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 哄咚 談禪
Dang Dang Doko Dang

譯者江夏堂•HW

一九七六年六月十四日上午在佛堂

第四章:那些葡萄是酸的

  問題一

  「快樂是不夠聰明,不知道該擔心什麼。」請評論。

  這一定是一個非常不快樂的人問的,但他卻是一個非常自我的人。他不能如實知見到不快樂是由無知造成的。他在努力拯救他的自我。他是在說葡萄是酸的。

  要想不快樂,不需要智慧。每個人都能不快樂,但快樂是極為難得的。需要偉大的才能。不僅僅需要智力,還需要智慧。只有很少的人,像佛陀、克裏希納才會變得快樂。大多數人想要快樂幾乎是不可能的。

  所以,容我們試著去領悟什麼是不快樂。不快樂是無法領悟到生命,無法領悟到自己,無法在你和存在之間創造和諧。不快樂是你和現實之間的不和諧,是你和存在之間的衝突。快樂是當一切都沒有衝突的時候——當你們是合而為一時,你們也和存在合而為一了。當有一種和諧,當一切都是流動的,沒有任何衝突,平穩,放鬆,那麼你就是快樂的。快樂只有在偉大的領悟中才有可能,這種領悟就像喜馬拉雅山的山峰。少於這種高度是不行的。

  任何人都能夠隨時不快樂,所以整個世界才會顯得如此不快樂。要想快樂,你必須對你自己和你所處的存在有如此深刻的領悟,以至於所有的事情都井然有序、和諧一致、符合節奏。在你的能量和你周圍的能量之間,發生了舞蹈,你開始與生命同步。

  快樂是當你(的自我)消失的時候。不快樂是當你(的自我)太多的時候。你是不和諧的,你(的自我)不在將是和諧的。有時候,你會瞥見快樂——但由於某種意外,你(的自我)並不在那裏。看著大自然,或看著星星,或牽著心愛的人的手,或做愛...在某些時刻,你(的自我)不在那裏。如果你(的自我)在那裏,即使在那裏也不會有快樂。如果你(的自我)在和你所愛的人性行為,而真的如你所表達的那樣,是一種「做愛」,那麼就不可能會有快樂。愛是無法被‘做’的。你可以在其中,也可以不在其中,但是沒有辦法去‘做’愛...

  「做愛(making love)」英語表達很醜陋。「做愛」是荒謬的。你怎麼能‘做’?如果‘做’者、實幹者、技術人員在那裏,如果你遵循的是馬斯特斯(Masters)和詹森(Johnson)或婆蹉衍那(Vatsyayana)或其他一些來源的一些技術,而你並沒有迷失在其中,快樂就不會發生。當你迷失於其中的時候,你不知道你要去哪里,你不知道你在做什麼,你被整體所佔據,部分並不脫離整體而存在...那麼就會有一種頂點的體驗。這就是快樂。

  為了快樂,你需要非凡的智慧。我說的是智慧,不是智力,是明覺。你可以從市場上、從書本上、從大學裏得到智力。智力是可轉移的,智力是機械的,智力是你稱之為頭腦的生物電腦。智慧不是頭腦,智慧是沒有頭腦——禪宗稱之為無念。智慧與資訊、知識無關,它只有一個要素,那就是覺知。

  如果你是聰明的,那麼你的生命將是充滿快樂的。為什麼需要智慧?因為生命本身是沒有意義的。生命的意義並不是一件坐等在那裏的東西,你只要伸手去拿,去擁有它。你必須去創造生命的意義。人們來找我,問我:「生命的意義是什麼?」好像生命有什麼現成的意義似的。生命沒有現成的意義——這就是生命的美。這就是為什麼生命是自由的。你可以自由地創造你自己的生命意義,我也可以自由創造我的生命意義。如果生命有一個一成不變的意義,那麼我們都將只是奴隸,而這個意義將一文不值。生命就是自由。它不會將任何意義強加給你,它只是給你一個創造自己意義的機會。生命的意義必須被創造出來。它不像是一件你可以發現的東西,你將不得不成為你的生命意義,你將不得不給自己一個復活新生。這就是為什麼我說需要更多的智慧。只有當你覺得生命有意義時,你才會快樂,而不是在它之前。

  生命本身並沒有意義,你必須賦予它意義。生命只是原材料,你必須從中創造出你的意義。你必須創造你的上帝。上帝不是在那裏等著你。你必須在你的內在深處,在你存在的最核心的地方創造出祂。只有這樣你才會快樂。

  要創造意義,你就必須是一個創造者。畫家作畫,創造繪畫,詩人寫作,創造詩歌,舞者創造舞蹈...但這些都只是碎片。一個有宗教性的人創造了自己,有宗教性的人是最偉大的藝術家。所有其他的藝術家都只是在尋找替代品,總有一天他們會感到沮喪。你寫了許多詩,然後有一天你意識到,‘有什麼意義?為什麼還要不斷繼續寫下去?’你畫了許多畫,然後有一天你突然意識到,‘意義何在?為誰畫?為了什麼?’總有一天你會死,所有的人都會離開,會消失。那麼意義是什麼呢?除非你在你所做的任何事情中感受到不朽的意義,否則你不可能快樂,而這個不朽的意義只有當你在自己的內在創造出不朽的時候才能感受到。

  葛吉夫曾經說過,而且非常正確,‘人不是生來就有靈魂的’。所有其他的宗教都說人與生俱來就有靈魂,但葛吉夫的這句話意義非凡——人並非與生俱來就有靈魂。除非你創造它,否則你將沒有靈魂,你將空虛地存在,你將空虛地死去。你必須創造它,這就是為什麼我說需要偉大的智慧。

  這句話一定是某個非常不快樂但又非常自我的人說的,以至於他不能或者不願意承認這樣一個事實:是他自己製造了他的不快樂。所以他說:「快樂是不夠聰明,不知道該擔心什麼。」他說,要想快樂就得無知,要想快樂就得愚蠢。那麼佛陀是愚蠢,耶穌是愚蠢,那麼在精神病院的那些人是世界上唯一聰明的人。但這個人只是在試圖拯救他的自我。聰明是很難的,需要你付出巨大的努力。你將不得不摧毀許多你內在的垃圾,你將不得不創造一個幾乎是意識之火,這樣無用的東西就會被燒毀掉,只有那些純金的東西才能被拯救。很少有人準備好去體驗這種困難,透過創造智慧的訓練。人們想要的是捷徑。

