譯者江夏堂•HW
一九七六年二月十四日上午在佛堂
第四章:醉酒的舞者
問題一
我不理解神這個詞是什麼意思?我真的不理解。神,那究竟是什麼?你說生命就是一切。生命就是當下的樣子,最重要的就是活在此時此地——沒有計劃,沒有願望,沒有欲望,沒有希望,沒有追求。活在當下,自發地。只是存在。
是的,我理解,但神究竟是什麼?神是生命的同一個詞嗎。那為什麼我們要用「神」這個詞,而不僅僅是生命?
他們說神是創造世界的人。這就是神嗎?
這個問題當然是來自一個新來的人。許多事情都需要厘清一下。
第一:不需要理解什麼是神,因為無論神是什麼都不可能被理解。理解不是朝向神的正確方向。理解意味著你在智力上的努力——透過邏輯、理性、概念——那是錯過神的必經之路。
就好像有人想透過耳朵去看到一樣。他將無法看到。或者有人想透過眼睛去聽。他將無法聽到。耳朵是用於聽,眼睛是用於看。
智力是實用的。當你離開你的存在(非緣起狀態)時,它會幫助你。它在外面的(緣起)世界裡作為一個嚮導是很有幫助的。一旦你轉向內在的那一刻,智力就變得毫無用處;它不再是一個嚮導。那麼它將會誤導人。智力是有限度的...而神只能被感覺到,不能被理解。
當你轉向內在的時候,你就更接近你自己存在(非緣起)的源頭——那是一切存在(非緣起)的源頭。如果我能找到我自己,我就找到了最高的自我,因為在中心我不再是我,我是整個存在。
但是這個運動必須是內在的,這個運動必須是在深處的某個地方。智力是膚淺的,所以如果你試圖以智力去理解神,你將會不斷迷失。首先要明白的是,理解不是正確的方向,感覺...。
有一次,一個基督教傳教士問一個非常原始的人,一個土著人,「是誰告訴你關於神的事情?」
原始人笑著答道:「誰告訴我的?是誰這麼蠢,非要別人告訴他神的事?從來沒有人透過別人的告訴而認識神。你是靠感覺而得到神。所有被告人的都只是祂的名字。你稱祂為神,我稱祂為加拉。我將加拉的名字用英語說,這樣你就可以聽懂我的意思了,但是誰能從這個名詞中得到什麼呢?」
你對神的理解都是透過父母、社會、文化的灌輸。這是你的制約。現在你有了一個關於神的概念,你試圖理解這個名詞。神不是一個名詞。「神」這個名詞不是神。這個名詞只是一個名詞,它本身是空的,沒有意義。
如果你真的想知道什麼神,你將不得不放下這個詞,轉而去感受。你將不得不放下頭腦思想,進入無念。比起頭腦思想,愛會讓你更接近它。
當我說生命是神,我是在說如果你願意,你可以體驗到神,但你無法理解神。生命是無法被理解的。你可以活在其中,這是唯一的理解。但是你很擔心。你說你理解了——但神是什麼?但如果你理解了,如果你理解生命是什麼,你就永遠不會問神是什麼。在這種理解中,神的問題也就解決了。
一個人如果全然地活過,就已經理解了所有需要理解的一切。他將充滿神。他已經把神賜予了他自己,就不會有理解的問題了。
你沒有給自己任何生命。你空虛地活著。你躲在繭中活著。你像個盲人,聾子一樣活著。你死氣沉沉地活著。你根本沒有為你的存在賦予任何生命——這就是味道,這就是神的味道。你必須吃出生命。你必須喝生命之水。你必須活下去,並融入其中。
但頭腦是狡猾的,它不斷用頭腦去思想著神。是一種非常安全的狀態。你永遠不會失去自我。你不斷玩文字遊戲。如果你對「神」這個詞太感興趣,如果你想知道「神」這個詞的意思...但這並不意味著神。如果你只對語言符號「神」感興趣,那麼你可以去問語言學家,不要來找我。他們說「神」是來源於一個詞「ghu-to」。那個「ghu-to」意思是「被召喚者」,沒別的意思。
如果你召喚生命,它就成為神——被召喚者。如果你激起生命,它就變成了神。
當你激起神,當你向神祈禱,當你與神進行深入的對話時,神就是生命中的某種狀態。當你看著天空,你說:「天父,在天上的父...」你已經呼喚了生命。現在,生命不再是單純的生命——它已經成為被召喚的生命,被激起的生命。「神」這個詞就是這個意思。
在深愛中,有一天,一個人哭了,一個人開始暗自說出話來...對話產生了。生命不再是「它」,而是它變成了「你」。這就是「神」這個詞的意義。如果生命變成了你的愛人,如果生命變成了一個「你」,而你又與它有了深厚的關係,那麼突然間,生命就變成了神。神是與生命的深度交流。
但如果你只是想理解這個詞...。是的,有必要使用一個不同的詞——「神」——而不是僅僅稱之為生命。生命被激起,召喚。生命在深厚的關係中。
一個普通的女人路過,她就只是一個女人——但如果愛在你心中召喚,她就不再是一個女人;她將是一個愛人。我們可以說所有的愛人都是女人。成為一個被愛的人是一個女人存在的某種功能——當她被召喚時,當她不再僅僅只是一個她時...變成了你,變成了親人。
你看過這種變形(transfiguration)嗎?這個女人可能經過你身邊很多次,你可能見過她許多次,但她只是一個女人,就像其他千千萬萬個女人一樣。突然有一天,事情發生了變化。這個女人不再是一個普通的女人了,她已經變成了神聖的女人。她是一個心愛的人。現在,現在她突然來到你身邊;你的心在召喚。
