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仰與體驗——瞭解知識與知道的區別
真正的宗教只能是一個,就像科學。沒有回教物理學、印度教物理學、基督教物理學,那是荒謬的。但那就是宗教所做的——它們使整個地球變成了瘋人院。
如果科學是一個,那麼為什麼內在的科學不能也是一個?科學探索的是客觀世界,而宗教探索的是主觀世界。它們的工作是一樣的,只是方向和維度不同。在一個更加覺醒的時代沒有宗教這種東西,只有兩種科學:客觀科學和主觀科學。客觀科學研究物質,主觀科學研究存在。
我反對宗教但不反對宗教精神,但那個宗教精神還處在初生的陣痛中。所有的舊宗教都竭盡所能想扼殺它,摧毀它——因為意識科學的誕生將是這些剝削人類幾千年的所謂的宗教的末日。他們的教堂和寺廟將會怎樣?那些教士、教皇、拉比和所有的宗教領袖們又會怎樣?這是一樁大生意,這些人不會輕易允許真正的宗教誕生。
但是時候到了,人類歷史上舊宗教的控制已經鬆動了。越來越多的人只是在形式上對各種宗教保持敬意,基本上任何一個有點智慧的人都不再對這些垃圾感興趣。出於某種原因他們也許還去教堂,但那並不是宗教原因,而是社交需要。在教堂裡被人看到是好的,那是受人尊敬的,沒有壞處,就像加入Rotary俱樂部或Lions俱樂部。這些宗教都是老式俱樂部,身邊圍繞的都是宗教術語,但是當你看得深入一點就會發現,那都是騙人的把戲,裡面沒有實質內容。
我贊成宗教,但那不是你所熟悉的任何一個宗教的複製品,它將是反對所有舊宗教的叛逆者。它不會為它們的傑作背書,它會徹底結束那些傑作並開始新的創作——人類意識的真正轉變。
所有宗教最基本的錯誤在於,沒有一個有足夠的勇氣接受說有一些事是我們不知道的。他們全都假裝知道所有的事,假裝他們是全知全能的。為什麼會這樣?因為如果你承認某些事對你來說是未知的,那麼追隨者就會產生懷疑。如果有一件事你不知道,也許其它的事你也不知道,誰知道?誰能保證?為了確保萬無一失,他們全都假裝自己是無所不知的。
關於科學最美的一件事是,它並不假裝全知全能。科學接受人類的極限,它知道它知道多少,也知道還有很多有待瞭解。最偉大的科學家瞭解更深入些,他們知道那個可知的界限,可知的遲早會知道,他們已經在路上了。但最偉大的科學家,就像愛因斯坦,會意識到第三個層次,那不可知的——永遠不會被知道,對此我們無能為力,因為終極的奧秘無法被當作知識來瞭解。
我們只是存在的一部分——怎麼能知道那終極的奧秘?我們來的太晚了,沒有人在一開始就作為一個見證者與這個世界同在。而我們也沒辦法將自己徹底從存在中分離出來只是做一個觀察者。我們活著,我們呼吸,我們與存在一起存在,我們無法將自己從中分離出來。一旦分離,我們將會死去。而沒有一個分開的存在,只是做一個觀察者不參與其間,沒有任何牽連執著,你無法知道終極的奧秘,那是不可能的。有些事將保持是不可知的,是的,它可以被感覺,但它無法被知道。也許它可以以不同的方式去體驗,但不會像知識一樣被瞭解。
你陷入了愛河——你能說你瞭解愛嗎?它看起來是一種完全不同的現象,你可以感覺它。如果你試圖去瞭解它,也許你會親手毀掉它。你不能將它貶為知識,你無法使它成為一個知識的客體,因為它不是一個頭腦的現象。它可以透過你的心被體驗,是的,你的心跳知道它,但那是一種完全不同的知道,智力無法理解心跳。
但還有某種比你的心更多的——你的存在,你生命的源頭。正如你透過頭腦所知道的,是你作為一個個體最表面的部分,透過心靈你會知道比頭腦更深入的東西。頭腦無法進入那個深度,對它來說那是無法理解的。但在心的後面,還有更深的,那就是你的存在,你生命最初的源頭。那個源頭也是有辦法可以瞭解的。
當頭腦知道,我們稱之為知識。
當心靈知道,我們稱之為愛。
當存在知道,我們稱之為靜心。
但所有這三種知道使用的是不同的語言,無法互相轉譯。如果你走的越深,它就越難轉譯,因為在你存在的最中心什麼都沒有,只有寂靜。那麼,怎麼把寂靜翻譯成聲音呢?當你將寂靜翻譯成聲音的那一刻,你已經摧毀了它。即使是音樂也無法做到,也許音樂會更接近,但它仍然是聲音。
詩歌沒有音樂接近是因為文字,無論它有多美,它依然是文字。文字沒有生命,它們是死的,你如何將生命轉譯成某種死的東西?是的,也許在文字裡你隨處都可以找到瞥見——但它是在文字之間,在一行一行隱藏的空隙裡,而不是在文字裡,不是在語句裡。
這就是所有宗教最基本的錯誤:他們公然欺騙人類,就像無所不知的樣子。
但是每一天,他們,以及他們的無知都將暴露出來,於是,他們反對知識的任何進展。如果伽俐略發現是地球圍繞太陽轉,教皇會生氣。教皇是絕對正確的——儘管他只是為耶穌帶鹽,但他是絕對正確的。關於耶穌要怎麼說?他是被上帝遺忘的唯一的兒子,而關於上帝又怎麼說?但在聖經裡——天作之書,上帝親筆——寫明瞭是太陽圍繞地球轉。現在伽俐略製造了一個難題。如果伽俐略是對的,那麼上帝就是錯的,上帝唯一的被遺忘的兒子就是錯的。而兩千多年來上帝唯一的被遺忘的兒子的所有代表,所有絕對正確的教皇都是錯的。只是一個人,伽俐略,就摧毀了所有的偽裝,他使所有的虛偽暴露出來。他的嘴必須閉上。他老了,即將死去,在他臨終之際,幾乎是被拖到教皇的法庭上去道歉。教皇要求:「在你的書裡把它改掉,神聖的書是不會犯錯的,你只是一個普通人,你可以犯錯,但耶穌基督不能錯,上帝本身不能錯,幾百個絕對正確的教皇不能錯......你反對上帝,反對他的兒子和他的代言人。改掉它!」
伽俐略一定是一個有著無比的幽默感的人——那是我所認為一個宗教人士最偉大的品質之一。只有傻瓜才是嚴肅的,他們註定是嚴肅的,能夠笑是需要一點智慧的。
伽俐略一定是個有智慧的人,他是世界上最偉大的科學家之一,也一定是最具有宗教精神的人之一。他說,「當然了,上帝不會錯,耶穌不會錯,所有絕對正確的教皇都不會錯,但可憐的伽俐略可以永遠是錯的。沒有問題——我會在我的書裡改掉它。但請記得一件事:地球會繼續圍繞太陽轉。關於這一點我無能為力,它不會按照我的指令來。關於我的書我會改掉它,但是在注腳裡我會寫上:‘地球不聽我的命令,它還是圍著太陽轉。’」
世界上所有的宗教都必須假裝,無論是什麼,他們都知道,他們如其所是地知道,沒有別的辦法。
耆那教的人說他們的先知,他們的彌賽亞是全知全能的。他知道過去、現在、未來的每一件事,所以無論他說什麼都是絕對真理。佛佗開過一個馬哈威亞的玩笑,耆那教的彌賽亞。2500年前他們是同時代的人,馬哈威亞已經老了,佛佗還年輕,還能夠開玩笑,能夠笑,正青春鮮活,還沒有被廣泛認可。一旦你變成一個確定的宗教,你就有了既得利益,而佛教始於佛佗。那時他會講笑話然後大笑,他講了一個關於馬哈威亞和他的全能、全知和遍在的故事。他說,「我看到馬哈威亞站在一個房子前乞討」——馬哈威亞是裸身生活並時常乞食。佛佗說,「我看到他站在一個空房子前乞討,房子裡沒有人,而耆那教的人卻說,這個人不僅知道現在,還知道過去和未來。」
佛佗說,「我看到馬哈威亞在我前面走,踩在一條狗的尾巴上,那是一個清晨,太陽還沒有出來。只有當狗跳起來狂吠,馬哈威亞才知道,他踩到了狗尾巴。這個人是全知的,而他卻不知道就在這條路上有一隻狗正在睡覺,而他將踩在它的尾巴上?」
而當佛教確立後,同樣的事發生在佛佗身上。在佛佗進入涅槃三百年後,他的言論和陳述首次被收集整理並出版,他的弟子非常確定「這裡所記錄的一切都是絕對正確的,且永遠正確。」
所有宗教所犯的基本錯誤就是他們沒有足夠的勇氣接受他們的認知是有局限的。他們永遠無法說,「我們不知道。」他們是如此地妄自尊大,繼續說他們知道,繼續創造新的關於知識的小說。
那就是真正的宗教不同的地方,從根本上有所不同。
是的,極偶爾的會有一個人具備真正的宗教品質,比如菩提達摩。最可愛的人類之一,1400年前他去中國,在中國停留了九年,只有一個追隨者。但他不屬於那些所謂宗教的傻瓜,形式上他是一個佛教和尚,而且中國也已皈依了佛教。數千名佛教和尚在菩提達摩到達之前抵達了中國,當他們聽說菩提達摩到了非常歡欣鼓舞,因為他基本上與佛佗持平。在他來之前,他的名字早就傳播開了。甚至中國當朝皇帝,梁武帝,也親自到中印邊境迎接菩提達摩。
梁武帝在全中國推廣佛教,將他所有的權力和財富都賜給了佛教和尚,他是一個偉大的國王。見到菩提達摩他說,「我一直在等著見你,我老了,很幸運,你來了。我們等了這麼多年,有幾個問題想問你。」
他問的第一個問題是,「我奉獻了我所有的財富,我的軍隊,我的官員——所有我有的——去皈依這廣大的佛土,我建造了幾千個佛教寺廟。」他建了一個萬佛寺,為了建這座寺廟開鑿了一整座山。他問,「我在另一個世界有什麼功德?」
那就是和尚們告訴他的:「你做了這麼多來侍奉喬達摩佛,當你抵達另一個世界時,他會親自來迎接你。你擁有如此的美德,也將擁有永恆的財富。」
菩提達摩說,「所有你做的都毫無意義。你甚至還沒有上路,一步都沒邁出去。你會下七層地獄,記住我的話。」
梁武帝無法相信:「我做了這麼多,你卻說我要下七層地獄?!」
菩提達摩哈哈大笑,然後說,「無論你做了什麼都是出於貪婪,任何出於貪婪所做的事都無法使你具有宗教性。你放棄了這麼多財富,但你並不是無條件放棄的。你在討價還價,這是買賣、交易,你在收買另一個世界。你將自己的銀行帳號從這個世界轉到了另一個世界,你是狡猾的,因為這個世界是短暫的——明天你也許就會死去——而這些和尚們告訴過你另一個世界是永恆的。所以你真正所做的是什麼?放棄短暫的財富去贏得永久的財富——這真是一樁好買賣!你想騙誰?」
菩提達摩以這種方式對梁武帝說話,在一眾和尚和滿朝文武面前,還有陪同前來的幾位小王,梁武帝非常生氣。在此之前沒有人這樣對他說過話,他對菩提達摩說,「這是一個宗教人士應有的說話方式嗎?」
菩提達摩說,「是的,這是一個宗教人士唯一的說話方式,所有其它的方式都是在欺騙你。這些和尚們在欺騙你,他們向你承諾。你不知道死後將會發生什麼,他們也不知道,而他們卻在假裝知道。」
梁武帝說,「你是誰說話這麼權威?」
你知道菩提達摩是怎麼說的嗎?他說,「我不知道。那是我唯一不知道的事。我曾深入探索過我自己,去到我存在的最中心然後又出來,但還是和以前一樣一無所知,我不知道。」如此,我稱之為勇氣。
沒有一個宗教有足夠的勇氣說,「我們就知道這麼多,還有很多是我們不知道的,將來也許我們會知道。在這之外,有一個空間將永遠保持是不可知的。」
如果這些宗教能如此謙卑,這個世界將會完全不同。人類將不會如此地混亂,不會有如此多的痛苦。整個世界每一個人都充滿了痛苦,地獄還能怎樣——我們已經在地獄裡了。在地獄裡還能更痛苦嗎?所有你們所謂的宗教人士都要為此負責。他們還在繼續偽裝,繼續玩弄同樣的把戲。三百年來,科學不斷地摧毀他們的領域,不斷地摧毀他們所謂的知識,帶來新的事實,新的實相,而教皇仍然是絕對正確的,印度山卡拉仍然是絕對正確的。
一個真正的宗教是謙卑的,承認只有一小部分是可知的,更多是未知的,還有一些是永遠不可知的。那個不可知的就是全部精神追求的目標,你無法使之成為一個知識的客體,但你可以去經歷它,體驗它,你可以飲用它,品嘗它——它是存在性的。
科學家保持與他所研究的客體是分離的,他永遠在客體之外,因此知識是可能的,因為知者與被知者是不同的。而宗教人士進入了主體,知者與被知合一。當知者與被知者成為一體,知識是不可能的。是的,你可以舞出它,但你無法說出它。它也許在你走路的方式裡,它也許在你的眼睛裡,在你看的方式裡,在你的觸碰裡,在你觸碰的方式裡——但你無法把它放在語言裡。就宗教來說,語言是絕對無能為力的。而所有所謂的宗教都充滿了語言,全都是垃圾!這就是他們最基本的錯誤。
我們來到第二個要點,那就是所有的宗教都反對懷疑。他們非常害怕懷疑,只有弱智會害怕懷疑,否則懷疑是一個挑戰,一個探尋的機會。
他們全部都扼殺懷疑,強迫人們相信,如果你懷疑,你將會下地獄並永遠受苦,所以:「永遠不要懷疑。」信仰才是關鍵,要相信,完全地相信——只有部分相信是不夠的,必須完全地相信。你在對人類要求什麼?這是絕對不人道的。一個有智慧的人——他如何能完全地相信?而即便他試著去完全地相信,那也意味著有懷疑存在,否則他在和什麼做鬥爭?他懷疑什麼卻在試著完全相信?
