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HE MESSIAH VOL 1
江夏堂譯
第二十章:不要用泡沫來衡量大海
一九八七年二月八日上午在莊子屋
敬愛的師父!
晨曦中飄散的薄霧,只留下田野中的露珠,將升騰凝聚為雲,然後再降為雨。
我與薄霧並沒有什麼不同。
在夜的寂靜中,我曾倘佯在你們的街道上,我的靈魂飄入你們的房舍,
你們的心跳在我的胸中,你們的氣息拂過我的面龐,我如實知見到你們所有人。
是的,我如實知見到你們的快樂和痛苦,在你們的睡夢中,你們的夢就是我的夢。
我常在你們中間,如湖置身于群山中。
我映照了你們的頂峰和彎曲的斜坡,甚至是你們的心念和欲望的流雲。
溪流中傳來你們孩子的笑聲,江河中傳來你們青年的渴望,都流入於我的寂靜中。
當它們到達我的內在深處時,溪流和江河仍未停止歌唱。
但還有比笑聲更甜美,比渴望更強烈的東西湧向我心。
那就是你們的無限;
你們無非是細胞和肌腱藏身于這巨人中;
你們一切的吟唱對他而言不過是無聲的悸動。
正是在這個浩瀚的巨人身上,你們才是浩瀚的。
我看見你們、熱愛你們,因為我如實知見到了他。
愛所能達到何處,才不屬於那廣闊的領地?
以怎樣的願景、怎樣的期許、怎樣的假設才能超越這領空?
此身中的巨人,就像一棵覆滿蘋果花的大橡樹。
將升騰凝聚為雲他的力量將你們縛於大地上,他的芬芳將你們托舉至天空中,在他的永恆中,你們是不死的。
你們常聽說,就像鎖鏈一樣,你們也像最薄弱的一環一樣脆弱。
這只是事實的一半。你們也像最堅固的一環一樣強大。
以你們細枝末節的行為來衡量你們,就像以泡沫的脆弱來衡量大海的力量。
以你們的失敗來評判你們,就是在責怪季節的更替為反復無常。
是的,你們也像大海。
雖然沉重的航船在你們的海岸等待漲潮,然而,即使像大海一樣,你們也不能催促漲潮。
你們也像四季。
雖然在你們的冬天時,你們否認了春天,
然而,安眠於你們內中的春天,在她的睡夢中微笑著,並不被冒犯。
不要以為我說這些話是為了讓你們可以口口相傳:「他盛讚我們。他只見我們的善。」
我對你們說的話,只不過是你們的心念。
可言說的知識是什麼,不就是那不可言說的知識(如實知見)之影嗎?
你們的心念和我的言語都是來自那被封存的記憶浪潮,它承載著我們的往昔,
在那些遠古時代,大地還沒有如實知到我們,也沒有如實知到她自己,
還有那些夜晚,大地因混亂困惑而輾轉不安。
艾勒·穆斯塔法在告別人們之前,發表了許多重要的聲明。就好像一個人即將死去,他的臨終遺言包含了他一生的經歷體驗。他的時間不多了,但仍然有足夠的時間說上一些話,這些話將伴隨著他離去的悲傷、榮耀和美好而被銘記。
這不是死亡,他要回家了。但他必須說一些以前不可能說的話——不是說他沒有準備好要說,而是沒有人準備好來傾聽。聽說他要離開,整個奧法利斯城的人們都聚集過來了。
離別時說的那些話,幾乎在不經意間就成了你生命中的種子,因為你無法再繼續玩推遲的遊戲。航船已經準備好離開了,人們可能再也見不到艾勒·穆斯塔法了——誰知道未來,它包含了什麼?這個人在他們中間呆了十二年,他們忽視他,嘲笑他,不理他。他們感到深深的悲哀和遺憾,因為他們有一個機會,一個向他們湧來的春天,但他們卻沒有敞開心扉。
今天,因為在春天即將離去時,他們突然意識到。記住,即使春天離去,也不是猛然間就離去。它還將再停留了一會兒。幾朵花消失了,接著又有幾朵花消失了,然後所有的花都消失了。那些在周圍都是花的時候沒有意識到的人,陡然間意識到了,也許再也見不到同樣的花,同樣的芬芳了。在這種意識中,他們的心是敞開的。
他的陳述很簡單——但真相一直是很簡單。如果你準備好傾聽,它將是世界上最簡單的事情。如果你還沒有準備好傾聽,那將是世界上最複雜的事情,你的頭腦使它變得複雜,妄加詮釋它,使它產生那些不存在的意義,這將錯過整個要點。但是當一個人臨終或離別時,很快風就會將航船帶到遙遠的地平線之外……他們現在感到一個無法彌合的空隙。雖然艾勒·穆斯塔法將離去,但他的話將不斷響徹於他們的耳朵和心中。