或者一個男人。你知道他,作為眾多男人中的一個——只是一個統計數字,只是千千萬萬個男人中的一個數字;他對你而言沒有特別的印象,與你無關...如果那個男人消失了,被另一個男人代替了,你甚至不會注意到他們的不同;他只是一個數字,對你而言他還不是一個人;無緣無故,沒有理由地,他依然是個無名氏,他沒有名字...。突然有一天,愛出現了。他不再是一個平凡者了,他已經成為了神。
被激起了,被召喚了,有關連了,你變成了神...一場共融發生了。不但對方變了,你也同時變了。有一種超越的東西已經進入。
是的,「神」字的作用是有的——生命被激起,生命成為你,生命成為一個人。你對它不再無動於衷了。你感覺到了它——一種共融已經發生了。然後生命就變成了神。那麼生命就不再有小寫的「I(我)」了;現在,而是一個大寫的「L」——生命(Life)。
但沒有辦法透過智力來理解神,因為沒有辦法透過智力來理解愛。神被愛所激起。而在那愛的光芒中,一切都被改變了。它是煉金術,魔法。
略微給你一點點神的味道。這就是我的全部努力。當我說生命是神時,我的意思是說不要在寺廟、清真寺和教堂裡的神。在那裡你會發現哲學家、神學家的神——那是虛假的神,一個假幣,一個贗品。往樹上、花上、星星上、人群中、動物中、鳥類中尋求。凡是有生命的地方,都要往那裡深處看。在那裡激起神、在那裡祈禱、在樹前祈禱、在動物面前祈禱、在星星前祈禱、神在那裡被激起。那裡才是真正的寺廟。
當我說生命是神的時候,我的意思是——不要被局限在寺院裡,不要被局限在教堂裡,不要被《聖經》《吉踏經》和《古蘭經》局限。一點也不要被局限。生命是無限的,直面生命,直面無限。不要恐懼無限。
對無限的恐懼在哪裡?恐懼的是,有了無限,你將會消失。在教堂裡,你不能消失。你可以控制。教堂是你的建築。它是專制的。它是人造的。它是一朵塑膠花,你可以控制它,操縱它。帷幕後面是你的手。教堂裡的神是你的創造物。
真正的神是截然不同的。如果你如實知見到真正的神——生命,那麼你就是神的創造物。那麼神就是一切的幕後推手。在教堂裡,你是一切的幕後推手。教堂是個騙局。
所以當我說生命是神的時候,我的意思是不要創造替代的神,不要創造替代的聖殿。這廣闊無限的空間就是聖殿,這無限動人的生命就是神。給你一點點神的味道,你就會如實知見到。而這種理解不會是智力的,而是更多地是你的整體存在。會有更多的血和膽。
我在讀一則軼事:
酒吧間裡,一個男人一邊喝著啤酒,一邊沉思著。他對他的朋友說:「我告訴你,穆雷根,我真不知道該拿我妻子怎麼辦。」
穆雷根:「現在是什麼情況?」
男人:「還是老一套——錢。她一直要錢。上週四她才要十塊錢,昨天她又要二十塊錢,今天早上,如果你願意,她將要五十美元!」
穆雷根:「看在上帝的份上,她把所有的錢都用來做什麼了?」
男人:「還沒有辦法發現。我從來沒有給過她錢。」
給你一點神的味道,你就不會再問什麼是神。你不能給自己一點神的味道,然後不斷要求。沒有人能給你神,記住。你必須自己臣服於神。我不能將神給你,神不是一種商品,不是一種東西。它是一種體驗,只有你才能擁有它。你將不得不獨自行動,你將不得不單獨一人,放空你的思想,放空你的哲學,放空你的經典。一旦你嘗了一點神的味道,你就會如實知見到。熱愛生命,你的生命中就會逐漸出現一道亮光。透過對生命的深愛,你就會明白什麼是神。
問題的最後一部分是:他們說神是創造世界的人。這就是神嗎?
神就是世界。頭腦不斷創造二元性。它說神創造了這個世界。然後世界是截然分開的,那麼世界是獨立的,神也是獨立的。神不能脫離祂的世界。如果祂是分離的,沒有祂,世界就不能存在。祂是生命的存在。
所以不要將神想像成一個畫家,他在畫布上作畫,然後畫布是獨立的,神也是獨立的。畫家可以死,但畫可以繼續存在。
因為這種二元性,尼采才說,神已經死了。祂還需要什麼?祂創造了世界——完成了!為什麼還要不斷背負這個重擔呢?神的需要是什麼?一旦祂創造了這個世界,那還有什麼需要?世界在那裡,神也在那裡。這個神只能是一個障礙。祂將會障礙在你與你的生命——與祂斷絕關係吧!
尼采在某種程度上是正確的:這就是二元性的邏輯結論。沒有祂,世界會很好。為什麼要將祂帶進來呢?事實上,你越是將祂帶進來,麻煩就越多。看看那些宗教吧。有多少戰爭,謀殺,暴力?...以宗教的名義發生了什麼?世界遭受了極大的苦難。
要和神做個了斷。祂創造了世界;給祂最後一次感謝,然後就結束了。現在已經不需要祂了。已經太老了,幾乎成了廢墟...尼采說:「神死了,人現在自由了。」這是二元性的邏輯結論。
在東方,我們從來沒有將神當作畫家。我們認為神是一個舞者。舞蹈離不開舞者,繪畫是分開的。這就是為什麼舞蹈是活的,而繪畫是死的。無論多麼美麗的繪畫,它都是死的。它與創作者是分開的。它一分開就死了。它可能在畫家的心中活過,它可能在沒有畫完的時候還活著。當它被畫出來的那一刻,它就結束了,它已經是一個死物。但一支舞蹈...