  一個人去看心理醫生,說每天晚上都有一個十英尺長的雙頭怪物來找他。他承受著巨大的痛苦,無法入睡,他變得越來越痛苦,隨時他都有可能崩潰。他甚至想要自殺了。

  心理醫生說:「好吧,我想我也許能治好你,但恐怕這將是一個漫長的治療過程,大約要花三百美元。」

  那人說:「三百美元?算了吧!我還是回家和它交朋友吧!」

  這就是如何變得聰明是如此的困難和昂貴。你必須將你所擁有的一切都置於危險之中。這是一個十字架。事實上,你必須死才能變得聰明,因為只有當你復活新生時,你才會變得聰明,而不是在此之前。而且十字架要扛在自己的肩上,別人不能扛你的十字架。你必須將你的十字架扛到你自己的各各他,沒有別的辦法了。許多時候,你會在路上絆倒,許多時候,你會累得筋疲力盡,不得不休息。許多時候,你會認為從來沒有渴望過智慧和覺知的人是有福的。「我選擇了什麼?」許多時候,懷疑和猜疑會在你的心中浮現。「有沒有什麼目標,或者我只是扛著一個十字架在浪費生命」。許多時候,你想回到這個世界,許多時候,都會受到誘惑。但是,如果你能堅持下去,如果你能克服一切困難,堅持下去,總有一天會有智慧之花綻放。

  這幾乎就像一粒種子:種子無法預知到會發生什麼,種子從未見識過花。而種子甚至無法相信自己有成為一朵美麗花朵的潛力。旅途是漫長的,不走那條路始終是比較安全的,因為旅途是未知的,沒有什麼是可以保證的。什麼都不能保證。旅途中有一千零一個危險,許多的陷阱——而種子是安全的,隱藏在硬核裏。但種子嘗試了,它作出了努力,它放下了作為它安全的硬殼,它開始行動了。戰鬥立刻開始了:與土壤、與石頭、與岩石的戰鬥。而種子是非常堅硬的,而芽將是極為脆弱的,危險也會許多——對種子而言沒有危險,種子可以存活幾千年,但對芽而言有許多危險。但是芽開始了:向著未知,向著太陽,向著光明的源頭,不知道去向何處,不知道為何。雖然要扛起巨大的十字架,但種子擁有夢想,種子能動起來了。有一天...還將遇見許多競爭:其他的樹在那裏,其他的植物在那裏,它必須穿越所有的樹,因為只有這樣,因為只有這樣才能得到陽光和天空。然而,沒人能預知到。但有一天它開花了,事情是這樣的。人的成長之路也是如此。它是艱巨的。是需要很大的勇氣。

  據說阿爾伯特·施韋策醫生在法屬赤道非洲的蘭巴雷內(Lambarene)醫院接待了幾位來自歐洲的訪客。

  其中一個來訪者抱怨道:「熱得讓人受不了,溫度是多少?」

  施韋策說:「我不知道,我這兒沒有溫度計。」

  來訪者很吃驚:「沒有溫度計?」

  醫生回答說:「不是沒有溫度計,而是如果我知道天氣有多熱,我想我也會受不了了。」

  人們仍然不聰明,因為如果你知道,如果你開始領悟到了,你將幾乎不可能忍受你現在的生活。你像是活在地獄中一樣。

  我聽說過一個人,一個非常聰明的人,一個哲學家,他死了。他赤裸裸地來到上帝面前,上帝打開了這人的生死簿。上帝不斷述說著那個人所記錄的一切罪行。這個人幾乎犯了所有的罪,包括殘暴,缺少仁愛,偷盜,忘恩負義,不忠,淫欲和缺乏愛。對於所有這些指控,那人回答說:「的確如此。」

  於是上帝合上了那個人的生死簿,說:「我一定要將你送進地獄。」

  那人說:「你不能這樣做,因為地獄是我一直生活的地方。」

  於是上帝感到有點不安,祂不能將這個人送到地獄,感覺幾乎無能為力,一時竟不知道該怎麼辦...因為那個人是正確的——你怎麼能將一個一直活在地獄裏的人送進地獄?於是,上帝說要將他送進天堂——只是為了拯救他的自我。

  那人喊道:「你不能!」

  上帝說:「我為什麼不能將你送到天堂呢?」

  那人回答道:「因為我從來沒有在任何地方能夠想像到這一點。」

  審判室中一片沉默。

  你怎麼能將一個連想像都無法想像,從未品嘗過的人送上天堂呢?你怎麼能將一個沒有在自己的靈魂中創造過它的人送上天堂?這是不可能的。他打敗了上帝。地獄是不可能的,因為他在那裏生活過,沒有別的地獄。除非你創造了天堂,否則天堂是不可能的。除非你將天堂帶進自己的身體,否則你在任何地方都找不到它。

  世界上所有的宗教書籍都說聖人上天堂,但這只是半句話。他們上天堂是因為他們活在天堂,他們上天堂是因為他們創造了自己的天堂。事實上,要想在天堂,你就必須在你的內在擁有天堂——除此沒有其他辦法。

  聰明就是創造自己的天堂,就是創造自己的快樂,否則就沒有快樂。如果你創造了它,你就擁有了它。它就像呼吸一樣:如果你呼吸,你就活著,如果你不呼吸,你就無法活著。如果你創造了快樂,你就快樂,如果你不創造,你就沒有快樂。不快樂不需要你的創造。

  不快樂是一種消極的狀態,它不需要被創造。快樂不是消極的,它是一種積極的狀態,它必須被創造出來。不在可以存在,但存在必須被創造。

  記住它,不要成為這些名言的受害者。在西方,流傳著許多愚蠢的言論。這些言論可能看起來很有說服力——事實上不然。

  問題三

  在我跳舞靜心冥想的過程中,我不斷地閃現起你所說的關於社會、毒品等的內容,我想知道,既然我被終極毒品迷住了,你,師父,有人能將它從我身上奪走嗎?將我從那永恆的高處拉下來?