懷疑是在的,懷疑沒有被相信摧毀,懷疑只能被經歷和體驗摧毀。
他們說,要相信。我說,要探索。他們說,不要懷疑。我說,保持懷疑一直到最後,直到你發現、知道、感覺到、經驗到。那麼就沒有必要去壓抑懷疑,它自己蒸發消失了,那麼也沒有必要去相信。你不相信太陽,你不相信月亮——為什麼要相信上帝?你不需要相信那些平常的事實因為它們就在那裡。早上玫瑰花還在,到晚上就消失了。你知道,所以就沒有關於懷疑的問題。這個對玫瑰花的信仰是一個單純的信仰,不是與懷疑對抗。因此你不會在一個簡單的信仰和一個複雜的信仰之間產生混亂,因此我使用一個不同的詞:信任。你信任一朵玫瑰花。它綻放,散發香氣,然後消失。晚上你就找不到它了,花瓣掉落,風兒帶走了它們。而你知道還會再有玫瑰花,還會再有芬芳。你不需要相信,憑經驗你就是知道,因為昨天還在那裡的玫瑰消失了。今天它們又出現了——明天自然還會遵循它自己的規律。
為什麼要相信上帝?你昨天沒有經歷過它,今天也沒有......誰保證明天一定會呢?誰能給你這樣的確定性?——因為昨天希望落空了,今天希望落空了,明天也只是一個空洞的希望,非常渺茫。但那就是所有的宗教在教導的——摧毀懷疑,去相信。
在你摧毀懷疑的那一刻,你也摧毀了某種有著巨大價值的東西,因為正是懷疑幫助你去探尋,去發現。摧毀懷疑的同時,也砍斷了探尋的根,現在將不會再有探尋。那就是為什麼在這個世界上極稀有、極偶爾地才會有一個人感覺到永恆,呼吸著永恆,發現永恆的脈搏——非常稀有。誰應該負責?所有你們的拉比、教皇、山卡拉、伊瑪目——他們應該負責,因為就是他們砍斷了探尋的根。
在日本,有人培植一種奇怪的樹。長了三四百年的樹,只有五英尺高。四百年!如果你仔細看,這種樹非常古老卻是個侏儒,只有五英尺高。他們認為那是藝術。他們不斷地剪斷它們的根,裝樹的陶罐是沒有底的,所以時不時地他們會拿起陶罐剪斷樹根。當根被剪斷,樹就無法長大。它會變老,但永遠不會長大。它變得越來越老,他們摧毀了它。它本來可以成為一棵大樹,因為這些樹大部分都是菩提樹。
日本是一個佛教國家,而喬達摩佛是在一棵菩提樹下悟道的。在英文中菩提樹也被稱為覺醒之樹,因為正是在菩提樹下喬達摩.悉達多成為了佛佗,抵達了菩提境,悟道覺醒。全稱是bodhi tree,通常稱之為bo tree。日本大部分都是這種菩提樹,現在沒有哪一個佛能坐在這麼矮的樹底下。因為樹根被剪斷誰知道他們阻止了多少人成佛?
但這些日本人所做的揭露出某些重要的東西:那就是宗教對人類所做的。他們砍斷你們的根,所以你們無法長大——你們只是在變老。而他們砍掉的第一個根就是懷疑,所以你們的探尋停止了。
他們砍掉的第二個根是使你們與自己的本性對抗,譴責自己的本性。自然地,如果你的本性被譴責,你怎麼幫助它去流動,去成長,使之像一條河流一樣遵循自己內在的律動?不,他們不會允許你成為一條河流,蜿蜒流淌。所有的宗教都在把你們變成火車,在確定的軌道上運行,從一站到下一站——大多數情況下只是在調度,哪裡也沒去,只是在鐵軌上。那些鐵軌他們稱之為紀律,控制,自律。
宗教對人類造成的傷害罄竹難書——簡直惡貫滿盈。它們必須被丟進太平洋,五英里深,非常深,沒有人能再次找到它們並重複同樣愚蠢的過程。世界上只有少數有智慧的人能夠擺脫宗教的所作所為並使之毫無察覺。他們需要徹底擺脫猶太教、印度教、基督教、耆那教、佛教。他們應該是完全乾淨的——只是成為人就足夠了。
接受你自己,尊重你自己。允許你的本性跟隨自己的節奏律動,不要強迫,不要壓抑。去懷疑——懷疑不是罪,那是你智慧的標誌。保持懷疑,繼續探尋,直到發現。
有一件事我可以說:無論是誰去探尋,一定會有所發現。這一點是絕對確定的,沒有例外,沒有人在自我探尋中空手而回。
那些所謂的宗教對人類造成的最大傷害是阻止他們去發現真正的宗教。他們全都假裝是真正的宗教。世界上所有的宗教都在制約人類的頭腦,從孩童時代起就迫使人們相信他們就是真正的宗教——你就誕生在真正的宗教裡。一個印度人相信他的宗教是世界上唯一真正的宗教,其它都是假的。同樣的情況發生在猶太教徒、基督徒、佛教徒、回教徒身上。他們都同意一點,那就是不需要去發現真正的宗教,真正的宗教已經提供給你——你就誕生於它裡面。
我說這是他們對人類最大的傷害是因為當你沒有真正的宗教精神你就只是一棵植物,並沒有真正地在活著。你就只是在表面上存在著,無法抵達任何深刻且真實的層面。你完全不瞭解自己的深度,你是透過別人說什麼來知道自己。你只能透過鏡子知道自己的臉,透過別人的看法來瞭解自己,你不能直接知道自己。而你依靠的那些觀點來自於同樣的人,他們處於同一種狀況,他們也不瞭解他們自己。
這些宗教創造了一個盲人的社會,而他們繼續告訴你們,你不需要眼睛。耶穌有眼睛,基督徒還需要有眼睛嗎?所有你需要做的就是相信耶穌,他會帶領你去到天堂,你只需要跟隨。你不被允許思考,因為思考會使你誤入歧途。思考一定會使你走上不同的道路,那是他們不想看到的,因為思考會使你的懷疑、你的智慧像劍一樣鋒利。而這對那些所謂的宗教來說是非常危險的,他們希望你是遲鈍的,半死不活的,像殘廢一樣,他們希望你沒有智慧。但他們非常聰明,為此取了個好名字,稱之為「信仰」。它並不是別的,只是你的智力的自殺。
一個真正的宗教不會要求你去信仰,一個真正的宗教會要求你去經歷。它不會要求你放棄懷疑,它會幫助你磨光你的懷疑之劍使你可以探尋到最後。真正的宗教會幫助你發現你自己的真理。
要記住,我的真理永遠不會成為你的真理,因為真理是沒有辦法由一個人轉交給另一個人的。
穆罕默德的真理就是穆罕默德的真理,它無法因為你成為回教徒就變成你的真理。對於你它仍然只是一個信仰。而誰知道穆罕默德是不是真的知道呢?誰知道,也許耶穌只是個狂熱份子,神經質。這就是許多精神病學家、心理學家和精神分析學家一致認為的,耶穌是一個精神病患者。宣告自己是被上帝遺忘的唯一的兒子,宣告說,「我是來救贖全世界脫離痛苦和罪惡的彌賽亞」——你覺得這正常嗎?
即便喬達摩佛知道真理,你也無法知道他是不是真的知道。是的,如果你也知道,你就能夠認出那些知道的人,你能夠嗅出那個感覺。否則你就只是相信大眾的觀點:你相信大眾心理學,那是最低等的。
真理來自于最高智慧,但如果在最開始你就被教導要去相信,那麼你就成了殘廢,你被毀掉了。如果在最開始被信仰制約,你就失去了靈魂。那麼你會成為一棵植物,你沒有在生活。那就是世界上成百上千萬人的活法:行屍走肉。
你過的是什麼生活?你甚至不知道你自己。你不知道你從哪裡來,到哪裡去,所有這一切的目的是什麼。是誰在阻止你瞭解?不是魔鬼,而是教皇、教士、拉比、山卡拉——這些才是真正的魔鬼。
就我所看到的,所有的寺廟和教堂,都在敬拜魔鬼而不是上帝,因為他們所做的並不神聖。那是純粹的謀殺,是對全人類心靈的屠殺。
沒有一個宗教有足夠的勇氣說,「某些事你可以問,但不要期待答案,生命是一個奧秘。」我們可以讓生活更好,活的更長,更舒適——但我們無法知道生命是什麼。這個問題將保持是一個問題直到最後。
我在這裡全部的努力就是説明你再次變得無知。宗教使你們充滿知識,那就是他們造成的傷害。他們輕而易舉地把整個基督教教義交給你,你可以在一個小時內死記硬背,像鸚鵡一樣重複。但你不會知道真理,不會知道那真實的,不會知道那從內在到外在圍繞著你的整體,那些教義不會給你這些。
放棄知識是最大的問題之一,因為知識使自我得到如此的滋養,自我想要它能力範圍內所有的知識。而當我說放棄知識再次變成一個孩子,我的意思是你必須從拉比和教士幹預你的那個點開始,你必須再次回到那個點。
你必須再次成為天真的、無知的,不知道任何事,這樣問題會再次升起。那個探尋會再次變得鮮活,而當探尋變得鮮活,你就不再是一棵植物。那麼生活就變成一場探索,一場探險。
學而知之與生而知之——找回與生俱來的自己
過去,全世界的人都沒有宗教信仰——只是自然崇拜。沒有罪的概念,沒有愧疚的問題,生命以它本來的樣子被接納。沒有評價,沒有解釋——理性還沒有介入。
當理性開始介入,譴責就出現了。當理性進入,分裂開始了,人被分割了。然後你開始譴責你存在裡的某些東西——一部分變得更高,另一部分變得更低,你失去了平衡。但這必須發生,理性必須進入,這是成長的一部分。正如它發生在每一個小孩身上,它也必須發生在全人類身上。
一個小孩出生時,他是沒有宗教信仰的。每一個小孩生來都沒有宗教信仰,他很高興自己本來的樣子。他沒有對錯的想法,沒有理想主義的觀念。他沒有標準,沒有評判。餓了,他就要求食物。困了,就去睡。那就是禪師所說的,最極致的宗教精神——餓了就吃,困了就睡。讓生命流動,不要干涉。
每一個小孩生來都沒有宗教信仰,但或遲或早他將會失去那份簡單和純粹。那是生命的一部分,它必須發生。那是我們成長、成熟的一部分,是我們天命的一部分。小孩必須失去它再重新找回它。當小孩失去它,他會變得平凡且世俗。當他再次找回它,他就變成有宗教性的。
小孩的天真是廉價的;那是存在的一份禮物。我們並沒有掙得它,所以我們必須失去它。只有透過失去,我們才能對失去的有所覺知。那麼,我們就開始了尋找。只有當我們尋找並贏回它,收穫它,變成它——那時我們才會知道它的無比珍貴。
問題:我一直感覺從童年開始,我就不只是兩個人。你能說說這是怎麼回事嗎?