在印度,我們稱神為「nataraja」——舞蹈之神。你一定見過濕婆的舞蹈。那是東方關於神的概念——一個非二的概念。當舞者停止跳舞時,舞蹈也就停止了。你不能將舞蹈和舞者分開。當舞者完全沉浸在舞蹈中時,舞蹈達到了高潮,達到了頂點——這時既沒有舞者也沒有舞蹈,兩者是一體的...一種充滿活力和喜悅的行為。
所以沒有什麼可以與舞蹈相提並論——詩歌、繪畫、雕塑,沒有什麼可以與之相提並論。舞蹈一直是最高的藝術。這是誕生的第一門藝術,也將是最後一門藝術,因為舞蹈本身就具有某種生命品質。
神是一個舞者。祂不是畫家意義上的創造者;祂是一位舞者意義上的創造者。
請容我換一種說法。神不是造作者,而是創造力...一種動態的能量。你一說造物主,他就死了。「創造者」這個詞本身就有一個句號。創造力具有開放性,極快地前進,前進,並達到越來越高的高峰...
動物是神的舞蹈。樹木也是一種神的舞蹈。人類也是神的舞蹈,越跳越高。神的步伐越來越快——越來越瘋狂,越來越迅速,越來越融入祂的舞蹈。佛陀或耶穌是祂舞蹈的終極...舞者完全醉了,瘋了,以至於他成了舞蹈。
這就是為什麼我說,如果你活在充滿活力的生命中,你會更接近神——因為祂還在跳舞。不要說祂創造了世界——祂還在創造。否則這些樹怎麼能不斷生長?這些花怎麼能不斷綻放?世界每時每刻都在更新。每天早晨都有新鮮的生命在釋放。
不,基督教的神是假的——用六天創造世界的神,然後在第七天休息。這似乎不是真的——為神慶祝的節日將意味著死亡。你想想看。一個神的節日將是祂的創造物的死亡。舞者不能去度假,否則舞蹈就會消失。神累了的觀念是愚蠢的。祂還在創作。祂只不過是一種創造力。
從能量的角度思考;不要從事物的角度思考。從能量的角度來考慮。狂野的海洋。上帝是一片狂野的能量海洋——永無止境,一浪接一浪,永無止境。從來就沒有開始過。開始的概念就是頭腦思想。世界如何開始?在達爾文之前,基督徒曾經相信神在某個特定的日期創造了這個世界。一個愚蠢的神學家甚至決定了年代和日期——西元前四千零四年,正是在一個周的第一天祂開始創造地球...那一定是一月一日。那麼問題就來了——在此之前祂在做什麼?不要問基督徒,他們會憤怒。連聖奧古斯丁這樣的人也變得極為憤怒。有一個人提問了——這個問題似乎很貼切,也很單純——他問道:「我可以理解神在耶穌基督出生前四千零四年創造了世界,但是在這之前祂在做什麼呢?當然在基督教神學中是沒有答案的。聖奧古斯丁非常憤怒,他說:「祂在沉思,沉思對像你這樣問這些問題的人的懲罰。」
這不是很聖潔。這個問題是非常單純的;這種憤怒是毫不相干的。但是這個人提出了一個問題,這個問題推翻了整個基督教神學。不,從來沒有開始過。不可能有,因為那樣的話問題就會一直出現——在開始之前還有什麼?永遠不會有盡頭,因為。問題會不斷出現——那麼結束之後會是什麼?如果你能在開始之前構思出任何東西,那就意味這不是開始。如果你能在結束之後構思出什麼,那就意味這不是結束。
世界是一個持續的過程。神就是創造力——創造、創造、再創造。事實上,我說創造的那一刻,我並不覺得很滿意。語言並不能夠完全地表達出來。當我說「創造」的那一刻,他似乎又是獨立分開的。不,神是造物主,神也是被造物。祂是同一種的能量,變成一塊石頭,變成一棵樹,變成一個人...同一種能量變成一個罪人變成一個聖人...同一種能量,哭了,流淚了,笑了...同一種能量變成白天和黑夜,生命與死亡,夏與冬——非二元的。
存在是神,因愛而被召喚,因愛而被激發。當你有能力祈禱時,存在就變成了神。當你有能力去深愛時,生命就成了神。這是同一種能量的變形。
所以,神不是像物體一樣存在的東西。如果我體驗過神,我無法向你展示祂。除非你激起了、除非你臣服了、除非你跪下來祈禱,除非你召喚祂,否則你將無法瞭解祂。
而兩難的是,首先你得完全確定祂是否存在,然後你才能祈禱。而事實上只有透過祈禱,祂才存在;只有透過信任,祂才存在。而你首先要確定神存在的假設,然後你才能相信。現在這是一個兩難的選擇。如果你選擇,首先你需要確定,那麼你將永遠無法如實知見到神是什麼。
只有像賭徒一個樣的人才能如實知見到神...他們不擔心確定性,他們準備在危險中前進,他們準備好了在不安全中前行,他們準備好了進入未知,他們準備好了離開舒適的過去,方便的過去,他們像小孩子一樣——總是好奇,總是流浪。神只給那些有勇氣的人。這是最大的勇氣。因為這是最困難的事情——幾乎是頭腦不可能做到的。首先是信任,然後產生神。你透過你的信任來創造神。現在,你打開了信任的眼睛,突然間,生命發生了變化,被轉變了——它變得虔誠,變得神聖。
神是你的主體性,你內在最深處的休息,回到家裡。
神與神學無關,它與你活著的方式有關,無論你是通過頭腦思想活著還是通過心靈活著。
如果你通過心靈活著,就忘掉上帝;祂會照顧好自己的。祂會來的,祂會敲你的心門。遲早你會聽到祂的腳步聲越來越近。你的心跳將成為腳步...祂的腳步聲。你的呼吸就是屬於祂的進與出。
問題二
如果一個人處於夢窗疏石弟子的處境——希望終止一個敢於攻擊師父的武士——你應該以具體的整體性來做,並在之後靜心冥想,或者抑制基於自我的衝動,或者還有第三種選擇嗎?
