彌賽亞,評論紀伯倫的《先知》第二卷

THE MESSIAH VOL 1

江夏堂譯

第十五章:一顆燃燒的心,一個陶醉的靈魂

一九八七年二月五日下午在莊子屋

  敬愛的師父!

  美

  一位詩人說:請給我們談談美。

  艾勒·穆斯塔法回答道:

  如果美不以自身為你們的道路和嚮導,否則你們將到哪裡尋求美,將如何能找到她?

  除非她是你們語言的編織者,否則你們又怎麼能談論到她呢?

  受屈者和受傷者說:「美是善良和溫柔的,她像一位年輕的母親,因自己的榮耀而半含羞澀地走在我們身邊。」

  熱情奔放者說:「不,美是強大而又令人敬畏的,她就像暴風雨一樣震撼著我們腳下的大地和頭頂的天空。」

  疲憊怠倦者說:「美是溫柔的低語。她在我們的心靈中說話,她的聲音隱沒在我們的沉默中,就像一束微光,振顫於陰影的恐懼中。」

  活潑好動者卻說:「我們聽到她在山間高聲呼叫,伴隨著她的呼叫聲傳來了足蹄踏地、翼翅拍擊和雄獅怒吼的聲音。」

  夜間,城市的守望者說:「美將與晨曦一起從東方升起。」

  正午,辛勤的勞作者和長途跋涉者說:「我們看見她從日落之窗眺望大地。」

  隆冬,為風雪所困的人說:「她將與春同至,雀躍于群山之間。」

  酷暑,收割者說:「我們看到她與秋葉共舞,飄雪染於發端。」

  你們所談到的這些事都是關於美的。

  然而事實上,你們並沒有企及到美本身,只是未得到滿足的需求,

  但美不是一種需求,而是一種狂喜。

  她不是乾渴的嘴唇,也不是伸出的空手,

  而是一顆燃燒的心,一個陶醉的靈魂。

  她不是你們想看到的形象,也不是你們想聽到的歌聲,

  而是你們閉上眼睛也能看到的形象,閉上耳朵也能聽到的歌聲。

  她不是溝壑縱橫的樹皮中的汁液,也不是附在利爪上的翅膀,

  而是一座永遠鮮花盛開的花園和一群永遠飛翔的天使。

  奧法利斯城的人們啊,當生命揭開她聖潔面孔的面紗時,美就是生命。

  然而,你們是生命,亦是面紗。

  美是在鏡子裡凝視自己的永恆。

  而你們是永恆,亦是鏡子。

  人生只有三個基本問題:真、善、美。也許這就是上帝的三面,真正的三位一體。而這所有的一切都像上帝一樣無法確定。幾個世紀以來,最深刻的思想家們都一直在關注這三個問題,但思想家和哲學家都始終沒有找到結論性的答案。

  道德家們關注的是什麼是善,哲學家們關注的是什麼是真,而詩人們關注的是什麼是美。不僅是詩人們,所有那些在某種意義上具有創造性的人——音樂家、舞蹈家、雕塑家——凡是關注創作、創造力的人,都必然會關注美,以及美是什麼?

  一位詩人說……請給我們談談美。不是詩人不知道,而是知道是一回事,要表達出來又是另一回事。這個問題不是從無知中產生的,也不是從單純的借來的知識中產生的。問題的產生是源於一種存在的體驗。詩人在其存在的每一個細胞中都知道美是什麼,但他卻無法將這種體驗表達出來。

  曾經,印度偉大的詩人泰戈爾在他的一部詩集獲得諾貝爾獎後被人問到:「你有沒有關注過美,關注過美是什麼?」

  他說:「關注?我被附身了!我知道美是什麼。我喝過酒,也醉過,但每一次想表達酒的味道和醉酒的體驗都失敗了。我所有的詩都是失敗的。我一次又一次地想表達什麼是美,卻又一次又一次地失敗。我會不斷努力,直到最後一口氣,但我內心深處知道,也許我在要求不可能的事情。」

  這個問題產生于一個詩人,他見過美,愛過美,感受過美的魔力,與美共舞,他的日日夜夜無非是在不斷地體驗更深的美的境界。但是,要表達它,定義它,似乎是不可能。他的問題非常真實,非常真誠。

  紀伯倫試圖用最美的、最深刻的方式來回答詩人的問題,並且非常接近這個定義,然而他一直沒有能夠定義它。但他已經將手指指向了月亮。他也許還沒有到達月亮,但他已經指明了正確的方向。很少有人能如此接近。

  當代世界一位偉大的哲學家,喬治·摩爾(G.E. MOORE),寫了一本書——《倫理學原理(PRINCIPIA ETHICA)》。全書二百五十頁,非常精微和複雜的邏輯論證,只圍繞一個問題展開:什麼是善的?而當你讀他的書時,你會覺得也許他可能會找到什麼是善。