奧修回答:
每個人生來都是一個獨立的個體,但隨著他在生活中逐漸成熟就變成了一個人群。你所感覺到的並不是什麼特別的事,它幾乎是每個人的情況。唯一的不同是你覺知到了,這是好的,而人們並沒有覺知到它。
如果你只是靜靜地坐著傾聽你的頭腦,你會發現有很多聲音。你將會驚訝,你會很清楚地認出那些聲音。有些是來自于你的祖父,有些來自你的祖母,有些來自你的父親,還有一些來自於你的母親。有些來自教士,另一些來自於老師、鄰居、朋友、敵人。所有這些聲音混雜在你內在的人群裡,如果你想發現自己的聲音,那幾乎不可能,人群太擁擠了。
事實上,你早就忘記了自己的聲音。你從沒被給予足夠的自由去表達自己的想法,你總是被教導要服從。你被教導要對長者所教的每一件事說是,你被教導要遵從老師和教士要你做的。從來沒有人告訴你要去尋找自己的聲音,「你是否聽到了自己的聲音?」所以你自己的聲音一直是非常微弱的,而別人的聲音是非常強大的,居於主導,因為他們在下命令而你在遵從——不由自主地。你沒有意識到你在遵循別人,你知道「這是不對的。」但一個人必須要服從於那些受尊敬的人,被認可的人,被愛戴的人。
自然地,在你裡面只有一個聲音被錯過了,只有一個人被錯過了,那就是你。那整個人群,那一大群人將繼續引導你走向瘋狂,因為一個聲音說,「做這個,」另一個聲音就說,「永遠不要做那個!不要聽從那個聲音!」於是你被撕裂了。
這整個人群都要被丟掉,這整個人群都要被告知,「現在請讓我安靜!」那些去到山裡或森林裡與世隔絕的人事實上並沒有離開社會;他們在試圖找到一個地方可以驅散內在的人群。
那些在你內在佔有一席之地的人顯然並不情願離開。但如果你想要成為一個獨立的個體,擺脫內在持續的衝突和瘋狂,那麼你必須對他們說再見——即使他們是你尊敬的父親、母親、祖父,這與他們是誰無關。有一件事是確定的:那不是你的聲音。那些聲音有他們的時代所屬,他們並不知道未來將會怎樣。他們用自己的經驗影響小孩,而他們的經驗對於未知的未來是沒有用的。他們以為在幫助小孩成為有知識、有智慧的人,這樣孩子的生活會更容易、更舒適,但他們的做法是錯誤的。全世界都是這樣,人們有著美好的願望,卻摧毀了孩子的自發性、摧毀了孩子自己的意識、摧毀了他們獨自站立的能力和回應嶄新未來的能力,這些是老祖宗們想不到的。
孩子將會面對新的風雨,新的狀況,他們需要全新的意識去回應。只有這樣那個回應才是有效的,只有這樣他們才會擁有一個成功的人生,而不只是漫長的絕望,它是跳著舞從一個片刻到另一個片刻,它會進入越來越深直到最後一口氣。這樣人就會在舞蹈中喜悅地邁向死亡。
你能夠意識到你不只是一個人,這是很好的,每個人都是如此!透過覺知,就有可能擺脫人群。
安靜地去發現自己。除非你發現你自己,否則很難驅散人群,因為所有人都在假裝「我就是你,」而你無法贊同或反對。所以不要與人群爭鬥,讓他們自己去鬥——他們在這方面非常高效!這個時候你要試著去找到自己,而一旦你知道你自己,你就可以告訴他們離開你的家——實際上就是這麼簡單!但首先你要找到自己。一旦你在,一旦主人在,一旦房子的所屬人在,所有假裝是主人的人就會逐漸離開。一旦你是你自己,卸下過去——與過去決裂,回歸原初狀態,像獅子一樣強壯,像孩子一樣天真——你就能夠抵達星辰,甚至超越星辰,你的未來是金色的。
迄今為止,人們一直在談論金子般的過去,現在我們需要學習金色未來的語言。你不需要去改變全世界,只是改變你自己你就開始改變世界了,因為你就是世界的一部分。哪怕只有一個人改變,這種變化將幅射到成千上萬人。你將會成為這場革命的觸發點,而這場革命將會誕生新的人類。
問題:您曾說過,知識在瞭解自己的過程中沒有任何用處,那麼請解釋存在的發展都包括什麼?
奧修回答:
存在從來不發展,存在只是存在。沒有進化,沒有進化的時間,它是永恆,它不是「成為」。在靈性上,你永遠不發展,無法發展。就永恆目標而言,你已經是了,你從來不在其它任何地方。
那什麼是發展呢?發展只是一種對你之所是的真相的覺醒。真理不會成長,只有領悟會成長,憶起會成長。
那就是為什麼我不談「存在的發展」。我談論的是阻礙你認知和領悟的障礙,知識就是最大的障礙,因此我延伸擴展去談,那就是障礙。
如果你以為你已經知道了,你就永遠不會知道。如果你以為你已經知道了,尋找還有什麼意義?你可以一直昏睡,做夢。當你意識到你不知道的那一刻,那個對無明的認知就像一把劍插入你的心臟,就像一把長矛刺穿你。在那樣的穿透裡,人變得有覺知——伴隨著巨大的震動。
知識是一種減震器,它不允許你被觸動,被震動。它一直在保護你,就像你身上的鎧甲。我反對知識,這樣你就能丟掉鎧甲,透過生命的震動使你產生覺知。
生命就在那裡,每時每刻都在準備震動你。你的本質就在你的內在,隨時隨地準備叫醒你。但在這兩者之間的是知識,知識越多,你的自我意識就越弱。
變成無知的。
永遠不要以為靈性是一個成長過程,它不是一個成長。你們已經是眾神了,已經是諸佛了,從一開始就是。不是說你必須成佛——寶藏已經在了,只是你不知道把它放在哪了。你找不到鑰匙了,或者說你忘了怎麼使用鑰匙。你被知識灌醉了,你已經完全忘記了你之所是。知識就是酒精,它把人灌醉,然後你們的認知就模糊不清,但至少還有記憶。你開始看到不是自己的東西,然後就看不到真正是的了。
那就是為什麼我不談怎樣進化你的存在。存在已經是它理應所是了,它是完美的。沒有什麼需要添加的,也沒有什麼能夠添加。它是一個存在的創造,它來自完美,因此它也是完美的。只需放下所有的障礙,而那些都是你創造的。
而我們的社會一直在不遺餘力地製造障礙。小孩甫一出生就立刻開始在他的心裡製造障礙,我們在他心裡製造比較:「某人比你更漂亮,某人比你更健康,別人家的小孩——看看他們的成績,看看他們的智慧,你在幹什麼?」我們開始製造比較,比較帶來卑微與優越的概念——這兩種都是病態,都是障礙。現在,小孩永遠不會只思考他自己,他會一直想著和別人比較。比較的毒已經進來了,現在,人會一直痛苦,存在的喜樂越來越不可能。
每個人生來都是唯一,比較是不可能的。你就是你,我就是我。佛佗就是佛佗,基督就是基督,比較是不可能的。如果你比較,你就製造了優越感和卑微感——這些都是小我的方式。而後,當然,競爭的強烈欲望會出現,打敗別人的強烈欲望會出現。你一直在糾結去還是不去,因為那是一場激烈的鬥爭,每個人都試圖做同樣的事,都想成為第一。無數人想成為第一。殘酷的暴力、侵略、仇恨和敵意都會出現。生命變成一個地獄。如果你被打敗了,你會痛苦......相對於勝利來說,被打敗的概率更大。就算你成功了,你也不會快樂,因為在你成功的那一刻你就開始恐懼:現在,別人可能會從你手裡奪走它。周圍都是競爭者,四面楚歌,敵人緊緊跟在你身後,對你窮追猛打。
成功之前,你總是擔心能不能成功;現在你成功了,名利雙收,又恐懼被別人奪走。之前你在顫抖,現在還在顫抖。失敗的人痛苦,成功的人也痛苦。
在這個世界上,很難找到一個快樂的人,因為沒人能滿足快樂的條件。首要條件就是放下所有的比較,放下所有這些卑微與優越的愚蠢想法。你既不卑微也不優越,你就只是你自己!沒有一個人像你,沒有一個人能跟你比較。那麼突然間,你就在家了,舒服自在。
但我們開始用知識毒化孩子的頭腦,我們開始教他們那些他們不知道也沒經歷過的事情。我們教他們關於神——我們在傳授一個謊言。這個神不會成為真正的神——他們不知道,我們強迫他們相信,這個信仰會變成他們的知識。信仰無法成為真正的知識,它只是一個偽裝。在他們整個一生當中,他們都以為自己知道,他們永遠不會知道。基礎被非真理覆蓋了。
我們教孩子說,「你有一個不朽的靈魂。」教這些多荒謬!我並不是說靈魂不是不朽的,我並不是說神性不存在,我提醒你,我說的是,這些東西不應該當作信仰被教導,這是存在性的體驗。必須幫助孩子去探索他的內在世界。
我們非但不幫助小孩去探索,還給他們現成的知識。那些現成的知識變成了最大的問題,怎麼丟掉它?
那就是為什麼我要說知識的愚蠢——因為是無知偽裝成了知識。當你放下它的那一刻,你會再次成為小孩——新鮮、鮮活、活力十足,充滿好奇。你的眼裡滿是驚奇,你的心會再次隨著生命的奧秘一起悸動。於是探索開始了,同時到來的是你的覺知。你會越來越覺知到你的內在意識,那是長久以來你一直都有的,但它被知識塞的太滿了,每當你進入自己的內在,從來找不到自己的意識,只有一些懸浮物飄在上面。
知識就像天空中的雲。現在,天空中的雲如此之多。如果你看天空,你根本找不到天空,只有層層疊疊的雲。那就是人的知識頭腦的狀態:思想、經典、偉大理論、教義、教條——它們全都像雲一樣在飄浮,你無法看見純淨的天空。
讓這些雲消失,它們在那裡是因為你抓住它們不放,它們在那裡是因為你一直執著於它們。放開你的手,讓它們走。那麼純淨的天空就會出現,絕對無限的天空,沒有一絲著染。那就是自由,那就是意識,那就是真知。
一位著名的西方哲學家David Hume,他曾寫道,那些偉大的神秘家一再一再地說,「瞭解你自己!」他說,「有一天我也試著去瞭解我自己。我閉上了眼睛進入內在,我發現有一些欲望,一些思想、記憶、夢想、想像這樣的東西,我沒有找到任何人在那裡,我沒有發現我自己。」
這幾乎是每個人頭腦的真實描述,除了少數幾個佛。如果你進入內在,你會發現什麼?一些懸浮物,無處不在的雲。
即使智慧如David Hume的一個人也沒有發現那個要點:那個看著內容物的人是誰?這個發現一些記憶、欲望在飄浮的意識是誰?當然,這個觀照不可能成為一個欲望,不可能成為一個想像,這個觀照不可能有任何思想。所有的一切都在觀照面前來來去去......而Hume在找尋那個觀照!現在,你無法把觀照當作一個客體來找尋。要瞭解觀照唯一的辦法就是丟掉所有的內容物,變成絕對地空無。當那裡空無一物,你的視力就會自動轉向它。
那就是耶穌所說的悔改。當那裡什麼都沒有,你就能夠看,你開始看見你自己。當那裡沒什麼障礙它,意識是純淨的,在那個純淨當中,它變成了自我意識。
當我使用「自我意識」這個詞,我並不是指你的小我意識,你的小我意識並不是你的自我意識。你不知道你是誰,怎麼能成為自我意識?小我意識是一種病。只有當你面對他人時,你才變成自我意識,當你發表演說你就變成自我意識。因為那個小我意識,你變成了精神錯亂,幾乎殘廢。或者說,當你在扮演劇中的一個角色,你就變成自我意識。小我意識無非就是想要完美地演繹以獲得全部讚賞的欲望而已。
當我說「小我意識」,我指的是當一切都消失,沒有其它內容物留下——鏡子就會映照它自己。它就像一支小小的蠟燭在房間裡燃燒,映照出牆、傢俱、壁畫、天花板。想像一下,當牆壁消失,壁畫不在,屋頂消失——所有的一切都消失,只有那支小小的蠟燭還在燃燒,現在,它的光會映照出什麼?它只會映照出它自己,它只會成為自己的光。
那就是存在的狀態。
放下知識,放下比較,放下虛假的自我,這整個過程都是否定的!放下這個,放下那個,一直在放下。一直放下直到什麼都沒有留下——然後它就出現了,你純粹的意識。
問題:投入精力改善我的人格這樣做值得嗎?