首先,也是最基本的領悟,就是無論你做什麼,都不應該是一種反應。如果是一種自發性的行為,那麼就沒有問題。
如果夢窗疏石的弟子是出於他的自發性,那夢窗疏石肯定會祝福他,但那個弟子開始說,他想這樣做,他不能讓這個武士再活下去了,因為他侮辱了自己的師父...。他如果不思想,不思考,不將頭腦帶進去;如果他的行為是無念的,那師父肯定會祝福他。
自發性的行為始終是正確的,反應始終是錯誤的。所以,首先要領悟「反應」這個詞。它意味著你的行為在是無意識的。有人在操縱你。有人說了什麼,做了什麼,你就作出反應。真正掌控局面的是別人。有人來侮辱你,你就會作出反應,你就憤怒了。有人來讚賞你,你笑了,你就高興了。這兩者都是一樣的。你是一個奴隸,對方知道如何按你的按鈕。你的行為就像一個機械裝置。你是一個機器人,而不是一個真正的人。
要自發地行動,而不是反應。不要成為別人手中的玩物。
而你無法預測一個出於無念自發行事的人,只有頭腦思想是可以預測的。如果弟子是一個有意識覺知的人,一個正知的人,誰也不能說故事會有什麼轉折——誰也說不準。誰也決定不了,對一個有意識覺知的人有一千零一種開放的選擇。那麼故事將會截然不同,這是肯定的。他可能將武士從船上扔下來,或者他自己也可能從船上跳下來,甚至可能將他的師父夢窗疏石從船上扔下來。沒人能提前預知到。
意識覺知是全然的自由。但有一件事是肯定的:無論發生了什麼事,師父都會祝福他——如果行為是出於無念的、自發的、完全在當下的一種行為,不受任何人的控制,出於他自己的存在...
我們根據自己的制約條件作出反應。如果你出生在素食家庭,餐桌上擺著非素食食物,你會感到噁心、嘔吐、不適。不是因為非素食,而是因為你的條件反射。如果有人已經適應了非素食,他就會很享受這一切,會覺得有食欲而不是噁心,會感到快樂,會感到激動。這也是一種制約條件作用。
我們的反應是因為我們以某種方式受到了制約。你可以被制約得非常有禮貌。你可以被制約於始終是控制自己之中。你可以被制約於保持沉默。你可以被制約於在人們通常會被打擾和分心的情況下保持沉默。但如果這是一種制約條件,那麼它與宗教無關;那就與心理學有關。佛陀或耶穌不是那裡的大師——斯金納和巴甫洛夫,他們才是那裡的大師。這是一種條件反射。
我聽過一個故事。在斯金納的實驗室裡,引進了一種新的實驗老鼠。他們不斷與老鼠一起工作,因為他們不再相信人類。他們認為,如果他們能瞭解老鼠的思想,他們就已經瞭解了人類。
有些老的老鼠和斯金納在一起很長一段時間了,老的老鼠主動對新的實驗老鼠說:「看。這位斯金納教授是個很好的人,但是你必須首先訓練他。按這個按鈕,食物馬上就送來了。我將他訓練得很好。」
斯金納認為他已經將他的實驗老鼠訓練得很好,老鼠們認為它們已經將斯金納訓練得很好。
條件反射是一種謀殺;自發性被殺死了。頭腦充滿被灌輸的觀念所制約,你不被允許作出回應;你只被允許作出反應。無論是小事還是大事,都是一樣的。如果你是在一個宗教家庭長大的,「神」這個詞是如此美麗,如此神聖。但如果你是在蘇聯的共產主義家庭中長大的,那麼這個詞本身就是醜陋的,令人作嘔的。一個人覺得說出這個詞都會在口中留下不好的味道。
問題不在於小事還是大事。如果你不斷按照你已經被制約的方式去反應,你就是一台機器;這個真正的人還沒有出生。
據說,當你給一個英國人講一個笑話時,他會笑三次。他第一次會笑——當你講的時候——為了表示禮貌。他會笑第二次——當你解釋的時候——也是為了禮貌。(這就是英國人的被制約的條件反射——不斷地有禮貌)最後,他會在半夜從酣睡中醒來,突然明白過來的時候,就會笑第三次。
當你將同一個笑話講給德國人時,他會笑兩次。他會先笑——當你講的時候——以示禮貌。他會笑第二次——當你解釋它——也是以示禮貌。他永遠不會笑第三次,因為他永遠不會明白。
當你給一個美國人講同樣的笑話時,他會笑一次——當你講的時候——因為他會明白。
當你給一個猶太人講同樣的笑話,他根本就不會笑。相反,他會說:「這是個老笑話,而且,你都講錯了。」
這可能是一個笑話,也可能是一個偉大的哲學。可能是瑣事,也可能是神自己——這沒什麼區別。人們的行為方式是他們被制約的行為方式,他們被灌輸出來的行為方式,他們被期望的行為方式。自然本性是不被允許發揮作用的;只有後天的教育灌輸才允許發揮作用。這就是我們所說的奴隸。
當你變得自由的時候,當你放下所有的制約條件,第一次用全新的眼光看待生命,中間沒有制約條件的雲霧,那麼你就會變得不可預測。那麼沒有人能夠知道,那麼沒有人能夠想像會發生什麼。因為那時你已經不在那裡了,神藉著你而行事。現在只有社會藉著你去行事。
一旦你正知而行,隨時準備應對,沒有一成不變的觀念,沒有偏見,沒有計劃,無論此刻發生什麼,你都會變得真實、真切。記住兩個詞:權威和真實。一般來說,你的行為都是根據你的權威來決定的——牧師、政客、父母。你是根據權威而行事的。
一個有宗教性的人不是根據權威而行事的,他的行為是透過自己的真實性。他作出回應。一種情況出現在那裡,一種挑戰在那裡——他用他全部的存在來回應。甚至連他自己都無法預測。
當你問問題的時候,連我都不知道我要給你什麼答案。當我給出它的時候,只有那時我才知道;只有那時我才說出,原來,這就是答案。你的問題就在那裡,我在這裡——一定會作出回應。
回應就是責任。回應就是真實性。回應就是活在當下。所以,如果弟子稍微清醒一點,我不知道會發生什麼。誰也說不清。
