎?還是你是清醒的,正知的,無論你做什麼?你這樣做是出於記住自己嗎?不。事情是這樣的——你不知道為什麼,從哪裡來的,從潛意識的哪一部分來的一種莫名衝動支配著你,你必須採取行動。

  這種行為,無論社會怎麼說——道德或不道德,罪惡或美德——譚崔都不去關心它。譚崔關心的是你,關心的是你生命的中心,它來自哪裡。從你的無明的毒藥中,生命無法到來,只有死亡。從你的黑暗中,只有黑暗會誕生。而這似乎是絕對自然的。那麼該怎麼辦呢?我們應該嘗試改變行為嗎?我們應該嘗試變得更有道德、更有品德、更受人尊敬嗎?還是我們應該嘗試改變自身生命的存在?

  自身生命的存在是可以改變的。沒有必要在無限的輪回生命中等待它。如果你有領悟的強度,如果你將你的全部努力,能量,存在,去領悟它,在這種強度下,一束光突然在你身上燃燒起來。一束火焰像一道閃電一樣從你自身生命的存在中升起,你的整個過去和整個未來突然出現在你的視野中——你領悟到已經發生了什麼,你領悟到正在發生了什麼,你領悟到將要發生什麼。突然間,一切都變得清晰了,仿佛在黑暗中,有人帶來了一盞燈,突然間一切都變得清晰了。

  譚崔相信燃燒你的內在之光。譚崔說,有了這些光,過去就變得無關緊要了。它從來就不屬於你。當然,它發生了,但這種發生,就好像在夢裡,你睡著了。它發生了——你做了許多事情,好的和壞的,但它們都發生在無意識中,你沒有責任。突然,過去的一切都被燒毀了,一個新鮮的處女出現了——這就是突然的覺醒。

  瑜伽很吸引人,因為它看起來很井然有序。你很容易理解帕坦伽利,因為它符合你自己的思維,邏輯思維,數學思維。帝洛巴很難領悟,但帝洛巴是罕見的。帕坦伽利的理解是普遍的——這就是為什麼帕坦伽利在歷史上有如此大的影響力。

  而像帝洛巴這樣的人已經完全消失得無影無蹤了,沒有在人類頭腦上留下任何痕跡,因為他們無法找到與你的相關性。帕坦伽利可能是極為偉大,但他與你仍然屬於同一個維度的。你可能是一個非常非常小的思想家,帕坦伽利可能是一個偉大的思想家,但你屬於同一個維度的。如果你作一點努力,你可以理解帕坦伽利,如果你作一點努力,你可以實踐帕坦伽利。只需要一點點努力,僅此而已。

  但要領悟帝洛巴,你必須進入一個完全未知的維度。要領悟帝洛巴,你必須在不可知的混亂中前進。他將摧毀你所有的概念、數學、邏輯、哲學。他將會徹底摧毀你。除非你被完全摧毀,一個新的生命出現,否則他不會滿意。

  與帕坦伽利在一起,你會被改良,你會變得越來越好,而且這個過程是無限的,你可以不斷過上越來越好的生活。與帝洛巴一起,在一秒鐘內,你可以達到終極。「更好」不是問題,因為他不是以程度來考量的。

  就好像你站在山頂上,你可以走臺階的路,一個臺階接一個臺階地往下走到山谷,或者從山谷走到山頂,但都是走臺階。與帝洛巴一起,你只需跳入深淵,沒有臺階,或者你只需張開翅膀,就可以開始飛翔。與帕坦伽利一起,你就可以坐在牛車裡,非常緩慢、安全、可靠,不用擔心任何意外,牛車總是在控制之中。你可以隨時下車,也可以隨時停下來,沒有什麼超出你的控制範圍,你始終是主人。維度是水準的:牛車從A到B,從B到C,從C到D,但是維度是一樣的,是同一個平面。與帝洛巴一起,維度就變了:它變得垂直,它不是從A到B,從B到C,不,它就像一架飛機,不像一輛牛車,不是向前移動而是向上移動。與帝洛巴一起,你可以超越時間。與帕坦伽利一起,你在時間中移動。與帝洛巴一起,永恆是一個維度。

  你可能不知道,但在這短短的十、十二年裡,奇跡發生了,也就是說,新的太空船已經徹底摧毀了舊的時間概念——因為新的太空船可以在幾秒鐘內繞著地球轉,它可以在幾秒鐘內繞地球轉一圈。你可能沒有意識到這個理論問題。這意味著太空船從普那起飛,現在是周天,然後它繞著地球轉——某個地方一定是週一,某個地方可能還是週六,所以太空船從周天出發,回到週六,向前跳到週一,在周天回到普那。整個時間概念都失去了。看起來很荒謬!你從十六號開始,進入十七號,然後在同一天,即從十六號回來。而這一點現在可以在二十四小時內完成許多次。這意味著什麼呢?這意味著你可以在時間上倒退,從周天倒退到週六,從十六號倒退到十五號。你可以往前進入到十七號,到週一,你可以在同一天回來。

  隨著速度和不同的維度,垂直,時間就變得不重要了。時間與牛車有關,它是牛車世界。帝洛巴是一顆垂直的心,一個垂直的意識。這就是譚崔和瑜伽的分別:瑜伽的維度是水準的,譚崔的維度是垂直的,瑜伽需要數百萬期生命才能到達,譚崔說:在一秒鐘之內到達。譚崔說時間是不相關的,你不必為時間操心。譚崔有一種技巧,一種方法,譚崔說這是一種沒有方法,沒有技巧,透過它你可以突然放下一切,跳進深淵。

  瑜伽是努力,譚崔是不努力。透過努力,用你微小的能量,用你微小的自我,你與整體對抗。這將需要數百萬期的生命。那麼你似乎也不可能成為覺醒者。與整體對抗是愚蠢的,你只是整體中的一部分。就像波浪與大海對抗,葉子與樹對抗,或者你的手與你的身體對抗。你在與誰對抗?