  他為此躍入深淵,飛向高處,一番探索後他總結說,善是不可言說的:「我接受我的失敗。我已經做了一切可能的事情——從我接觸的每一個方面,在我敲過的每一扇門上。我想得越多,就越難以捉摸。最後,在這整個探索之後,只有一件事是確定的——我應該承認一個事實,那就是善是無法被定義的。」

  他是個誠實的人。你所謂的宗教人士不太誠實。他們甚至不斷定義上帝——善該怎麼說?他們不斷定義真、善、美……並不是說他們的定義對任何人都有幫助。他們只是表現出他們的不誠實。他們用華麗的詞藻,用非常複雜的論點,他們可以欺騙數百萬人,但他們無法欺騙自己。這位詩人自己可能已經嘗試過成千上萬種方法,但他正在接受自己的失敗。

  這是最神秘的現象之一。幾乎每個人都知道什麼是美。你說玫瑰很美……但除非你如實知見到了什麼是美,否則你怎麼能說玫瑰是美的呢?說夕陽很美,說孩子很美,但是如果你沒有如實知見到什麼是美麗,你又怎麼能用「美」這個字呢?

  也許每個人都體驗到一些東西——有所品味,有所瞥見——而詩人、畫家和音樂家則體驗到更多,他們醉心於美……但不要問美的定義是什麼。

  有一次,有人問康得:「什麼是真相?」康得非常憤怒,他說:「在我回答你之前,我要問幾個問題,你很清楚。你曾經愛過嗎?」

  那人說:「是的。」

  康得問他,「那麼請告訴我,什麼是愛?」

  那人說:「我愛過了,我也享受過愛的一切快樂和祝福,但是請原諒我,我無法說出什麼是愛。」

  康得說:「不要感到難過。我自己也無法說出什麼是真相,什麼是愛,什麼是美——儘管我一直被這些體驗所包圍著。我的一生只不過是一種尋找,一種尋求,並不是說我沒有找到它——但我不敢對任何人說我找到了,因為馬上就會有人問:‘那就給它下個定義吧’——而這個定義卻無法下。」

  這位詩人不是在問他不知道的事情。他知道它——這就是他問的原因,也許紀伯倫能給他一些關於美的指示。紀伯倫以一種非常重要的方式開始。

  如果美不以自身為你們的道路和嚮導,否則你們將到哪裡尋求美,將如何能找到她?

  美不是外在的東西,而是內在的東西。你要到哪裡去尋找它呢?除非你已經找到了它,否則你又該如何找到它呢?

  在古埃及的寓言中,有一個美麗的說法:只有當你找到了上帝時,你才開始尋找上帝。這句話看起來非常奇怪,但卻是非常正確的。如果你沒有找到美,你甚至不能提出「什麼是美?」這個問題。所以,與其讓它成為一個問題,不如讓美本身成為道路和嚮導。紀伯倫是在說,除非你已經到達那裡,否則沒有人可以帶你到達那種境界,到達那種體驗。

  一位禪師給了他的弟子一個著名的公案。公案是一種特殊的禪宗裝置,可以説明你擺脫所有的思想念頭——這個裝置非常荒謬,以至於你無法找到答案。有很多公案,但這個公案是最有名的:「只手之聲是什麼?」現在,這顯然是在胡說八道——一隻手拍不出聲音。用什麼拍掌?聲音至少需要兩樣東西。只有一隻手是不能拍掌的,需要兩隻手拍!師父對弟子說:「當你聽到只手之聲,就來找我。」

  弟子認真地嘗試著。他冥思苦想,當他聽到風吹過松樹。他說:「也許就是這個聲音!」他急忙去找師父。清晨,他將老人叫醒,說:「我聽到了。」

  還沒等到師父問:「你聽到了什麼?」師父就打了他一巴掌,對他說:「快滾!重新開始靜心參禪。你聽到了什麼,我自己會知道的。」

  弟子說:「這真奇怪……我甚至還沒有機會告訴你我發現了什麼。」

  每次發生這種情況,師父都不給他任何機會。有時,在芒果林裡,布穀鳥開始唱歌了,弟子想:「也許……」或者是半夜的夜鶯在叫……他就會急忙去找師父……師父就會不斷將他趕出去。

  弟子常問他:「至少讓我有機會說出我所聽到的!」

  師父說:「如果你真的聽到了,我會在你知道之前就知道的!快去開始靜心參禪。找出只手之聲是什麼。」

  漸漸地,因為他只關心一件事,其他的思想念頭都消失了——它們從來不會不請自來。人們說:「我們要擺脫思想念頭。」但他們不明白最基本的一點,那就是它們不是不請自來,你在邀請它們。你生命的一部分不斷在邀請它們,而另一部分不斷試圖將它們扔掉。你是永遠不會成功的。

  但這名弟子將整個專注力都集中在一個點上。這是一個巨大的挑戰,他竟然聽不到一件簡單的事情:只手之聲。而當所有的念頭都消失時,是絕對的寂靜——他如實知見到了。但他並沒有急於去找師父。