你總是可以預測無意識的人。我可以說,如果你在那裡而不是那個弟子,同樣的事情也會發生——同樣的事情。只有兩種可能:要麼你是個懦夫,要麼你是個勇敢的人。如果你是強者,你的行為就會和那個弟子的行為一樣。如果你是個弱者,你會找一些合理化的理由來退避。就這兩種選擇。
但對於一個真正如實知見到真相的人來說,將處於無選擇的狀態——所有的可能性都是敞開的,沒有一扇門是關閉的。而且每時每刻都在不斷決定。他不會事先帶著一個一成不變的決定,他沒有現成的決定。新鮮的、純潔的,他自發而行。這就是一個覺醒者的純潔...不受過去所敗壞。
聽了這個故事,你可以做兩件事。第一種可能是:你可以像師父對弟子說的那樣,試著忍耐。如果你試圖忍耐,那將是一種壓制。它是不會有幫助的。那個忍耐不會是真實的,內在深處會有混亂,會有人群,會有不耐煩,表面上你會假裝自己很有耐心。
第二種可能是,你領悟到了那只是一種反應,一種機械的反應,你變得更加正知。並不是說你壓制你的忍辱,你只是變得更加正知,變得更加清醒,耐心就像影子一樣跟著你。意識覺知是關鍵鑰匙。如果你意識覺知到了,一切都會隨之而來。
不要試圖成為任何東西——耐心,愛心,非暴力,寂靜。不要做這種嘗試。如果你嘗試,你會強迫自己,你會變成一個偽君子。這就是整個宗教變得偽善的原因。你的內心是不同的;外表是被描繪的很漂亮。你微笑著,內心深處你想殺人。在你的車裡;裝滿了垃圾,在外表,你不斷灑香水。你的內心發臭;你的外在卻給人一種幻像,仿佛你是一朵玫瑰花。
永遠不要壓抑。抑制是人類所遭受的最大災難。而它的發生的原因非常美好。你看著你看著一個佛陀或一個夢窗疏石——如此寂靜,如如不動。一種貪婪產生了:你也希望成為他們那樣的人。該怎麼辦?你開始試著成為一個石像。每當有不同的因緣情況出現,你可能就會被打擾,你就會控制自己。你控制自己。控制(Control)是一個髒字。它不止四個字母組成,但它是一個髒字。
自由...當我說自由時,我不是指特權。你可能會理解為...當我說自由時,你可能會理解為特權,因為事情就是這樣的。一個被控制的頭腦,每當聽到自由的時候,就會立即將它理解為特權。特權是控制的另一極。自由只是介於兩者之間,正好在中間,沒有控制,也沒有特權。
自由有它自己的準則,但它不受任何權威的強迫。它來自你的意識覺知,來自於真實性。絕不能將自由誤解為特權,否則你將會再次錯過。
覺知帶來自由。在自由中不需要控制,因為不可能有特權。正是因為有了特權,你才被迫控制自己,如果你不斷不受限制的自由(放縱),社會就會不斷控制你。
正是因為你不受限制的自由(放縱),才有了員警、法官、政客和法院的存在,他們不斷強迫你控制自己。而在控制自己的過程中,你錯過了活著的全部意義,因為你錯過了慶祝。如果你過於控制,你怎麼能慶祝呢?
這幾乎每天都在發生。當人們來見我時,如果他們非常有控制力和紀律性,幾乎不可能穿透他們的頭骨;它們太厚了...週邊都是石牆。它們已經變成了石牆,變得冰冷,失去了溫暖。因為如果你是溫暖的,就會有恐懼——你可能會做一些出格的事情。所以他們自殺了,徹底毒死了自己。為了不斷控制自己,他們只找到了一個解決辦法,那就是根本不活。所以做一個石佛。然後你就可以假裝自己很有耐心,很冷靜,很有紀律。
但這不是我在這裡教導的。控制和特權都同樣要放下。現在你會感到困惑。你可以選擇控制或特權。你說:如果我放下控制,就會變成那不受限制的自由(放縱)。但我告訴你,如果你意識覺知到,控制權和特權都會隨之消失。它們是同一枚硬幣的兩個方面,在意識覺知上它們都是不需要的。
事情是這樣的:
一天晚上,一個十八歲的男孩決定改變自己,他一直有點害羞和孤僻。他從臥室裡走了下來,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對他父親厲聲說:「看,我要進城裡去,我要找幾個漂亮的姑娘。我要喝得酩酊大醉,好好地享受一下。我要做一個像我這樣年紀的人在黃金時期應該做的所有事情,去找點冒險和刺激,所以你就不要試圖制止我。」
他的老爸說:「我想制止你?等一下,我的兒子,我要跟你一起去。」
所有受控制的人都處於這種狀態——內心沸騰,想要爆發出那種不受限制的自由(放縱)。
去修道院看看你的修道士。在印度我們有許多這種神經質。他們都是神經病患者。這是一件需要理解的事情——要麼你變得色欲,要麼你變得神經質。如果你壓抑你的性欲,情欲,你就會變得神經質。如果你不再神經質,你就會變得色欲
兩者都有點瘋狂。一個人應該是簡單的做自己——既不是神經質的也不是色欲的,可以應對各種情況,準備好面對生命帶來的任何東西,準備好接受和生命——但是要時刻安住正知、有意識、覺知、正念。
所以,唯一需要不斷地正知正念。你不應該忘失你自己。並始終從你的存在的最核心處自發而行。讓一切行為從那裡流出,從你存在的中心流出,那麼你所做的一切都將是美德。美德是覺知的一種功能。
如果你從週邊邊緣做了什麼,看起來可能不像是罪,但它就是罪。社會可能會對你感到高興,但你無法對自己感到高興。社會可能會稱讚你,但你內心深處會不斷譴責自己,因為你會知道你錯過了生命——而且錯過得毫無意義。
它是什麼——社會的讚譽?如果人們稱你為聖人,那是什麼?只是流言蜚語。這有什麼關係?你因為這些流言蜚語而錯過了神。你為了這些愚蠢的人,為了他們的好評價,錯過了生命。