奧修回答:
人格必須被放棄,這樣你的個體性才能被發現。我們所稱之為的人格並不是你,那是人們在你臉上打造的面具。那不是你真正的實相,不是你原始的臉龐。你問我,「投入精力改善我的人格這樣做值得嗎?」投入精力去摧毀你的人格!投入精力去發現你的個體性,讓這兩者的區別非常清晰:個體性是你與生俱來的,是你的本質存在。人格是社會打造的你,那是他們想要的樣子。
迄今為止還沒有哪個社會允許他們的孩子自由地做自己,那看起來是個冒險。他們可能會叛逆,他們可能不會遵循父輩的宗教,他們可能不認為那些偉大的政治家是偉大的,他們可能不會相信你的道德價值。他們會發現自己的道德體系,自己的生活方式。他們不會成為複製品,不會重複過去,他們為未來而生。
但這製造了恐懼,他們可能會走入歧途。在他們走偏之前,每一個社會都試圖給他們一個生活指南,一個確定的意識形態,使他們知道什麼是善什麼是惡,一個確定的宗教,一部神聖經典。這些都是製造人格的方法,人格就像一個監獄。
但世界上無數的人只知道他們的人格,他們不知道任何更多的東西。他們完全忘記了自己,甚至連怎樣回到自己的路也忘了。他們全都變成了演員、偽君子,做著自己不想做的事,一直渴望的事卻從來不做。他們的生命如此分裂,使他們永不安寧。而人的自然本性會一再一再地堅持主張他自己,永遠不會讓人安寧。那所謂的人格又不斷地壓抑,強制使它進入更深的無意識。這樣的衝突使你分裂,無法與你的能量成為一體——一所裂開的房子如何久存?這就是人類的全部痛苦——那就是為什麼地球上沒有舞蹈,沒有歌聲,沒有喜悅。
人一直在和自己博鬥。他們沒有能量,除了和自己鬥也沒有時間做任何事。他們必須和自己的性欲鬥爭,必須和自己的個體性鬥爭,必須和自己原初的本性鬥爭。也必須和自己不想成為的東西鬥爭,那不是他們本性的部分,不是他們的命運。所以,他們只能一時假裝——但真實本性會不斷地伸張他自己。
他們的整個一生都是這樣顛顛倒倒,踉踉蹌蹌,他們沒辦法認出自己到底是誰:壓抑者還是被壓抑的?壓迫者還是被壓迫的?而無論他們做什麼,都無法摧毀自然本性。他們當然可以毒化它,摧毀他們的喜悅、舞蹈和愛。他們會讓自己的生活一團混亂,但他們無法徹底摧毀內在的本性。他們也無法丟掉自己的人格,因為那個人格攜帶著他們的祖先、父母雙親、老師、教士,他們的整個過去。那是他們獲得的遺產,所以緊緊地抓住不放。
我的整個教導就是,不要執著於你的人格。那不是你的,也永遠不會成為你的,允許你的本性完全自由。尊敬自己,為自己驕傲,無論你是什麼。找到你的尊嚴,不要被死人摧毀。那些死了幾千年的人還在掌控著你的頭腦,那就是你的人格——你想改善它嗎?那就再叫幾個死人,把墳墓挖的深一點,挖出更多的骷髏,讓你身邊圍滿各種幽靈。你會被社會尊敬,被榮耀,被獎賞,你會聲名遠揚,你會被當作聖人。但被死人圍繞著,你將無法笑——那實在是格格不入——你無法跳舞,無法歌唱,無法愛。
人格是一個死的東西,丟掉它!一擊致命,不要拖拖拉拉,今天一點明天一點,生命是短暫的,明天是不確定的。假的就是假的,徹底丟掉!
每一個真正的人都必須叛逆......對誰叛逆?對他自己的人格。
你能裝多久?實相總有一天會浮出表面,它早一點來是好的。不需要去改善一張假臉——只需整個丟掉你的人格。只是做自己,不管剛開始時看起來多麼生疏笨拙,多麼原始野性,很快它就會擁有自己的優雅,自己的美。
個性、人格......你可以一直給它打磨拋光,但那只是在打磨一個死的東西,它將要摧毀的不只是你的時間、你的能量、你的生命,還有你周圍的人。我們所有人都相互影響著彼此,當每個人都在做一件事你也會開始去做。生命是非常具有傳染性的,每個人都在改善他的人格——那就是為什麼這個想法會出現在你的頭腦裡。
不需要這麼做。你不是人群的一部分,不是烏合之眾的一份子。尊敬你自己,也尊敬他人,為你的自由驕傲吧。當你為你的自由感到驕傲,你就會想讓每個人自由,因為你的自由給了你如此多的愛,如此多的優雅。你願意看到世上每個人都自由、有愛、優雅。
只有當你回歸你的原始本心這才是可能的——不是拼湊起來的東西,不是假的東西,而是在你內在生長的東西,在你內在紮根的東西,用它的花朵驚豔屬於你的歲月。綻放自己的生命是你唯一的天命,是你生命唯一的意義。
但人格是沒有根的,它是塑膠花,假花。丟掉它並不難,只是需要一點點勇氣。我的感覺是,每個人都有這樣的勇氣,但沒人使用它。一旦你開始使用你的勇氣,內在沉睡的源頭會變得活躍,你會擁有更多的勇氣,更大的叛逆精神,那就是內在革命。
當你實現這場自我的革命就會看到,你圓滿了自己的天命。你超越了尋常眾生,超越了還在沉睡的人群。
問題:當你說「只是做你自己」時是什麼意思?當我不知道自己是誰怎麼做自己呢?我知道我的很多愛好,喜歡的,不喜歡的,還有性取向,這似乎是一種叫作思維的程式化生物計算的結果。「只是做自己」是否意味著一個人盡可能完全地觀照頭腦裡的全部內容?
奧修回答:
是的,就是那個意思——作為一個意識活著。意識到頭腦所有的程式都是制約,去覺知所有的內在驅動,欲望、記憶、想像......所有頭腦能做的。人並不是它的一部分,而是分離的——看見它但不要成為它——觀照。
需要記住的最重要的一件事就是你無法觀照你的觀照。如果你觀照你的觀照,那麼你是那個觀照的人,而不是被觀照的。所以你無法超越觀照。那個你無法超越的就是你的存在,那個你無法超越的就是你。你可以很容易地去觀照任何思想,任何情緒,任何感覺。只有一件事你無法觀照,那就是你的觀照。如果你去觀照它,那意味著一個微妙的轉變,那就是最初的觀照變成了一個思想,而現在你是第二個觀照。你可以繼續轉回來,但你無法跳出觀照,因為那就是你,你不可能是別的。
所以當我說,「只是做你自己。」我是在對你說,「成為那個不被程式化、不被制約的意識。」那就是你來到這個世界的方式,那也是覺醒之人離開這個世界的方式。他生活在這個世界上又與之完全分離。
最偉大的神秘家之一,卡比爾,有一首美麗的小詩。他所有的詩都非常完美,沒辦法更好。他在一首詩中說,「我將還靈魂以純潔,乾淨,一如初生。在死亡到來的時刻以同樣的方式交還給它。」他說的是意識,保持不被污染。整個世界都在污染它,但它保持是一個觀照。
所有你需要做的只是成為一個觀照,沒有什麼能夠影響到你。不被影響將保持你的純淨,這種純潔無疑會成為生命的新鮮,存在的喜悅——所有你被賜予的財富。
但你變得執著於身邊的一些小事而忘了自己。那是生命中最偉大的發現和對真理最狂喜的朝聖。你不需要成為一個苦行者,不需要去反對生命,不需要放棄世界躲進山裡。你可以在任何你所在的地方,你可以繼續做你正在做的。只是有一件新的事情需要改進,那就是無論你做什麼,帶著覺知去做,哪怕是一個最小的行為,無論是身體的還是心理的——隨著對每一個行為的覺知,你將會意識到你存在的美好、財富、榮耀和永恆。
外在與內在——找尋相遇之處
在我們的文明之前,有很多文明曾抵達過巔峰但又自我毀滅了,因為他們是在一種深深的不和諧中成長起來的。他們發展出來先進的技術,但他們忘了,就算是最先進的技術進步也不能使人更喜樂,更平靜,更有愛,更慈悲。
我們的意識沒有與科學進程同步成長,那就是很多文明自我毀滅的原因。我們製造了一些怪物一樣的機器,而與此同時,我們保持著遲鈍,無意識,幾乎就是昏睡。無意識的人類掌握著如此多的力量是非常危險的。
那就是現在所發生的。就意識而言,政客是最低的一種。他們很狡猾,很聰明,也很低劣,為了達到目的不擇手段,只為獲取更大的權力。他們唯一的欲望就是擁有更大的權力——而不是更多的寧靜,更多的存在,更多的真理,更多的愛。
你要更多權力來幹什麼呢?——控制別人,摧毀別人。所有的權力都集中在無意識的人手裡,因此,一方面,政客在所有曾發展和消亡的文明中——說自殺更好——都將所有權力攬在自己手中。另一方面,人類智慧的天才在研究更多更多的技術,科學進步,而所有的發現最後也都落到了政客手裡。
毀滅這個星球的不會是外星人——我們已經在自掘墳墓了。也許我們意識到了,也許沒有,但我們全都是掘墓者,而我們挖的都是自己的墳墓。現在,只有少數幾個國家擁有核武,很快就會有更多國家掌握核武器。局面將會失控,這麼多國家都有如此的毀滅力量,以至於只要一個國家就能摧毀整個地球。一個瘋狂的人,瘋狂的政客,只是為了展示他的力量,就能摧毀整個文明,然後你就得從ABC開始。毀滅的還不只是人類,還有所有人類的夥伴——動物、樹木、鳥兒、花朵,所有鮮活的一切都會消失。
原因就是在我們的進化中存在著不和諧。我們一直在發展科學技術,卻毫不關心我們的意識也應該同比進化。事實上,我們的意識應該稍稍領先于科技一步。
如果我們的意識處於覺醒的狀態......如果核武掌握在喬達摩佛手裡,那就沒有危險。在喬達摩佛手裡,核武會轉化成某種創造性力量——力量永遠都是中立的,要麼你將它用於摧毀,要麼用於創造。但現在,我們的力量是巨大的,人類卻非常渺小,就好像把炸彈放在小孩手裡給他玩一樣。
人類在最開始就經歷過這樣的掙紮,這就是內在與外在的失衡。
外在比較容易,外在是客觀的。比如,湯瑪斯.愛迪生發現了電,整個人類都可以使用它,不需要每個人一再一再地去發現它。內在的成長是完全不同的現象。喬達摩佛可能覺醒了,但那並不意味著其他所有人都會覺醒。每一個個體都必須自己去發現真理,無論外在發生什麼都一直在累積、反覆運算;所有的科學進程一直在向前推進,因為每一個科學家都是站在其他科學家的肩膀上。但意識的進化遵循的卻不是同樣的法則。每一個個體都必須自己去發現,他無法站在任何人的肩膀上。
外在的一切都可以分享,可以在學校、學院、大學裡教導。但主觀世界不是這樣。也許我知道關於內在世界的一切,但我還是無法將它手把手傳遞給你。這是存在的一個基本法則,那就是內在真理必須透過每一個個體自身的努力去發現。它無法在市場上購買,也不能偷。沒有人能將它作為一個禮物給你,它不是一個商品,不是物質的,它是非物質的存在。
你的個體意識,你的臨在,你的慈悲、愛、寧靜可以證明這種非物質的存在。但這只是表明一個人內在的發生,他能夠給你激勵,讓你知道,內在的旅程不會是一場徒勞:「你會找到寶藏,就像我一樣。」每一個師父無非就是一個證明,一個論據,一個見證者。但那個體驗是個人的。
科學變成社會的,技術變成社會的,而主觀領域一直是個人的。那麼基本的問題就是怎樣創造一種平衡。
德國最美麗的一個森林,著名的黑森林,樹木沒有任何明顯的原因開始死亡。德國政府試圖隱藏這個事實,秘而不宣,但這是無法永遠掩蓋的。森林正在消亡,卻不是因為「自然原因。」真實的原因是工廠產生大量廢氣,那些廢氣混入大氣中,降雨時雨水變成了酸性。當它灑落在樹上,樹開始死亡,雨變成了毒雨。現在,大概半個黑森林已經徹底死亡了。