  瑜伽是一種努力,一種強烈的努力。瑜伽是一種對抗流水的方式,是一種逆流而上的方式。因此,無論什麼是自然的,瑜伽都不得不放棄它,無論什麼是不自然的,瑜伽都不得不為之奮鬥。瑜伽是一種不自然的方式:與河流對抗,逆流而上!當然,有挑戰,也可以享受挑戰。但誰享受挑戰?你的自我。

  要找到一個不是自我主義者的瑜伽行者是非常困難的,非常難,非常罕見。如果你能找到一個不是自我者的瑜伽行者,那就是一個奇跡。這很難,因為這整個的努力創造了自我,對抗。你可能會找到謙虛的瑜伽行者,但如果你觀察得更深一點,在他們的謙虛中你會發現隱藏著最微妙的自我,最狡猾的自我。他們會說:「我們只是地上的灰塵」。但是看看他們的眼睛——他們在吹噓自己的謙虛。他們在說:「沒有人比我們更謙虛。我們是最謙虛的人」。但是這就是自我的意思。

  如果你違背自然,你的自我就會得到加強——這就是挑戰,這就是為什麼人們喜歡挑戰。沒有挑戰的生命變得枯燥,因為自我感到饑餓。自我需要食物,挑戰給予食物——所以人們尋求挑戰。如果沒有挑戰,他們創造挑戰;他們創造障礙,這樣他們就可以與障礙對抗。

  譚崔是自然的方式,放鬆和自然是目標。你不必與流水對抗,只要隨波逐流,這條河流就能進入海了,為什麼要對抗?隨河流而動,隨河流而去,臣服。「臣服」是譚崔的關鍵字,「意志」是瑜伽的關鍵字。瑜伽是意志之路,譚崔是臣服之路。

  這就是為什麼譚崔是愛之路——愛就是臣服。這是首先要領悟的,那麼帝洛巴的話就會變得極為清晰。必須領悟到譚崔是屬於不同維度——垂直維度,臣服的維度,不對抗的維度,自由、自然、放鬆的維度——莊子說:「容易的就是對的」。對於瑜伽,困難的是對的,對於譚崔,「容易的就是對的」。

  放鬆,自在,不著急。整體本身會自動地引領你前行。你不需要作出個人努力,你不需要提前到達,當時機成熟的時候你自然就會到達——你只需等待。整體在動——你為什麼這麼著急?你為什麼要比別人先到達?

  有一個關於佛陀的美麗故事:他到達了天堂之門。當然,那裡的人都在等待。他們打開門,歡迎佛陀,但他背對著門,望著輪回,望著世界——數百萬靈魂在同一條道路上掙扎,在痛苦中掙扎,努力到達天堂和極樂之門。守護者說:「您請進來吧!我們一直在等您。」

  佛陀說,「別人還沒到,我怎麼能來呢?這似乎不是正確的時間。當全部人還沒有進入呢?我怎麼能進入,我將不得不等待。就像我的手伸進了門,而我的腳還沒伸進去。我將不得不等待。手不能獨自進入。」

  這是譚崔最深刻的見解之一。譚崔說,事實上,沒有人能獨自覺醒。我們是彼此的一部分,我們是彼此的一部分,我們是彼此的成員,我們是一個整體。一個人可能成為高峰,也可能成為一個巨浪,但它仍然與周圍的小波浪相連。它不是獨自的,它仍然與海洋和那裡的所有海浪融為一體。一個波浪怎麼能獨自成為覺醒呢?

  據說,在這個美麗的故事裡,佛陀仍在一直等待。他必須等待——沒有人是一個孤島,我們一個大陸,我們連在一起。我可能比你走得更遠一點,但我不能截然分開。現在我深深地如實知見到,現在這對我來說不是一個傳說故事——我在等你。現在它不僅僅是一個寓言,現在我知道,沒有個人的覺醒。個人可以走在前面一點,僅此而已,但他們仍然與整體緊密相連在一起。

  如果一個覺醒者無法如實知見到他是別人的一部分,和別人緊密相連在一起,那麼誰還能如實知見到呢?我們作為一個整體而行動,譚崔說,「所以不要著急,不要嘗試,不要擠別人,也不要嘗試排在第一位——要放鬆和自然。一切都在朝著覺醒的方向進發。」如果你能領悟這一點,你就已經接近它了,那麼一個人就會放鬆。否則,宗教人士會變得非常緊張,即使是普通的世俗人士也不會像宗教人士那麼緊張。

  普通世俗的人是為了世俗的目的,當然,緊張,但不像宗教人士那麼緊張,因為他們是為了另一個世界而緊張,而他們的世界非常遙遠,看不見,他們總是懷疑它是否存在。然後一個新的痛苦產生了:也許他們正在失去這個世界,而另一個世界卻還未找尋到。他們始終是處於痛苦之中,精神上受到很大的干擾。不要成為這種類型的宗教人士。

  對我而言,一個有宗教性的人是放鬆和自然的。他不擔心這個世界或另一個世界。他一點也不擔心,他只是活著與享受。這一刻對他來說是唯一的時刻,下一刻存在會自己照顧自己。當下一個時刻到來時,他也會很享受地接受它,享受快樂的感覺。一個有宗教性的人是不以目標為導向的。以目標為導向就是世俗的。你的目標可能是神——這沒有什麼區別。

  譚崔真的很美。譚崔是至高無上的領悟,也是最偉大的原則。如果你不能領悟譚崔,那麼瑜伽就是為你準備的。如果你能領悟譚崔,那麼就不要為小的教誨而煩惱。既然大船在那裡,為什麼還要為小船而煩惱呢?

