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HE MESSIAH VOL 1
江夏堂譯
第十章:惡只不過是善的缺失
一九八七年二月三日上午在莊子屋
敬愛的師父!
善與惡
城中的一位老人說:請給我們談談善與惡吧。
艾勒·穆斯塔法回答道:
我只能談論你們的善,但不能談論你們的惡。
惡是什麼,不正是被自己的饑渴所折磨的善嗎?
誠然,善在饑餓的時候,甚至會在黑暗的洞穴中尋找食物,
在口渴的時候,甚至會從死水中取飲。
當你們與自己合一時,你們是善的。
但當你們與自己並非合一時,你們也不是惡的。
因為一間分隔開的房子不是賊窩;這只不過是一間分隔開的房子。
無舵之船雖在危險的島嶼中漂泊不定,卻不會沉到海底。
當你們傾力奉獻自己時,你們是善的。
但當你們為自己勤求利益時,你們也不是惡的。
因為當你們為自己勤求利益時,你們不過是一根緊貼著大地吮吸其乳汁的根。
果實自然不會對根說:「像我一樣,成熟而飽滿,永遠奉獻自己的豐盛。」
因為給予對於果實而言是一種必需,正如接受對於根而言也是一種必需。
城中的一位老人說:請給我們談談善與惡吧。
紀伯倫所說的每一個字都要領悟其所有的含義。城中的老人為什麼問這個問題?為什麼不是年輕人問?為什麼不是孩子問?
孩子是如此地天真,他不知道善與惡的區別,因此,這個問題不會出現。對孩子而言,沒有什麼是善,也沒有什麼是惡。這是出於無知,但它與覺醒者的終極狀態有相似之處……對覺醒者而言,也沒有什麼是善,也沒有什麼是惡。覺醒者又回到了童年——有不同,有非常大的不同。童年的小孩是無知的,覺醒者是純真的。而無知與純真之間的分界點是非常難以看出的。
耶穌對耶路撒冷大學猶太教教授尼哥底母說:「你若不復活新生,否則你就不明白我所說的話。」他不是說,你必須先死,再投胎從別的子宮裡生出來。他是在說:「除非你轉變,使你的無知轉變成純真……這才是真正的復活新生。只有這樣你才能明白我在說什麼。」
小孩子不能問這個問題是因為他不能區分,而覺醒者不會問,因為他知道善與惡是同一枚硬幣的兩面。如果你選擇了善,也就等於選擇了惡。這正是所有宗教和他們的聖人最大的痛苦之一——他們選擇了善,壓抑了惡。因為這種分裂,他們自己也變得分裂了。他們不僅分割、撕裂,而且使整個人類精神分裂。
所以孩子不問這個問題是有重大意義的。同樣有重大意義的是,一個年輕人不會問這個問題……因為對年輕人而言,生命是如此地吸引人,生命之歌是如此地充實,他的心因愛而跳動。他沒有時間考慮善與惡。只有老人……老人就是那些耗盡了一切精力的人,他們是空虛的。他們無事可做。
孩子充滿了驚奇,年輕人充滿了愛,但老人卻失去了一切。他的眼睛也沒有任何的驚奇,因為他是如此地博學,沒有什麼能讓他感到驚奇,他已經看到,每一份愛都會慢慢地變成恨。他活著——但卻是過著空虛的生命。而這些空虛的人變得非常在意評判。他們自己什麼也做不了,但至少,坐在搖椅上,他們可以評判每個人——誰是好人,誰是壞人,誰是罪人,誰是聖人。
這是他們以某種方式感到自己比年輕人、比孩子更重要。孩子們是無知的,年輕人是盲目的。只有老人認為他們有眼睛,因為他們經歷過生活,他們經歷過一切。但僅僅體驗過一切並不能使人變得有智慧,因為一個智慧者最重要的標準之一就是他放下了評判。他能從善中看到惡在說謊。他能從惡中看到善的存在。聖人和罪人不是不同的類別。雖然他們的選擇不同,但他們所選擇的都是同一口井。善從何而來,惡從何而來——無論你選擇什麼,你都將受苦。
選擇會帶來痛苦。如果你選擇了善,就會不斷地產生一種衝突,一種懺悔,一種懷疑。「也許那些選擇了惡的人正在享受生命。我選擇了善,它給我的只是一種嚴肅,一種枯燥。」
聖人不能微笑,聖人不能跳舞,他恐懼。唱歌可能引導他走向邪惡,舞蹈可以引導他走向他已經放棄的東西。但是僅僅通過放棄你是無法擺脫一切的。它們會留在你的無意識裡,伺機等待它們的機會。因此,歷史上曾多次發生過這樣的事情:一個罪人在一個明覺的瞬間就變成了聖人,而一個所謂的聖人在一個無明的瞬間就墮落成了罪人。
有一個美麗的故事,講的是佛陀的一個弟子。他是個年輕的出家僧人,非常健康,非常美麗,非常有修養。他來自一個王室,放下了王權,就像佛陀一樣。
在西方,正如埃及豔後克利奧派特拉被認為是整個人類過去最美麗的女人一樣,在東方,與克利奧派特拉齊名的女人是庵摩羅女。她是與佛陀同時代的人。她是如此地美麗,以至於她的宮殿門口一直是停著金碧輝煌的戰車。連偉大的國王都要等著見她——而她只是一個妓女,但她富可敵國,她已經變得如此富有。但在內心深處,她是痛苦的。在那美麗的身體裡,還有一個渴望愛的美麗靈魂。
當一個男人來買一個女人的身體時,她可能會假裝很愛他,因為他已經付了錢,但內心深處她恨他,因為他將她當作一件東西,當作一個可以購買的物品,他沒有將她當做一個人來尊重。對任何人來說,最大的傷害和創傷是當你被當作一個死東西對待,你的完整性、你的個體性,被羞辱。