晨曦中飄散的薄霧,只留下田野中的露珠,將升騰凝聚為雲,然後再降為雨。
他是在說:「不要擔心,也不要悲傷。當太陽升起時,夜間聚集在樹葉上和地面上的薄霧開始蒸發,它再次升騰,就變成了一朵雨雲。所以如果你錯過了這次,不要錯過下一次。當雨穿過你所有的虛偽,在你的赤裸中與雨、陽光和風共舞。你們將會明白比任何經文,或所有經文所包含的更多的東西。你會明白你是舞蹈存在的一部分。」
我與薄霧並沒有什麼不同。
「雖然我現在要離去了,但很快我又將化為雲雨了。如果你這次錯過了我,沒必要遺憾。我再次化為雲雨的時候,你要正知,不要躲著我,要打開你的心門。」
在夜的寂靜中,我曾倘佯在你們的街道上,我的靈魂飄入你們的房舍,
你們的心跳在我的胸中,你們的氣息拂過我的面龐,我如實知見到你們所有人。
有智慧的人,清醒的人,理解那些睡著的人。但那些睡著的人當然不能理解那些醒著的人。這是自然的。
在夜的寂靜中,我曾倘佯在你們的街道上,我的靈魂飄入你們的房舍,
你們的心跳在我的胸中,你們的氣息拂過我的面龐,我如實知見到你們所有人。
下一次,讓我的心跳成為你們的心跳,下一次,讓你們的靈魂進入我的聖殿,下一次,讓我的氣息拂過你們的面龐。就像我如實知見到你們一樣,下一次你們也要如實知見到我,那麼這個圓圈就完整圓滿了。
是的,我如實知見到你們的快樂和痛苦,在你們的睡夢中,你們的夢就是我的夢。
我在你心中留下的都是我的夢——在你的潛意識深處。在適當的時候,它們將開始萌芽並成為現實。
我常在你們中間,如湖置身于群山中。
但你太自我了,你從不低頭往下看,否則你會在湖面的鏡子中看到你的臉。但這不應該再發生了。如果你對我離去的悲傷是真實的,下一次,無論你的山有多高,它都會映在湖面的鏡子中。我會再來的,我還會像湖水一樣圍著你。不要保持自我——只需彎腰,往湖中看——因為除了你真實的臉,你本來面目的倒影,我不能給你任何東西。一旦你看到了你倒影在我身上的本來面目,你就會開始在自己的內在深處去尋找它。
我映照了你們的頂峰和彎曲的斜坡,甚至是你們的心念和欲望的流雲。
溪流中傳來你們孩子的笑聲,江河中傳來你們青年的渴望,都流入於我的寂靜中。
當它們到達我的內在深處時,溪流和江河仍未停止歌唱。
在許多方面,你的溪流已經流到我的內在深處,但你依然沒有改變——因為那些溪流是你的孩子們在大街上的嬉戲、笑聲,江河中……你們青年的渴望。
當它們到達我的內在深處時,溪流和江河仍未停止歌唱……他們還在我內在深處唱歌。我帶著你的笑聲,帶著你孩童般的天真,帶著你青春的花朵。下一次,不要讓它成為一種單向式的交通,也請允許我在你的內在深處歌唱,在你的內在深處跳舞,成為你的存在。
但還有比笑聲更甜美,比渴望更強烈的東西湧向我心。
只是你的存在——雖然你睡著了——比任何笑聲都要甜美,都要偉大。你睡著了卻不理我,這並不重要,這是很自然的,我並不生氣。我對你更多了一份同情,更多了一份愛意,你天生是個國王,但卻像乞丐一樣地活著。在我的鏡子中看著你自己,你就會發現你的王國:上帝的王國。
那就是你們的無限;
你們無非是細胞和肌腱藏身于這巨人中;
你們一切的吟唱對他而言不過是無聲的悸動。
那就是你們的無限……你不認識我不要緊。我擔心的是你,因為你沒有如實知見到你的無限。而這才是你真正的真我,你真實的現實。你沒有如實知見到自己的無限,你所有的認識都是垃圾。
你們無非是細胞和肌腱藏身于這巨人中……而這巨人不過是宇宙精神,換句話說就是上帝。在那浩瀚的宇宙精神中,你們彼此並無不同,你們是這個整體的一部分。只是你的昏睡狀態讓你產生了你是獨立分離的想法。
當你醒來的那一刻,突然發生了一場巨大的革命。你在樹中,樹也在你之中,你在海中,海也在你之中,你在雲中,雲也在你之中。
那是所有神秘主義者的偉大狂喜:發現自己與整個存在是有機合一的。但無論你知道與否,這都是現實。你不必去創造它,也不必去尋找它,你只需要醒過來,它就是你的——方法很簡單。