從你的中心生命。這就是靜心觀照的全部內容。漸漸地,你會感受到一種紀律,它不是強迫的,也不是練就的,而是自發產生的。像花朵一樣自然生長。然後你將擁有整個生命,你將擁有你的整個存在。當你的整個存在和整個生命相匯合時,在兩者之間升起的就是神,在兩者之間升起的就是涅槃。
問題三
這件事發生在我母親小時候。這是一個很好的問題;仔細聽。她的馬車在街上,她坐在那裡。路的盡頭,有一匹馬拉著一輛馬車停在鞍具店門口。農夫在街上給馬換韁繩。他摘下眼罩,那匹馬第一次看見了它拉了多年的馬車。突然,它變成了一個可怕的東西出現在它身後,馬嚇得拔腿就跑,拖著馬車在街道上橫衝直撞。就在那匹受驚的馬和他的馬車沖過來的時候,我母親從她的馬車裡跳了出來,受驚的馬撞倒了她的馬和馬車。然後繼續往前奔跑,被綁在它試圖要逃跑的馬車上。我是馬。什麼是馬車?
你錯過了。你就是馬車。問問誰是馬。
你還不知道你內在的馬是誰。你所知道的關於你自己的一切都是馬車。如果你認為「我是馬」,從一開始你就邁出了錯誤的一步。現在將沒有自由。
這個「我」是你的束縛,這個「我」是你的奴隸,這個「我」除了眼罩之外什麼都沒有。這個「我」是你的盲目。
你問:‘我是馬。什麼是馬車?’當然,你看不到馬車,因為你自己誤解了馬車。你誤解了。你以為你是馬,所以你看不到馬車在哪裡。你就是馬車。尋找那匹馬。如果你開始尋找馬,你就會突然發現你的整個「我」是由監禁、束縛、鎖鏈組成的。
但頭腦非常狡猾,不斷地欺騙。故事很美,事件很美,幾乎可以成為禪悟的一個情境。如果你母親能稍微再覺知一點,那一瞬間就會成為突破口。但你也錯過了重點,這就是頭腦欺騙的方式。
我讀到過一個故事:
地獄之火偶爾會為個別罪人存留更長或更短的時間,這取決於他們特定罪行的嚴重程度。有一次,三名受地獄之火的懲罰者,他們的短暫假期恰好碰上了,他們見面並進行了交談。
其中有個人說道:「我在世時是猶太教徒,但坦白地說,我的弱點是火腿三明治。所以你知道發生了什麼,我們可以隨心所欲地吃火腿。」
第二個人說:「因為我是天主教徒。不幸的是,我和女士們在一起太自由了。通姦是我最大的罪惡,這就是我在這裡的原因。」
第三個人保持沉默,另外兩個人轉向他問道:「好吧,你為什麼在這個炎熱的地方?」
第三個人堅定地說:「我是一個基督教科學家。這個地方不熱,我也不在這裡。」
現在,即使在地獄裡,你仍然可以保持基督教科學家的身份。你可以否認。因為基督教科學家一直在說這是一個頭腦的問題:如果你說它是,它就是:如果你說它不是,它就不是。真的那麼容易嗎...但這並不容易。
一個人遇到一位基督教科學家,基督教科學家問他:「你叔叔怎麼樣?」
那人說:「他很虛弱,病得很重。」
這位基督教科學家說:「只是他在思想。他並沒有病,也不虛弱。這只是思想念頭。他是這樣想的。」
七天后,他們又見面了,這位基督教科學家又問:「你叔叔怎麼樣?」
那人說:「現在他更麻煩了。現在兩天,他以為自己已經死了。」
頭腦可以不斷玩新遊戲。首先你試著逃。如果你逃不掉,你就會產生你不在這裡的思想念頭。要警惕這一點。
你就是馬車。不要說:「我不是馬車,我是馬。’這是頭腦的詭計。一旦你接受了它,你就會徒勞地尋找。你將永遠找不到馬車在哪裡,也永遠找不到馬是誰。那麼一切都會變得混亂不堪。
你所知道的關於你自己的一切都不是你。它不是你的本來面目。你對自己的所有看法,都是你所收集的別人的意見。只要看看你對自己的看法,你就會發現從這裡和那裡收集的零星碎片。
有人說你很漂亮,然後你就去站在鏡子前,你會發現自己更漂亮一點。有人說你從來沒有這麼漂亮過。你就一定以為是這樣的,否則他何必麻煩誇你?別人說你聰明,你就開始覺得自己很聰明。
人們不斷在你身邊說著什麼,而你就不斷收集這些意見...報紙上的剪報...這就是你對自己的全部認識。只要看一看,你就會發現——這一點來自你的母親,這一點來自你的父親,這一點來自你的兄弟,這一點來自老師,這一點來自牧師。你仔細去看一看,整個馬車是怎麼在你周圍拼湊起來的。
一旦你發現它是從別人那裡借來的,那麼放下它就不難。在那個如實知見中,它就會放下——然後意識覺知就會產生。意識覺知就是馬,在那裡你不會找到任何‘我’存在。最多是存在,實然,但裡面沒有‘我’。
自我是世界上最虛假的東西。但如果你認同它,它就會不斷製造越來越多的幻覺。這是非常有成效的。它不相信節育。它不斷製造更多的幻覺,更多的幻覺。自我是一切幻覺之母。
問題四
當你完全沉浸在此刻的愛中時,你怎麼能成為觀看者呢?我感到很困惑,因為當你和心愛的人在一起時,觀看周圍的情況就顯得很虛假。
誰叫你觀看呢?我不是說要不斷觀看。我是說要不斷正知——它們是截然不同的。當你觀看的時候,你是透過頭腦來觀看的。當你正知時,你只是正知,沒有人在觀看。當我說「正知」的時候,我的意思是說不要睡著了。
正知與頭腦無關。觀看與頭腦有關。觀看意味著你正在嘗試從外部的情況。保持正知意味著處在這種情況下,但並不是睡著了。
當然,如果你在觀看的話,你將會錯過一切,錯過愛的全部美。但是人們不斷這樣做,他們成了看客。所以當我說「觀照見證」的時候,你會立刻想到「觀看」。
人們已經變成了看客。特別是在西方,整個人類都變成了看客。要麼觀看電影,要麼觀看電視,要麼觀看足球賽,要麼觀看跳舞,要麼觀看做愛。你就是一個看客。在電影裡,別人在做愛,你卻坐在椅子上觀看。多麼愚蠢!要麼做愛,要麼回家。為什麼還要觀看?整個社會似乎都變成了一個偷窺狂。這就是唯一的事情——不斷觀看下去。你觀看了又能得到什麼?