  在佛教中,有兩個教派。這兩個教派的名稱極為重要。有一個教派被稱為小乘,即聲聞緣覺乘,一種小的運輸工具,它是瑜伽之路,一艘小船:你可以一個人獨自坐在裡面,你不能讓其他人坐在裡面,它太小了。瑜伽士獨自行動。小乘是指非常小的船。還有另一個佛教教派,稱之為大乘,大船,大車。數百萬人可以進入其中,整個世界都可以融入其中。

  大乘是譚崔之道,小乘是瑜伽之道。帝洛巴是一個大乘者,一個相信大乘、相信偉大原則的人。

  小船是為自我的人準備的,他們不能容忍別人在船上,他們只能獨自一人,他們是偉大的譴責者,他們始終是用譴責的眼光看待他人。「你——想到達那裡?你不能到達,它是非常困難的,只有罕見的人到達。」他們不會允許你進入小船中。大乘對所有人都有深厚的愛。每個人都可以進入。事實上,不存在任何條件。

  人們來找我說,「你將每個人和任何人點化成弟子?」點化弟子從來沒有以這種方式給予過。在整個世界歷史上,我是第一次無條件地點化弟子。瑜伽行者總是為非常自我的人所準備的:修來世的,譴責者,投毒者,他們說一切都是錯的,每個人都是錯的,這整個生命是一種罪惡,他們的眼睛裡始終是有一種比你更神聖的眼神,你始終是被譴責。地獄是為你準備的。他們是偉大的瑜伽行者,他們已經放棄了這個世界,這個充滿罪惡、骯髒和毒藥的世界,而你仍然還在其中。所謂的瑜伽行者是偉大的自我主義者。

  我第一次允許每個人,我已經打開了門。事實上,我已經將門徹底打開了。現在它不能被關閉,現在任何人和每個人都是受歡迎的。因為我的態度是譚崔式的,不是瑜伽式的。我也為那些不能領悟到譚崔的人而談論帕坦伽利,否則,我的態度就是譚崔的態度——歡迎所有人。當神歡迎你時,我是誰…?當整體支持你,存在容忍你,不僅是容忍,還給予你無限的能量和生命?即使你犯了罪,存在也從未說:「不,沒有更多的能量給你。現在你不能再得到任何能量了。住手!你做了太多無意義的事。」不,能量不斷被給予。從來沒有任何能量危機,存在一如既往地支持你。

  事情是這樣的:一個穆斯林的神秘主義者,朱奈德(Junnaid),曾經問真主關於他的一個鄰居,這個人是如此邪惡,他為整個村莊製造了許多麻煩,人們來找我,他們說,「你問你的真主,向真主祈禱,祂能不能將這個人趕走。」

  朱奈德在他的祈禱中聽到這樣的聲音:「當我接受他的時候,你憑什麼拒絕他?」

  朱奈德在他的自傳中寫道:「我再也沒有問過他這些類型的事情,因為我真的很愚蠢。如果存在誕生了這個人,如果存在還在幫助他活著,不僅活著,而且生機勃勃,茁壯成長,那麼我又是誰?」

  存在無條件地給予你生命。我無條件地點化弟子。如果存在對你寄予無限的希望,以至於你無法摧毀它的希望,那我又是誰呢?

  譚崔是為所有人準備的。它不是為被選中的少數人準備的。它成為少數幸運者的道路,因為不是每個人都能領悟到它,但它不是為少數幸運者準備的,而是為所有人而準備的,它是為每個準備好去跳躍的人。

  現在試著去領悟:

  在大手印裡,所有的罪惡都被燒毀;

  在大手印裡,人們從世間這個牢籠中解脫出來。

  這是法的至尊火炬。

  不信任它的人都是愚癡者,他們將沉淪於痛苦和悲傷中。

  這個大手印為什麼一次又一次被提起?會發生什麼?當你沒有從整體中分離出來,大手印就是一種你的存在狀態。大手印就像一種與整體深深的性高潮。

  當兩個愛人處於深深的性高潮中時,他們彼此融為一體,然後女人不再是女人,男人也不再是男人。他們就像太極陰陽圓圈圖一樣,相互接觸,相互交匯,相互消失,他們自己的身體被遺忘。這就是為什麼愛是如此美麗。這種狀態被稱為手印(mudra),這種深度性高潮的性交狀態被稱為手印。而最終的整體性高潮狀態被稱為大手印,偉大的高潮。

  在高潮中,在性高潮中會發生什麼?你必須領悟它,因為只有這樣才能給你最終極高潮的關鍵鑰匙。會發生什麼?當兩個愛人在那裡…永遠記住:是兩個愛人,而不是妻子和丈夫,因為當妻子和丈夫的角色在那裡,那幾乎就永遠不會發生,因為妻子和丈夫變得越來越像是一成不變的角色,他們不是融化和流動的。「丈夫」已經成為一個角色,「妻子」已經成為一個角色。他們的行為。無論妻子喜歡與否,她都必須按照妻子的角色行事,丈夫必須作為丈夫的角色而行事。這已經成為一個法定的事情。