  幾乎每天他都有新的想法,每天都會被師父打耳光。這一天,師父在等著他。「他還沒有來。他聽到了嗎?」——因為如果他真的聽到了,就不需要來找他了。不需要任何人對它的印證。

  於是師父就去尋找——「那個弟子在哪裡?」在湖邊的森林裡,弟子坐在一棵樹下,如此安靜,甚至沒有人會想到還有人在場——如此無我而在,如此圓同太虛。即使師父來了,那個弟子也沒有注意到他。

  師父圍著弟子轉了一圈——怎麼了?但他什麼也沒說。師父坐在他面前,弟子卻不斷坐著不說話。師父就說「請你至少打我一巴掌吧!你已經聽到了那只手之聲。我知道你不能這麼說——誰也不能說出來——但請打我一巴掌吧!我已經打過你那麼多耳光了。」

  有的體驗始終只是體驗,永遠不會成為表達,也沒有必要成為表達。但人的內心深處有一種深深的渴望,那就是分享——這是一種偉大的品質,一種精神現象,分享的衝動。樹木以自己的方式分享,帶來了花和果實,詩人以自己的方式分享,帶來了詩,音樂家以自己的方式分享,創造了音樂,但他們都在試圖分享一些無法表達的東西。

  紀伯倫說得沒錯。他說:「你要到哪裡去找它?」它沒有地址,沒有住所。你要怎麼找到它?——因為你不知道它的定義。即使你遇見了它,你也認不出來。

  例如,你在路上遇見了上帝。即使祂對你說「早上好,先生」,你也認不出祂來。你甚至會因為一個陌生人……他將自己當成什麼了?他為什麼擾亂我?我正在沉思上帝,這個傢伙卻來到這裡說:「早上好,先生!」除非你已經如實知見到了祂,否則你怎麼能認出祂來呢?

  印證意味著如實知見在它之前已經發生。這是一個非常重要的聲明,除非美成為你的道路和嚮導,否則你永遠也找不到它是什麼。

  所以不要在哲學上糾結於什麼是美。美美地生活,走在美的道路上。觀照周圍的一切——除了美,什麼都沒有。從最小的螢火蟲到最大的星星,除了美,什麼都沒有。與其將時間浪費在尋找定義上,不如讓美來征服你——被美所佔據。你可以成為美的定義,但你不能定義它。

  如果你問我:「什麼是美?」我會說:「看著我的眼睛,它就在那裡——我如實知見到了。聽我的寂靜——它就在那裡。我已經如實聽到了它的聲音,我已經如實聽到了它的腳步聲。」我可以是真,我可以是善,我可以是美,但我無法定義它們。我與此並不是截然分離的——這就是我無法定義它們的原因。

  光要如何去定義光本身?只要光一存在,黑暗就會消失——這就是它的定義。定義不會在語言中,定義會在你的存在中……不是你說什麼,而是你是什麼。要更加敏銳一些。

  我們的感覺敏銳度降低了。我們的父母一直很恐懼,我們的先輩也一直很恐懼,因為敏銳就像是走在刀刃上。如果你對美敏銳,那麼它就不能只局限于你的妻子或丈夫——美是無處不在的。而你的父母,每個人的父母,都很恐懼。

  你的敏銳度必須被鈍化、被摧毀,這樣你就會被限制在一個小監獄中,否則,就不可能將一夫一妻制強加給人類。有一天,你發現一個女人或一個男人突然佔據了你,你突然不知所措——你完全忘記了還有一個丈夫在等著你。美沒有婚姻、丈夫、妻子的意識,它不知道任何限制。

  但社會不能這樣生活,因為社會還沒有成熟到允許絕對自由的程度。只有在絕對的自由中,才能讓你的敏銳度得到充分的成長。

  每個人生來就是敏銳的,但每個人在死時都很遲鈍。事實上,早在一個人斷氣之前,他就已經死了。宗教一直教導人們不要敏銳,因為敏銳是靠不住的。它是一陣微風,它來了,然後它又走了。你無法將它包圍起來,你也無法將它關起來。這就是為什麼人們恐懼走在美的道路上,害怕被美本身所引導。

  美是每個人與生俱來的權利。它不是一種特殊的天賦,只有少數人才能理解美,它是每個人與生俱來的品質,卻始終處於休眠狀態,不被允許自由。漸漸地,你完全忘記了它,然後各種哲學問題就出現了——什麼是美?美的意義是什麼?