這個年輕的和尚進城乞討。不知不覺,他經過了那麼多的金車、駿馬。他很驚奇:「這宮殿裡住的是誰?」當他往上看時,庵摩羅女正從窗口望去,心中第一次產生了愛意——原因很簡單,年輕的和尚一看到庵摩羅女,他就深深地向她鞠躬,深表敬意。這樣的美是要被尊重的,而不是被利用的。應該被欣賞——而不是被羞辱——是生存的一份偉大禮物。
就在這個年輕漂亮的和尚鞠躬的那一刻,庵摩羅女突然爆發出一股巨大的能量。有人第一次用尊重的眼光看著她,有人給了她做人的尊嚴。她跑下來,禮拜著年輕的和尚的腳說:「不要去別的地方,今天做我的客人吧。」
他說:「我是一個比丘(BHIKKU),一個乞士。在你的大宮殿裡,有那麼多國王排隊等著見你,這就不好看了。」
她說:「忘掉那些國王吧,我討厭他們!但不要拒絕我的邀請,因為這是我第一次發出邀請。我曾被國王和國王邀請過幾千次了,但是我從來沒有邀請過任何人。請不要傷害我,這是我的第一次邀請。請接受我的供養吧。」
年輕的和尚同意了。其他僧人在他身後,因為佛陀過去無論走到哪裡,都是和一萬名僧人一起遊行,他們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年輕的和尚要進妓女的家。他們帶著極大的嫉妒、憤怒,回到佛陀身邊。他們異口同聲地說:「這個人必須被逐出道場!他破壞了你所有的戒律。他不僅向妓女鞠躬,甚至接受了她的邀請,進入她的宮殿,在那裡進食。」
佛陀說:「讓他回來吧。」
庵摩羅女第一次親手將食物端到和尚的碗裡。她喜極而泣地說:「我能請你幫個忙嗎?」
年輕的和尚說:「除了我自己,我什麼都沒有。如果是在我的能力範圍內,你要我做什麼,我都願意。」
她說:「什麼都不用做。雨季即將在兩、三天后開始……」這是佛教僧侶的規則,在雨季他們在一個地方安居四個月,一年中有八個月他們不斷地從一個地方遊行到另一個地方,但在雨季的四個月裡,他們絕對有必要待在某個地方,在那裡他們可以得到一個庇護所。
庵摩羅女說:「在接下來的安居四個月中,這座宮殿可以是你的庇護所。我什麼都不問。我不會以任何方式打擾你,我會讓你的一切盡可能舒適,但這四個月內不要離開。」
年輕的和尚說:「我得請示我的師父。如果他允許,我就留下來。如果他不允許我,你就得原諒我。這不是我說了算的。是我的師父決定了一個人該留在哪裡。」
他回來了。每個人都很憤怒,嫉妒,他們都在等著看佛陀是否會懲罰他。佛陀問:「告訴我整件事?」
他如實地將一切都告訴了佛陀。他還說庵摩羅女……他沒有用「妓女」這個詞——因為這是一種評判。你已經用這個詞來譴責了一個女人,譴責她出賣了自己的身體,出賣了自己的愛,她的愛是一種商品——如果你有錢,你也可以購買它。
他說:「庵摩羅女邀請我參加即將到來的雨安居,我告訴她,如果我的師父允許我,我將留在她的宮殿裡。我不介意……」
一萬名僧侶沉默不語。誰也沒有想到佛陀會說:「你可以和庵摩羅女在一起。」他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們聽到了什麼?一個棄世的僧侶要在一個妓女的家裡住四個月?
一個老和尚站起來說:「這不對!這個人在隱瞞事實。他說一個叫庵摩羅女的女人邀請了他。她不是女人,她是妓女!」
佛陀說:「我知道,因為他沒有用‘妓女’這個詞,所以我允許他留在那裡。他有恭敬心——沒有評判,沒有譴責。不是他自己想留下來,所以他才來請示師父。如果你來諮詢我,請示我,我不會允許你的。」
另一個和尚說:「這是一個奇怪的決定。我們會失去我們的同修道友!那個女人不是一個普通的女人,而是一個女巫。這個男人,四個月後,就會徹底失去美德、美好的生活、聖人的生活。四個月後,他將以罪人的身份出現。」
佛陀說:「四個月後,你來這裡,我也來這裡,讓我們看看會發生什麼,因為我相信他的禪定力,我相信他的見地。阻止他就是不信任他。他信任我,否則就沒必要來了。他本可以扔掉乞討碗,留在那裡。我瞭解他,我也瞭解他的意識。這是一個很好的機會,一個真金與火的測試,看看會發生什麼。就耐心等四個月吧。」
那四個月,對那些僧侶們而言,是非常漫長的。每天都過得很慢,他們想像著一定會發生些什麼,他們在夜裡夢到一定會發生些什麼。四個月後,年輕的和尚回來了,一個美麗的女人跟著他。他對佛說:「她是庵摩羅女。她想被點化。我推薦她——她是個獨一無二的女人。她不僅美麗,而且她的靈魂也像你所能想像的那樣純潔。」
她拜倒在了佛陀的腳下。這對那一萬多人而言,更是一個巨大的打擊!佛陀對他們說:「我知道這四個月的時間很漫長,你們遭受了許多苦。日復一日,你們的頭腦裡只想著年輕的和尚和庵摩羅女之間發生的事情,他一定愛上了那個女人,然後一走了之,四個月過去了,雨季停了,他不會再回來了……?但是,你們看,當一個覺知者進入一個妓女的房子,妓女都被轉變了——而不是有覺知的人。當較低的東西與較高的東西接觸時,總是較低的經歷轉變。較高的不可能被拖下去。」