  有一次我問穆拉.納斯魯丁,「你已經結婚多少年了,納斯魯丁?」

  納斯魯丁說:「二十多年了(Twenty odd years)。」

  所以我問:「你為什麼稱它們為‘古怪(odd)’的?」

  納斯魯丁說:「當你見到我的妻子時,你會明白了。」

  妻子和丈夫是一種社會現象……一種制度,不是一種關係。它是一種制度,它是一種強迫現象——不是因為愛,而是其他原因:經濟保障、安全、孩子、社會、文化、宗教、除了愛之外的其他一切。

  性高潮幾乎從不發生在妻子和丈夫之間,除非他們也是愛人。這是可能的:你可以是妻子,也可以是丈夫和愛人,你可以愛你的妻子。那就截然不同了,但那根本不是婚姻,也不再是一種制度了。

  在東方,由於婚姻已經存在了幾千年,人們已經完全忘記了性高潮是什麼。我沒有遇到過一個知道性高潮是什麼的印度女人。一些西方女性,就在幾年內,二十五年內,已經意識到性高潮是值得達到的,否則,女性已經完全忘記了她們身體內有任何性高潮的可能性。

  這是人類最不幸的事情之一。當女人不能達到高潮時,男人就不能真正達到高潮,因為高潮是兩個人的融合。只有兩個人,當他們彼此融為一體時,才能擁有它。這並不是說一個人可以擁有而另一個人可能沒有——這是不可能的。釋放是可能的,射精是可能的,緩解是可能的,但不是高潮。那什麼是性高潮?

  性高潮是一種你的身體不再被視為物質的狀態,它像能量、電流一樣振動。它振動得如此之深,從根本上來說,以至於你完全忘記了它是一個物質的東西。它變成了一種電現象——而且事實上就是一種電現象。

  現在物理學家們說,沒有物質,所有的物質都只是表像,而深處,存在的是電,而不是物質。在性高潮中,你來到身體的最深層,在那裡物質不再存在,只是能量波,你成為一股舞動的能量,振動。對你不再有任何界限——脈動著,但沒有更多的物質性。而你的愛人也在跳動。

  漸漸地,如果他們彼此相愛,彼此臣服,他們臣服於這一時刻的脈動、振動、能量,他們不恐懼……因為當身體失去界限,當身體變得像一個蒸發的東西,當身體大幅蒸發而只剩下能量時,那是死亡的感覺,一種非常微妙的節奏,但你發現你自己好像不存在。只有在深深的愛中才能進入。愛就像死亡:就你的物質形象而言,你死了,就你認為你是一個身體而言,你死了,你作為一個身體而死,你作為能量、生命能量而進化。

  當妻子和丈夫,或者愛人,或者伴侶,開始有節奏地振動時,他們的心跳和身體變得一致,就成了一種和諧——然後高潮發生了,那麼他們就不再是兩個人了。那就是陰陽的象徵:陰進入陽,陽進入陰,男人進入女人,女人進入男人。現在它們是一個圓,一起振動,一起脈動。他們的心不再分離,他們的節拍也不再分離,他們變成了一種旋律,一種和諧。這是可能的最偉大的音樂,所有其他的音樂與之相比只是微不足道的東西,與它相比只是影子。

  這種合二為一的振動就是高潮。當同樣的事情發生時,不是與另一個人,而是與整個存在,那麼它就是大手印,那麼它就是偉大的高潮。事情是可能的。我想告訴你如何去嘗試,這樣大手印就有可能達到高潮。

  在印尼,有一個非常罕見的人,巴爸.蘇巴德(Bapak Subuh)。他在不知不覺中學會了一種稱之為拉提漢的靜心(Latihan)方法。他是偶然發現的,但拉提漢是最古老的譚崔方法之一。這不是一個新現象,拉提漢是走向大手印的第一步。它允許身體振動,允許身體成為能量,非物質的,非實體的,允許身體融化和溶解界限。

  巴爸.蘇巴德是穆斯林,但他的運動被稱為「蘇巴德(Subud)」,這個詞是佛教的。「蘇巴德(Subud)」來自三個詞:「su」,「bu」,「dha」,「su」是指善(sushila),「bu」是指佛陀(Buddha),「dha」是指法(dharma),「蘇巴德(Subud)」是指sushila-Buddha-dharma。意思是:源自佛陀的善法,佛之大德之法。這就是帝洛巴所說的偉大教誨。

  拉提漢靜心很簡單。這是第一步。一個人必須站得放鬆,自在和自然。如果你一個人獨處,沒有人打擾你,那就更好。關上你的房間,單獨站著。如果你能找到一個已經進入拉提漢靜心的人,他的出現會有幫助,他的出現就像一種催化劑,他會成為開啟者。所以一個有所突破的人可以很容易地開啟你的門,否則,你也可以開啟你自己的門。就這樣,這需要一點時間。否則有一個人協助開啟是好的。

  如果一個開啟者就站在你身邊,他就開始他的拉提漢靜心:你只是站著,他的能量開始與你一起跳動,他的能量開始在你周圍縈繞,就像一種芳香縈繞著你——突然你感受到了音樂。就像有一個好的歌手,或者有人在演奏樂器,你開始晃動你的腳,或者你開始拍打椅子,或者你開始隨著音樂一起跳動——就像那樣,他內心深處的能量在流動,整個房間的氛圍立刻被改變了。