  畢卡索在海灘上畫畫。一個在戀人和朋友聚集的海灘上賣玫瑰的園丁,正在看畢卡索的畫,但他想不通他的畫的意義。當畢卡索對這幅畫作最後潤色時,他驚訝地看著它,仿佛這幅畫不是他創作的,仿佛這是別人的畫。

  一個真正的畫家總是能感覺到,一個真正的詩人總是能感覺到:他只是一個載體——某種未知的力量畫了它。

  園丁走近他,問:「我一直在看你畫畫。你畫得很投入,完全沉浸在其中,我怕打擾你。現在你已經完成了,我忍不住想問:「這幅畫的意義是什麼?」而園丁的手中也拿著很多的玫瑰花。

  畢卡索說:「你問我這幅畫的意義是什麼?我能問你——玫瑰花的意義是什麼?我每天都看到你在海邊賣玫瑰花,我也很想問你。你是一個園丁,一個愛花的人。我見過許多的玫瑰花,但你帶來的玫瑰花是那麼美,那麼大,那麼香,那麼驚豔,那麼新鮮。你一定知道它們的美。」

  園丁眼裡含著淚水。他說:「請不要問這個,因為我一生都在問這個問題。我知道——但當要說些什麼時,我就變成了啞口無言了。」

  畢卡索說:「我的情況也是如此。我一直在畫畫。在外人看來,我就是畫家。但就我而言,我也不知道這是誰畫的,我只是作為載體起了一些輔助作用。我也不知道它的意義是什麼,因為我不是真正的畫家。你種植了這些玫瑰,但你並沒有生出它們。它們來自一種未知的存在和生命來源。」

  也許僅僅享受它們,而不去問它們的意義就足夠了。那些問意義的人已經迷失了,他們永遠找不到意義,而當他們在尋找意義的時候,生命正在悄然流逝。他們不會找到意義。他們只會找到死亡。

  紀伯倫所說的意思完全一樣:讓美成為你的生命。讓美存在於你的每一個表情裡,在你的手裡,在你的眼睛裡,在你的靜默裡,在你的愛裡。盡可能多維度地活出美,讓美成為嚮導,總有一天你會知道美是什麼。但我不能保證你一定能定義它。

  除非她是你們語言的編織者,否則你們又怎麼能談論到她呢?

  你不能談論美,除非你被美佔據了,以至於它開始在你的語言中也開始溢出美,但你仍然找不到定義。而你的手,你的眼睛,你的語言,你的靜默,不會被所有人所理解,只有那些已經嘗過同樣的奧秘,同樣的酒的人,才能領悟。

  在師父和弟子之間,慢慢地,那種關係就開始存在。師父也許會說些什麼,也許不會說些什麼,但弟子卻都能感覺到,聽到……也許心就開始互相低語,不再需要語言。

  受屈者和受傷者說:「美是善良和溫柔的。」

  當然,你會發現許多定義,但所有這些定義都不是關於美的,而是關於定義美的人。它們顯示了他的需求,卻沒有顯示出任何美。他們沒有顯示任何關於美的東西,他們說一些關於定義者,關於思想家,關於哲學家的東西。

  受屈者和受傷者說:「美是善良和溫柔的。」這是他們的需求,這就是他們想要的美。在他們的無意識中,他們以美的名義表達他們的需求。除了你的需求,你的神是什麼?看看不同宗教對神的不同定義,它們似乎顯示出不同的需求。他們並沒有定義上帝,他們只是給出了一種暗示,說明是什麼樣的人創造了這些神。

  在《舊約》中,猶太神說:「我不是好人,我是一個非常嫉妒的神。我不是你的叔叔。」猶太人受了太多的苦,他們無法設想神是憐憫的,神是愛的,神是公正的。猶太人不可能想像上帝是善良的。他們只能設想出一個非常嫉妒、非常憤怒、從不寬恕的神,因為他們幾千年來的全部經歷只有痛苦。如果神是愛,那麼這些痛苦是從何而來?

  沒有其他種族,也沒有人類的其他部分,遭受過如此多的苦難。如果你對猶太人說神是愛,神是善良的,猶太人很難接受這個觀念——因為神對猶太人不好,現實是非常殘酷、無情的。他們的整個經歷是不同的。他們對神的定義——他們在《舊約》中所說的神——與神無關,它與猶太人自身的經歷有關。

  受屈者和受傷者說:「美是善良和溫柔的。」他們希望自己不會一直處於痛苦之中。春天將伴隨著所有的花兒而來,傷痛和創傷將很快成為褪色的記憶……這是他們的願望。他們不是在定義美,而是在定義他們自己的希望。

  「她像一位年輕的母親,因自己的榮耀而半含羞澀地走在我們身邊。」

  受屈者和受傷者說:「美是善良和溫柔的,她像一位年輕的母親,因自己的榮耀而半含羞澀地走在我們身邊。」……因為生命是如此地不可忍受,如果美也離我們遙不可及,那麼一個人該如何忍受現在的痛苦、傷害、苦難呢?美就在我們中間,看不見,像個年輕的母親一樣半含羞澀,它並不遙遠……這只是受屈者和受傷者的夢想。