有一個人被帶到了佛陀的面前。他是個哲學家和邏輯學家,但他是個盲人。整個村子的人都沒能讓他相信有光這種東西。他的論點非常尖銳。他說:「如果有光,請將它帶到我面前——我要觸摸它,感受它,或者像打鼓一樣敲打它——我想聽聽光的聲音,或者將它給我咬一口,我想嘗嘗它是什麼,或者至少我可以嗅一下味道……」
當然沒有人能夠做到……從來沒有人能觸摸到光,能品嘗到光,能聽到光,能聞到光。光只能被看見。但那個盲人邏輯學家過去常常笑著說:「光的一切觀念都只是為了證明我是個瞎子。你們才是瞎子,這光不過是你們的想像罷了。」
村裡人為此不知所措。光無所不在,無處不在,但該如何證明呢?那個人不斷駁斥他們所有的證據。事實上,光是沒有證據的——除了你的眼睛。上帝是沒有證據的,除了你自己的如實知見。那些一直在論證上帝的邏輯學家和那些村民一樣愚蠢。上帝不是要被證明,而是要去如實去體驗到,就像如實去體驗到光一樣。所以,你所需要的只是看得見的眼睛,而不是論證。
當佛陀來到那個村子時,所有的村民都和盲人一起來到了這裡。他們認為:「我們是村夫,我們還沒有能力去論證光,但是我們這個時代最偉大的人——或者說是所有時代最偉大的人——出現了,他一定能夠降伏這個盲人。」
但是佛陀並沒有愚蠢到為光提供論證。他說:「你們找錯人了。他不需要哲學家,他需要醫生。我身邊有一位醫生,我的私人醫生,你們帶他去見那個醫生。光不是問題,問題是,如果他能將眼睛治好,他就不需要任何其他論證了。」
那個醫生花了六個月才治好眼睛。當他見到光的時候,他說:「我的天啊,我已經證明了所有那些可憐的村民是錯的,我提供了所有在我看來完全正確的論據。但光是不能用論證來證明或反駁的:要麼你見到它,要麼你沒有見到它。」
佛陀在這六個月裡遊行到了另一個村莊。他去了另一個村子,跳著舞……因為一個盲人錯過了幾乎所有美麗的東西——花兒、色彩、穿過樹木的陽光、綠色——他錯過了幾乎百分之八十的生命,這就是為什麼你對一個盲人產生那麼多的同情。
你對一個失聰的人沒有那麼多同情,他也喪失了某些機能。如果有些人聞不到味道,你根本不擔心——有些人沒有嗅覺——你也不擔心一個嘗不到味道的人。但當你看到一個盲人,一種奇怪的同情在你身上升起。你可能不知道,但事實是,盲人只活了他生命的百分之二十。百分之八十的生命來自於眼睛。
他在陽光下跳舞,他禮拜了佛陀的腳,他告訴佛陀:「如果我沒有遇見您,我永遠也不會看到光,因為他們一直是帶我去見偉大的哲學家、學者,引經據典,但那沒有用。您是第一個直接拒絕告訴任何關於光的人。現在我知道當時我已經感到有些震驚了,人們都說佛陀很慈悲,但似乎不是真的。他甚至拒絕和我說話。但現在我如實知見到了您的慈悲。只需要一個醫生,需要藥物,這樣我的眼睛就能治癒了。一旦我的眼睛被治癒好了,我就能看到:光就被看見了。」
關於神或神性情況也是如此——它無法通過論證來證明。就論證而言,無神論者一直是贏家,沒有一個有神論者能夠回答他們所有的問題,無論他們提出什麼論證,都會被無神論者非常輕易地摧毀。原因是,神是終極的光,對於它,你需要清晰的視野,需要眼睛向內轉向。要麼你認識神,要麼你不認識神——在兩者之間不存在中間狀態,沒有中間地帶。
整個人類都在試圖站在中間。他們不認識神,但他們相信神存在,他們是瞎子,但他們相信光存在——他們的信仰將阻止治癒他們的眼睛。因此,我反對所有的信仰,所有的信仰體系都是具有破壞性的和有毒的。
永遠不要信仰任何東西。如果人們說:「神是存在的」,問他們該如何找到祂,如何看到祂。如果人們說:「內在是寂靜的」,問他們該如何到達它。不要爭論它是否存在,因為在爭論中,你一直是會贏。但你的勝利事實上是一種巨大的失敗。
永遠不要信仰神,那是尋找神的障礙。找尋,探索……尋找能看見神的眼睛,尋找能夠歡快舞蹈的清晰和意識,發現存在是智慧的。這就是神的意義——存在不是愚癡的,存在不是沒有智慧,存在不是沒有意識。甚至連山都有自己的意識,樹也有自己的意識,你可能有不同形式的意識,這並不重要。
一旦你覺知到你的意識,慢慢地,你將對縈繞在你周圍的意識海洋變得敏銳起來。你也會跳舞!除非某種宗教能讓你達到這樣的狂喜,以至於你能瘋狂地跳舞,否則你根本就沒有如實知見到宗教。