  你不必做任何事,你只需要安住在那裡,放鬆和自然,只是等待事情發生。如果你的身體開始移動,你必須允許它,你只需要合作和允許。這種合作不應該太直接,不應該成為一種推動,而應該只是一種允許。你的身體突然開始移動,好像你被附體了,好像有一股巨大的能量從上面降臨到你身上,好像一朵雲已經降臨並包圍了你——現在你被那朵雲附體了,那朵雲正在你的身體的層面滲透,你的身體開始移動。你的手被舉起,你做出微妙的動作,你開始一個小舞蹈,柔軟的手勢,你的身體被佔據了。

  如果你對自動書寫(anything about筆仙)有所瞭解,就很容易瞭解拉提漢靜心的情況。在自動書寫的過程中,你手裡拿著一支鉛筆,閉上眼睛,等待。突然間,你感覺到手抽搐:你的手被附身了,好像有什麼東西進入了。你不需要做任何事情,因為如果你做了,那就不是來自于那超越的,而是出自於你自己所做的。你只需要簡單地允許。放鬆和自然——帝洛巴的話很精彩,無法改進,放鬆和自然。

  你拿著鉛筆,閉上眼睛等待,當抽搐來臨,手開始移動,你必須允許它,僅此而已。你不必抗拒,因為你可以抗拒。抽搐是非常微妙的,而且,在一開始,不是很強大。如果你停止它,它可以被停止下來。而且抽搐不是攻擊性的,如果你不允許,它就不會來。如果你懷疑,它就不會發生,因為有了懷疑,你的手就會抵制。帶著懷疑,你不會允許,你會對抗。所以這就是為什麼信任是如此重要,虔敬。你只需信任並離開你的手,隨著手開始移動,現在手開始在紙上扭動——允許它。然後有人簡單地問了一個問題,或者你自己問了一個問題,讓這個問題在那裡,在頭腦中放鬆,不是很執著,不是強迫,只是提出問題然後等待。突然答案就寫出來了。

  如果有十個人嘗試,至少有三個人絕對有能力自動寫作。百分之三十的人不知道他們可以變得如此具有接受能力。而這可以成為你生命中的一種巨大力量。解釋不同…發生什麼——這並不重要。我認為最深刻的解釋是,你自己的最高中心佔據你的最低中心,你自己的最高意識高峰抓住了你最低的無意識頭腦。你問問題,你自己的內在就回答。沒有其他人在那裡,但是你的內在存在,你所不知道的,比你更優越的內在存在。

  你內在深處的存在是你終極之花綻放的可能性。就好像花朵擁有了種子和答案。但種子不知道,但是花……就好像你的可能性擁有了你的現實和答案,就好像你的終極潛能擁有了你的一切和答案。或者未來擁有了過去,未知擁有了已知,無形擁有了有形——都是比喻,但我覺得你會領悟到其中的意義——就好像你的老年擁有了你的童年,並作出回答。

  在拉提漢靜心狀態中,整個身體也是如此。在自動寫作中,你只讓你的手放鬆和自然。在拉提漢靜心中,你讓你的整個身體放鬆,你等待,你合作,突然你感到一種衝動。手自己抬起來了,好像有人用一根看不見的線拉著它——允許它。腿開始移動,你轉動身體,你開始一段小舞蹈,非常混亂,沒有節奏,沒有操控,但隨著你越來越深入,它有自己的節奏。然後它不再是混亂的,它有了自己的規律,它成為一種秩序,但不是由你所強迫的。這是你最高的可能性,佔有你最低的身體並移動它。

  拉提漢靜心是第一步。漸漸地,你會覺得做這件事是如此美麗,你會覺得你和宇宙之間正在發生一場合一。但這僅僅是第一步。這就是為什麼在蘇巴德中缺少了一些東西。第一步本身是非常美麗的,但它不是最後一步。我希望你能完成它。至少三十分鐘——六十分鐘會很美妙,從三十分鐘開始,你會達到六十分鐘的拉提漢靜心舞蹈。

  在六十分鐘內,你的身體,從毛孔到毛孔,從細胞到細胞,都被清潔淨化了,這是一種宣洩,你徹底煥然一新,所有的污垢都被燒掉了。這就是帝洛巴所說的:在大手印中,一個人的所有罪孽都被燒掉。過去被扔進火裡。這是一次新的誕生,一次復活新生。你感覺到能量從裡到外灑滿在你全身,舞蹈不僅僅是在外面。很快,當你融入其中時,你也會感覺到內在的舞蹈。不僅是你的身體在跳舞,裡面的能量也在跳舞,而且它們都互相合作。然後一個脈動發生了,你感覺你在與宇宙一起脈動——你已經找到了宇宙的節奏。

  時間是三十到六十分鐘:從三十分鐘開始,以六十分鐘結束。在這兩者之間的某個地方,你會遇到正確的時間。你將會知道:如果你在接近四十分鐘時感覺到調諧,那麼這就是你的正確時間,如果你在二十分鐘時感到調諧,那麼這就是你的正確時間。然後你的靜心必須超過這個時間:如果你在十分鐘內感到調諧,二十分鐘就可以了,如果你在十五分鐘內感到調諧,三十分鐘就可以了。做兩遍,不要冒任何風險,這樣你就真的被徹底清潔淨化了。最後以祈禱結束它。