地球周圍有一個臭氧層,它起到保護作用,保護地球上的生命。並不是所有的太陽光線對生命都是友好的。臭氧層會將不友好的少數光線折射回去,那是死亡之光。如果它們進入大氣層,將會摧毀生命。只有被允許穿透臭氧層的光線不會對生命有害,而是對生命有益的。但我們卻愚蠢地在臭氧層製造了漏洞,一種方式是向月球發射火箭——只是愚蠢的演習。當火箭穿透大氣層,就在臭氧層製造了漏洞,當它們回來時又製造一個漏洞。現在這些來自太陽的死亡之光已經進入了大氣層。
當這個文明被摧毀,人們可能以為那是一場自然災害。不是的,是我們親手製造的。由於二氧化碳和其它有害氣體的累積,地球的溫度開始上升,那會製造新的問題。南極和北極的冰川開始融化,因為溫度在逐漸升高。幾百年後,每一個研究這種現象的人也許會認為那是一場自然災害,並非如此,這是我們自己的愚蠢。
看到發生的這一切,我們能學到很多,應該自我反省,那些已經消失的文明,無論是因為戰爭還是表面上的自然災難。但那不是一定要發生的,那些文明可能是做了某些愚蠢的事引發了災難。有更為發達的文明曾出現在這個星球上,但他們也全都陷入了和我們一樣的爛攤子,他們也全都面臨過和我們一樣的黑暗。他們並沒有失去意識——他們沒有意識,他們就像我們一樣所有的只是一種表面的膚淺的意識。
你能做什麼來阻止日漸臨近的災難呢?地球的毀滅並不遙遠——最多幾十年,那是一個樂觀的估計。對悲觀主義者來說,它很可能明天就發生。但就算再給你一百年,你會怎樣幫助人類的意識提升以阻止集體自殺的發生呢?它來自許多方向。核武是一個方向,它已經準備就緒,任何時候都可能發生一場按鈕大戰。這不是一個派遣軍隊和飛機應戰的問題。如果喜馬拉雅山、南極和北極、阿爾卑斯山和其他山脈的冰川全部流入海洋,我們就會被淹死。
唯一可能的避免方式是在這個世界上創造更多的靜心,但這是一個如此不正常的世界,有時候看起來簡直難以置信。
如果,在未來幾年,我們能夠經歷一次洗禮,達到一個新的意識層次,也許到目前為止可能出現的結果能夠避免。我們應該用盡全力來避免,這是一個特別黑暗的時期,除非每個人都變成自己的光並放射出他的光芒,否則會越來越黑暗。除非每一個人都開始與那些渴望光的人分享他的光、他的火焰,否則,黎明不會自動到來。我們必須充滿警覺,以一切可能的方式來説明意識的進化。
這是與黑暗抗爭的巨大掙紮,但也是一個偉大的機會和挑戰,令人興奮。你不需要嚴肅地對待它,但你必須有愛,跳著舞,唱著你所有的歌,帶著你全部的喜悅,因為只有這樣才有可能帶來黎明,驅散黑暗。
宇宙法則說,「只有在淤泥裡才能生長出蓮花。」政客、所有宗教的教士、政府和官僚體制——所有這些已經製造了足夠的淤泥。現在我們必須培育蓮花,不要淹沒在淤泥裡,要播灑蓮花的種子。
蓮花的種子是一個奇跡,它將泥巴蛻變成最美的蓮花。在東方,蓮花崇拜基本上有兩個理由。一,它生於淤泥。英語中人(human)這個詞就是泥巴的意思,阿拉伯語的admi也是泥巴,因為上帝創造人類用的就是泥巴,但它有生長蓮花的可能。它的花朵很大,只有當清晨太陽升起,鳥兒開始歌唱,整個天空光彩明亮,它才會打開花瓣。夜幕降臨,太陽落下西山,它再次關閉花瓣。它是光的愛人。
其次,它的花瓣,甚至它的葉子都是光滑柔軟的,在夜晚,露珠凝聚在花瓣上,荷葉上。在清晨的陽光下,露珠閃著光就像珍珠一樣——比珍珠要美的多,它折射出一道道彩虹。但更為美妙的是,儘管它停留在花瓣和荷葉上,但露珠並不觸碰它們,只需一陣輕輕的微風它們就滑入水裡,不留一絲痕跡。
在東方,蓮花是具有象徵意義的,因為東方說,你應該活在世上卻保持不被觸碰。你停留在世界裡,但世界卻不會停留於你的內在。你應該經過這個世界卻不保留任何印象,不產生任何影響,沒有任何擦傷。在死亡到來的時刻,你可以說,你的意識純淨無染,一如初生。那麼你就活出了一個宗教性的生命,一個靈性的生命。
因此,蓮花變成了一種靈性生活的象徵。它從泥巴裡生長出來,卻保持不被觸碰,這是蛻變的一種象徵。泥巴被蛻變成這個星球上最美麗、最芬芳的花朵。喬達摩佛如此珍愛蓮花,他說,「蓮花天堂。」
在深度靜心和對存在深深的感激中,這個星球是可能獲得更多的意識成長的,開出更多的花朵,它可以成為一個蓮花天堂。
但一場偉大的人類意識革命是需要的,無比掙紮,那是每一個人的革命。不會再有其它的機會、其它的挑戰為你帶來個人的成長和這個美麗星球的成長。
這是整個存在裡唯一有生命的星球,它的毀滅將是巨大的災難和損失,但這是可以避免的。
問題:科學的觀點說,客觀現實與主觀感受看起來是兩個完全分離且無法彌合的維度。這是因為事物的本質如此,還是只是我們頭腦的幻覺?
奧修回答:
過去,科學的存在方式與宗教是分離的且無法彌合。原因是舊宗教堅持迷信,堅持信仰體系,否定探尋和懷疑。事實上,科學與宗教之間並非不可連接,也沒有分裂。但宗教堅持信仰——科學無法接受這一點。
信仰就是掩蓋你的無知,它永遠不會向你揭示真理,只是給你確定的教條、教義,你可以透過它們創造一個知道的幻象。但那樣的知識只是一種妄想,所有建立在信仰基礎上的東西都是假的。宗教始終堅持信仰,而科學的基本方法是懷疑,分裂出現了且不可彌合。如果宗教不面對懷疑的挑戰它將永遠無法彌合。
依我之見,只有科學存在,它有兩個維度。一個是研究外在實相,另一個是研究內在實相。一個是客觀的,另一個是主觀的。它們的方法沒有不同,結論也沒有不同,兩者都始於懷疑。
懷疑是如此地被譴責,以至於你已經完全忘記了它的美,忘記了它的豐富。
小孩生來沒有任何信仰,而是非常好奇,充滿懷疑,有質疑精神。懷疑是自然的,信仰是不自然的。信仰是父母、社會、教育體系和宗教強加給你的。所有這些人都在為無知服務,他們已經為無知服務幾千年了。他們使人類保持在黑暗裡,原因就是:如果人類活在黑暗中,不知道任何實相,那樣剝削他就很容易,奴役他、欺騙他就很容易。要使他保持貧窮、依賴,那麼一切都有可能。
舊宗教不關心真理。他們會談論真理,但他們關心的卻是怎樣使人遠離真理。到現在為止他們都非常成功,但目前它們已經全都在彌留的垂死之際了,它們越早死掉越好。
首要的問題是為什麼你需要一個信仰?你不相信一朵玫瑰,沒有人問你,「你相信玫瑰嗎?」你會笑,說,「相信的問題不存在,我知道玫瑰。」知道不需要信仰。
但盲人相信光,他們必須如此,他們沒有眼睛。而信仰使一個宗教人變成瞎子,如果不給他信仰,如果告訴他他是個瞎子,那他就必須治療眼睛,這樣也許他就能看了。當你能看見光的那一刻,相信的問題就不存在了:你知道它了。任何信仰都只是表明你的無知,你的瞎——但它給你一種虛假的感覺,那就是你知道。
如果你探尋,靜心,進入自己的內在深處,你會發現一個無與倫比的實相,但你不會找到神。你會發現意識的終極開花,永恆的,但你不會找到一個老人,留著長長的鬍子——這麼長時間他的鬍子一定也很長了,有好幾米了,他已經坐在那成百上千年了!你不會找到神。所有的宗教都害怕探尋——那就是為什麼會與科學決裂。所有宗教都反對科學,因為或遲或早科學會證明——它已經證明瞭——懷疑的方法會帶你更接近實相。它揭開了生命的奧秘,它使你真正地智慧、警覺,知道真理是什麼。
但迄今為止科學關心的只是你周圍的客觀世界。我譴責宗教是因為它們使人類活在黑暗中,我譴責科學是因為它們如此愚蠢——他們意識到了每一件事,探索世界上的每一件事,除了他們自己。在他們的實驗室裡,科學家本身是唯一沒被探索過的,其它一切都被研究過——深入地研究,沒有任何先入為主,但他忘記了是誰在探尋這一切。
沒有探尋者可能有任何的探尋嗎?沒有觀察者可能有對客觀現實的任何觀察嗎?而那就是科學三百年來所做的。宗教是罪犯,但科學也有責任——雖然不是那麼大,因為科學的存在只有三百年時間。但科學無法說出關於主觀世界的任何事,不管是贊成還是反對,因為它沒有探尋過。
宗教必須徹底消失——它們是人類靈魂的癌症——科學則必須擴展它的探尋,使它完整。它只進行了一半。你只是看著客體,卻完全忘記了看著它的人。科學必須向內成長到一個新的維度,懷疑是這兩者共同的方法,這樣就沒有彌合的問題。懷疑是核心。從這個核心你可以去向客觀實相——那就是迄今為止科學一直在做的。你可以從同樣的懷疑進入你的內在實相,那是迄今為止科學沒有做的。由於科學沒有做,主觀的世界還掌握在宗教手裡。
宗教假裝在探索主觀世界、意識世界,但那是裝的,因為它開始信仰了。一旦你相信什麼,你的探尋就結束了。你已經摧毀了問題,扼殺了探尋。
出於信仰你無法進入探尋。每一個探尋,不管是客觀世界還是主觀世界,都需要一顆敞開的心靈——懷疑使你具有敞開的心靈所特有的無與倫比的品質。記住,這一點有可能混淆——懷疑並不意味著沒有信仰,因為沒有信仰只是信仰的倒立。卡爾.馬克思和他的追隨者,共產主義者,他們說沒有神,那就是他們的信仰。不管是馬克思還是列寧還是其他任何一個共產主義者都沒有探尋過神存在與否。他們和基督徒、印度教徒、回教徒和猶太教徒一樣接受了沒有神這個觀念。我不認為無神論者與有神論者有任何區別,他們是一根繩上的兩隻螞蚱。
我不認為基督徒、印度教徒和共產主義者有任何區別,表面上看好像是天壤之別,共產主義者不相信神,宗教相信神。那是非常表面的,如果你看的稍微深入一點點,刮的稍微深一點,你將會驚訝:不信仰和信仰一樣無知。兩者都直接接受了某個信念作為信仰,沒有任何探尋。因此我說共產主義是一個無神宗教,回教有他們的麥加,猶太教有椰路撒冷,共產主義有克裡姆林宮。有趣的是,你看克裡姆林宮的照片——看起來就是一個教堂!也許革命發生前它就是一個教堂。那不是共產主義者建造的,當然很可能是俄國最大的教堂。他們將它作為首府,當作辦公中心,但它的建築風格表明它就是一個教堂。
不只是克裡姆林宮的建築風格,掌權人的思想也與教皇、阿亞圖拉、山卡拉如出一轍——毫無二致!在基本的層面上,他們是一致的。共產主義者相信資本論,基督徒相信聖經,但有什麼不同嗎?書是不同的,但相信的人,相信的頭腦是一樣的。
因為科學否定了——很奇怪——科學否定了科學家的存在。它一直在和老鼠做遊戲,做實驗,他們一直在研究老鼠、猴子,研究世界上每一樣東西。科學的探索抵達了分子、原子、電子,但在所有的研究中,科學家忘了一件事:他也存在。沒有科學家,實驗室是沒有意義的。是誰在做實驗?當然有一個意識,一個確定的意識,一個確定的整體才能夠觀察。這是如此簡單的一個事實,但是三百年來科學一直未能接受這個簡單的事實。我認為他們是有罪的,因為如果他們接受了這個事實,將自己也納入一個科學研究的物件,那麼宗教在很久以前就死無葬身之地了。宗教至今還存在,科學有不可推卸的責任。
科學這個詞詮釋了我的方式。科學意味著瞭解,任何知識、任何瞭解都需要三樣東西:要知道的客體、知道的主體以及主客體之間的知道。