正是在這個浩瀚的巨人身上,你們才是浩瀚的。
我看見你們、熱愛你們,因為我如實知見到了他。
他用「巨人」這個詞,是為了避免使用「神」這個詞,因為「神」這個詞幾個世紀以來一直被祭司們濫用,用來剝削人,讓人失明。但「巨人」不過是神。它是整個無限的存在。
正是在這個浩瀚的巨人身上,你們才是浩瀚的……否則你總是在自卑中煎熬。即使是最偉大的人也有自卑的一面,即使是你們所謂的有權勢的人,也不過是在內心深處隱藏著他們的自卑。生命是多維的。當你看到某個人是詩人,你突然感到自卑——你不是詩人。當你看到一個戰士,你會感到自卑——你不是一個戰士。當你看到一個音樂家……不僅是普通人,甚至是最偉大的人,他們的名字都流傳在你們的歷史書上……
拿破崙不斷感到自卑。現在他是一個偉大的國王,他只輸了一場戰爭——最後一場。而那也是因為他的自卑心理而輸掉的,否則他一生都在勝利。但即使拿破崙是一個常勝將軍,一個偉大的征服者,他的自卑問題是,他的身高只有五英尺五英寸,連他的保鏢都比他高。那些可憐的保鏢……看到他們,拿破崙馬上就會感覺到自己的傷痛。
有一天,拿破崙想將一張照片貼在牆上,但他夠不著。他的保鏢說:「等一等,先生,你不用麻煩了。我比你高,我可以做到。」
拿破崙說:「我比你高?換個詞吧!你只能說‘個子高’,而不能說‘我比你高’」保鏢說‘我比你高’,觸動了他的痛覺神經。
當拿破崙還是一個六個月大的小孩的時候,清晨,他正在戶外進行日光浴,他的保姆進去屋內,一隻野貓撲到他身上。它並沒有對孩子造成傷害——它當時真的是抱著玩玩的心態,孩子看起來很漂亮。但她不知道它給孩子造成了極大的恐懼。保姆跑了出來,野貓逃走了,但是野貓在他身上造成了難以磨滅的恐懼——「我甚至我連一隻貓都不如」——一直伴隨著他的一生。
正是因為這個事實,他才輸了。不知何故,英國將軍納爾遜知道了拿破崙恐懼貓。他不害怕獅子,他可以赤手空拳與獅子搏鬥。但當他看到一隻貓,他就開始崩潰,神經崩潰。他又變成了一個六歲的孩子。
你會驚訝地發現納爾遜在軍隊前面帶著七十只貓來和拿破崙作戰。拿破崙一看到七十只貓,一隻就夠了,七十只太多了,他就失去了控制。他對副將軍說:「現在你指揮戰鬥,我必須先退下了,因為現在我無法戰鬥。」
將軍說:「有什麼問題嗎?」
他說:「問題?那七十只貓。」
因為他沒有戰鬥——他為了躲避那些貓而躲到隊伍後面去了——他被打敗了,否則納爾遜就沒有勇氣打敗拿破崙。納爾遜可能比不上偉大的戰士拿破崙,但那些貓是更偉大的戰士。
事實上,精神分析學家已經得出結論,對權力感興趣的人——無論是金錢、政治還是其他種類的權力——都是患有自卑心理的人。他們想掩蓋這個事實,而掩蓋事實的唯一方法就是偽裝達到一種強大的局面,在那裡他們可以對人們說:「我不比任何人差」,他們可以說服自己,他們不比任何人差,但他們都有自卑的毛病。
甚至像希特勒這樣的人,也不允許任何人睡在他的房間裡,因為誰知道——晚上他們可能會殺了他。他沒有朋友,因為朋友意味著非常親密的人,而他非常恐懼有人親密離得太近,以至於會對他造成傷害,所以他讓所有人都離得越遠越好,沒有一個人會直呼他的名字——沒有親密關係。他一輩子沒有結婚,原因很簡單,和一個陌生女人睡在同一個房間裡……誰知道她的目的是什麼?只需要一把刀,他就得完蛋了。
這個人製造了第二次世界大戰,一共死了六百萬人,一個如此恐懼死亡的人,卻殺了六百萬人。從表面上看,你可能找不到兩者之間的關係,但只要稍微深入一點,你就會發現這兩者之間的關係。他殺人是在向自己證明:「我是不死的。其他人都得死」……雖然六百萬人被殺,但他的恐懼並沒有因此而消失。
他在服毒而死前三個小時才結婚,因為敵人正在獲勝。這是一個奇怪的故事,希特勒的任何一位將軍都不能對他說:‘在某條戰線上,我們正在失敗。’他會立即殺死那個將軍——槍斃他。希特勒怎麼可能被打敗?那是不可能的。