  如果你在夜裡睡著時口渴了,你就會夢見自己坐在一個美麗的湖邊,湖水清澈見底,你正在喝水。這個夢只不過是一種保護,否則你的睡眠就會受到干擾。

  過去人們常認為夢是睡眠中的干擾。這是不正確的。關於夢和睡眠的最新實驗表明了截然不同的東西——不僅不同,而且截然相反。他們說夢並不反對睡眠。它們不是干擾,而是保護睡眠的努力。你感到饑餓,如果夢不保護你,你就會醒來,饑餓不會讓你不斷睡眠。但夢到國王邀請你和他一起進餐。現在你可以安心睡覺了,你可以忘掉饑餓的一切。身體會很餓,但心靈卻被夢所安慰。

  熱情奔放者說:「不,美是強大而又令人敬畏的。」

  對那些熱情奔放的人來說,美是一個充滿力量和令人敬畏的問題。就因為他們的強大,他們認為美可以被簡化為一種商品。你需要的只是力量,你需要的只是金錢,你需要的只是強權。而強權永遠是正確的,至少對那些被權力蒙蔽的人而言是這樣。對他們而言,美是你必須用權力和武力才能帶走的東西。它不是一種可以被思想的東西,它是一種被使用的東西。我們擁有不同種類的力量。

  就在一百年前,在印度,特別是在南部,有一種習俗,每當有人結婚,初夜不是丈夫的,而是祭司的。而人是如此狡猾,以至於他能設法找到一切的解釋——這是為祭司準備的,以便她能使這件事情開始變得神聖。但事實上,祭司是強大的。

  只有國王的妻子沒有……奇怪的是,窮人的妻子被視為神聖,而國王的妻子卻沒有被視為神聖。因為國王比祭司更強大,所以他是個例外。任何人都能看出這個邏輯的狡猾。如果祭司真的要通過和處女性行為來使新婚夫婦的生活變得神聖,如果這種說法不只是一種合理化,那麼國王就不可能是個例外。

  但這不是事實的真相,這不是一個讓新婚夫婦的生活變得神聖的問題,這只是一個強大的問題。祭司是強大的。而國王更強大……任何一個美麗的女人在王國裡首先要獻給國王。如果他不感興趣,那是另一回事,否則,她就會加入他龐大的後宮。

  克裡希納有一萬六千個妻子。任何一個美麗的女人,無論年輕,處女,已婚,還是孩子的母親,都不重要,他的士兵會將她帶到他的宮殿,那不過是一種監禁。而擁有一萬六千個女人是如此的醜陋,如此的不人道——你將女人淪為牲口!

  但克裡希納還是如此強大,祭司在他的榮耀中不斷用歌聲讚美他,說他是神的完全化身。曾有過其他的神——他們都是神的部分化身,神的一部分化身在他們身上並降臨到人間。但在克裡希納身上,神以他的全部降臨。祭司們不是在讚美神,他們是在讚美強大、力量。誰有力量,那麼他所做的一切都是正確的。這一萬六千個女人都沒有嫁給他,只有一個女人嫁給了他,她在人群中消失了。

  曾經在索拉什特拉(SAURASHTRA)的一個美麗的地方舉辦過靜心營。那是一個美麗的山谷,周圍有森林和溫泉。這個山谷被命名為TULSISHYAM。SHYAM是克裡希納的另一個名字,因為他的顏色既不是白色也不是黑色,而是介於兩者之間,有點偏深藍。

SHYAM指的是一種深色,既不是黑色,也不是白色——介於這兩者之間。這種顏色也有它的美。因為白色是平面性的,所以白的顏色不可能那麼美,它沒有深度。還有黑色——太黑了,同樣是平面性的。只有介於這兩者之間的顏色似乎是半透明的,有深度。因此,所有的印度教的神都有相同的顏色,即SHYAM。

  但我很困惑,因為克裡希納的妻子名叫魯克米妮,山谷裡的神廟是克裡希納和他的一個女朋友圖爾西(TULSI)的。這是一座奇怪的神廟。在整個印度……我一直在全國各地旅行,那是一座奇怪的神廟。就在遠處的山上,一棵大樹後面,有一座小小的魯克米妮神廟,她正從那裡注視著山谷裡發生的一切——這只是一種普通的女性心靈。但是克裡希納正在和他的一個女朋友一起吹笛子跳舞!而結了婚的妻子卻獨自一人,遠遠地躲著。從山谷中你看不到魯克米妮神廟,但從魯克米妮神廟你可以看到山谷!