  除了你,沒有人可以破壞它,你可以摧毀它,沒有人可以。這完全是你的創造。你可以摧毀它,也可以滋養它。記住這一點,因為在高處行走是非常困難的。我們不適合在高處行走,我們適合在地上爬行。這就是為什麼每當你到達一個高處,你不能在那個高度上停留太久。遲早你會退回到你生命的黑暗山谷中。然後,它就會變成只是一種記憶。不僅如此,它還會成為一種挫折,因為現在你知道,高度是可能的。而你已經失去了你的道路,你又退回到了山谷裏。事實上,在某種程度上,你以前更好——你不知道高度,你不知道光明,所以你就認為山谷是唯一的生命。現在你嘗到了一些什麼,你就永遠無法在山谷中安然自度了。

  所以,如果你感覺很高,如果你觸摸到你意識中的某個高度,如果一些天空正在打開,那麼要非常小心,因為是意識之花非常脆弱的——極為脆弱。它可以在一個不經意的瞬間被摧毀。它可以被共同的生命來創造它,也可以被一瞬間的無意識摧毀掉。它是非常脆弱的。

  但是沒有人能從你這裏奪走它,這是肯定的,沒有人能搶走你的東西。它是你內在的東西。所以你可以被殺,但它不能被殺。它是絕對屬於你的。即使我想將它從你手裏奪走,我也不能奪走它,因為事實上,我沒有將它給你。是你給予了你自己。我的出現也許能起到催化作用,但僅此而已。即使是我也不能從你手中奪走它。

  但不要滿足於這一點——沒有人可以拿走它——你可以摧毀它。危險將來自你,麻煩將來自你。所以,不要四處尋找敵人,要向內看看自己的內心。這是你給自己的一份偉大的禮物,現在要注意內心的敵人:憤怒、仇恨、嫉妒、忌妒。它們在監視。它們正監視著你飛得那麼高,它們正準備將你拉下來,將你拉回它們認為屬於你的山谷中。當心那裏——敵人在內心,就像朋友在內心一樣。

  大雄說過,如果你不正知,你就是你的敵人,如果你正知,你就是你的朋友。

  一個巨大的寶藏正在發生在你身上。你不能再像以前那樣無意識,因為以前你沒有寶藏,沒有什麼需要守護。現在你內心越是成長,你就越是需要守護,保護。

   問題四

  我一直在想,你說我們必須誤入歧途是什麼意思,我一直在想我該怎麼做,然後突然意識到,我們誤入歧途了。

  是的。一個偉大的洞見發生在你身上。人已經誤入歧途了,罪不是要犯的,它已經犯了。這就是基督教寓言的意思,亞當犯了罪——第一個人。人生而誤入歧途,這就是它的意思,我們已經在罪中了。

  「罪」這個字極為美。它最初的詞根意思是「錯過目標」。罪並不意味著犯罪,它只是意味著錯過了目標。

  我們已經誤入歧途了,人從一開始人就誤入歧途了,所以你們不需要做什麼來誤入歧途。無論你在哪里,你都錯過了你的目的,你的目標。你不知道你是誰,你不知道你為什麼要在這裏,你不知道你要去向何處——為什麼而去。你只是像浮木一樣,隨風而去。

  記住,這是第一次意識到「我誤入歧途了」,這將使你回到正道上。亞當意識到「我犯了罪」的那一刻,他就走上了回家的路。當你意識到無論你是誰,無論你在哪里,你都是錯的那一刻...意識到這一點是非常困難的,因為頭腦會試圖保護它,使之合理化。

  頭腦屬於世界。它不斷保護你——不是保護你,而是保護你的「歧途」。你將不得不放下所有的保護、合理化。一旦你領悟到了自己在誤入歧途,你就會突然意識到,你在這個世界上沒有任何東西可以拯救——財富、權力、威望,沒有任何東西是值得的。這都是垃圾。而你正在為這些垃圾而失去一些極有價值的東西,你正在出賣自己,購買玩具,你正在無緣無故摧毀了一個創造靈魂的可能性。這是一個基本的認識,第一個突破。如果你已經如實知見到自己誤入歧途的事實,如果你已經如實知見到自己錯了的事實——不是在任何特定的方面錯了,而是在總體上錯了,你就會為此感到慶倖。不是因為你憤怒而錯,不是因為你充滿仇恨而錯,不是因為你做了這件事或那件事而錯——不是以任何特定的方式而錯,而是在總體上錯了,人們覺得自己誤入了歧途。只有這樣,成長的大門才會打開,然後突然你開始尋找另一個維度。然後你不向外在看,你開始往內在看,因為無論你在外在做什麼,都會將你引向到越來越遠的地方。你越是在外在追逐影子,你就越會在這個世界上迷失自己。

  一個人開始閉上眼睛,開始感覺和觸碰自己的存在。首先要如實知見到的是「我是誰?」——其他的一切都是次要的。如果這個基本事情被解決了,如果這個基本問題被解決了,如果這個基本的奧秘被滲透了,那麼其他一切都會自動解決。如果你解決不了這個問題,你就回答不了人類的基本問題——「我是誰?」——那麼無論你做什麼都是無關緊要的。

  你在做什麼?你不是在努力實現自己,而是在努力與他人競爭。沒有人想成為自己,每個人都想打敗別人。整個世界就像一個充滿競爭的精神病院:有人買了一輛車,現在你必須再買一輛車,而且是更大的一輛車。你也許不需要它,但現在你的自我受到了傷害。

  有人造了一棟大房子,現在你也必須再造一棟,更大一點的房子。生命就是這樣被浪費的。你為什麼要擔心別人在做什麼?那是他們的事情,如果他們感覺很好,就讓他們去做好了。你應該考量你自己的需要。但通常有兩種人:一種是與他人競爭的人,另一種是不斷譴責他人做錯事的人。這兩種人都是錯誤的。你有什麼資格去判決?如果有人在造一幢大房子,你是誰?有什麼資格去判斷他所做的是對還是錯?這不關你的事。這是他應該考量的。你應該只考量你正在做的事情是否適合你。

  人們在競爭中不擇手段,每天都有人死去。有一天,死亡降臨在你身上,然後你會想起你的一生都浪費在了與他人的競爭上。而這是毫無意義的。你應該將你全部的精力投入到實現你自己。

  我聽說過一個非常美妙的軼事。

  一個天主教堂和一個猶太教堂碰巧在同一條街的對面。教區神父和拉比之間爆發了持續的競爭。教堂重新粉刷時,猶太教堂不得不重新用灰泥粉刷。當神父組織了一個由一千名見證人組成的教區遊行隊伍穿過城鎮時,拉比就組織了一個由兩千名信徒組成的遊行隊伍。