她的名字,庵摩羅女(AMRAPALI),意思是……她擁有一片最大的芒果林,也許有一百平方英里,她將它獻給了佛陀——那是最美麗的地方。她將自己的宮殿,她所有的巨大資源,都奉獻給佛陀作為佛法傳播。
佛陀對他的僧伽,對他的道場說:「如果你們恐懼和妓女在一起,那麼這種恐懼與妓女無關,這種恐懼來自你們自己的無意識,因為你壓抑了你的性欲。如果你是清淨的,那麼所有的評判都會消失。」
因此,覺醒者對什麼是好的什麼是壞的沒有評判,孩子也沒有評判,因為他不能做出區分——他沒有經驗。從這個意義上說,每一個覺醒者都會再次成為一個孩子——不是無知,而是純真。但每個老人都不是覺醒者。應該是這樣的,如果全然地活過——帶著正知,帶著快樂,帶著靜默,帶著領悟——你不只是會變老,還會成長。而這是兩個不同的過程。每個人都會變老,但不是每個人都會成長。
成長是一種精神現象,變老是一種生理現象——你的身體變老了,但你的生命依然遲鈍。如果你的生命也在成長……並且記住這兩者的區別。我們不能說生命在變老——它永遠不會變老,它只會向上成長得越來越高。但它永遠保持著年輕、新鮮——就像清晨陽光下荷葉上的露珠一樣新鮮。
城中的一位老人說:請給我們談談善與惡吧。
老人,如果他們還沒有成長,對他們的整個家庭,對孩子,對年輕人——都是一種折磨,因為你所做的每一件事,你都能從他們的眼中看到譴責。與未成長的老人生活在一起是一種巨大的壓力。無論你做什麼都會受到審判,就像你一直站在法庭上一樣。你不能和他們爭辯,因為那是對老人的侮辱,即使在你的長輩面前說話也會受到所有社會的譴責。
伊索寓言中有一則美麗的小寓言……一隻非常小的小羔羊正在一條清澈的小溪中喝水。獅子看到小羔羊,自然會感到很高興,因為這是一個大飽一餐的好機會。它就走近小羔羊,對小羔羊說:「你好像很傲慢,很固執。」
小羔羊說:「我一句話也沒說,我什麼也沒做。」
獅子說:「你什麼也沒做?你破壞了水,污染了水,攪渾了水——我要喝水。你對萬獸之王一點也不尊重。」
小羔羊說:「叔叔,你忘了一件事。這溪流不是流向你的,是向下流的,所以,如果有什麼渾濁不潔,都不會流向你的。無論你做什麼,那都將流到我這裡來。」
獅子很憤怒,因為這個小羔羊似乎太有邏輯了……誰也不希望自己的早餐這麼有邏輯性!他說:「你不僅固執,而且還想變得很聰明。」
小羔羊說:「我是一隻可憐的羊,我怎麼能變得很聰明呢?你是國王。」
獅子說:「忘掉所有關於國王的事情,你看……你的父親昨天還侮辱了我,該怎麼辦?」
小羔羊說:「一定是別人幹的,因為我父親差不多三周前去世了。說實話,你三周前殺了我父親,它怎麼可能昨天侮辱你?」
現在這太過分了!獅子說:「你不懂傳統,不懂禮貌,長輩應該受到尊重。你不應該張嘴說話!」然後它抓住了小羔羊。
小羔羊說:「你浪費了這麼多不必要的時間。我從一開始就知道,現在是你的早餐時間。無需諸多藉口——享用早餐就行了。我母親被你吃了,我父親被你吃了。我是一個陷入困境的孤兒,你最好也將我吃掉。至少在你的體內我可以見到我的父親和母親——一家人團聚了。」
幾個世紀以來,全人類一直在壓制兒童和青年。然而,甚至一個老人是個白癡,他的晚年也必須受到尊重。
這種問題只能出自一個沒有成長的老人之口。他是在要求明確什麼是善,什麼是惡——這樣他就可以更輕易地評判人。在他們眼裡,你所做的一切都是錯誤的,因為他們已經油盡燈枯了,他們什麼都做不了。年輕人所做的一切,他們都已經做了,而且他們仍然還想做,但他們已經油盡燈枯了。他們雖然什麼都做不了,但至少他們可以有譴責你的樂趣。
所有譴責人的聖人,說他們會下地獄,都不是聖人,他們用一層薄薄的聖潔來掩飾自己的罪惡、欲望和對罪惡的熱望——這是什麼類型的聖潔?
我和一個印度教僧侶一起旅行,他是一個非常有名的印度教僧侶。我們要參加一個會議。你可以從他的眼神中看出一切都錯了……當我們坐在去機場的車上時,我很驚訝,在一個漂亮的汽車座椅上,放著他以前常坐過的墊布。直到那塊墊布放置在汽車座椅上,他一直站著,然後他才進去坐在他的墊布上。
我說:「這很奇怪,座椅好得多了!你的墊布很髒了,你不斷到處墊底坐著。」他過去常常將它卷起來隨身攜帶著。座椅很乾淨……
但他說:「我不能坐在座椅上。我反對一切奢侈的東西。」
我說:「這下可好了!你坐在車裡,坐在豪華的車裡,就因為你在你和座椅之間放了一小塊墊布,我就要下地獄,你就要上天堂……就因為你坐的座椅很髒。」
他真是個討厭的人——所有的聖人都是討厭的人。無論我們住在哪裡,他都製造了很多麻煩。他只需要牛奶——他不吃別的東西。這不是什麼大麻煩,但奶牛必須是完全白色的!當我聽到這個,我說:「你什麼意思?你是吃奶牛還是喝牛奶?牛奶永遠是白色的,無論是黑色的奶牛所產的奶還是白色的奶牛所產的奶,都不會有什麼區別。」
他說:「你不明白。黑色象徵著惡,白色象徵著善。」所以,為了他,人們必須尋找一頭白色的奶牛,完全是白色的,甚至連一個黑點、一塊黑斑都沒有,否則他將沒有食物。一位偉大的聖人坐在那裡卻沒有食物,全家人都很不安,大家都在為尋找一頭純白的奶牛而奔相走告,這真是非常罕見的!