  權力有自己的定義:它是力量和恐懼。美是一種必須被奪走的東西,你必須用你的力量製造恐懼。

  就在今天,我看到一則新聞剪報。在印度北部的一個地方,二十四名員警進入了一個貧窮的賤民村莊——最貧窮的首陀羅,他們強姦了這些窮人的婦女,特別是一名年輕女孩。他們將她拖在路上,強姦了她,並用槍在窮人中製造這樣的恐懼。附近的村莊聽到了尖叫聲、喊叫聲和奇怪的聲音,於是人們從其他村莊聚集過來。

  看到人群來了,員警都逃走了,但有幾個員警忘了撿槍。你不能一邊拿著槍一邊和女人進行性行為,所以他們一定將槍丟在一邊了。回到了警察局,他們害怕那些槍會成為證據,於是半夜他們又來毆打那些窮人——他們的女人,他們的女兒被強姦了——製造恐懼,讓他們不要報案,也不應該談論此事。三十戶家庭變得非常恐懼,他們從村子裡逃了出來。

  現在這三十戶家庭帶著他們的小孩子,老母親,老父親,一個被強姦的女人,一個被強姦的女孩,在周邊城市的街道上無家可歸地流浪著。而整個國家都沉默了。沒有人譴責它。我不認為政府會對這些員警採取任何行動,因為這不是一個特殊的例外!

  這種情況已經發生了幾個世紀——他們強姦婦女,燒毀整個村莊,政府卻從未對他們採取任何行動。相反,他們得到了提升,因為他們是強大的人。誰會關心窮人和弱者?誰會關心被壓迫者和受壓迫者?

  所以每一個定義都會讓你看到一些定義者的心態。

  熱情奔放者說:「不,美是強大而又令人敬畏的,她就像暴風雨一樣震撼著我們腳下的大地和頭頂的天空。」

  你所說的美不是關於美,而是關於你自己。你所說的神不是關於神,而是關於你和你的心理。所以要小心這張網——不要被它困住。如實觀察你說的話和你為什麼說,你會發現你內心的原因。你的觀察不是客觀的,你的觀察是主觀的。

  疲憊怠倦者說:「美是溫柔的低語。她在我們的心靈中說話。」

  疲憊怠倦者——對他們而言,美是溫柔的低語。她在我們的心靈中說話。他們不熱情,不年輕,不強大,他們的定義已經改變了。

  這件事發生在加爾各答的迦梨女神大神廟中……這是現存的最醜陋的東西之一,過去有很多這樣的神廟。每天都有動物被殺,崇拜者將它們的血和肉作為聖食(PRASAD),作為神的禮物。因為它們被獻給了迦梨女神,所以它們的血和肉都變得神聖而聖潔。

  有一個人對每一個節日一直都非常感興趣,在印度,節日的數量也許比世界上其他地方都多。我在大學當老師的時候,曾經統計過一次,十二個月中有七個月是假期!而剩下的五個月中,你可以休一個月的假。只剩下四個月了。有那麼多的神,每個神都需要一個假期。有那麼多的宗教,每個宗教都需要屬於它的假期。

  這個人總是帶給羅摩克裡希納——他是羅摩克裡希納的信徒——帶來聖食,來自迦梨神廟的神的禮物。但突然有一天,他不再帶來聖食了。他曾經帶著動物去那裡宰殺——他是個有錢人。他停止了這一切。

  羅摩克裡希納問道:「發生了什麼事?這麼多的節日過去了,你都沒有將任何動物作為祭品送給迦梨女神。你改變了你的宗教信仰嗎?」

  他說:「至少對你,我不能說謊。事實上,我的牙齒已經掉了,我不能吃肉。」

  迦梨女神和祭祀只是一個藉口。而如今,是因為他牙齒掉了,年紀大了,不能吃肉了,不能消化肉,所有這些古老的哲學都被遺忘了。所有這些解釋都不是真正的解釋,而只是合理化的解釋。