如果地球上沒有人,樹還會在那,玫瑰還會在那,但它們不會知道它們是樹和玫瑰。雲朵還會來來去去,但沒有人知道那就是雨水的來源。太陽還會升起,但不會再有日出東方的壯麗,因為沒有人在那裡描繪它。知道者是存在裡最具價值的現象,因為科學否定了知道者,宗教就有了絕對的自由繼續它所有舊的信仰。
我的任務就是幫助宗教平靜地死去,它們的領地將被科學佔據。我們可以使用兩個說法,科學研究的是客觀現實,宗教研究的是主觀現實,但事實上不需要兩個名字。一個更好——科學,它具有兩個維度——一個向外,一個向內。
科學的方法始於懷疑,它會一直懷疑直到來到一個點,在那裡懷疑是不可能的。當它面對實相,懷疑就脫落了。
宗教一直在壓抑懷疑。我從來沒有遇到過一個宗教領袖是沒有壓抑的,內心深處,懷疑依然在蠢蠢欲動。他全部的信仰也許能壓抑它,但無法摧毀它。你可以看進自己的內心,你相信神,但你沒有一絲懷疑嗎?事實上,如果你沒有懷疑,為什麼要相信?如果你沒有病,為什麼帶著一個藥罐子?信仰本身就證明瞭懷疑的存在,信仰只是在表面上,它推推搡搡地迫使懷疑進入你更深的無意識,但它無法摧毀懷疑。
信仰沒有力量,它是蒼白無力的。懷疑是無窮的能量,信仰是一個死的東西,一具屍體。你可以扛著那個屍體,想扛多久扛多久,但是記住,那是你不必要的負擔。很快,你也會像那具屍體一樣發出惡臭,最終它會把你也變成一具屍體。和一個死屍作伴不是一個好的選擇,那是危險的。信仰這兩個字必須從所有語言裡消失,把信仰趕下臺,讓懷疑登上王位。
懷疑會立刻彌合客體與主體之間的裂痕,它們是同一個實相的兩極,懷疑就是橋樑。為什麼我要如此稱頌懷疑?——因為它會引領你去探尋,引你發問,帶你冒險。它永遠不會允許你保持無知,它會帶領你一直向前向前,直到你發現光。
人們一再地問我,「你相信這個嗎?你相信那個嗎?」我不斷地告訴他們,不管我相信與否,這個問題都是沒有意義的。信仰在我這裡是沒有立錐之地的,一點都沒有。如果我不知道,我會努力嘗試去知道——那就是懷疑,那就是探尋。如果我知道,那就沒有必要相信,我自己知道。為什麼要去相信耶穌基督或喬達摩佛?不需要。
科學應該打開那扇一直被宗教關閉的大門,在你之外有一個浩瀚的宇宙——它是無限的。你可以一直一直探索它,沒有盡頭。但還有一個更大的宇宙在你之內,天涯咫尺——就在你的內在,你也可以一直探索它。你會知道你是誰,那也是無止境的,那樣的體驗會一直無限地深入。
一個人可以同時是科學的和宗教的,那才是一個完整的人。我以很多種方式、從不同角度定義過新人類,讓這一點也包含在新人類的定義裡:我們將會完全、完整,熟知外在世界,也熟知內在世界。當你了知兩者的那一刻,你就會知道它們不是二,那是同一個能量向兩極擴展。一個變成客體,另一個變成主體。我更喜歡稱之為內在科學,不管今天的科學知道什麼,我都會稱之為外在科學。但內在和外在是同一枚硬幣的兩面,外在無法沒有內在而存在,內在也無法沒有外在而存在。所以,並沒有分裂的問題,也就沒有彌合的問題。
彌合科學與宗教的問題之所以會出現是因為我們傾向於認為科學只是一半,而偽宗教依賴於信仰而不是探尋。你必須成為一個探尋者,瞭解自己應該是你唯一的責任。你被教導了那麼多責任,卻唯獨沒有這個。你被教導說要對父母負責,對妻子、丈夫、小孩負責,對教會、對人類、對神負責。那個名單是無止境的,卻唯獨沒有這個最為基本的責任。
我寧願燒掉那一整張名單!你不需要對任何教會負責,不需要對任何一個神負責,你的責任只有一件事,那就是了解你自己。而奇跡在於,如果你能圓滿這個責任,你就能毫不費力地圓滿許多其它的責任。當你來到自己的存在,你對這個世界的幻象將發生一場顛覆性的革命。你開始感覺到一種新的責任——不是有什麼事必須要做,不是作為責任必須去完成,而是作為一種樂趣去做。
你永遠不會出於責任感做任何事,責任感是別人對你的期待。你做每一件事都是因為快樂,出於愛和慈悲。它不是責任的問題,它是分享的問題。你有這麼多愛,這麼多喜樂,你想要分享。
所以,我只教導一種責任,那就是對自己的責任,其它的一切都會毫不費力地隨之而來。當事情能夠毫不費力地發生,它有著無比的美。
科學必須接受這一點,那就是它忽略了存在最為重要的部分:人類的意識。一旦科學開始移向人的內在,宗教就會自行消亡,它們沒有意義了。當你可以瞭解,誰還會去相信?當你可以體驗,誰還在乎聖經、可蘭經怎麼寫?當你有現成的食物,我不認為你會選擇一本烹飪書來讀。那個可以晚點再讀,或者你也許並不需要它。
那個秘密的鑰匙就在你的內在,現在,幫助你找到那個鑰匙就是科學的責任,在我看來,這就是科學的宗教精神。那就是為什麼我不提供任何信仰體系,我提供方法。正如科學有它的方法,它以自己的方法探索客觀世界,我們以我們自己的方法探索意識領域。
我們的方法被稱為靜心,它是絕對科學的。祈禱是不科學的,因為首先你必須相信神,只有這樣你才會祈禱,祈禱必須得有個稱呼。
靜心不是向任何人發出請求,它只是向內挖掘的一種方法。你就在那裡!不需要去相信你存在。事實上,就算你想,你也無法否定自己。否定本身就會證明你的存在,這是唯一不可否定的事。其它每件事都能否定,也許沙漠裡有一個海市蜃樓,也許它是一個夢,也許是你的幻覺,也許你被催眠了,你所看到的並不存在。世界上的一切都是可以否定的,除了你。你是最基本的實相——不可否定,不容置疑。
發現它就是一種科學體驗。
在即將到來的世界,新人類是不會去關心怎樣彌合宗教與科學的,怎樣讓它們更接近,怎樣停止爭鬥,停止相互摧殘——不需要。我們可以用同一個方法論來創造一個科學,就像所有其它的科學創造一樣。我們可以以科學的方法靜心,這並不難,每個人都能做。它不需要一個大實驗室,你就是實驗室!其它什麼都不需要,沒有管子,沒有爐子,沒有化學品——什麼都不需要。
所有你需要的在你出生時就已經提供給你了,只需要一個180度的轉身。
問題:如果我們存在的真理已經在我們內在了,為什麼只有這麼少的人發現它?我們怎麼能認出真理和進入內在所看到的那些雜物的區別?
奧修回答:
無明是唯一的原因。並不是我們沒有——它一直在——但我們把它忘掉了。我們沒有注意到它,我們的眼裡佈滿了雲霧。失去了水晶般清澈的眼眸,要看清真理那是需要的。你觀察過嗎?有時候你試著努力想起別人的名字,你知道,但就是想不起來。你感到很失落,你說,就在嘴邊上。你說,「我知道。」但如果別人堅持——「如果你知道,為什麼不說出來?」——你說,「想不起來了。」
你觀察過嗎?你知道那個名字,你也知道你知道,但是有一個缺口。這個缺口不是空的,不是被動的。它是很活躍的,非常活躍。它正在尋找,它正在尋找那個被遺忘的名字。
如果你觀察過,就會注意到另一件事:有人會建議一些名字,你說,「不,不是那個。」這是很美的!你不知道是什麼真的,但你知道什麼是假的。你說,「不是那個。」有人建議一些其它的名字,你說,「不,我知道是哪個,不是那個。」那個裂痕並不是一個死的裂痕,它是動態的。它知道什麼是假的,它知道什麼是真的,但它只是忘了真正的所是。
所以,如果有人教導你一個假的神,你會立刻知道。這沒有問題,如果有人給你一個假的東西,你會立刻知道。你不知道什麼是真的,你不知道真理之所是,但是你會立刻感覺到它不是真的,因為真理就隱藏在你的內在。你可能已經忘記了,但你沒有忘記它是存在的。
那就是為什麼每當你聽到真理,突然間你內在的某些東西會立刻認出它,不需要時間。其他意識不到的人會以為你被催眠了,他們以為你必須爭論、理性地思考、沉思,然後才能相信。但每當你聽到真理,它如此這般的品質立刻填滿你內在的裂痕,因為你自己的真理已經呼之欲出了。
每當你聽到一個真理,它並不來自外在。外在只是打開內在的一個機會,你會立刻知道這就是真的。並不是你要去辯論、證明、被它說服,不。這是心的依歸,而不是相信。
聰明與智慧——解鎖頭腦
頭腦無法安靜,它需要不停地思考、擔憂。頭腦就像自行車一樣運作,如果你不停地蹬它,它就會繼續,如果停止蹬它,你就會摔下來。頭腦就是一個像自行車一樣的交通工具,而你思考就是不停地在蹬它。
有時甚至只要有一個寧靜的片刻你就會立刻開始擔憂,「我怎麼這麼消停?」任何事都可以引起擔憂、思考,因為頭腦只能以一種方式存在——川流不息。不是追逐什麼,就是逃避什麼,但它永不止息。那個一直在運作的就是頭腦,當你停下的那一刻,頭腦就消失了。
現在你是與頭腦認同的,你認為你就是它,因此會有恐懼。如果你與頭腦認同,自然地,當頭腦停止運作你也就完蛋了,不存在了。你不知道任何超越頭腦的東西。
真相是你不是頭腦,你是超越頭腦的。因此讓頭腦止息是絕對必要的,這樣你將首度知道你不是頭腦......因為你完好無損。頭腦消失了,而你還在——帶著更大的喜悅、更多的榮耀、更多的光、更多的意識和更完整的存在。頭腦是一種偽裝......而你掉進了陷阱。
你需要瞭解的是認同的過程——一個人是怎樣與不是自己的東西認同的。
東方有一個古老的寓言,一頭母獅從一個山丘跳到另一個山丘上,就在中間它生下一隻小獅子。小獅子掉到路上,恰好有一大群羊經過。它自然而然地與這些羊混在一起,和羊群一起生活,舉止行為就像一隻羊。即使做夢它都想不到,它是一隻獅子,怎麼能想到呢?周圍都是羊,且只有羊,它從沒像獅子一樣狂吼,羊是不會吼叫的。它從不像一隻獅子一樣獨來獨往,羊從不單獨行動。它們總是成群結隊——在群體裡是舒適、安全且有保障的。如果你看羊走路就知道,它們走的如此靠近以至於幾乎相互絆倒,它們是如此害怕單獨行動。
但這只小獅子慢慢地長大了,奇怪的現象出現了。它在心理上認同自己是一隻羊,但生物科學不依你的認同而存在,自然不會遵循你的頭腦。它變成了一隻美麗的年輕獅子,但因為事情發生的如此緩慢,羊群習慣了它,就像它習慣羊群一樣。
很自然,羊群認為它有一點瘋狂。它的行為舉止不是很正常——有點瘋瘋癲癲的——但它繼續在成長。不應該是這樣,假裝是一隻獅子!但它們知道它不是獅子,它們是從它剛出生看著它長大的。是它們把它帶大的,給它餵奶吃。就本性來講它不是吃素的——沒有獅子是吃素的,但這只獅子是,因為羊群吃素。它一直高高興興地吃著草,它們接受了這些小差異,它身形有點大,而且看起來像個獅子。一只有智慧的羊說,「它是自然的怪胎,偶爾會發生這樣的事。」
而獅子自己也認為這是真的。它的毛色不同,它的身材也不一樣——它一定是一個怪胎,不正常。但它是一個獅子的想法從沒出現過,所有圍繞在周圍的都是羊,羊群的心理分析家給了它一個解釋:「你只是一個自然的怪胎,不用擔心,我們會照顧你。」
但有一天一隻老獅子經過,看到這只年輕的獅子站在那裡比羊群高出很多。它無法相信自己的眼睛!它從來沒見過甚至沒聽過整個過去的歷史中有這樣的事,一隻獅子站在羊群中間但沒有一隻羊感到害怕。而這只獅子走路的樣子和羊一模一樣,嘴裡還嚼著草!