我說:「你製造這麼多的麻煩,將這些人都折磨得很慘,因為你沒有吃,他們也沒有吃。當一個偉大的聖人是客人,饑腸轆轆,東道主怎麼能吃呢?」
這些都是薄薄的一層——愚蠢的、武斷的、毫無意義的——一個人用這些薄薄的一層不斷掩蓋自己真正的欲望、熱望,而這些欲望、熱望是被人譴責的。我發現:一個人越是譴責什麼,他就越是執著於它。看看你們的宗教經文。他們是聖人,偉大的聖人所編寫的,但是無論他們譴責什麼,他們都會如此詳細地譴責。只是看看他們所譴責的,你就能感覺到他們在享受譴責。他們無法享受,因此,至少他們可以享受這種譴責,譴責所有正在享受的人,享受所有這些人將在地獄受苦的念頭……
世界上每個家庭都被老人折磨得苦不堪言。我個人的建議是,當一個人退休的時候,他也應該從家庭中退休。每個城鎮都必須有漂亮的房子,有草坪,有樹木,有瀑布,老人和老人住在一起。你會驚訝那些譴責年輕人的老白癡們會開始戀愛,因為愛永遠不會消亡,永遠不會變老。它一直在那裡,在你的年輕中。
這些老人在折磨年輕人,因為在他們自己的孩子,孫子面前,他們不能和一些老女人公然調情——那樣會顯得很尷尬!不要去管他們,他們很快就會忘記自己老了。他們會活得更長壽,也不會那麼煩躁,他們會成為更快樂的人。
就像我們送孩子們去宿舍學習,等他們通過大學考試後回家一樣……那是生命的三分之一,至少二十五年。然後二十五年讓他們生活在這個世界上,工作在這個世界上。當他們退休後,他們又回到宿舍——不是男女分開的宿舍,而是混合宿舍。而你會驚奇地發現,你的老爸爸看起來如此快樂,他以前從來沒有這樣開心地笑過。
現在,當他偶爾回家時,他總是給家裡帶來一股清新的微風。有什麼奇怪的事情發生了?——沒有什麼奇怪的事情發生!他又愛上了一位老婦人。而且這裡面沒有任何問題。
愛應該是你的生命,直到最後一口氣。
但是,截至目前,我們一直是幾代人在一起,三代人、四代人在一起,在一個屋簷下,所以才有代溝。他們甚至沒有交談的機會。只有在公事上、在絕對必要的狀態下,他們才會交談,否則他們會互相回避。這是一個醜陋的安排。正確的安排是,孩子們應該在學校裡——女孩和男孩在一起——這樣他們就可以互相瞭解了。他們彼此瞭解得越多,就越有可能找到生命中的伴侶。
你看到那個愚蠢的觀念了嗎……?如果你想買一輛車,你要查看所有汽車的目錄,你會去展廳看看哪輛車適合你。你不會愛上任何一輛開過來的車,說「我愛上了一輛福特」,而第二天你卻看到了一輛勞斯萊斯——現在就會有麻煩了。福特不允許你看勞斯萊斯。福特汽車會說:「關上車窗,看前面!」
如果你看過了所有的車,然後選一輛會更好……這就是我們做的一切,除了最重要的事情——一個伴侶,你的妻子,你的丈夫。你只是盲目地處於戀愛中,而不必擔心周圍有成千上萬的女人,成千上萬的男人,很快你就會遇到一個更美麗,更聰明,更可愛的人。那你就會很痛苦了。
孩子們應該住在混合宿舍裡,年輕人應該住在混合宿舍裡,最後,我們人生教育的最後一個階段,老年人應該住在最好的地方,在那裡他們可以打高爾夫球、騎馬、去游泳池、森林、山林,他們會再次變得年輕——至少會給他們的生命延長十年。而且他們會更加明事理,因為他們會看到更多的愛在他們心中升起。所以,如果他們的小兒子愛上了一個女人,這並沒有什麼不妥。這只是生命的方式,它是生存的需要。
但是老人們總是關心什麼是善,什麼是惡。
艾勒·穆斯塔法回答道:
我只能談論你們的善,但不能談論你們的惡。
這是一個非常意味深長的聲明,如果你領悟了它,那麼你對人的整個態度——評判——就會發生改變。
艾勒·穆斯塔法說:「我只能談論你們的善,但不能談論你們的惡……因為惡只不過是善的缺失。你對缺失有什麼看法?這就像黑暗,你可以談論光明,但你不能談論黑暗。首先黑暗並不存在——它只是一種光明的缺失。只要將一支點燃的蠟燭帶進來,黑暗就不存在了。而艾勒·穆斯塔法在此做了非常漂亮的陳述。
惡是什麼,不正是被自己的饑渴所折磨的善嗎?