  神父買了一輛新車,於是拉比買了一輛更大的車。神父在教堂外舉行了一個莊嚴的儀式,為他的新車祈福。而拉比拿著一把大鉗子出來,走到他的車後,將排氣管剪掉三英寸。

  割禮(Circumcision為男嬰施行的宗教儀式)!人們不斷做著荒謬的事情。無論如何,一個必須打敗另一個。一個必須取代另一個。

  記住,這種愚蠢在人性中是非常根深蒂固的,除非你放下這種愚蠢,否則你將無法如實知見到你自己,你將無法回家。你將會越走越遠,越來越誤入歧途。總有一天你會突然意識到整座大廈都已經坍塌了。它是沒有基礎的,你在做一個紙牌屋。一陣微風吹來,一切都消失了。或者,你正試圖在紙船上航行。

  儘管他是人,但他只是活在一場夢裏——一場關於自我、野心、權力、威望的夢。有宗教性的人已經明白,所有這一切都將是在誤入歧途。

  有一天,我正好在穆拉·納斯魯丁的家裏。他十幾歲的兒子撞壞了停在家中的汽車擋泥板。

  我問他:「當你告訴你父親這件事情時,他說了些什麼?」

  他回答道:「我是不是應該不說髒話?」

  我說:「是的,當然了。」

  男孩回答道:「那樣的話,他一句話也沒說。」

  有一天,當你回顧自己的一生時,你將看不到任何一個聰明的行為——所有的行為都是糊塗的,愚蠢的。你只會感到羞愧。你越早意識到這一點越好。

  這就是成為修行弟子的意義所在:如實知見到你迄今為止的生命方式是荒謬的,一種你想與過去斷絕關係的姿態。通過改變名字和改變衣服沒有什麼改變,這是一個簡單的姿態,現在你會為舊的身份感到羞愧。這太愚蠢了,還是將它全部忘了為好。一個新的核心,一個新的名字,這樣你就可以重新開始。

  而放下過去比改造過去更容易。與過去完全隔絕開比改變過去更容易。你可以畫一個愚蠢的東西,你可以修改它,但你不能使它變得明智——它將仍然是愚蠢的。最好還是放下它。所以,如果你已經認識到自己誤入了歧途,請你感到慶倖,不要忘記它。不斷地記住它。除非你已經回到了正道上,否則要不斷記住它。僅僅只認識一次是不夠的,你要活過它,長期連續地記住它,一次又一次地記住它,不斷這樣錘煉下去——無論你過去做過什麼,它都已經結束了。

  至少如果你還記得這一切都是錯誤的...我說的是一切都是錯誤的。不要試圖認為有幾件事情是正確的。我堅持認為:要麼所有的事情都是錯誤的,要麼所有的事情都是正確的。沒有別的辦法。一個愚蠢的人不可能做幾件正確的事。反之亦然,智者也不可能做幾件錯誤的事情。智者做的一切都是正確的,而愚者不斷做一切錯誤的事。但愚者想至少會有幾件正確的事情,愚者會說‘是的,我是做了許多錯誤的事,但不是全部。那麼那些被他保存下來的、說是正確的事情又會成為他自我的中心。所以要對自己的過去徹底地挫敗。

  弗裏茨皮爾斯曾經說過,所有的治療方法都是巧妙的挫敗。偉大的治療師是一個不斷巧妙地挫敗你的人——這就是我在這裏所做的。我必須告訴你,你過去所做的一切都是錯誤的,因為只有這樣的領悟才能拯救你。一旦你意識到過去的一切都是錯誤的,你就會徹底地放下它,你不必費心去選擇。沒有什麼可選擇的。這一切都是你不知不覺中造成的,都是錯誤的。你的恨是錯誤的,你的愛也是錯誤的,你的憤怒是錯誤的,你的慈悲也是錯誤的。如果你在內在深處尋找,你總會發現你的慈悲是錯誤的,你的愛也是錯誤的。愚者是愚蠢的,他所做的一切都是愚蠢的。

  所以這必須被不斷地記住,這應該成為一種持續的記憶——這就是佛陀過去所說的正念。一個人應該保持正知正念,這樣就不會再重複了。因為只有正知正念會保護你,你就不能再重複你的過去了——否則頭腦就會傾向於重複它。

  問題五

  師父,我愛上了莊子,愛上了趙州,愛上了無門,愛上了達摩。我怎麼能不追隨他們呢?我覺得他們已經改變了我。我怎麼能不感恩呢?

  容我先告訴你一則軼事。

  當拉比諾爾,他是拉比穆德凱的兒子,在他父親死後接班時,他的信徒們注意到他有一些行為方式與他父親不同,於是就向他詢問此事。

  他回答說:「我和我父親一樣,他從不模仿,我也從不模仿。」

  沉思這則軼事。他說:「我和我父親一樣,他從不模仿,我也從不模仿。」如果你真的瞭解趙州、達摩或者我,你就不會模仿——因為我從不模仿,因為達摩從不模仿任何人。趙州常對弟子說:「念佛一聲,漱口三日。」趙州也常說:「逢佛殺佛,逢祖殺祖。」而且他以前每天都禮拜佛。

  通常禪宗看起來令人費解,但它是明確的。它是追隨佛陀的。當趙州說:「逢佛殺佛,逢祖殺祖。」他是一個正確的弟子,因為這是佛陀的基本資訊。當佛陀在圓寂之前,他在這個世界上的最後一句話是:「APPO DEEPO BHAVA——成為你自己的光。不要追隨任何人。」阿難哭了,因為佛陀要離開身體,他對佛陀說:「你要離開了,而我還沒有覺醒。那我呢?我將會發生什麼事?這個世界對我而言將是絕對的黑暗——你就是光明。現在你卻要走了。」佛陀睜開眼睛說:「APPO DEEPO BHAVA——你要成為你自己的光。阿難,沒有人能成為你的光。」

  當趙州說:「逢佛殺佛,逢祖殺祖。」他是佛陀的真正追隨者。在禪宗裏,追隨是極為微妙的。如果你想成為禪宗的追隨者,你就需要很高的智慧。成為一個基督徒或印度教徒是很容易的,它是非常數學化的。追隨禪宗是極為微妙和詩意的——因為真正的追隨意味著不追隨,因為這是禪宗大師們的資訊,不要追隨。

  據記載,在中國,有一位元禪師組織了一次盛大的慶祝活動。人們問他,因為那種慶祝活動只有在一個人的師父的生日時才會安排。從來沒有人知道這個人曾追隨過任何人。他曾到過某位師父那裏,但大家都知道這位師父拒絕收他為徒。那麼他是為誰慶祝呢?