  當你完全清潔淨化並感覺到你的身體煥然一新時——你已經沐浴在一陣能量之下,你的整個身體都感覺到是一體的,一種不可分割的感覺,身體的實體性消失了,你感覺它更像是一種能量、一種運動、一種過程,而不是物質——現在你準備好了。然後拜倒在地上。

  拜倒是很美的,就像蘇菲派的人一樣拜倒,或者穆斯林在清真寺裡祈禱一樣,像他們一樣拜倒,因為這是拉提漢靜心最好的姿勢。然後閉上眼睛向天空舉起雙手,感覺自己像一個中空的容器,中空的竹子,裡面是中空的,就像一個陶罐。你的頭是陶罐的罐口,能量極大地落在你的頭上,就像你站在瀑布下一樣。你將真正地站著——在拉提漢靜心之後,你會感覺到它,它就像一個瀑布,而不像一個淋浴。當你準備好的時候,它會以更大的力量、更強的力量落下,你的身體會開始顫抖、抖動,就像風中的一片葉子,或者,如果你曾經有站在瀑布下的體驗,那麼你就會知道。如果你從來沒有站在瀑布下,那就去找一個瀑布,站在瀑布下面去體驗它的感受。拉提漢靜心之後你也會有同樣的感覺。感覺自己內在的空無,裡面什麼都沒有,只是空無——而能量正在充滿了你,完全填滿你。

  讓能量盡可能深入你的內在,這樣它就能觸及你身體、心靈以及靈魂的最深的角落。當你感覺到它的時候——你是如此地充滿,整個身體都在顫抖——拜倒,把頭放在地上,把能量倒入大地。當你感到能量溢出時,倒入大地。從天空中獲取,將它還給大地,而你只是中間的一根中空的竹子。

  這必須要做七次。從天空中獲取,再倒入大地,親吻大地,倒下——完全空了。像你充滿時那樣完全倒下,要完全空掉。然後再次舉起你的手,再次充滿,再次倒下。必須做七次,因為每一次它都滲透身體中的一個脈輪,身體的一個中心,每一次它都在你體內更深入。如果你做的次數少於七次,那麼你在做完後會感到不自在,因為能量會懸在中間的某個地方。

  不,能量必須穿透你身體的所有七個脈輪,讓你變得完全空無,變成一個通道。能量從天空中落下,進入大地,你是接地的,你只是把能量傳遞給大地,就像電一樣。為了通電,我們得裝一根接地線。能量來自天空進入大地,你就成了接地體——只是一個容器,一個傳遞能量的中空的竹子。七次——你盡可能做得更多次,但不能少於七次。這將是一個完整的大手印。

  如果你每天都這樣做,很快,在三個月內的某個時刻,有一天你會覺得你不在那裡。只是能量與宇宙一起搏動——沒有人在那裡,自我完全喪失了,行為者不在了。宇宙在那裡,而你在那裡,波浪與海洋一起搏動——這就是大手印。那是最後的高潮,是可能的最快樂(極樂)的意識狀態。

  這就像兩個愛人在性行為,但高潮卻是百萬倍的,同樣的現象乘以百萬倍——因為現在你在和整個宇宙性行為。這就是為什麼譚崔被稱為性的瑜伽,譚崔被稱為愛之路。

  在大手印裡,所有的罪惡都被燒毀;

  在大手印裡,人們從世間這個牢籠中解脫出來。

  這是法的至尊火炬。

  不信任它的人都是愚癡者,他們將沉淪於痛苦和悲傷中。

  帝洛巴說得很清楚。他非常坦率。他說:「不信任它的人都是愚癡者。」

  為什麼帝洛巴說他們是愚癡者?帝洛巴沒有說他們是罪人,沒有說他們不虔誠的人,他只是說他們是愚癡者——因為不信任這一點,他們就會錯過生命能給予他們的極樂。那些人簡直就是愚癡者!他們不信任。除非你信任,否則這不可能發生。除非你信任到可以全然地臣服,否則就不可能發生。所有的極樂,所有的極樂時刻,只有在你臣服時才會發生。如果你能臣服於它,甚至死亡也會變得美麗,那麼對生命該怎麼說呢?如果你臣服,當然,生命是最大的祝福,它是一種恩賜。你正在錯過最終極的禮物,因為你無法信任。

  如果你想學到什麼,就要學會信任——不需要別的。如果你很痛苦,沒有什麼能幫助你——學會信任。如果你覺得生命沒有任何意義,你覺得毫無意義,沒有什麼會有幫助——學會信任。信任賦予意義,因為信任使你有能力讓整體降臨到你身上。

  不信任它的人都是愚癡者,他們將沉淪於痛苦和悲傷中。

  要想獲得解脫,就必須信任上師。

  為什麼要信任上師(Guru)?為什麼信任師父?——因為未知離你很遙遠。它頂多只是一個夢想,最多是一個希望,一個有待實現的願望。

  你聽我說,我可以談論極樂,但那極樂始終只是一個詞。你可能渴望它,但你不知道它是什麼,你不知道它的味道。它離你極為遙遠。你深陷在悲慘之中,在痛苦之中。在你的悲慘和痛苦中,你可能開始希望、期待、渴望極樂,但這無助於你——你需要它的真正味道。誰能夠給你呢?只有一個品嘗過它的人:他可以成為開啟者。他可以起到一個像催化劑一樣的作用。他什麼也不做,只是他的存在,未知的事物從他那裡流向你。他就像一扇窗戶。你的門是關著的?——他的門沒有關閉。你的窗戶關閉了,而你已經忘記了如何打開它們?——他的窗戶沒有關閉。透過他的窗戶,你可以看到天空,透過他,你可以有所瞥見。

  一位師父,一位上師,只不過是一扇窗戶。一個人必須透過他,一個人必須品嘗到一點味道——然後你也可以打開你自己的窗戶,否則整個事情仍然是口頭的。你可以去閱讀帝洛巴,但除非你找到帝洛巴,否則什麼都不會發生在你身上。你的頭腦可能會不斷說:「也許這個人是瘋了,在某種幻覺中,在做夢,也許他是一個哲學家,一個思想家,一個詩人。」但是這怎麼可能發生呢?你怎麼可能是極樂的呢?你只知道痛苦和折磨,你只知道毒藥。你不能相信靈丹妙藥,你沒有如實知見到它,所以你怎麼能信任它呢?