黑暗渴求光明,它渴求光明,因為光明是缺失的。善與惡的情況也是如此——它們不是兩回事。
善有積極的存在。罪人只想成為聖人。不要譴責他。他在黑暗中摸索——幫助他。不要不斷對他作出評判和懲罰,說「你會被丟進地獄。」這個可憐的人正在想盡辦法尋找光明的所在。
如果你去見一位宗教師,他會告訴你,「與惡作鬥爭,當你粉碎了惡,你就會變得善良。」這是完全錯誤的做法,它摧毀了整個人類及其所有的歡樂。
如果你來到一位師父面前,他會說:「不要與惡作鬥爭,因為那是在浪費你的精力。與黑暗作鬥爭,你無法創造光明。去尋找到光明,去創造光明,黑暗自然就會消失。」
這就是區別……所有宗教中所謂的宗教師,無一例外地告訴你,「消滅惡」,但你無法消滅它,只要是任何不存在的東西,就無法被消滅。
如果我告訴你:「走進你的房間,消滅黑暗,與它戰鬥,與它搏鬥,拿起劍,砍掉它的頭。」你很可能會砍掉自己的頭。在黑暗中,你沒有和任何人戰鬥。
哲學家的一個古老定義是:一個人在最黑暗的夜晚,在黑暗的房子裡,一個瞎子,正在尋找一隻不存在黑貓。現在如果每個人都因為找不到黑貓而沮喪的話……
你從來沒有因為自己瞎了而煩惱,你從來沒有因為房子黑,夜晚黑而煩惱。但尋找仍在不斷進行著。惡就是那只不存在的黑貓。
我只能談論你們的善,但不能談論你們的惡。
紀伯倫給生命帶來了如此深刻的見解……
惡是什麼,不正是被自己的饑渴所折磨的善嗎?
這句話的含義非常深刻。每個孩子生來都是善的。沒有一個孩子天生就是羅奈爾得·雷根、希特勒、史達林——但是,發生了什麼?這些人都嘗試過……希特勒最初想成為一名畫家。但沒有一個繪畫學校接受他,因為他不是一個偉大的畫家。但我的理解是,如果他想成為一名畫家……他一開始可能是一個業餘愛好者。如果給他這個機會,他也許不會成為像畢卡索一樣的天才,但他至少會成為一個善良的畫家——而第二次世界大戰本就可以避免,六百萬人不會因此而喪生。當被繪畫學校拒絕後,他開始想要成為一名建築師,但又被拒絕了。
看來我們只接受花朵,不接受種子。
我們的見識如此膚淺,以至於我們看不到種子中的花朵——從這個意義上說,每一種教育體系都是犯罪。他們希望你像一朵花,成熟,芬芳,然後你會被接受。但是為什麼一朵花會來找你呢?是種子在裡面受折磨,想要生長,想要有綠色的葉子,想要在陽光下跳舞,想要綻放出花朵——只要給它機會。不要要求每朵花都是玫瑰花。那金盞花呢?金盞花不可能是玫瑰,它只能是金盞花。
一個正確的教育體系,一個明智的教育體系,是不會將標準強加給人們,而是找出一個人如何發展自己的潛能的方法。
如果希特勒想成為一名建築師,這有什麼不對嗎?他最多可能創造不出偉大的泰姬陵,但我不認為他沒有能力建造出你的公寓,高樓大廈……這些不需要太多的智慧。絕對愚蠢的建設者正在製造各種各樣的東西——他們讓人類生活在盒子裡。希特勒會造成什麼危害?但是卻被拒絕了,這種持續的拒絕……
希特勒所有的努力都是為了創造。他想成為一名畫家或建築師,兩者都是創造性的。他可能走得不遠,但這有什麼錯呢?不是每個人都想創造泰姬陵,不是每個人都負擔得起泰姬陵。有些人需要平庸的建築師,因為他們只能負擔得起平庸的建築師和他們平庸的設計。但是,來自各處的連續拒絕就像一個傷口——正是這些傷口讓他變成了一個政客。
政客的職業是唯一不需要任何資質的職業。奇怪的是:他們擁有控制數百萬人生死的全部權力,但卻不需要任何資質。但如果你想成為一名畫家,就需要資質,如果你想成為一名建築師,就需要資質。但如果你想成為一個希特勒,不需要任何資質。
他被帶到……在我看來,第二次世界大戰不過是對人類的報復,人類拒絕了這個人,羞辱了這個人,羞辱了他的創造力,羞辱了他對創造美好事物的渴望。第二次世界大戰是一場帶有報復性的復仇。
如果你不允許創造力,它必然成為破壞性。如果你不去愛,就必然會變成恨。如果你不允許你的善成長,你必然會陷入惡的黑暗中。
誠然,善在饑餓的時候,甚至會在黑暗的洞穴中尋找食物,
在口渴的時候,甚至會從死水中取飲。
這種洞察力是非常罕見的。這種富有同情心的領悟是獨一無二的。
善在饑餓的時候……當你內心深處想變成為善的,卻找不到食物,找不到來自任何地方的支持,你會怎麼做?