  他說:「因為那個師父不肯收我為徒,所以他是我的師父。」

  人們問他:「我們不懂。你是什麼意思?當他不接受的時候,他拒絕了。他從來沒有收你做他的弟子。」

  他說:「這就是我慶祝的原因。如果他接受了我,我就迷失了。他將我扔給我,讓我回歸自己。他說‘你要成為自己的光。’他的拒絕,就是接納了我。他說‘我不允許你模仿我。我不允許你成為我的弟子。我不允許你成為一個模仿者,一個複製品。’他的慈悲心是偉大的,他非常愛我,這就是為什麼他拒絕了我。」

  禪是有點讓人難以理解,它的方式很有詩意,迂回曲折。基督教就像一條高速公路,禪宗更像是森林中的一個迂回曲折的迷宮。它轉彎,改變位置,時爾朝這個方向,時爾朝那個方向,時爾朝著幾乎相反的方向——你要向東走,突然你轉彎,開始向西走。但事實就是如此,也應該如此,因為生命不是數學,生命也不像一條高速公路。生命是狂野的。事實上,並不存在一條道路——你不斷走,你創造一條屬於你自己的道路。

  提問者說,我愛上了莊子..很好,但是愛上莊子就意味著愛上自己。如果你想追隨莊子,你就必須追隨自己,沒有別的辦法。像莊子這樣的人不會給你普通的戒律,他們不會給你十誡——做這個,不要做那個。他們不會給你道德律。事實上,他們不會給你任何戒律,他們只是傳授他們的覺知,因為他們知道任何戒律,任何一成不變的戒律,都會成為你的奴隸制,它不會給你帶來解脫。而生命變化如此之大,以至於此刻正確的事情在下一刻可能就不正確了,你會被你的戒律所困。戒律是僵化的,戒律是死的,戒律永遠是一成不變,戒律不是一個流動的過程。一旦固定了,就永遠一成不變了。看看猶太教十誡。摩西將它們固定下來了,他帶來了刻在石頭上的誡命,石板上,死的。現在猶太教徒和基督徒都追隨它們,你不可改進它們,也不可改變它們。生命還在不斷流動變化著。它們已經成了累贅,沒有人追隨它們,但人們仍然在口頭上支持它們。

  禪師們沒有給任何人任何嚴格的戒律。他們只是傳授他們的覺知。他們說:「你只要覺知,你就會時時刻刻找到自己的行為準則。」

  我聽說,事情是這樣發生的。

  銷售經理信奉超高效率。他對新來的業務代表說:「鐘斯,你要乘九點四十五分的車去里茲。你到那裏將花費你兩小時五十分鐘,你將有時間在里茲車站自助餐廳中吃一個三明治和一杯茶,然後趕上去曼徹斯特的三點四十五分的火車。到了曼徹斯特,就直接去門寧公司,瞭解訂單的細節。這將花費你三十五分鐘的時間,這樣你就能趕上五點三十分的火車回來了。一切都清楚了嗎」

  無助的業務代表說:「是的,先生。」然後就動身了。

  但這一次,銷售經理收到了新業務代表發來的電報,上面寫著:「里茲自助餐廳沒有三明治了。停止供應了。我該怎麼辦?」

  這會發生的。如果具體細節如此重要,這是會發生的。

  禪師沒有給出任何具體細節。他們只是傳授他們的覺知,並說:「你要有覺知。覺知會在每一刻為你指明方向。需要什麼,你會如實地知見到。覺知地回應,正知,僅此而已。」怎麼能事先決定你應該做什麼呢?誰能知道呢?每一種情況都是如此獨一無二,很難預先決定。而那些預先決定的人總是禁閉人性,禁錮人性。

  禪是一條解脫之路。它能解脫。從第一步到最後一步,它都是自由的。你不需要遵循任何規則,你需要在覺知的光芒中找出你自己的規則以及你自己的生命。所以,讓你的覺知之光留在那裏,讓你的燈燃燒起來——僅此而已。那麼你就知道該做什麼,該去哪里,不該去哪里。一旦給予嚴格的戒律,你就會成為一個囚犯。所以,如果你愛達摩,你就陷入了一場非常危險的愛中。如果你愛我,你就陷入了一場非常危險的愛中。我不會給你任何嚴格的戒律。人們通常希望一切都是一成不變的。他們希望別人來決定他們的生命——因為他們就是這樣長大的。每個人從小就對他們說‘做這個,不要做那個。他們一直活在「做這個」和「不要做那個」中。他們從母親的乳汁中接受了戒律,如果讓他們自己自行去做,他們就不知道該怎麼做了。即使有時他們想獨自一人獨處——因為有一種渴望自由的強烈願望——他們也不知道該怎麼做。他們又再次開始找人引領他們。人們被迫成為追隨者。你沒有被信任成為你自己的引領者和你自己的追隨者。

  禪是一種方式,它讓你成為追隨者和引領者。師父在那裏只是為了指示:微妙的指示,非常間接。而如果你在尋找嚴格的規則,那你就找錯了方向。

  記住,我愛上了莊子,愛上了趙州,愛上了無門,愛上了達摩。我怎麼能不追隨他們呢?愛不會強迫任何人追隨:愛是想讓你自由,愛是想給你自由。事實上,強迫你追隨他的人可能是在自我旅行,可能是想要支配你,可能是想要摧毀你,可能是想要殘害你。不,如實知見到的人不會毀滅你。他們幫助你做你自己,他們不會強迫你追隨他們。他們只想讓你領悟他們。這就夠了。領悟到了就足夠了。不需要其他任何東西。

  模仿是領悟的替代品,而且是一種很差的替代品。如果有領悟到了,就不存在模仿或追隨的問題:你將追隨領悟。這一點要非常清楚:如果你追隨你的領悟,你就是在追隨我。漸漸地你會發現你的路和我的路是平行的。如果你追隨你的領悟,漸漸地你就是在追隨我。如果你追隨我而忘記了你的領悟,遲早你會看到當我走了,而你留在黑暗中。追隨我的真正方法不是要來追隨我,而是追隨你所領悟到的——這樣即使我不在了,你也會追隨我。這看起來很矛盾,但禪就是矛盾的。