所以德國在各條戰線上都輸了,但是希特勒被告知:「我們正在征服,我們正在到達莫斯科。」事實上,俄羅斯、美國和英國軍隊已經到達柏林,他躲在一個地下牢房中。當炸彈落在柏林時,他的將軍們卻在報告:「我們正在征服全世界,您是世界上最偉大的征服者。」但是你能將現實隱藏多久呢?很快,炸彈和它們的轟炸聲開始傳到他的地下藏身處。現在誰也不需要說什麼了。所有的一切都失去了。
那一刻,他要了一個神父和那個愛他的女人,對方一直想嫁給他,但他一直在推遲。現在沒有時間推遲了,現在也沒有恐懼——他不會睡著了。女人被帶來了,神父帶來了,然後立即舉行了一個儀式……炸彈就落在外面!建築物正在坍塌,德國已經投降了。但是希特勒的將軍們做了一個特別的電臺,這個電臺只有一個連接,那就是希特勒曾經收聽到的電臺。他們還在那個電臺裡宣稱:「我們勝利了。」
他完成了結婚儀式,婚後的第二件事,這是前所未有的——也許沒有人會再這麼做了——就是拿著毒藥,對將軍們說:「等我們死了,倒上煤油和汽油,將我們的屍體燒掉。我不希望我們的身體——甚至是我們的屍體——落入敵人之手。」這就是為什麼希特勒的屍體一直沒有找到的原因。這是什麼類型的婚姻?——就在結婚儀式結束後,就舉行了第二個服毒和焚燒儀式。人類的偉大領袖,卻沒有人去分析他們的內心。一定是有自卑情結。
一個沒有自卑情結的人,就沒有權力的欲望,沒有支配他人的欲望,沒有殺人的欲望,沒有奴役人民的欲望,他對自己是如此地滿足。並不是他覺得自己高人一等——他既不低人一等也不高人一等。他只是他自己。他不比較,沒有比較的必要……你是個畫家——那太好了。你是個詩人——那太好了。生命需要多樣性,無論我是什麼,我都完全滿足。生命也需要我,否則我就不會來這裡,存在從來不會誕生任何不必要的東西。
正是在這個浩瀚的巨人身上,你們才是浩瀚的。
當你意識到與宇宙合一的那一刻,你就會變得浩瀚。這是擺脫自卑和優越感的唯一途徑,因為沒有其他人可以與之相比。你只是存在:你就是整體。音樂家是你的一部分,詩人也是你的一部分,舞者也是你的一部分。樹木是你的手,花香是你的香。你已經成為了整體,與生命的海洋融為一體。
我看見你們、熱愛你們,因為我如實知見到了他。
我沒有將你作為一個獨立的個體來愛,我愛你是因為我如實知見到了你的無限,我熱愛你們身上的無限。無論你是盜賊,殺人犯,乞丐還是國王,我都如實知見到了同樣的浩瀚存在以不同的形式表達出來,如實知見到了生命的浩瀚與合一,我熱愛你們。這種熱愛不是針對個人的,而是針對整體的。事實上,那個如實知見到了「我是一個整體」的人,就是在熱愛自己。在熱愛你的同時,他也在熱愛自己。
本世紀偉大的猶太哲學家之一馬丁·布伯(MARTIN BUBER)寫了一本書《我與你(I AND YOU)》,他一生致力研究一種稱之為「我和你之間的對話」的方法論,他的書很美。他描寫得很宏偉,他是最善用文詞的人之一——但他什麼也沒有如實知見到,因為沒有「我和你」。我就是你。如果我寫這本書,書名應該是「我是你」,而不是「和」,這個「和」顯示了他的無知——他沒有如實地體驗過,他只是沉思過。不存在對話的問題。
我在全世界受到譴責,因為我不允許對話,我的話是獨白。那些一直譴責我的人認為我的話是獨白,認為這是一種批評。我不認為這是一種批評,而是一種讚美。我很感激那些說我的開示是獨白的人。我還能做什麼呢?——因為沒有其他人。你就是我,我就是你。對話是不可能的,只有獨白才有可能的。我在說,我也在聽。我在用一個身體說話,我也在用你們的身體在傾聽——對話是不可能的。我很抱歉說一些反對馬丁·布伯的話,我愛這個人,但當真相的問題出現時,一個人不得不說出來。
愛所能達到何處,才不屬於那廣闊的領地?
一旦你意識到你自己的浩瀚,那麼愛就可以到達任何距離,那麼愛就沒有了距離。最遠的星星——物理學家甚至還沒有發現的地方——你的愛也會到達,在物理有界的地方,愛無界。感受與整體的合一,你的愛已經到達了整體——到達於鮮花和荊棘中,沒有任何歧視。只有這樣一個愛無界的人,我們稱之為開悟者,至福者,覺醒者。
以怎樣的願景、怎樣的期許、怎樣的假設才能超越這領空?