  師父不過是一種全然極樂的具體化現象。在他身上,極樂是在那裡振動的。如果你信任他,他的振動就能到達你。師父不是老師,他不是教育你。師父不關心教義和原則——師父就是存在。如果你信任他,他是可用的。師父是一種可用性。通過他,你將第一次瞥見到存在。然後你就可以自己找到路了。

  要想獲得解脫,就必須信任上師。

  當你的心靈得到他的祝福,解脫就在眼前。

  師父不能給你解脫,但他能把你帶到解脫的邊緣。他不能給你解脫,這必須由你來實現,因為如果是別人給的東西就可以被別人拿走。只有成為你的才能屬於你。師父不能給你,他只能祝福你,但他的祝福是一個重要的現象。透過他,你可以見到你自己的未來。透過他,你可以意識到自己的命運。透過他,最遠的山峰變得越來越近。透過他,你開始向上提升,就像一粒試圖向天空發芽的種子。他的祝福可以澆灌你的種子。

  在東方,師父的祝福是極為重要的。西方仍然完全沒有意識到這一現象。西方人知道老師,不知道師父。老師是教你關於真相的人。師父是讓你嘗到真相滋味的人。老師可能是一個沒有如實知見到自己的人,他可能是從其他老師那裡學到的。尋找一個師父。老師有很多,師父卻很少。

  那麼你將如何尋找一個師父呢?快速地行動起來。無論何時,當你聽到有人已經覺醒的傳聞時,就去親近,並且保持開放的狀態。不要成為一個思想者,要更像一個愛人——因為一個師父是透過感覺找到的。一個老師是透過思考而找到的:聽一個老師的,他的邏輯訴求會在那裡,他的論點。吃掉師父,痛飲師父。聽是沒有用的,因為他是一個活生生的現象,能量就在那裡。如果你喝了他,吃了他,那麼只有這樣你才會意識覺知到存在的不同品質。

  需要一種巨大的接受性,需要一種巨大的女性接受力來尋找師父。如果你是可用的,而當一個活生生的師父就在那裡時,突然間就豁然開朗。你不需要做什麼——你只要在那裡就可以了。這是一種重要的能量現象,如果你是可用的,你就只是簡單地豁然開朗了,你就會被震懾住。這是一種愛的現象。你不能向其他人證明,「我已經找到了師父」。沒有證據。不需要那樣做,因為任何人都可以帶來反對它的證據。你已經找到它,你如實知見到了它,你已經嘗到了,你如實知見到了。這種如實知見是關於心靈的,關於感覺的。

  帝洛巴說:

  要想獲得解脫,就必須信任上師。

  當你的心靈得到他的祝福,解脫就在眼前。

  「上師(Guru)」這個詞本身是有意義的。「老師」這個詞沒有這個意義。老師似乎是一個掌握了某項技能,經過長期訓練,變得有紀律,成為老師的人。「上師」則截然不同。

  「上師」這個詞意味著一個極為沉甸甸的人,一朵沉甸甸的雲,就等著你的渴求而傾瀉而下,一朵充滿沉甸甸的芬芳之花,就等著你的鼻孔靠近,它就會滲透進來。「上師」這個詞意味著沉重,非常沉重——帶著能量和未知的沉重,帶著神聖的沉重,像懷孕的女人一樣沉重。

  上師懷上了上帝。這就是為什麼在東方我們稱上師為上帝。西方無法理解,因為他們認為「上帝」是世界的創造者。在東方,我們不太在意造物主。我們稱上師為「上帝」。為什麼?——因為上師懷有神性,孕育著神性的沉重。他已經準備好傾瀉而下,只需要你的渴望,一個乾渴的大地。

  事實上他沒有掌握任何東西,他沒有經過任何訓練,他沒有用戒律約束自己。他成為上師的不是因為技巧——不是。他已經在其完整全然的生命,不是作為一種戒律,而是自然和放鬆。他沒有強迫自己。他一直在隨風而動,他允許自然有它自己的方向。透過數百萬次的悲慘和痛苦、幸福和快樂的體驗,他已經成長了,已經成熟了。上師是一個成熟的果實,正等待著瓜熟蒂落,沉甸甸的。如果你準備好接受,他就可以落到你身上。

  上師是一種完全東方的現象。西方還沒有意識到這一點。在西方很難被感覺到。為什麼要向上師禮拜?為什麼將你的頭放在他的腳上?看起來很丟人。但如果你想變得具有接受性,你就必須低頭。他很沉重,他可以澆灌,但你必須禮拜,否則你將無法接受到它。