  我怎麼能不追隨他們呢?我覺得他們已經改變了我。我怎麼能不感恩呢?要感恩,要感激,但沒有必要追隨或模仿他們。

  感恩是一件截然不同的事情。感恩與追隨一個人是截然不同的事情。感恩是需要的,感恩是正確的,它會幫助你開花結果。感恩從來不會殘害任何人,但如果僅僅因為感恩,你就認為你必須追隨,那麼你已經摧毀了感恩,你已經摧毀了感恩帶給你的自由,感恩帶給你的花朵,你已經開始償還了。如果你認為追隨是在償還債務,那麼你就不是在感恩,你是在討價還價。

  有一天,你會突然發現,你已經付出了足夠的代價!或者你甚至會因為你付出得太多而憤怒。而如果你以任何方式試圖還債給你的師父——那麼你就不愛你的師父,因為這些東西是無法歸還的,沒有辦法。你可以償還其他人,但你永遠不能償還你的師父——因為這不是一個交易,它不是一種商品。他給你是出於他的富足,他給你是因為他擁有太多,他不知道該怎麼處理,他給予你是因為他必須分享出去——事實上,他很感激你接受了它,他感謝你沒有拒絕他的禮物。你本可以拒絕的。正是這樣一種深刻的交流,師父感恩弟子接受了他的禮物,弟子感恩師父,認為他是值得的。但不涉及回報,你不能償還。那簡直是侮辱,褻瀆。

  感恩,要永遠感恩,但不要試圖將它當作一種義務——因為你感恩,所以你必須追隨——否則你遲早會很憤怒的。

  如果你對我感恩是因為你不得不感恩,那麼遲早你也會憤怒的。

  義務不是一個好詞,它是一個粗俗下流的髒詞。愛是宗教性的,義務是社會性的。愛是靈性上的,義務是道德上的。愛是超然的,義務是合法的。如果你服侍你的母親是因為你說:「這是我的義務。」最好不要服侍她,離開她,讓她死,但不要稱之為義務,這是醜陋的。如果是愛,「義務」這個詞又是從何而來的?義務是強迫你去做的事,你不得不勉強去做,它是一項社會義務,一種承諾。因為她是你的母親,你才不得不去做——而不是因為愛。如果你愛她,你就會服侍她,那麼服侍就會有一種芬芳。你沒有負擔,在你內心深處,你不是在想她什麼時候死,在你內心深處,你沒有計劃到她死後,你將擺脫這個負擔。你是流動的,在服侍她時是流動的,你在享受,你母親還活著是一件令人快樂的事。當你的妻子只是你的妻子而不是你的愛人時,那就是一種義務,但當你愛你的妻子時,那就不同了。

  穆拉·納斯魯丁的一個朋友在和他聊天。他說:「我妻子是一個天使。」

  穆拉說:「但我的還活著。」

  我們不愛對方,我們已經忘記了愛的語言。心懷感激,心懷愛,滿懷感恩,但仍需不斷前進。試著創造更多的覺知、領悟和智慧。用智慧來表達你的感恩之心——除此再沒有別的方法了。

  問題六

  我有一個未來的自我。它不斷告訴我,幾年後,當我完成這次旅行時,我將成為一個多麼了不起的人。它非常自鳴得意,同時,就像現在一樣,它假裝如此謙卑,如此溫順,如此適應,如此不可觸碰。你能幫我搞定嗎?這讓我很煩惱。

  這個我是誰?

  如果你認為自我讓你很煩惱,那這個你是誰?這將又是一次自我的旅行。現在自我正以一種非常微妙的形式出現。當自我不存在的時候,你就不存在。自我是所有界定你的東西,它讓你說「我(i)」或「我(me)」。自我是你的定義,你的界限,自我將你和其他人分開。這就是自我,這就是為什麼你可以說「我」和「你」。如果自我消失了,誰是「我」,誰是「你」?

  現在你採取了一種非常微妙的形式。你說自我在煩擾你。那你是誰?要領悟到重點。如果你不明白重點,你可以無限期地不斷玩這個遊戲。你可以變得謙卑,自我也會在那裏。你甚至可以變得沒有自我,而自我會在那裏。自我是非常微妙的,它的方式非常狡猾。

  一位精神病醫生曾經問他的病人穆拉·納斯魯丁,是否有自我重要感的幻想。

  穆拉回答說:「不,恰恰相反,我對自我的重要感比實際情況要差很多。」

  現在你將進行一次非常虔誠的旅行。自我會變得虔誠。它會變得如此謙卑以至於沒有人能感覺到。你甚至會開始感覺,「現在它不煩惱我了」,但如果「我」在那裏,煩惱就在那裏。

  毒藥已經變得非常精煉,但精煉的毒藥更毒。這就是為什麼普通人有普通的自我,但所謂的有宗教信仰的人有虔誠的自我——他們更危險。

  你說,我有一個未來的自我。不,自我總是屬於過去,它不可能屬於未來。即使你在思考未來,它也不過是對過去的投射。即使你在想,「明天我將成為世界上最偉大的人」,最偉大的人的這種觀念和明天的觀念都是來自你的過去。過去所累積的是自我的實質。過去有許多事情是快樂的,也有許多事情是不快樂的——在未來你會想要改進。你想放下所有不快樂的事,你想收集所有快樂的事。這就是你未來的自我,但它不是未來,它只是對過去的重新洗牌,再次被精選過的,被挑選過的。過去有許多東西你不喜歡——在未來你會放棄它們。但是自我屬於過去,自我是過去的,自我是跟隨著你的鬼魂——它來自過去。而且它永遠是死的。

  試想一下:如果你沒有過去,你會有自我嗎?靜心冥想一下吧。如果你過去的頭腦思想突然被徹底清洗了——現在有一些技術可用,洗腦技術——如果你過去的頭腦思想被完全清洗了,你會有自我嗎?你怎麼會有自我呢?你將再次變得像一個孩子,再次天真無邪,你將再次從基本常識開始。你將再次創造一個自我,因為洗腦沒有幫助,根源更深。種子隱藏在你的內心深處,它們會再次發芽,自我之樹會再次開始蔓延。但它是自我的,它是過去的。

  你還沒有如實見到未來,你又怎麼能想到未來呢?你只能將過去的進行重新裝修、完善、修改。

  它不斷告訴我,幾年後,當我完成這次旅行時,我將成為一個多麼了不起的人。如果這是一次(自我)旅行,你將永遠不會完成它。你可能會完成一次旅行,但你將會選擇另一次旅行。旅行將永遠不會結束,它們永遠不會有任何結局——一個人從一列火車更換到另一列,從一個城鎮更換到另一個城鎮,從一個師父更換到另一個師父,從一個宗教更換到另一個宗教,但旅行還在不斷繼續。如果這不是一次(自我)旅行,只有這樣才能結束。如果和我在一起與未來無關,如果和我在一起是在現在,如果你當下就與我同在,那麼這就不是(自我)旅行。我們哪也不去——至少,我哪也不去。你可能是,但我哪也不去。所以和我在一起就不會有旅行了。如果你想和我在一起,你必須放下所有的旅行。