對整體的愛的飛行是終極的飛行。物理學家說,光的傳播速度最快,是極限速度——每秒十八萬六千英里。但我要對你們說,愛的飛行是如此之快,以至於從一個星球到另一個星球不需要任何時間。
當我用愛的眼睛看向你的時候,你覺得愛的飛行和到達你身邊需要時間嗎?在物質世界裡,光可能是最快的現象,但愛是精神的,它甚至不需要任何時間。從一個星球到另一個星球,快得沒有時間可言。事實上,當你意識到整體性的那一刻,你的愛突然變得遍及整個存在,不存在旅行的問題,它已經存在於那裡了。但物理學家不會理解愛和它的速度。
此身中的巨人,就像一棵覆滿蘋果花的大橡樹。
將升騰凝聚為雲他的力量將你們縛於大地上,他的芬芳將你們托舉至天空中,在他的永恆中,你們是不死的。
它給了你幾百年來,千百年來,你一直渴望和憧憬的一切。它使你不朽,因為存在是不朽的。堅持分離會導致死亡,但如果與之合一,你就會成為不朽的。
你們常聽說,就像鎖鏈一樣,你們也像最薄弱的一環一樣脆弱。
這只是事實的一半。你們也像最堅固的一環一樣強大。
幾乎所有的語言中都存在著類似的諺語。但紀伯倫是正確的,
這只是事實的一半。你們也像最堅固的一環一樣強大。
你是山谷,你也是頂峰,你是黑夜,你也是白晝。在你身上,二元性相融合——不是敵對,而是互補,不是對立或矛盾,而是在深厚的友誼中,手牽著手,在你體內共舞。
你們中最脆弱的部分與你們中最強大的部分相連接在一起,你們兩者都是。這兩者都是好的,因為有些事情只有你們中最脆弱的部分才能做到,有些事情只有你們中最強大的部分才能做到。你兩者都需要,否則你會變得單調,你會變得無聊。你可以成為自己的樂趣,因為你擁有了所有的可能性,整個彩虹的光譜,所有的顏色。在合一中,在整體中,弱者不再是弱者,強者不再是強者——他們已經融為一體。
以你們細枝末節的行為來衡量你們,就像以泡沫的脆弱來衡量大海的力量。
泡沫是脆弱的,是瞬間的,它現在在那裡,過了一會兒就消失了。它只是空氣中的氣泡。但不要用泡沫來衡量大海,儘管泡沫也很美。在高高的浪花上,泡沫奔向岸邊,它看起來就像浪花的冠冕,冠冕鑲嵌著最純粹的鑽石、珍珠,它看起來就像頂峰的雪冠。但當它離海岸越來越近時,你就如實知見到它只是泡沫——不要用泡沫來衡量大海。
你所有的行為都只是泡沫,非常脆弱。有人憤怒——那只是稍縱即逝的現象,它來了又去,有人很漂亮——但那也是泡沫。
我在德國的一位弟子是一位最優秀的模特,一個非常漂亮的女孩。我給她起了個名字叫加揚(GAYAN)。GAYAN的意思是「歌」。就在幾天前,她給我寄了一張她的照片。她是做模特兒的,照片當然是非常漂亮的,她自從靜心之後,變得更加美了,因為她現在所有的寂靜都從她美麗的臉上散發出來。但給我寄照片的時候,她一定是想起了我曾講過的一個故事。
一個國王問他的智囊顧問:「我需要一個非常精湛的建議,它包含了所有的智慧。我想將它放在我的戒指的鑽石下麵,我只能將它當作萬不得已時的生死錦囊。」
智囊顧問們努力搜尋,但卻找不到一句包含全部智慧的小句子。
於是他們去找了一位住在山上的聖者,一位神秘主義者,諮詢他。他不假思索地寫了一句話,說:「將它折起來——你們不應該看的——然後將戒指給我,我會將它安置在鑽石下麵。告訴國王,他不應該因為好奇而看它,而應該在他絕望到似乎沒有任何出路的時候才看它。然後,他才能打開它,這將給他帶來領悟,給他提供一扇門,給他走出絕望的出口。」
許多時候,國王很好奇,他的智囊顧問們也很好奇……只此一句話,神秘主義者不假思索就寫好了資訊,將紙折好,安置在戒指的鑽石下面,但他禁止國王出於好奇打開它。這是一個承諾,國王設法不打開它。