我聽說過一些人不能在黑暗中做愛,因為他們想觀看。他們喜歡觀看自己做愛的樣子。透著光,他們做愛。有些東西被錯過了。愛是個謎,只有在深沉的黑暗中才會發生。當你開始觀看的那一刻,愛就消失。你成為一個偷窺者。
女性對這種現象更加本能地正知。她們性愛時一直是閉上眼睛。如果她們不閉上眼睛,你可以確定她們屬於婦女解放運動分子。她們要像男人一樣,像男人一樣愚蠢。女人始終是閉上眼睛,因為在裡面內在的正知是如此巨大的美麗。許多事情發生在裡面...如此能量的流動,如此深層的共鳴,如此的音樂,如此的寂靜,如此美妙的高潮之舞——誰願意看呢?一個人在享受,一個人在愉悅,一個人在內在跳舞,一個人沐浴在內在中。誰還費心去觀看?
我聽說有些人在臥室裡不需要照明,他們把鏡子裝得到處都是,這樣他們就可以從四面八方看到自己在做愛。愛並不重要,看才是重要的。偷窺者湯姆...偷看其他人的衛生間門和鑰匙孔。你甚至想從鑰匙孔裡偷看自己。但這是不可能的——你要麼在浴室裡,要麼在鑰匙孔那一邊。所以人們發明了許多設備。我聽說有人在臥室裡安裝了自動相機,這樣他們可以安心地性行為,相機可以不斷拍攝記錄下來,然後他們就可以事後不斷回顧整件事。事情本身並不重要——重要是回顧...
這是一種疾病。如果你將樹拉起來看樹根,樹就會死。樹根必須留在黑暗中。神在黑暗中比在光明中更能產生作用,因為光明有點使人不安寧。孩子出生在母親的子宮深處...黑暗,沒有光線進入。他在那裡成長。一粒種子在土壤深處生長,在土壤黑暗的子宮中發芽。一切美好的事物都是在黑暗中誕生的。永遠不要做一個看客。
觀照見證是截然不同的。這些詞製造了麻煩,因為觀照見證也意味著需要看。但請試著領悟我所說的。正知只是意味著你在做愛,你沒有睡著,這就是全部。盡可能深入地進入它。融入其中。讓性高潮佔據主導地位。被愛之神附身。像強風中的小葉子一樣顫抖。讓愛之神從四面八方向你湧來。讓自己被淹沒——但不要睡著了。安住於正知。
我不是說觀看,因為當你觀看的時候,你已經變成了眼睛,整個人都迷失了。當你正知的時候,你是作為一個整體而正知的。你身體的每個細胞都處於正知狀態。全身心都是正知的。正知性有截然不同的品質。
但語言文字會製造麻煩。我們變得如此博學,我們總能在語言文字中找到方法。我們可以不斷玩遊戲。
事情是這樣的:
在博物館裡,馬斯科維奇在走廊裡踱了好長時間,停下來抽根提神的雪茄。他剛抽了沒多久,一個博物館警衛就出現了,憤怒地走近對他說:「你看到了嗎!」他指著牆上的一個用醒目的紅色字母寫著‘禁止吸煙’的牌子。
馬斯科維奇看了一會兒,然後對衛兵說:「上面沒有肯定地說。」
你總能透過語言文字找到方法。我說要「正知」。我從來沒有說要「觀看」。觀看是一種緊張的活動。你變得狹窄。正知是一種非常廣泛的意識。你不是狹窄的;你是廣泛開放的。
觀看是一種集中。你集中注意力——就像你想用箭射中一個目標。然後你集中注意力。然後你將其他一切都排除在你的視野之外;你的眼睛裡只剩下目標,只有目標。你忘記了其他的一切。現在,一切都必須排除在外,你的整個意識必須變得精確定位。這就是觀看的意義。
正知是靜心觀照。你是敞開的,所有的門都是敞開的;不是狹窄的,絕對是柔軟的。一切都是允許自由出入的。
你可以用兩種方式聽我說話。你可以集中注意力。那麼鳥兒的歌唱會讓你分心,因為你必須將它排除在外;你也可以和我一起靜心。若你靜心地聽我說話,那麼鳥兒就會成為其中的一部分,它們是不被排除的。它們以它們的方式在說同樣的話,它們不是敵人,而當你是開放的時候。一切都是被允許的:所有的窗戶都開著,所有的門都開著,來自每個方向的風都是允許自由出入的。沒有分心,因為你沒有試圖想要集中注意力。
人們來找我說:「我們感到非常心煩意亂。該如何避免分心?」
我告訴他們:‘避免集中注意力。也不要避免分心。你正在製造分心的問題,因為你正試圖集中注意力。'
靜心觀照不是集中。它不排除任何東西。它包括一切。只要看看這兩者的區別。你不僅僅只是開了一條裂縫,你是完全敞開的。一切都是允許的。然後鳥兒們豐富起來了。然後一條狗在某處吠叫——那也會豐富起來。如果你不集中,什麼都不會分心。你透過集中注意力來製造問題。