老獅子無法相信自己的眼睛。它忘記了要去抓一隻羊當早餐,它完全忘記了早餐的事。這件事如此奇怪,它下決心抓住這只年輕的獅子問清楚到底怎麼回事。但它老了,小獅子很年輕——它跑開了。儘管它以為自己是一隻羊,但當有危險出現再多的認同都被拋棄了。它像一隻獅子一樣奔跑,老獅子很難抓到它。
最後,老獅子終於抓住了它。它一邊哭一邊說,「放過我吧,我只是一隻可憐的羊,放我走吧。」
老獅子說,「你這個傻瓜!停止這個荒謬的想法,跟我來池塘邊。」就在附近有一個池塘,它把年輕的獅子帶到那。年輕的獅子極不情願,它勉強地走著,但如果你是一隻羊能對一隻獅子怎麼樣?如果你不服從它可以殺掉你,所以它去了。池塘很平靜,沒有波瀾,就像一面鏡子。
老獅子對年輕的獅子說,「看吧,看看我的臉再看看你的臉,看看水裡我身體的樣子和你身體的樣子。」
一秒鐘之內一個巨大的狂吼出現了,回聲響徹整個山谷。羊消失了,一個完全不同的存在出現了——它認出了它自己。與羊的認同並不是事實,那只是一個心理概念。現在它看到了真相。老獅子說,「現在我什麼都不需要說了,你都瞭解了。」
年輕的獅子感覺到一種奇怪的能量,在這之前它從未感覺到——似乎處於休眠狀態。它感覺無比地有力,以前它一直很柔弱,是一隻謙遜的羊。所有的謙遜,所有的柔弱都瞬間蒸發了。
這是一個關於師父和弟子的古老寓言。師父的作用只是帶領弟子去看他到底是誰,他一直相信他所是的並不是真的。
你的頭腦並非自然的創造,它總是試圖保持分裂。你的大腦是自然的創造,它是身體機能的一部分,但你的頭腦是由你所處的社會所創造的——透過宗教、透過教堂、透過你父母所屬的意識形態、透過教育體系、透過所有這類事情。
那就是為什麼有基督教頭腦和印度教頭腦、回教頭腦和共產主義頭腦。大腦是自然的,但頭腦是一種被創造出來的現象。它取決於你屬於哪一群羊,印度羊群?那麼很自然地你的行為舉止就像印度人一樣。
靜心是使你覺知到你不是頭腦的唯一方法,它會賦予你無比的技巧。那麼你就能夠選擇在你的頭腦中什麼是對的什麼是錯的,因為有一個距離存在,你是一個觀察者,一個觀照者。這樣你就不會過於執著於頭腦......而那就是你的恐懼。
當我說,「要安靜,寂靜,警覺,然後看你的思維過程,」你會抓狂,你會恐懼,它看起來好像是死亡。在某種意義上是這樣的,但那不是你的死亡,那是你的制約的死亡,總體來說,就是你的頭腦的死亡。
一旦你能清楚地看到那個區別——你與頭腦是分離的,頭腦與大腦是分離的——它會立即同時發生:當你擺脫頭腦,你會突然看到頭腦就在中間,一邊是大腦,一邊是你的意識。
大腦只是一個機能,無論你想對它做什麼都可以。頭腦是個問題,因為是別人為你創造了它。它不是你,它甚至不屬於你,它全部都是借來的。
教士、政客——當權者,既得利益者——不想讓你知道你是在頭腦之上的,是超越頭腦的。他們全部的努力就是使你與頭腦認同,因為那是他們安排的,而不是你。你被以如此微妙的方式欺騙了,管理你頭腦的人在外面。
當意識變得與頭腦認同,大腦是無能為力的。大腦只是一個機能,無論頭腦想要怎樣,大腦都會去做。但如果你與它分離,頭腦就失去了力量,否則它就會稱王稱霸。
問題:一想到頭腦失去力量就覺得可怕,一個人怎麼能失去頭腦的功能呢?
奧修回答:
一個智慧的人使用頭腦比最聰明的人更高效,簡單的理由就是他在頭腦之外,擁有全方位的視角。當你的意識超越了你正常的理性,當你超越理性的局限,大腦中沒有運作的部分就開始運作了,只有當你超越那個限制它才會運作。
這是所有覺醒之人的經驗。當我這麼說,代表我個人的權威。如果佛佗這樣說,我不會相信。也許他在說謊,也許他被誤導了,也許他沒有說謊,但他說的不對。也許他不想說謊,但他不清楚,他可能搞錯了。
但我是由自己的經驗得知,因為如此巨大的變化使你無法錯過。那幾乎就像你的半邊身體癱瘓,有一天突然間你感覺不再癱瘓了。你的兩邊大腦都滿荷運作。你怎麼能錯過?如果一個癱瘓的人突然發現他不再癱瘓了,他怎麼會錯過?那是不可能的。
我非常清楚開悟發生那一刻前後的區別。帶著絕對的確定,我知道了在我的頭腦裡有一些東西——之前我甚至沒意識到它的存在——被攪動然後開始運作。從那以後於我而言就沒有任何疑問了,從那以後,我沒有問題、沒有焦慮、沒有緊張地活著。
所有這些品質都來自頭腦那些沒有運作的部分,當整個頭腦開始運作而你置身事外,你就是主人。頭腦是你能找到的最好的奴僕,最壞的主人。但通常情況下,頭腦都是主人——但也只是個半吊子。而主人——是個半癱!當你成為主人,頭腦就是僕人,這才是完全健康的,完全的康復。
覺醒之人是「跳出頭腦」的人,卻能完全掌控頭腦,只是他的覺知就足夠了。如果你對任何東西進行仔細的觀察,你就會獲得一點覺醒之人的經驗......不是完全的經驗,但能品嘗到一點點,只是一點舌尖上的味道。如果你仔細觀察你的憤怒,憤怒就會消失。當你感覺到一種性衝動:近距離觀察它,很快它就會消失。
如果只是透過觀察,它們就會蒸發,那一直立於頭腦之上的人,一直覺知整個頭腦的人又怎樣呢?那麼所有你想要放棄的醜陋的東西都會直接蒸發。記住,它們全都有能量。憤怒是能量——當憤怒蒸發掉,它隱藏的能量就會轉化成慈悲,那是同一個能量。透過觀察憤怒會離去——這是能量形式的一個模式——但能量會保留。現在,憤怒的能量沒有了憤怒就是慈悲。當性消失,大量愛的能量會留下。你頭腦中每一件醜陋的事消失,後面都有巨大的寶藏。
覺醒之人不需要放棄任何事,不需要練習任何事。所有的錯誤都自行消失了,因為他無法面對覺知。所有的良善都會自行進化,因為覺知會滋養它。
覺醒之人來到了機械頭腦之上,進入非機械的意識狀態。你可以摧毀大腦,但頭腦不會停止,你無法摧毀意識,因為它不依賴於大腦或腦部系統而存在。你可以摧毀身體,你可以摧毀大腦,但如果能夠讓意識擺脫這兩者,你就會知道,你是完好無損的,不可觸碰的,甚至連一絲劃痕都沒有。
有一個內在的法則:思想沒有自己的生命。它們是寄生蟲,靠你對它們的認同來為自己續命。當你說,「我很生氣,」你就把生命能量倒進了憤怒,因為你認同了憤怒。但當你說,「我看到憤怒投射在我頭腦的幕布上,」你就沒有給它更多的生命能量,沒有把能量變成憤怒。你會看到,沒有你的認同,憤怒是絕對的無能為力。它不會影響到你,它沒有改變你,對你不起作用。它絕對是空心的,死的。它會過去,留下純淨的天空,頭腦的螢幕一空如洗。
慢慢地,慢慢地,你開始淡出在頭腦之外,那就是觀察和觀照的整個過程。換種方式說——葛吉夫過去稱之為不認同——你不再與你的思想認同。你只是疏離地站在那,漠不關心,保持距離,就像它們是別人的思想。你打破了與它們的牽連,只有這樣你才能觀察它們。
觀察需要一定的距離。如果你認同,那就沒有距離,太近了。就像你離鏡子太近,就放在眼前,你將無法看清你的臉。一定的距離是需要的,只有這樣你才能看到鏡子裡自己的臉。
如果思想離你太近,你是無法觀察的。你會被你的思想染色,被它影響:憤怒的能量讓你憤怒,貪婪的能量讓你貪婪,性的欲望使你產生性衝動,因為完全沒有距離。離的太近,你註定會以為,你和你的思想是一體的。
觀察會摧毀這個一體性並製造一種分裂。你越觀察,距離就越大。距離越大,思想從你這裡得到的能量就越少。而它們沒有任何其它的能量來源,很快它們就開始垂死,消失。在它們消失的時刻你將首度對無念有了瞥見。
問題:在西方,精神分析透過佛洛德、阿德勒、榮格和Wilhelm Reich獲得了成長,用於解決頭腦的問題,諸如挫折、衝突、精神分裂和瘋狂。與您的靜心技巧相比,請解釋精神分析的貢獻、局限以及在處理人類頭腦中根深蒂固的問題時存在的不完善的地方。
奧修回答:
首先要瞭解的是,頭腦裡任何一個根深蒂固的問題都無法被解決,只能被超越。你可以推遲延緩,你可以讓它稍微正常一點,你可以淡化它,但你無法解決它。你可以透過精神分析讓一個人在社會上更有效地運作,但精神分析永遠不會解決問題。每當一個問題被延緩,被轉移,它就會創造出另一個問題。只是換了個地方,但問題還在。一個新的爆發遲早會到來,每一次老問題爆發出新情況都會使它更難再拖延和轉移。
精神分析是一個暫時的緩解,因為它無法想像任何超越頭腦的東西。只有當你超越它,問題才能被解決。如果你不能超越,那麼你就是問題。那由誰來解決?怎麼解決?你就是問題,問題不是與你分離的東西。
瑜伽、潭崔、所有的靜心技巧都建立在不同的前提之下。他們說,問題是存在的,問題就在你周圍,但你從來不是那些問題,你可以超越它們,你可以看著它們就像一個山頂的觀照者俯視著山谷。這個觀照的自己能夠解決問題。事實上,只是透過觀照一個問題,它的一半就已經解決了,因為當你能夠觀照它——當你能夠不偏不倚地觀察它,當你不涉入其中——你可以站在旁邊,只是看著。源於這種觀照的清晰度就會給你線索,給你金鑰。而幾乎所有的問題都是因為不清晰才存在的,你無法瞭解它們。所以你需要的不是解決方案,而是清晰。
一個問題能被正確地瞭解就已經解決了,因為問題產生於一個缺乏瞭解的頭腦。因為你不瞭解,所以才會製造問題。所以基本的事不是去解決問題,而是更多地瞭解。如果有更多的瞭解,更多的清晰,問題會迎刃而解——觀察它,就像那不是你的問題一樣,就像是別人的問題一樣——如果你能在問題與你之間製造一個距離,只有這樣它才能被解決。
靜心創造了一個距離,它給你一種遠觀的既視感。你超越了問題,意識的層級改變了。透過精神分析你依然保持在同一個層級上,那個層次永遠不會改變,你經過調適又回到同一個層次。你的覺知、你的意識、你的觀照能力都沒有改變。但如果進入靜心,你會去向更高更高,你可以俯視那些問題。現在它們在山谷,而你來到了山頂。從這個視角、這個高度去看,所有的問題都會不同。那個距離越大,你就越能觀察到,好像它們並不屬於你。
記住一件事:如果一個問題不屬於你,你總是能給出很好的建議如何去解決它。如果它屬於別人,如果是別人處於困境中,你總是智慧的。你可以給出很好的建議,但如果問題屬於你,你就完全不知道怎麼做。怎麼回事呢?問題是一樣的,但現在你涉入其中了。當它是別人的問題,你可以透過一個距離保持中立去看它。每個人都是別人的好顧問,但如果它發生在自己身上,你所有的智慧都消失了,因為距離消失了。
有人去世了,家屬非常痛苦,你可以提供很好的建議。你可以說靈魂是不朽的,你可以說沒有什麼會死去,生命是永恆的。但當你愛的人去世,一個對你很重要的人,親近親密的人,現在你就痛哭流涕。你無法將同樣的建議給自己——生命是不朽的,沒有人會死,現在那看起來很荒謬。