僅僅過了十五天,他的國家就遭到侵略,他在戰鬥中失敗了。他獨自一人騎著馬在山上狂奔,為了保命,他到達了一個懸崖洞穴。下面有一個深達數千英尺的懸崖,如果掉進去了,就會被摔成碎片。他無路可退,因為他能聽到馬蹄聲和敵人越走越近的聲音。突然他想起了他的戒指。危機情況就是如此,他無法前進,也無法後退。這是一條狹窄的山路,敵人離得很近,他們正在跟蹤,很快就會到這裡來。在他們來之前,他必須讀一下生死錦囊中的資訊了。
他打開鑽石,取出資訊。這是一個非常簡單的資訊,只有幾個字:「這也會過去的。」一個巨大的寂靜降臨到他身上。「一切都將會過去了。」
他在那裡等著,敵人和他們的馬的聲音開始退去,似乎很奇怪,他們從十字路口走向另一條路。他僥倖回來了,重新集結了軍隊,與敵人作戰,重新奪回了他的王國。
他奪回王國的那一天,是一個盛大的慶祝日。整個城市被裝飾得很華麗,放鞭炮,向國王灑鮮花。他覺得很強大,終於打敗了一個擁有更大軍隊、更大王國的大敵。但他突然想起,「這也會過去的。」
只記得這也會過去……他的自我消失了,他的存在變得謙虛了。
加揚一定聽過我所講過的故事。在她那張美麗的照片上——她看起來是那麼天真,就像一朵花一樣,在旁邊她寫道:「師父,這也會過去的。」
美是泡沫,不要評判,醜也是泡沫——不要評判,偷竊也是泡沫——不要評判。你所有的行為都是泡沫,而大海是浩瀚的。只有沒有如實知見到生命的人才會不斷地判斷誰是好的,誰是壞的,誰是惡的,誰是善的。那些如實知見到的人明白殺人犯,罪人與聖人、覺醒者同為存在的一部分。覺醒者不高,殺人者也不低,他們都只是在扮演一種角色。無論他們在做什麼,他們都只是在扮演一種角色。
在一齣戲劇中,你不會評判。如果有人是殺人犯,有人是偉大的聖人,你完全清楚他們都是演員,當他們走進幕後時,他們會坐在同一張桌子上,喝茶——殺人犯和聖人。在舞臺上,殺人犯似乎被判有罪,邪惡。聖人似乎是神聖的,但那只是泡沫。真實的生命是如此的廣闊,不能以小行為來判斷。
只有真正有理解力的人才不會去判斷,他只是愛。無論你是聖人還是罪人,都不關他的事,無論你扮演了什麼,都要扮演好,全心全意地去扮演好,無論你想扮演什麼,都不要沉溺其中。
以你們細枝末節的行為來衡量你們,就像以泡沫的脆弱來衡量大海的力量。
以你們的失敗來評判你們,就是在責怪季節的更替為反復無常。
有時春天來得早,有時有點晚,有時下雨,有時不下雨,有時下得多,以至於產生了洪水。但不要妄下判斷,它們不是自作主張的。如果存在帶來了洪水,如果存在使春天來得有點晚,那就交給存在吧。或許這才是最需要的。記住一件事——存在比你更有智慧,因為它是所有人的集體智慧。僅僅一個人的智慧不能高過整個存在的集體智慧。
是的,你們也像大海。
雖然沉重的航船在你們的海岸等待漲潮,然而,即使像大海一樣,你們也不能催促漲潮。
你能做什麼?你是大海,但你不能催促你的漲潮,它們將根據存在的集體智慧而來。這種集體智慧被稱為神。
你們也像四季。
雖然在你們的冬天時,你們否認了春天。
因為冬天永遠不會知道春天——它們永遠不會相遇見——在你們的冬天時,你們否認了春天。在你們的白晝,你們否認了夜晚,在你們的夢裡,你們否認了白天,在你們的白天,你們否認了夢——因為它們永遠不會相遇。但它們都屬於你。
然而,安眠於你們內中的春天,在她的睡夢中微笑著,並不被冒犯。
即使在冬天,春天也在你的內心沉睡。在昏昏欲睡中,它在等待著醒來的時機,它對你的否認微笑——但它沒有被冒犯。
不要以為我說這些話是為了讓你們可以口口相傳:「他盛讚我們。他只見我們的善。」
我對你們說的話,只不過是你們的心念。
可言說的知識是什麼,不就是那不可言說的知識(如實知見)之影嗎?