正知就是意味著敞開、活潑、不昏沉、不要失去意識。但這不是一個觀看的問題,否則你會變得緊張。如果你想觀看,那麼你就會分裂。然後你的一部分在做愛;而另一部分像員警一樣在巡邏監視著。那麼你就永遠無法全然地融入其中。沒有愛可以被觀看。融入。
如果你完全融入於愛中,你會在你身上發現某種意識覺知的品質,不像手電筒的光——手電筒的光是集中的、針尖狀的、狹窄的——而是像一盞燈,光向四面八方照射。
讓愛變得全然,意識覺知就會從中產生。不要給自己製造麻煩。我知道你不斷誤解,因為你不斷曲解。無論我說什麼,你都會根據你的條件、思想和意識形態來解釋,然後你就會摧毀一切。聽我說,不要試圖去曲解它。讓它盡可能的清淨。我不會對你說難懂的話。我所說的都是非常簡單的事實。你讓它們變得困難,讓它們變得複雜。你沉溺於複雜的東西。一旦頭腦製造了麻煩,那麼頭腦就成為解決它的主人。
如果你正確,正知,有意識地聽,你就能感受到我想表達的東西。這很難說,但如果你是在愛中,在信任中,在慈悲中,你就會感受到。這就是為什麼信任如此重要。所以我不斷堅持要你成為我們家庭的一員。你可以作為一個局外人在這裡,你可以作為一個訪客在這裡,你可以在這裡而不成為一個同修道友:你將會錯過許多。我也會和你說同樣的話,但你卻會錯過很多,因為懷疑,不信任的頭腦會站在那裡,摧毀和敗壞著這一切。
一旦你放鬆了,一旦你接受了,一旦你臣服了,一旦你信任了,那麼無論我說什麼都會有截然不同的品質。只有這樣才能產生領悟。
問題五
自從去年起我一直在聽您說話。我仍然覺得每天早晨都是一次新的冒險。我懷著一顆激動的心和一種奇怪的興奮等待著您的到來。即使聽了您一年的話這種情況還會發生?請您談談這件事。
如果你真的在愛中傾聽,那麼年復一年,我可以不斷說下去,每天早上你都會再次激動。愛讓一切都煥然一新,因為愛從不積累過去。愛從不成為負擔,它從不積滿灰塵。鏡子依舊乾淨。
如果你是透過頭腦思想來聽,那麼就會很困難。那麼甚至是一年也是太過分了。那麼你就會積累了太多的頭腦思想,你就會變得很沉重,你會開始變得焦躁不安,興奮也會消失——因為頭腦始終是越來越老。頭腦之所以變老是因為它積累了過去。
如果你聽過我的內心的聲音,那麼就沒有積累。每天早晨,你都像每個早晨一樣而來——像晨露一樣新鮮,像一朵新開的花蕾一樣。
而我在這裡所做的,並不是真的在說什麼。而是在逗弄你內在最核心的存在。這些話只是藉口。這些話只是為了讓你在某個地方保持專注,這樣我就可以繼續深入你的內在,這些語言文字只是創造了一種氛圍,讓我可以深入你的內在,到達你最核心的地方。
如果你發自內心地傾聽,那麼這種情況會持續下去,你會一直很激動。愛始終是令人激動的,因為愛始終是新的。心始終是激動的——永遠不會感到無聊,永遠不會有負擔。頭腦永遠是無聊和沉重的。
感到幸福和快樂。這是一個祝福——很少發生...對極少數人來說。這些鳥一直在這裡歌唱,但當它們再次歌唱時,又是新的。因為那歌聲沒有任何意思。
如果我有某種意思要傳達給你,那麼遲早頭腦會覺得,‘現在,已經足夠了!’我沒有什麼要傳達的。我沒有資訊。恰恰相反,我就是那個資訊。
除了我自己,我沒有什麼要傳達給你。我不是在給你傳授教義。我不是老師。請記住,我是一個歌手,是一個詩人,是一個舞者——那會更真實。
問題六
師父,一封情書。你話太多了。
自從我覺醒以來,我實無一言。你一定是在聽別人說話,而不是聽到我說話。我一直在靜默中。試著再聽一遍,你就會發現實無一言。一定是哪裡出了問題,在你的夢裡,你可能聽到我在說話。我實無一言。
當你沒有意識覺知的時候,你會說話。當你有意識覺知的時候,你就會變得靜默。
一則軼事:
喬治·詹森是個剛毅的中年男子,他躲過了許多婚姻陷阱,現在卻無可奈何地愛上了一位年輕漂亮的姑娘。最後他說:「你願意嫁給我嗎?南茜。」
南茜微笑著說:「哦,是的,喬治。」接著是很長一段時間的靜默,直到南茜說:「好吧,喬治,說點別的吧。」
喬治對南茜說:「我想我已經說得太多了。」
在你的無意識中,甚至你說得不多,你也說了很多。無論你說什麼,你都會陷入困境。如果無意識的人保持沉默,世界將會更加美好。
當你有意識覺知後,你可以不斷說——這永遠不夠。而那些已經獲得的人,如果他們保持靜默,世界將變得更加貧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