  所以要注意自己在哪裡合理化。千萬不要合理化!否則你將永遠找不到你的真實存在,你將迷失在謊言的叢林中。

  她的聲音隱沒在我們的沉默中,就像一束微光,振顫於陰影的恐懼中。

  它來自於疲憊和倦怠。美不是佔有欲,它不再是一種強大的力量,像磁鐵一樣吸引人。它變成了一道微光,振顫於陰影的恐懼中。

  活潑好動者卻說:「我們聽到她在山間高聲呼叫,伴隨著她的呼叫聲傳來了足蹄踏地、翼翅拍擊和雄獅怒吼的聲音。」

  活潑好動的人總是做噩夢,甚至他們的睡眠也不是休息。他們的白天是不安的,他們的夜晚也是不安的,他們的一生都不瞭解輕鬆的體驗。對他們來說,美是山間高聲呼叫。

  「伴隨著她的呼叫聲傳來了足蹄踏地……」

  仿佛是一個戰場……翼翅拍擊和雄獅怒吼的聲音。你可能會覺得這個定義很奇怪,但如果你環顧四周,問不同的人,問他們對美的定義,你會發現有多少人就有多少種定義。

  夜間,城市的守望者說:「美將與晨曦一起從東方升起。」

  他在等早晨。夜的守望者——對他而言,美就像夜晚的結束和白晝的開始。

  正午,辛勤的勞作者和長途跋涉者說:「我們看見她從日落之窗眺望大地。」

  累了,工作了一整天,他們一次又一次地看太陽什麼時候落山。對他們而言,美是日落,這樣他們就可以回家休息睡覺了。

  隆冬,為風雪所困的人說:「她將與春同至,雀躍于群山之間。」

  他們在投射自己的欲望。當有風雪,太冷的時候,他們在等待春天的到來,雀躍于群山之間。

  酷暑,收割者說:「我們看到她與秋葉共舞,飄雪染於發端。」

  紀伯倫從不同的角度表達了不同的需求、不同的希望、不同的慰藉。

  你們所談到的這些事都是關於美的。

  然而事實上,你們並沒有企及到美本身,只是未得到滿足的需求,

  但美不是一種需求,而是一種狂喜。

  在這句話中,他非常接近于美的定義——盡可能地客觀,盡可能地人性化。美不是一種需求,而是一種狂喜。

  它不在你的外在,它就在你的內在深處,當你充滿了生命之舞時,當你如此被祝福,以至於你可以祝福整個存在時,你可以將你的祝福灑向整個世界。在那一刻,一切都變得美麗,因為一切都是美的。正如一切都是真、善、美。

  我們所知道的就是如何不以需求的眼光去看,不以乞丐的眼光去看,而是從你意識的最頂峰去看——這就是紀伯倫所說的‘狂喜’。那麼整個存在就變成了美的海洋。而這不是你需求的問題,因為尋求需求的人看不到真相。只有滿足的人,知足的人,只有如實知見到了自己內在深處的寶藏,不再是乞丐,而是被加冕的人,才是國王——唯有他能如實觀照到什麼是美。狂喜讓你如實觀照到了美的現象。

  你們所談到的這些事都是關於美的。

  然而事實上,你們並沒有企及到美本身,只是未得到滿足的需求,

  但美不是一種需求,而是一種狂喜。

  她不是乾渴的嘴唇,也不是伸出的空手,

  而是一顆燃燒的心,一個陶醉的靈魂。

  她不是你們想看到的形象,也不是你們想聽到的歌聲,

  而是你們閉上眼睛也能看到的形象,閉上耳朵也能聽到的歌聲。

  它不是外在的東西。它不是從你肉眼所看到的東西,也不是你從耳朵所聽到的東西,也不是你用手所觸摸到的東西——它是……當你閉上眼睛,閉上耳朵,靜靜地坐著,仿佛你的整個身體都消失了,只剩下純粹的意識。在那份純潔中,在那份純真中,在那份狂喜中就是美。

  她不是溝壑縱橫的樹皮中的汁液,也不是附在利爪上的翅膀,

  而是一座永遠鮮花盛開的花園和一群永遠飛翔的天使。

  美並不是一件不斷變化的事物。不斷變化的事物只是一種倒影。月亮依舊,但湖面上的倒影卻在不斷變化——只需投進一顆小石子,月亮的倒影就碎裂成為成千上萬的碎片。

  偶爾你會在一張臉上看到美,但很快這張臉就會變老,美也就消失了——這只是一種倒影。在一朵鮮花中,在一個美麗的女人身上,在一個美麗的男人身上,在一個孩子身上,在高山上,在寧靜的森林裡,這些都是會發生變化的倒影。但那個被倒影的東西就藏在你的內在,它永遠不會改變。它是一種永恆的舞蹈,直至永遠。

  奧法利斯城的人們啊,當生命揭開她聖潔面孔的面紗時,美就是生命。

  每個人都戴著面具活著。沒有人在努力尋找他的本來面目。面具很便宜,不需要努力。當它變舊時,你可以更換它,它可以在市場上購買到。

  但是你的本來面目需要一場巨大的尋找,需要付出艱辛的努力,進入到你自己的內在,摧毀社會所創造的一切障礙,去到達這個尚未被社會所創造的那個點,而存在本身給你的禮物,你從出生時就帶來了,甚至當這個身體死了,你也能帶走的。

  在那清淨而不朽的空間裡,就是美,就是你真實的本來面目。

  一旦你如實知見到了它,你就會過著一種被(神性)附身的生活,你會像火焰一樣活著。你不像大眾那樣活著。你開始像神一樣活著。你變成了神聖的聖地。

  ……當生命揭開她聖潔面孔的面紗時,美就是生命。

  然而,你們是生命,亦是面紗。

  沒有人能妨礙你——你現在就可以接觸到你的本來面目。但也許你對你的面具有投資,也許你已經太執著於你的假面具了,也許你恐懼面具背後是否真有本來面目,抑或只是一具骷髏。假面具總比沒有臉好……這些都是阻礙你的恐懼。否則……你們是生命,亦是面紗。

  美是在鏡子裡凝視自己的永恆。

  而你們是永恆,亦是鏡子。

  紀伯倫想要對詩人說:「不要在外在尋找美。外在你可以找到美麗的東西,但不能找到美。」而那些美麗的東西之所以美,只是因為你的內在的美倒影在它們身上,這就是為什麼人們對美有不同的看法。

  有成千上萬的人不會停下來欣賞美麗的日落——他們什麼也看不到。只有少數人會在日落中看到美麗的體驗,但那種美實際上是一種倒影——日落只不過是一面鏡子。如果你靜靜地凝視著日落,不受不斷掠過的思想念頭所干擾,日落是美的……有的女人很美,有的男人也很美。

  你是否觀照到這樣一個事實:同樣一個女人,今天很美,明天可能看起來就不美了,甚至會成為一個麻煩。今天你恨不得要得到她,明天你又恨不得要擺脫她!奇怪,這個女人的美究竟怎麼了?