紀伯倫是在說:「你也知道我在對你說什麼,也許不是那麼清晰……即使是佛陀說的你也已經知道了,但你沒有合適的語言來表達它。在你靜默的心中,你會明白,「他說的話,我好像曾聽過,好像我以前就知道」——當然沒有那麼清晰,也沒有那麼強烈,只是一個微弱的,遙遠的回聲而已……
可言說的知識是什麼,不就是那不可言說的知識(如實知見)之影嗎?如果你是寂靜的,你會立刻領悟師父、先知、救世主——或者你給他所起的任何名字——因為他在對你的寂靜而說話。他通過他的言語,通過他的在場,通過他的姿態,以清晰的方式表達你的寂靜。
你們的心念和我的言語都是來自那被封存的記憶浪潮,它承載著我們的往昔,
在那些遠古時代,大地還沒有如實知到我們,也沒有如實知到她自己,
還有那些夜晚,大地因混亂困惑而輾轉不安。
艾勒·穆斯塔法說:「無論我告訴你什麼,你的心念也是知道的,但你沒有意識覺知到。你已經忘記了它,否則我們都從一開始就如實知見到將要發生在你身上的一切。你從一開始就如實知見到並夢想著你將要到達的高度,但你們太忙於普通的、瑣碎的生活,以至於你不斷忘記你存在的本質真相。」
「罪」這個英文單詞我非常喜歡,不是基督徒所說的那個意思,而是它的原意——原意是如此美麗。罪的原意是指忘記的意思。你看出其中的區別了嗎?罪人只是一個忘記了自己真相的人——沒有什麼可譴責的,他只是需要被提醒。當你用罪來譴責的時候,那麼就不是在提醒他的問題,而是將他扔進地獄之火的問題。祭司似乎是世界上最狡猾的職業,他們摧毀了一個具有如此深刻意義的美麗詞彙。
遺忘是人的常態。這是他和覺醒者之間唯一的區別,覺醒者是銘記的。因此,佛陀不斷地使用一個詞,SAMMASATI。它的意思是「正念」。如果遺忘是你的罪,那麼——正確的心念——正念就是你的美德。然後整個宗教就呈現出一種新的色彩——沒有地獄,沒有天堂,沒有祭司,只有一個簡單的領悟:你遺忘失念了什麼,你就能正念銘記什麼。
有時會發生這樣的情況,你說:「我記得它,它就在我的嘴上,但我還是說不出來,我確定我知道它,但它在某個地方被丟失了。」這種情況幾乎發生在每個人身上。你正試圖記住一個朋友的名字,而它就在你的嘴邊。你知道它,你完全確定你知道它,你甚至記得你朋友的臉,你記得你與朋友的對話,但他的名字在某個地方被遮罩了。
你越是努力去嘗試,就越是困難,因為你變得越來越緊張,在緊張中你的心變得越來越狹窄。最後,只是因為沮喪,你放棄了這個想法。你走進花園,開始給你的玫瑰花澆水,突然間,突然它出現了,你記起了這個名字——現在你沒有在努力嘗試。因為你沒有去嘗試,你變得放輕鬆了,緊張感消失了。心變得寬廣了,否則就是一條很窄的街道,任何一個小字都可能阻擋了這個名字的到來。現在心就變得寬廣、放鬆,它已經成為一條超級高速公路。現在,那個被遺忘的名字突然來到了你的嘴邊。
關於宗教、關於真相的情況也是如此。聖人和罪人之間的差別並不大,也許只是一寸之差。聖人已正念銘記,罪人也必具有正念銘記的潛能,只要有機會,他必正念銘記。因此,我對你們說,凡是將譴責定為罪人的聖人,根本就不是聖人,因為他什麼都沒有如實知見到。只有對罪人也尊重的聖人,才是真正的聖人,因為他如實知見到了:「差別不大。在我身上覺醒的東西,遲早會在他身上覺醒。如果今天我是一個聖人,明天他可能就是一個聖人。」
譴責是不可能的,審判是不可能的。所有的審判都是醜陋的,所有的譴責都是醜陋的。而你們的宗教經文中充滿了譴責,充滿了審判。
擺脫一切醜陋的東西。多一點人性,多一點愛心,多一點慈悲心,也許你能創造出一種氛圍,讓別人也能正念銘記住它。這是我在這裡的工作——不是要改變你,不是要將你塑造成某種理想,不是要給你十誡,「你應該這樣做,不應該這樣做」。這不是我的事,這是祭司的事。
我不是祭司。我只是你們中的一員。我正念銘記,所以我知道你也有正念銘記的能力,有一天,我也處於同樣的情況——我失念遺忘了自己。我如實知見到這兩種情況,失念和正念,你只知道一種,失念。所以這只是一個需要更放鬆,更寂靜,更正知,更有意識的問題,就在一瞬間,罪人消失了,聖人出現了。失念是罪惡,正念是美德。
我的工作就是時刻不停地警醒,讓你保持正念銘記。即使你憤怒了,我知道當你正念銘記的時候,你會為你憤怒而感到抱歉。當你正念銘記的時候,我知道你會感激一個讓你憤怒的男人不斷在警醒你,對你的惱火、對你的煩躁毫不在意,他一直不斷在警醒,最後……直至那一刻。春天是每個人與生俱來的權利——銘記並開花。
好了吧!維姆?
「是的,師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