  成為修行弟子不是一次旅行。它是一種領悟,在這種領悟中你放下了所有的旅行,你說‘現在我已經到了。完成了。現在我哪也不去。現在沒有未來,也沒有去任何地方的欲望。現在我必須接受當下,現在我要活在當下。

  如果成為修行弟子對你來說也是一次旅行,那麼它不會有多大幫助。它會像其他旅行一樣,遲早你會厭倦它,會對它感到沮喪。每一次旅行都會在沮喪中結束,沒有一次旅行能滿足你,因為滿足是在現在。旅行是指向其他地方的。旅行是欲望,是希望。滿足不是一種欲望,不是一種希望,滿足就是活在當下,只是接受你現在的樣子,接受你現在的存在。

  開始享受吧。我不是在為你未來的任何微妙的享受做準備,我的全部方法就是當下就享受。誰知道呢?可能沒有未來。為什麼要浪費這一刻?享受吧,快樂!沒有必要為了任何其他的時刻而犧牲當下這一刻,因為任何其他的時刻,如果它真的到來的話,都會和當下這一刻一樣。為什麼要犧牲當下這一刻?我反對一切犧牲。我沒有告訴你為了未來犧牲當下——這是你的父母、你的老師、你的教育系統、你的社會告訴你的。他們都說為了未來犧牲當下。我說不要犧牲任何東西。活過它,享受它,這樣你才能學會如何快樂。一旦你知道了,即使是在未來你也會快樂的。

  那些時刻都會是一樣的,難道你看不出這個事實嗎?在過去是相同的時間。事實上,認為時間在流逝的觀念是愚蠢的。我們在時間裏,沒有任何東西在流逝。是我們的欲望讓人產生了時間流逝的錯覺。一旦你突然放下了欲望,你就會開始笑起來:沒有什麼是過去的,一切都是如一而存在的。它是如一的,它一直是如一的,它將永遠是如一的。這種永恆如一就像海洋一樣圍繞著你。活在其中,享受它。通過享受,你將變得能夠享受更多——更多帶來更多。越富的人越富,越窮的人越窮。耶穌說——一句很有禪意的一句話——凡有的,還要加給他,叫他有餘;沒有的,連他所有的,也要奪過來。非常反共,非常有禪意。如果你有,會給你更多。如果你沒有,那就連你僅有的也會失去。這看起來不公平。但耶穌的話有極大的真相。是的,這是真相,是最基本的真相之一。

  如果你有,你會得到更多,因為你會通過擁有它來創造能力。除非你有更多的能力,否則沒有人會給予。

  你看見了嗎?如果你不使用機器,它可以持續使用得更久。如果一塊手錶的保質期是十年,而你又不經常使用它,它就能使用二十年、三十年。

  但生命恰恰相反。如果你不使用它,它將不會持續更多,它將只會從你身邊消失。如果你不使用你的腿,腿(的能力)就會消失,如果你不使用你的眼睛,眼睛(的能力)就會消失,如果你不使用你的覺知,覺知(的能力)就會消失。這就是為什麼人不是機器。不使用機器,它會持續更長的時間,不使用人的自身能力,不使用你的潛力,不使用你的身心,你(的能力)就會開始消失。這是生命的本質——你使用得越多,你得到的就越多。

  享受,否則你享受的能力就會消失,就會萎縮,癱瘓。明天你就會在那裏癱瘓,萎縮——那麼明天誰來享受?莪默·伽亞謨說,他擔心這些有宗教信仰的人。他們說天堂之中有流淌著葡萄酒的河流——伊斯蘭教徒說——但是他們禁止地球上的酒。所以莪默·伽亞謨說:「我非常擔心這些人。如果他們不習慣這裏,他們又將如何享受天堂?在天堂裏也有美麗的女人,但這些有宗教信仰的人說在這裏不喜歡她們。這是一種罪過。」莪默·伽亞謨似乎完全符合邏輯。他說:「你去那裏做什麼?」

  當我在讀莪默·伽亞謨的時候,我想起了一則軼事。兩個老婦人在聊天——八十歲了。其中一個老婦人對另一個說:「你知不知道你丈夫在追女孩子?」

  另一個老婦人答道:「我知道,讓他去追吧。他就像一條追逐汽車的狗,但當他得到汽車時,他卻不能駕駛它。」

  所以那些信教的人,如果有一天他們進了天堂,他們就會像狗追逐汽車一樣。一旦他們得到了,他們卻不知道該做什麼,他們不能駕駛它!好好享受。天堂不在未來,它在此時此地,已然存在。它就在你的周圍。你享受得越多,你就越有能力享受。

  是的,耶穌是正確的:‘凡有的,還要加給他,叫他有餘;沒有的,連他所有的,也要奪過來。’

  我說這些話的時候,你們要記住,一切都是針對你們個人說的。頭腦很狡猾。如果我說了什麼,你總是可以合理化地認為我是在對別人說。這當然不是你的問題,所以我是對別人說的——你可以笑著享受。這個問題可能是任何人的,但我的答案是針對你個人的。不要為身邊的人著想,只為你自己著想。

  我要告訴你們一則軼事。

  羅蘭牧師正在進行他的周日佈道,他說:「總有一天,這個教區的每個人都會死。」

  突然,牧師聽到麥克林在第三排笑了起來,但他接著說:「正如我說的,這個教區的每個人都會死的。」麥克林又開始咯咯地大笑了起來。

  羅蘭牧師看著他說:「為什麼,當我說這個教區的人總有一天會死的時候,你為什麼笑?」

  麥克林喊道:「哈哈!我不是這個教區的人。」

  記住它!

  問題七

  昨天在您的演講中,您說一個人必須選擇最適合自己品性的道路——靜心冥想之路或者心靈之路——但是我不覺得這兩條道路是截然分開的。一個人是否可以走兩者融合的道路?