誠然,善在饑餓的時候,甚至會在黑暗的洞穴中尋找食物,
在口渴的時候,甚至會從死水中取飲。
然後你譴責這個人——說他是惡的,說他是個殺人犯,說他是個盜賊。你把所有的責任都推到那個人身上,他只是一個小人物。而你的整個社會是如此強大,如果它決定粉碎個人和他的利益,它是有能力的,以各種可能的方式。而這並不是不自然的——當你餓的時候你可以吃任何東西。我知道有人吃樹根。你吃樹上的果實,但如果沒有果實,人們就會開始吃樹根。
我聽說,在饑荒的日子裡,人們甚至吃掉了自己的孩子,但我不能說他們是惡的。母親們甚至賣掉自己的孩子,因為她們沒有勇氣吃自己的孩子,她們賣掉了孩子,因為她們很清楚孩子會被購買孩子的其他人吃掉。但他們有了錢,就可以購買別人的孩子……沒有食物。你會認為這些人是惡的嗎?還是僅僅是因為他們的善沒有得到足夠的機會?如果你在沙漠中口渴了,你將會喝任何東西——臭水溝中的水……你不會去想這是臭水溝裡的水。生命是如此地寶貴……
當亞歷山大大帝來到印度時,一個修行者問他:「你為什麼要折磨自己,跑遍世界,浪費生命?目的是什麼?」
亞歷山大說:「我的目的?我的目的是征服整個世界。」
修行者說:「你能耐心回答我的一個問題嗎?如果你在沙漠中迷失了,饑渴了好幾天,而我帶著一杯水來,你願意用多少帝國的土地來換取這一杯水?」
從來沒有人問過亞歷山大這樣的問題。他說:「多少代價?如果我快要死了,我可以將我帝國的一半給你換取這一杯水。」
修行者說:「但我不願意為了半個帝國而出售,那你就必死無疑了。我需要你的全部帝國,整個帝國,就像我給你整杯水一樣。」
亞歷山大說:「也許在這種情況下,我可以給你整個帝國,換取這一杯水。」
修行者開始大笑。他說:「那你還是回家吧。不要去為這個帝國操心,它的價值不超過一杯水。」
但是這些人——亞歷山大大帝,或者他那一類人——也許在尋找別的東西,卻沒有意識到。他們是在尋找偉大——但偉大並非來自於獲得一個帝國。偉大來自于成為你真正的自己,將你的潛能付諸實現。它可能是一朵草花,也可能不是一朵蓮花,但大自然沒有什麼區別。
當太陽升起時,它不會獨在蓮花上跳舞。它不會無視一朵草花,說:「讓開,你這個賤民,你這個首陀羅!我只為蓮花、玫瑰而來。」下雨的時候,它不作任何區別,不作任何歧視,風來的時候,它不作任何區別,不作任何歧視。
真正的問題不是你是一朵玫瑰,還是一朵蓮花,或者只是一朵無名的草花。真正的是,草花已經實現了它的潛能,正如玫瑰已經實現了它的潛能,正如蓮花已經實現了它的潛能。真正重要的是實現了你所攜帶的種子,這使你變得偉大,而且是一種帶著巨大謙虛的偉大,當中無我。
如果你的偉大中有自我,那就意味著你的偉大不是真正的實現。你已經陷入了一條錯誤的道路。你想成為一名音樂家,但你已經成為一名工程師。你也許會成為一個偉大的工程師,但你內在的某些東西將不斷受到折磨,你的自我會一直處於一種痛苦之中。從這種痛苦中所產生的都是惡——你惱怒,你憤怒,你嫉妒別人,因為你是殘廢的,你不能跳舞——因此你嫉妒。
但是大自然給予了每個人一些獨一無二的潛能。這就是你們的善——讓它開花,成長到終極。你們會心滿意足,你們會感激,你們會謙虛——在這巨大的存在面前謙虛,感激,因為存在並沒有讓你空虛,它給你們帶來了一些潛能,讓你們去努力。
當你們與自己合一時,你們是善的。
你們的任何宗教都不允許你成為善的,因為你們的任何宗教都不允許你與自己合一。他們將你分開了。他們說:「這是好的,那是壞的。壞的部分應該被忽視、被忽略、被摧毀,而好的部分才應該被拯救。」所有的宗教都破壞了人類的快樂和幸福。奇怪的是,他們製造了各種各樣的瘋狂、自殺、謀殺——原因很簡單,人們不被允許與自己合一。他們將你切割成兩部分。它就像將鳥切割成兩半——它不能飛,它需要兩隻翅膀。
當你的善和你所謂的惡——因為它只是一種缺失——在和諧中、在合一中發揮作用時,當你不是一個分裂的人格,而是一個有機的整體時,你的生命就會散發出美,散發出神性。
當你們與自己合一時,你們是善的。
但當你們與自己並非合一時,你們也不是惡的。
紀伯倫試圖找到根源。當你們與自己合一時,你們是善的……但不要開始認為,如果你不與自己合而為一,你就是惡的——不。當你不與自己合一時,你只是善的缺失。不要說它是惡的——這個詞本身就不必要地譴責了你。當房子是黑暗的,這只意味著需要光。不要譴責黑暗。
一個如實知見到的人甚至也會享受黑暗,因為黑暗也有屬於它自己的美,也有屬於它自己的寂靜,也有屬於它自己的深度,這是任何光都無法擁有的——光是膚淺的。在黑暗中,這個小地方變得巨大,因為黑暗沒有盡頭。在光明中,一切都變得有限、分離,在黑暗中,一切都變成了一體。
一個如實知見到的人會設法使他所謂的惡也成為他的善的交響樂。一個人就是一個交響樂團。如果你不懂音樂藝術,交響樂團可能會讓人發瘋,但如果你懂音樂藝術,不同的樂器都會組合成一首交響樂。它們是不同的,但它們創造了一種一體的東西——而這種一體性就是艾勒·穆斯塔法所說的善。
因為一間分隔開的房子不是賊窩;這只不過是一間分隔開的房子。