  美在你的內在。當你允許女人自由地做她自己,或男人自由地做他自己時,那他們的功能就像一面鏡子。當你開始說:「你應該這樣,你應該那樣」時,你就不允許女人或男人成為一面鏡子,你就開始將他們變成照相機的底片。

  鏡子永遠是空的,所以它才能永遠地不斷反射倒映。電影只能完成一次反射倒映,因為它緊貼於反射倒映。它不是一面鏡子。

  如果我們允許我們與人之間的關係有這樣一種偉大的領悟,那就是允許另一個人全然自由地保持她或他的本來面目,也許每一刻都會顯示出越來越多的美。

  當人們對彼此沒有佔有欲時,他們會感覺到美。當他們結婚的那一刻,事情就開始變得困難起來,因為現在佔有欲來了。而你之前一直是看到你想要看到的東西。當那個女人不在你身邊時,這是一種挑戰——挑戰越大,你就覺得她越美。而一旦她被鎖住,挑戰就消失了,美麗就消失了。最偉大的愛人是那些從未見過面的人。相遇是一場悲劇。

  我聽說一個心理分析師去參觀一家精神病院。院長帶他四處轉轉。有一個男人在哭泣,淚流滿面,他胸前掛著一張照片。心理分析師問:「這個男人怎麼了?——因為我知道,我記得,他曾經是大學裡的教授。」

  院長說:「他是個很好的人。但你看到他所拿著的照片了嗎?那是他想得到卻沒法得到的女人的照片。所以他就瘋了。」

  心理分析師感到非常難過。在隔壁房間裡,另一個男人正試圖用頭撞牆,兩個人將他攔住了。

  心理分析師問:「他發生了什麼事?」

  院長說:「他什麼事都沒發生,他娶了同一個女人。」

  得不到她的男人,還以為自己錯過了一次與美人相愛的機會。而得到這個機會的那個男人想自殺——但沒人允許他自殺。他在家裡成了一個討厭的人,以至於家人將他送進精神病院照顧,因為他得到了任何東西,就開始努力自殺,他被同一個美麗的女人折磨得如此痛苦。

  在生命中,在你看來美的東西之所以美,似乎都只是因為它不是你的——籬笆另一邊的草總是看起來更綠。這不是事實,因為鄰居也有同樣的問題——當他看到你的草坪時,草就更綠。這是距離所創造的海市蜃樓。

  但這不是美的真正體驗。只有像佛陀這樣的人,才能體驗到美,因為他沒有需求,也不想佔有。

  就在這裡,一個美麗的日本女孩和她的母親在一起。這個女孩在很多方面都很特別。她過去常來美國的公社,在那裡她成為了一名弟子。自然而然地,那些成為弟子的人都愛上了我。

  當她回家告訴母親她愛上了一個男人時,她的母親——她自己沒有做弟子的體驗——無法理解。她只理解一種愛——一種存在于男人和女人之間的愛。很自然地,她開始折磨她女兒,以至於這個女孩不再吃飯,不再出門,坐在自己的房間裡。她的瑪拉(奧修信物)被帶走了。她有一張我的照片,她將它放在房間裡,並且在靜心。但她母親很困惑。她想讓她女兒結婚,但女孩說婚姻不適合她。

  眼看著她會以這樣的方式死去——從不走出房間,不斷地坐著和我的照片一起靜心——母親將她帶到了這裡來。而她來到這裡的那一刻,她的狀態變得非常好——她開始吃飯,她來參加每一次講座、靜心。母親給我發了一條資訊:「我想見見你。」於是我問她:「你的問題是什麼?」她說:「問題是我的女兒愛上了你。而這不是你所談論的愛,而是男女之間的愛。」

  我說:「明天你們都來找我。你誤會了這個可憐的女孩,你這是在害她。如果她不肯結婚,那並不是她想要嫁給我。」這就是母親的結論。

  只是女孩找到了更高的愛。這份愛是婚姻所承受不起的。婚姻是一種束縛,一種監禁。它摧毀了所有的美,所有的愛,所有的溫柔。

  愛並且全然地自由……人類還沒有達到這個階段。但我的人,至少,我希望能領悟它。那個女孩當然會明白。但母親只有一種體驗,她將她自己的體驗投射出來。所以我要去見她們,並盡一切努力,讓母親也愛上我!

  好了吧!維姆?

  「是的,師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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