  從來沒聽說過。融合是不可能的,在融合的名義下,只會發生一種失去生命的妥協。

  方向是如此地完全相反,截然相反。如果你愛,你將不得不使用想像力,夢想,所有做夢、自動催眠的能力。如果你靜心冥想,你將不得不放下所有做夢的能力,自動催眠,想像力,愛——所有你必須放下的東西。但是不要恐懼。如果靜心冥想發生了,最終你會發現愛只是隨之而來。然後那份愛與你一開始想要融合的那份愛是完全不同的。是截然不同的。它來自你的靜心,來自你的寂靜。它是無欲的,沒有激情的成分。它是清涼的。它不是一種干擾,不是一種興奮,這裏面沒有瘋狂。

  而如果你沿著愛之路走下去,總有一天靜心冥想會到來,而靜心冥想將與你現在所能想到的截然不同。靜心冥想不會像沙漠一樣乾涸,它會像綠洲一樣。靜心冥想不會讓你放棄這個世界,它會讓你更能享受和滿足於這個世界。這種靜心冥想不會反對愛。

  但你必須只走一條路。融合是不可能的,因為兩條道路的移動方向不同,所使用的技術也不同。如果你做了一個融合,是誰來做?你(的自我)在做融合。你的領悟是什麼?你怎麼能融合?只有當你超越了自我時,融合才有可能。當你變得比愛和靜心冥想都更偉大時,你就可以融合——而不是在此之前。佛陀可以融合,但他從不融合,因為他知道融合發生在他身上。如果他融合了,但那對任何人都沒有用。它將是毫無用處的,抽象的。他堅持靜心冥想之路——以至於他不得不否認愛之路,他不得不說愛之路是絕對錯誤的。如果他說「不是絕對錯誤」,那麼你就會開始想,「那為什麼不將兩者融合起來呢?」為什麼不安全呢?誰知道哪個才是正確的?但你的聰明只會幫助你的自我迷惑持續下去,而不會有其他的幫助。

  我聽說了。喬治•普爾曼(George M. Pullman)多年前決定在芝加哥郊區建立一個模範社區。那是在一八八〇年初,普爾曼公司購買了超過四千英畝的大草原,位於芝加哥商業區以南十二英里。在這片土地上,將建造商場和一個可容納近萬人的城鎮。

  普爾曼先生聘請了著名的紐約建築師索倫·斯賓塞·貝曼(Solon Spencer Berman)擔任主城的總設計師,該鎮將於一八八四年竣工。

  在城市即將完工的時候,貝曼對他設計的新城市感到非常自豪,城市的公共建築、住宅、鋪設好的街道、小路、操場、高速公路系統和供水系統,所以有一天他去找普爾曼先生,建議用建築師的名字給這座城市命名為「貝曼」是非常合適的。

  普爾曼坦言,貝曼是一個美麗的名字,貝曼為實現自己的夢想做了大量的工作,但在回應貝曼的要求時,他說:「貝曼,我會向你妥協的。我們將使用我名字的第一個音節和你名字的第二個音節。這座城市將被命名為普爾曼。」

  這就是自我如何不斷努力爭取自己的方式。無論怎麼說,它都將被命名為普爾曼,現在他表明他已經做出了妥協——他已經接受了建築師名字的一部分。

  別太聰明了,否則你將會一成不變,你不會改變。在愛之路和靜心冥之路各取部分的技術會在你的頭腦中製造許多混亂。它們不會幫忙的。它們可能會毀了你。你可能會走火入魔。這就好像你在同時嘗試兩種不同的「療法」:對抗療法和阿育吠陀療法。這可能很危險的。或者對抗療法和自然療法,這可能是危險的。它們的整個理解是不同的,格式塔也是不同的。兩者都是有效的,但它們都是完整的系統。一旦你接受了其中的一個,最好全然地接受它,不要費心自己去創造任何融合。

  為什麼會產生這種融合的念頭?因為你太混亂了,你不知道哪條路是你的路。與其承認自己的混亂,不如開始創造一種妥協。放下所有妥協的念頭,只是去如實知見到你很混亂。這就是三種可能性:第一,一個人很清楚自己是一個適合走愛之路的人,或者,第二,他知道自己是一個靜心冥想之路的人,或者,他知道第三種可能性——自己很混亂。

  如果是前兩種情況,那麼我就沒有必要了,如果是第三種情況,那麼我就是來幫助你的。但是,請求幫助是違背自我的,所以你試圖妥協。但這種妥協會更危險,它會讓你更混亂,因為,出於混亂,它會造成更多的混亂。

  所以,試著去領悟你為什麼渴望妥協。遲早你會領悟到妥協是無濟於事的。而這可能是一種不朝任何一個方向前進的方式,也可能只是一種對你混亂的壓抑。它會堅持自己的主張。千萬不要壓抑什麼,要清楚自己的處境。如果你很混亂,請記住你是很混亂的。這將是關於你的第一件需要明確的事情:你是很混亂的。你就已經開始了旅程。

  我聽說了。

  穆拉·納斯魯丁的一個朋友對他說:「來喝一杯吧。」於是穆拉·納斯魯丁走上前喝了一杯威士卡。

  一個旁觀者問道:「這是怎麼回事,穆拉?你怎麼能喝威士卡?就在昨天你還告訴我你是一個禁酒者。」

  納斯魯丁說:「嗯,你說得很對。我是一個禁酒者,這是事實,但我不是一個頑固的禁酒者。」

  人們總是在尋找這樣或那樣的方法。但在成長之路上,這些欺騙是不好的。

  另一則軼事。

  弗拉格蒂偷偷溜進房間,開始和熟睡中的妻子性行為,直到她醒來,大聲喊道:「是你嗎?」

  「最好是這樣。」弗拉格蒂哼了一聲。

  她問道:「你什麼時候才能停止這種罪惡?穆迪戒煙了,培恩戒賭了,你打算要放棄什麼?」

  弗拉格蒂透過血紅的眼睛說:「好吧,從現在起,你睡臥室,我睡空房。」

  三個周過去了,弗拉格蒂太太一個人睡。最後,她終於無法再控制自己。一天晚上,她躡手躡腳地走到弗拉格蒂的房間,輕輕地敲了敲門。

  弗拉格蒂喊道:「什麼事?」

  他的妻子說:「我只是想告訴你,穆迪又開始吸煙了。」

  你不能壓抑任何東西。無論你的方式有多麼微妙,你都無法壓抑任何東西,你必須面對它。如果你感到混亂,就去面對它。

  最後一個問題:

  問題八

  你是來搗蛋的還是來款待的(TRICK OR THE TREAT)?

  P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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