即使你不是一個善人,也不要自責,因為即使一間分隔開的房子不是賊窩;這只不過是一間分隔開的房子。
無舵之船雖在危險的島嶼中漂泊不定,卻不會沉到海底。
惡人只是迷失了方向。善待他,不要評判他。迷路的人也終將能找到自己的路。
當你們傾力奉獻自己時,你們是善的。
他將善定義為與自己合一,現在他擴展了這個定義:當你們傾力奉獻自己時,你們是善的……分享你自己,無論你擁有什麼。它可能是一首歌,也可能只是靜默——分享你所擁有的一切。你分享得越多,你的意識就會變得更大、成長、擴張。而意識的擴張是世界上最快樂的體驗。
但當你們為自己勤求利益時,你們也不是惡的。
他不斷地堅持讓你徹底放下惡的觀念,因為你的思想已經被限制了幾個世紀,只會以二元論的方式思維。如果與自己合一是善的,那麼不合一當然就是惡的。如果分享是善的,那麼當這有分享——你的頭腦馬上就會說——這就是惡的。紀伯倫的努力具有巨大的價值。他說:但當你們為自己勤求利益時,你們也不是惡的……因為除非你為自己勤求利益,否則你怎麼能分享?你有什麼可分享?一個覺醒者可以分享,但在分享之前,他必須成為一個覺醒者。
基督教神學家一直對印度的神秘主義者持批評態度——認為他們是自私的。在他們眼裡,靜心都是自私的。「去為窮人服務吧,開一家醫院,開一所學校,教育窮人。成為一個特蕾莎修女。」這就是為什麼,特蕾莎修女可以獲得諾貝爾獎,但一個靜心者永遠沒有機會,因為一個靜心者是一個自私的人——他只是進入他自己,享受極樂、至福和狂喜。
「為窮人服務,為孤兒服務」——這看似是真正的宗教。事實上不然,因為如果你沒有靜心帶給你的至福,你所有的服務都是非常膚淺的。而且這裡面一定有動機,普通人可能看不出來,但深入觀照的人就能立刻看到。特蕾莎修女一方面是為孤兒服務,另一方面她又反對節育,因為如果節育,就不會有孤兒。
孤兒是絕對需要的,否則特蕾莎修女將如何獲得諾貝爾獎?孤兒是絕對需要的,否則天主教徒將如何不斷增加他們成員的數量?他們已經有七億成員了,要從哪裡不斷增加呢?——因為在西方,較富裕的國家不再像在東方那樣增加人口。事實上,在一些西方國家,人口正在減少。一些國家甚至試圖鼓勵生育更多的兒童,否則他們將消失。如果這種減少情況不斷繼續下去,他們就會消失。
在東方,問題正好相反。因此,所有這七億天主教徒都是來自東方的窮人和孤兒。東方幾乎就像一個天主教徒的工廠:你生產了孩子,卻無法養活他們——將他們交給特蕾莎修女。
教皇來到印度,但他沒有去喜馬拉雅山會見任何偉大的靜心者。沒有一個教皇曾試圖會見在西方的克裡希納穆提。相反,教皇過去一直在嘗試和我現在一樣的策略……克裡希納穆提的飛機曾多次被機場拒絕,因為天主教徒不允許他降落。沒有教皇來見羅摩克裡希納,沒有教皇來見拉瑪那·馬雜湊(RAMANA MAHARSHI)。在他們眼中,這些人都是自私的人。
但每一個教皇來了都必須去找特蕾莎修女,因為她會不斷聚集越來越多的天主教徒。內心的動機是非常醜陋的。這不是服務,而是政治。這是數字政治。
紀伯倫是正確的……但當你們為自己勤求利益時,你們也不是惡的。事實上,首先你必須在物質和精神的所有維度上為自己勤求利益,只有當你在所有維度上都更富有時,你才能分享。所以我不能和耶穌一樣說:「窮人有福了。」那不過是安慰。而我更同意卡爾·馬克思的觀點,他說:「你們的宗教只不過是人民的鴉片。」
「窮人有福了,因為他們將繼承上帝的國。」奇怪的是……如果他們是有福的,為什麼他們現在不將上帝的國帶到這裡呢?不,他們的上帝之國只在死後。這是純粹的狡猾,因為沒有人死後回來告訴人們,窮人真的是有福的。我告訴你們:凡物質上和精神上各方面富足的人有福了,因為他們才能分享自己的富足。
為什麼要將上帝無謂地牽扯進一切呢?那個可憐的傢伙在祂造了這個世界六天之後就逃了,從那時起,就再也沒有看到祂,也沒有聽到祂的消息。為什麼不必要地將祂扯進來呢?我說那些在各個層面上都富足的人是有福的,因為他們可以分享他們的富足。
它們可能是靈魂的,它們可能是身體的,它們可能是心靈的,它們可能是頭腦的——這毫不相關,但分享是人生最美好的體驗之一。
分享讓你變得具有宗教性。
它不會讓你成為基督教徒、印度教教徒或穆斯林教徒,它只會讓你成為具有宗教性的人。宗教性是美好的。做基督教徒,做印度教徒,做穆斯林教徒,做猶太教徒——這些都是醜陋的名字,應該被徹底拋棄和遺忘。它們分裂了人類,它們給人的觀念是他們比別人更優越。
猶太教徒認為他們是上帝所揀選的子民。那你為什麼對希特勒憤怒?——因為他認為北歐的德國人是上帝的選民。因為這個關於誰是上帝的選民的衝突,他在德國殺了一百萬猶太人來證明誰是上帝的選民。「現在讓我們來決定吧」如果我們看一下事實,似乎北歐的德國人是上帝的選民。
我聽說有一個老猶太人,快要死了。拉比來問他說:「你死前有沒有向上帝祈禱?死亡就在眼前。」
老猶太人說:「我在祈禱。」
拉比說:「你在祈禱什麼?」
老猶太人說:「我在祈禱什麼,得了吧!——現在你應該選擇其他人。我們已經被折磨了四千年,僅僅是因為你愚蠢地認為我們是上帝所揀選的人。你沒有一個跡象表明我們是被選中的人,但這種優越感使每個人心中都產生了敵意。」