所以要記住,當你給別人提供建議時是很蠢的。當別人至親離世,你對他說,生命不朽,他會認為你是個蠢貨,跟他說這些沒意義的東西。他知道失去至愛的感受,沒有什麼哲學能提供安慰。他也知道你為什麼說這些——因為痛的不是你。你聰明,他不如你。
透過靜心你超越了那個平常的存在,一個新的觀點會出現,在那裡你能夠以一種新的方式看待事物。距離被創造出來,問題還在,但它們已經非常遙遠了,就好像是發生在別人身上的。現在你能夠給自己很好的建議了,但已經不需要了。那個距離會給你智慧。
去做靜心的整個技巧,包括在你和問題之間製造距離。現在,就你現在的樣子,與你的問題糾纏不清是沒法思考,沒法沉思的,你沒辦法看穿它們,沒辦法觀照它們。
精神分析只能幫助你反復調適。它不是一種蛻變,這是一件事。另外,在精神分析的過程中你會變得依賴。你需要一個專家,專家會做所有的事。也許要三年、四年,甚至五年的時間,如果問題非常深,你會變得完全依賴——你不是在成長。相反,你會越來越依賴,你會每天都需要這個精神分析師,或者一周兩次、三次。如果錯過了一個預約,你會感到失落。如果你停止精神分析,你會感到失落。它使你沉醉,它變成了酒精。你開始依賴別人,那個專業的人。你可以告訴他你的問題,他會去解決。他們會討論這個問題,然後把你潛意識裡的根挖出來,但那是別人在做,解決是透過別人實現的。
記住,一個由別人解決的問題不會帶給你更多的成長和成熟。一個由別人解決的問題可能會讓那個人成熟一些,但它不會讓你成熟。你可能會更不成熟,之後每當遇到問題你都需要專家的建議,某些專業的建議。而我並不認為精神分析師會透過解決你的問題獲得成長成熟,因為他們也找其他分析師進行精神分析。他們也有自己的問題,他們解決了你的問題,卻解決不了自己的問題,再一次,還是距離的問題。
每一個精神分析師都帶著自己的問題去諮詢其他分析師。就像醫生,如果醫生自己生病了,他沒辦法給自己診斷。距離太近了,他會恐懼,所以他去找別人治。如果你是一個外科醫生,你沒法對自己的身體進行手術——或許你能?因為沒有距離,要向自己的身體開刀是很難的。如果是你的妻子病了,必須要做一個大手術,你也很難下得去手——你做不到是因為你的手會抖。關係太親密了你會害怕,你沒辦法做一個好醫生,必須請別人來為你的妻子動手術。
這是怎麼回事?你是一個醫生,做過很多手術。但你沒辦法為你的小孩或你的妻子做手術,因為距離不夠——好像根本沒有距離,沒有距離你就沒辦法不偏不倚。所以,一個精神分析師能幫助別人,但當他自己遇到困難,他也必須尋求建議,必須透過別人來進行精神分析。
這真是奇怪,就連Wilhelm Reich這樣一個人最後也發瘋了。我們無法想像喬達摩佛會發瘋——或者你能想像嗎?如果一個佛能發瘋,那麼這個痛苦就躲不掉了,一個佛會發瘋那是無法想像的。
看看西蒙.佛洛德的生平。他是精神分析的墊基人,是精神分析之父,一直在不停地談論這些非常深刻的問題。但就他個人而言,卻沒有一個問題得到解決,一個都沒有!對他來說,恐懼和其他任何人一樣都是一個問題,他非常恐懼、緊張。他的憤怒也和其他人一樣嚴重,有時他會非常憤怒,在憤怒中,他會無意識地大發雷霆。這個人是多麼瞭解人類的頭腦,但就他本人而言,那些知識看上去毫無用處。
在深深的焦慮中,榮格也會陷入無意識,他也會發火。問題在於什麼?問題在於距離。他們在思考問題,但他們沒有在意識中成長。他們理智地思考、敏銳地思考、邏輯地思考,然後得出結論。某些時候那些結論也許是正確的,但那不是要點。他們沒有獲得意識的成長,沒有任何形式的超越。而除非你超越,否則問題無法解決,否則它們只是被調適。
佛洛德說,在生命的最後一段時光,人已經無可救藥了。頂多是希望他能以一種調適的狀態存在,沒有其它希望。這是最多了!人無法快樂,佛洛德說。大多數情況下我們可以安排一下,這樣他就不會太過於不快樂,僅此而已。這樣的態度能得出什麼樣的解決方案呢?這就是之後四十年裡人類的經驗!他的結論是,人類無法被幫助,我們本質上就是痛苦的,我們會一直停留在痛苦中。
但靜心的方法卻說,並非人不可救藥,那是我們只活了意識的最小量才製造了問題。在意識中成長、提升,問題就會消失。它們是同比存在的:如果意識是最小量,問題就是最大量;如果意識是最大量,問題就是最小量。在全然的意識裡,問題會直接消失,就像早晨太陽升起露珠會消失一樣。在全然的意識裡是沒有問題的,因為在全然的意識裡問題不會出現。精神分析最多是一種治療,但問題會層出不窮,它不具備預防的能力。
靜心走的非常深。它會改變你,這樣問題就不會出現。精神分析關心的是問題,靜心直接關心你,它根本不關心問題。那就是為什麼東方最偉大的精神分析師——佛佗、馬哈威亞或者老子——他們從不談論問題。因為如此,西方精神分析認為它是一種新現象。並非如此!
只是在二十世紀初,佛洛德才科學地證明有這樣一種東西叫作無意識。二十五個世紀前,佛佗就在談論它了。但佛佗從來不去處理任何問題,因為他說,問題是無窮無盡的。如果你一直在對每一個問題下功夫,你永遠無法真正地解決問題。解決人,忘掉問題。解決存在本身,幫助存在成長。當存在獲得成長,當它變得更有意識,問題會不斷脫落,不需要擔心。
比如,一個人精神分裂。精神分析會去處理這個分裂——怎樣讓這個分裂彌合,怎樣調適他,使他能夠正常運作,能夠和平地與社會相處。精神分析會去解決問題,對精神分裂下功夫。如果這個人來到佛佗這裡,佛佗不會去談論精神分裂這種狀態。他會說,「靜心,這樣內在會整合為一。當內在成為一體,表面的分裂就會消失。」分裂是存在的,但它不是因,只是一個果。內在深處有一個二元,是那個相對立的二元製造了表面上的分裂。你可以一直彌合表面的分裂,但內在的分裂一直存在。那麼,分裂也會出現在其它地方,然後你繼續彌合,然後它又在另一個地方出現。所以,當你解決了一個心理問題,另一個會立即出現,你再去解決另一個,第三個又出現了。對於一個謀生的職業來說,這樣是好的,因為他們靠它生存。但這樣沒有幫助。我們必須超越精神分析,除非我們找到意識成長的方法、內在成長的方法,讓意識擴張,否則,精神分析無法提供更多的幫助。
現在,這已經在發生了,精神分析已經過時了。西方思想家正在熱切地尋找擴展意識的辦法,怎樣讓人們更警覺、更有覺知,而不是怎樣解決問題。現在是時候了,種子已經發芽了。這個重點務必記住。
我不關心你們的問題,那有上百萬之巨,不停地解決問題是毫無意義的,因為你就是那個製造問題的人,就算所有的問題都解決了,你還在。我解決一個你會製造十個,你不會被撼動,因為製造問題的人總是隱藏在幕後。如果我不停地去解決,那只是在浪費我的能量。
我會把你的問題放在一邊,直接解決你。問題的製造者必須要改變,一旦製造問題的人改變了,表面上的問題會自動脫落。現在,沒有人在與它們合作,沒有人幫忙創造它們,沒有人享受它們。你可能會覺得「享受」這個詞有點奇怪,但是記住,你享受你的問題,因此才會製造它們,你有很多理由享受它們。
整個人類都是病態的。基本的理由、基本的原因是我們的目光、視線,我們的關注點一直是向下的。當一個小孩生病了,他會得到更多的關注;當他康復了,就沒人再去關注他。每當一個小孩生病,父母就會愛他——至少假裝是。每當他很OK,就沒人關心他。沒人想去親他一下,抱抱他,小孩子學會了那個把戲。愛是一種基本的需要,關注是基本的食糧,對於一個小孩來說,別人的關注很可能比牛奶要重要得多。沒有人關注他,他內在某些東西會驅向死亡。
你可能聽說過在實驗室裡進行的一項研究,那是用植物做的實驗。如果你關注它們,哪怕是植物都會長的更快一些,只是充滿愛意地看著它。用兩棵植物做實驗,其中一棵給予愛和關注——只是一個微笑,以有愛的方式——另一棵不給予任何關注。其它的都一樣——必需的水、養料、陽光,其它的一切都一樣。但對其中一棵給予關注,另外一棵完全沒有任何關注,從它旁邊經過看都不看一眼。他們發現,那一棵長的更快,開出的花朵更大,另一棵長的很慢,開的花朵很小。
關注就是能量。當有人充滿愛意地看著你,他就是在給你食糧——一種非常微妙的糧食。所以,每一個小孩都需要關注,而你們只有在他生病了有問題了才會關注他。所以,如果一個小孩需要關注,他就會製造問題,他會變成一個問題的製造者。
愛是一種基本的需要。身體透過食物來成長,靈魂透過愛成長。但只有當你生病了才能得到愛,當你有問題了才能得到愛,否則是沒人會來愛你。小孩學到了這個方法,然後他就開始製造問題。每當他生病或有什麼問題,每個人都會來關注他。
你可曾觀察過?小孩子在家裡安靜地玩著,如果有客人來了,他們就開始搞麻煩。這是因為你的注意力在客人那裡,小孩子就得主動來求關注。他們想要你的關注、客人的關注、所有人的關注都在他們身上。他們會做點什麼來弄出麻煩,這是無意識的,但它會成為一種模式。當你長大了,這種模式還在繼續。
一個精神分析師就是一個職業提供關注的人。在一個小時之內,他專注地看著你,不管你說什麼,不管多荒謬,他都像聽聖經佈道一樣聽著。還引導你說更多,什麼都行,相關的不相關的,把你頭腦裡的垃圾帶出來,然後你就感覺很棒。
很多病人都會愛上他們的精神分析師。而怎樣保護客戶與療愈師之間的關係是最大的問題,因為遲早它會成為一種戀愛關係。為什麼?為什麼一個女病人會愛上她們的男性分析師?或者相反:為什麼一個男性病患會愛上一個女性分析師?原因就是,在他們的生命中頭一次被給予如此多的關注。對愛的需要得到了滿足。
除非你的基本狀態有所改變,否則,解決問題不會有任何幫助。你有著無窮的潛力去製造新的問題。首先,靜心會使你獨立;其次,靜心會改變你的意識模式和品質。在一種新的意識品質下,舊的問題是無法存在的,它們會直接消失。你曾經是一個小孩,你有著各種不同的問題,當你長大了,那些舊的問題就直接消失了。
它們去哪裡了呢?你從來沒有解決它們,它們直接消失了。你甚至想不起來童年時期的那些問題,但當你長大,它們隨著逝去的時光也消失得無影無蹤。
之後,你長大一些,又有一些不同類型的問題。當你老了,那些問題又不在了。並不是你有能力去解決它們——沒有人能夠解決問題——人只是透過它成長。當你老了,你會笑過去所有的那些問題,那麼急迫,那麼具有毀滅性,以至於因為它們你很多次都想自殺。現在你老了,你就只是笑笑。那些問題去哪了呢?是你解決了它們嗎?不,是你成長了。那些問題只屬於某個特定的成長階段。
這與你更深地進入意識是相似的情況,問題也會不斷地消失。有一個時刻會到來,當你非常地有覺知,問題便不會再出現。靜心不是分析,靜心是成長。它不關心問題,它關心的是你的存在狀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