  當一個完全信任的弟子在他的上師腳下禮拜時,那裡正在發生了一些肉眼看不見的事情。一股能量正從上師身上落下,落入到弟子體內。那裡發生了一些肉眼看不見的事情。如果你意識到這一點,你也能看到它——上師的光環,他的彩虹,將自己傾注到弟子身上。你會看到它真實在發生。

  上師充滿了沉重神聖的能量。他現在擁有無限的能量,他可以將無限的能量傾注給無數的弟子。他可以單獨和數百萬的弟子一起努力。他永遠不會筋疲力盡,因為現在他與整體連接在一起,他找到了整體的根源。通過上師你也可以跳進深淵。向上帝臣服是困難的,因為你不知道上帝在哪裡。祂從來沒有給過任何人關於祂的住所。但是可以找到一位上師。如果你問我什麼是上師,我會告訴你:上師就是上帝的住所。

  當你的心靈得到他的祝福,解脫就在眼前。

  然後你就可以確定你已經被接受了。當你能感覺到上師的祝福傾瀉在你身上,像鮮花一樣灑落在你身上時,你就能確定解脫就在眼前。

  事情是這樣的。佛陀的一個弟子,舍利弗,有一天在佛陀的腳下行禮。突然間,他感到能量落在他身上。他感覺到一種突然的轉變,他的整個心發生了突變,就像他被摧毀了,又被創造一樣。他喊道:「不!等一下」。整個佛陀的弟子們都沒有瞭解到發生了什麼。他說:「稍等一下——不要這麼快!」

  佛陀問:「為什麼?」

  他說:「這樣,我就無法再禮拜這雙腳了。等等。解脫就在眼前,我想再和你多待一會兒。不要這麼快就將我推開」——因為一旦主人祝福了,解脫就在眼前,這是最後一件事:一個人必須向上師道別了。舍利弗說,「等一下!」

  舍利弗後來覺醒了。佛陀告訴他:「現在你走吧。我等得夠久了。現在你去將我給你的東西傳播出去,去將它分享給別人。」

  舍利弗不得不哭哭啼啼離開,有人問:「你已經覺醒了,為什麼還哭哭啼啼?」

  他說:「是的,我已經覺醒了,但是如果佛陀允許我在他的身邊生活,我可以放棄這覺醒的快樂。」

  這種深深的感恩之心——然後無論舍利弗生活在哪裡,每天早上他都會向佛陀所在的方向禮拜。人們一次又一次地問他:「你為什麼這樣做?你向誰禮拜?」他說:「佛陀正在南方遊行。」

  當舍利弗的臨終之際到來時,他問道:「佛陀現在在哪裡?——因為我想在那個方向禮拜而死」。他死的時候向佛陀所在的方向禮拜。當能量被接收到,當來自上師的最後祝福時——解脫就在眼前——人們必須說再見。

  在禪宗中,當一個弟子來到日本的一個師父面前時,他帶來了他的坐墊。他在師父面前展開他的坐墊,坐在坐墊上,聽師父開示,每天都來,聽從師父說的任何話,將坐墊留在那裡——一連好幾年。然後在他接受最後祝福的那一天,他再次卷起坐墊,拿回坐墊,禮拜,離開師父。那個坐墊是象徵性的。每當一個弟子再次卷起坐墊時,其他人就知道他已經接受了祝福。現在這就是最後的告別。

  唉,世間萬物皆無意義,它們不過是悲傷的種子。

  渺小的教誨只能教導行動——一個人應該只遵循偉大的教誨。

  譚崔是偉大的教誨。小教誨告訴你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他們給你十誡:「做這個,不要做那個」——小教誨。偉大的教誨不能給你任何戒律。它不關心你做什麼,它關心的是你是什麼。你的存在,你的中心,你的意識覺知——這是唯一重要的事情。

  帝洛巴說:

  唉,世間萬物皆無意義,它們不過是悲傷的種子。

  渺小的教誨只能教導行動——一個人應該只遵循偉大的教誨。

  在這個世界上,一切都是悲傷的種子。但只要一個人覺醒了,就會有一束光進入這個世界。在這個世界上,一切都是悲傷的種子,但只要一個人覺醒,就會有一束光從上面射來。順著這束光,你可以到達光的源頭——太陽。

  帝洛巴說:「記住,不要成為小教誨的受害者。」許多人都是如此。人們來找我,他們說,「我們是素食主義者。它能使我們覺醒嗎?」一個非常小的教誨。他們說,「我們晚上不進食。這將導致我們覺醒嗎?」一個非常小的教誨。他們說,「我們相信獨身」——這是一個很小的教誨。他們做了很多事情,但有一件事他們從未接觸過——那就是他們的存在。他們控制著自己的性格,儘量表現得明智,但整件事仍然只是一種裝飾。來自外部的戒律是一種裝飾。它應該來自內在,應該從中心向週邊擴散。它不應該被強迫從週邊到中心。

  偉大的教誨是:你已經是你能成為的那個人了——要意識覺知到這一點。你已經是目標了——要意識覺知到這一點。就在這一刻,你的命運可以得到實現。你在等待什麼?不要相信漸進的步驟——跳起來,要有勇氣。只有有勇氣的人才能遵循譚崔的偉大教誨。

  恐懼,害怕——害怕死亡,害怕失去自己,害怕臣服——你將成為小教誨的受害者,因為你可以控制小教誨。不吃這個,不做這個,你可以控制,你始終保持著控制。偉大的教誨是臣服,交出你的控制,讓整體將你帶到它想去的地方。不要逆流而上。將你自己留在河流中,變成河流的一部分——而河流已經流向大海了。這就是偉大的教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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