印度教也有同樣的觀念……每個人都對上帝有壟斷權!當涉及到現實生命的轉變時,最好不要引入不必要的假設。
因為當你們為自己勤求利益時,你們不過是一根緊貼著大地吮吸其乳汁的根。
他的文采之美是無可挑剔的。他是在說:「當你自利、靜心——只是想展現你自己的存在時——你就像一棵樹的根,吮吸著大地母親的乳汁。」但是為什麼?所有的汁液都會在樹上升起,變成綠葉,為疲憊者遮陰,為那些能欣賞美、色、香的人留下花朵……會成為饑餓者的果實。根正在吸吮大地母親的乳汁,但不是為了它自己——最終的結果將被分享。
所以當你在靜心的時候,你是去尋找到自己的根。而除非你找到了自己的根,否則你將永遠無法找到你的花和果。根不能分享,但沒有根就沒有花和果。事實上,花和果只是根的延伸。不要因為根不能分享,就說根是惡的。直接的層面,它們不能分享,但從間接的層面,它們的一生無非是給果實、給花朵帶來汁液,與所有人分享。
果實自然不會對根說:「像我一樣,成熟而飽滿,永遠奉獻自己的豐盛。」
為什麼水果不能這麼說?它不能這麼說。
因為給予對於果實而言是一種必需,正如接受對於根而言也是一種必需。
生命是一個有機的合一體。如果只有給予,沒有接受,那你將要給予誰?如果只有接受者,沒有給予者,又將要從誰那裡接受呢?生命就是在給予和接受之間獲得平衡。根從大地接受,果實和花兒不斷給予大地。這是一個迴圈。
人類在無知的狀態下,在許多地方破除了這種迴圈。這就是為什麼會出現嚴重的生態危機。我們不斷地從地球上獲取,但我們什麼也不給予。地球漸漸地變得貧瘠,死亡。如果地球正在死亡,我們的某些東西也正在死亡,因為我們是地球的一部分。
你認為樹木依賴於大地是因為它們有根,它們吸取大地的汁液。你們也依賴大地,因為那些果實,那些花朵,最終都會歸於你們。你必須分享——你們是會行走的樹。非洲有許多樹在行走。對於行走堅實的大地而言,是很困難的——樹根無法移動。但在非洲有些地方,大地並不那麼堅固,樹木就會移動。如果水源更多地朝著北方,樹木開始向北方移動,當水喝完後,樹木就開始向其他方向散去。
我們也是樹,我們也與存在許多方面的聯繫。每一秒你都在呼吸。試著不要呼氣——因為那是一種分享——你就會死。分享就是生命。這些樹也在呼吸。而生命就是這樣一個美麗的合一體,你吸入氧氣,呼出二氧化碳,樹木吸入二氧化碳,呼出氧氣:有一種兄弟情誼。沒有樹,你就不能活,沒有你,樹也不能活。
不斷地給予,接受——太陽不斷給你生命,維生素,月亮不斷地給你一些非常神秘的東西。除了大雄,所有的神秘主義者都是在滿月之夜覺醒的。在滿月之夜,發瘋的人比其他任何一天都多——這個數字是平常的兩倍。自殺的人數比其他任何一天都多——同樣是兩倍。在滿月之夜更多的人犯了謀殺罪——這個數字是兩倍——比其他任何一天都要多。滿月之夜與此有關。
從覺醒到謀殺……滿月之夜不知何故讓你激動。如果你正在深入靜心,它會帶你更深入於靜心中。如果你渴望殺人,卻無法鼓起勇氣,它就給了你勇氣。所以以前不可能的事情在滿月之夜就變成了可能。
幾個世紀以來,更多的人在滿月之夜發瘋——以至於在每一種語言中,對於瘋狂或瘋子而言,存在著一種將瘋狂與月亮聯繫在一起的詞。在英語中,它是「瘋子(LUNATIC)」。它來自「LUNA」。「LUNA」的意思是「月亮」。在印地語中,它是CHANDMARA,意思是「被月亮殺死了」。
葛吉夫有一個偉大的見解,那就是它不能是片面的:就像我們對樹木的接受和給予一樣,我們必須對太陽的給予和接受,對月亮的給予和接受。這必須是平衡的。我們還沒有能夠準確地解讀出我們是如何對太陽給予,對月亮給予——但我們必須給予,因為我們接受的東西我們知道,遲早會發現,就像我們不能沒有太陽一樣……如果有一天太陽沒有升起,你就不會醒來,甚至不會在床上喝早茶,你已經喝完了。你的生命來自於那些遙遠的星星,太陽。
但我一直認為——我同意葛吉夫的觀點,儘管沒有證據——如果地球上的每一個人、每一隻動物、每一棵樹都死了……像羅奈爾得·雷根這樣的人正在盡一切努力……如果地球上所有活著的東西都死了,第二天太陽就不會升起。我們不可能只是接受者,而不是給予者。如果我們以某種方式從太陽那裡獲得生命,我們就必須以某種方式給予太陽生命。
我們都是一個相互關聯的整體,是一個有機體。因此,可以說,作為一個結論:在每一個維度上變得更加豐富。要有創造力,要有愛心,要靜心,要分享。你分享得越多,就會有更多的至福和狂喜之花灑落在你身上。
唯一的善就是處於一種合一的狀態,這樣你就不會在自己的內心不斷地發生衝突——因為這種衝突摧毀了你,沒有能量可以分享。當你是合一的時候,能量變得如此之大,以至於你幾乎像一朵雨雲一樣,充滿了雨水,以至於它想在某處或其他地方傾灑。
分享是最寶貴的宗教體驗。
分享是善。
艾勒·穆斯塔法說:「我不談論惡,因為惡只不過是一種善的缺失。」貪婪就是惡。你有,你緊緊地抓住它——無論你是否需要它。你錯過了生命中最大的快樂——那就是給予。
感激地接受。謙虛地給予。
好了吧!維姆?
「是的,師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