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林中的古老音樂

ANCIENT MUSIC IN THE PINES

江夏堂譯

第五章:劍術的終極秘密

一九七六年二月二十五日在佛堂

  柳生宗矩是幕府將軍的劍道大師。

  有一天,幕府將軍的一名貼身侍衛來找柳生宗矩,請求接受劍術指導。

  柳生宗矩說:「據我觀察,你自己似乎也是一位某方面的師父了,在我們進入師徒關係之前,請告訴我,你是屬於哪個流派的?」

  侍衛說:「我不屬於任何流派,我從未學過劍術。」

  柳生宗矩說:「欺騙我是沒有用的,我的判斷力從來沒有失誤過。」

  侍衛說:「對不起,閣下,但我真的什麼都不知道。」

  柳生宗矩說:「如果你這麼說,那一定是真的,但我確信你是某方面的師父了,所以請告訴我一些關於你自己的情況。」

  侍衛說:「有一件事,當我還是個孩子的時候,我認為武士不應該恐懼死亡,所以我努力解決了這個問題,現在死亡的想法已經不再困擾我了。」

  柳生宗矩感嘆道:「就是這樣!劍術的終極秘密在於從死亡的想法中解脫出來。你不需要劍術培訓了,你已經是一名師父了。」

  大海不僅隱藏在波浪的背後,它也在波浪中表現出來。它在表面上和在深處一樣多。深度和表面不是兩個截然獨立分離的東西:它們是同一現象的兩個極點。中心到外圍邊緣,它在外圍邊緣上和在中心一樣多。

  上帝不僅是那未顯現的,它也是那顯現的。上帝不僅是造物主,也是那造物。上帝在祂所創造的世界裡和在祂自己裡面一樣多。

  就在前幾天晚上,一個新的門徒弟子問我,「OSHO,你能給我看看神形嗎?」我告訴他:「一切形式都是神聖的。我沒有見過任何一種形式是不神聖的。整個存在都是神聖的——不要將它分為神聖和不神聖。」

  一直以來,我還在做什麼?展現神形。你在做什麼?展現神形。世界上還有什麼事情發生?那神聖的無處不在。它既在小處,又在大處,既在一片草葉中,又在遙遠的恆星中。

  但頭腦的思維是二元的。它認為上帝是隱藏的,然後它試圖否定顯現的東西,尋求非顯現的東西。現在你正在為自己製造不必要的衝突。上帝現在就在這裡——遍一切處。上帝在尋求者身上和被尋求者身上一樣多。祂正在顯現自己。這就是為什麼我說大海在波浪中。深入於波浪,深入於形式,你就會發現那未顯現、那無形的東西。

  如果你看不到這一點,並不代表祂沒有顯現,衹能說明你是個瞎子。你還是沒有一雙能看到那顯而未現的眼睛。上帝是顯而易見的。

  這在存在的每一個層次上都是如此:無論你是什麼,你都會在你外圍邊緣散佈它。你無法隱藏它。絕對不可能,絕對沒有什麼辦法可以隱藏住。禪宗有句話說,沒有什麼是隱藏的——自古以來,一切都像白晝一樣清晰。但對你而言,一切都不像白晝那樣清晰。這並不意味著太陽光不在那裡——衹是意味著你是閉著眼睛站著的。睜開你的眼睛,衹要睜開一點點,黑暗就會開始消失。睜開你的眼睛,無論你在哪裡,你都能立即看到存在的深邃。

  一旦你睜開眼睛,一切都變得透明了。

  當你看到我的時候,你只看到表面,海浪。當你聽到我說話的時候,你衹是聽到話語,而不是隱藏在話語背後的靜默。你看到的都是毫無價值的東西,卻錯過了所有有價值和有意義的東西。當我看到你的時候,看到的不單是形式,不單是你在鏡子裡看到的形象。當我看到你的時候,我還看到了你的本來面目。

  而你在你的每一個手勢、每一個動作中都在散佈自己。你走路的方式,你說話的方式,你保持靜默和不說話的方式,你吃飯的方式,你坐著的方式——一切都在表現你。任何一個有洞察力的人都能如實知見到你內在是否黑暗,或者你是否已經點燃了火焰。

  這就好比你在夜裡經過一棟房子,在一個漆黑的夜晚,房子裡面亮著燈,這很容易辨認。要知道它是亮著的,這有什麼困難嗎?不,因為從窗戶、從門上你都能看到光亮散發出來。或者說,如果房子是在黑暗中,裡面沒有光,那當然,你就會看出它。這是顯而易見的。

  同樣的情況也發生在你身上。無論你在做什麼,每時每刻都在被散佈。你的神經癥被散佈,你的覺醒也被散佈。你的靜心被散佈了,你的瘋狂也被散佈了。你無法隱藏它。所有隱藏自己的努力都是徒勞的。這是愚蠢的,可笑的。

  我在讀埃德蒙·卡彭特(EDMUND CARPENTER)的書。他在婆羅洲從事一個社會學項目,一個研究項目。他寫道:「在婆羅洲的一個小鎮上,職業文員坐在敞開的窗戶前,讀書寫字。因為人們都是文盲,他們不識字,對於他們的信件、檔或其他任何東西,他們需要專業寫作者和解讀者的幫助。而我非常驚訝,因為我發現有一個人在朗讀信件、檔的時候,用手指堵住耳朵。我詢問了一下,被告知這是寄信者的要求,他不想將自己的信與解讀者分享!」所以解讀者要用手指堵住耳朵,大聲地讀信!

  但這就是每個人的生活。你不斷地躲藏,但一切都在被散佈,不斷地,大聲地。一切都在散佈中,你們是一個連續不斷地在散佈。即使在你睡覺的時候,你也在散佈。如果佛陀在你睡覺的時候來到你身邊,他就能看到你是誰。即使在你睡覺的時候,你也會做出手勢、表情、動作,說出一些東西。所有這些都會表明你的一些情況,因為睡眠也同樣是屬於你的,它一定會帶有你的印記。

  如果一個人變得更正知,就無需再躲藏。因為這是徒勞的,這是可笑的。然後,一個人就會徹底放鬆下來。因為你的躲藏,你將處於緊張狀態,不斷地恐懼有人會知道你。你從不暴露自己,你從不赤裸而活……。我是說靈性上的。你從不赤裸而活,你始終是恐懼。這種恐懼使你殘缺,使你癱瘓。

  一旦你明白了這一點,一切都將被宣佈。它已經在被宣佈了,中心每時每刻都在向四週擴散,大海在波浪中擴散,上帝無處不在,遍佈於整個存在之中,而你也遍佈於你的活動之中——沒有必要隱藏。從古至今,沒有任何東西是隱藏的,一切都像白天一樣清晰。那又何必要這麼麻煩呢?

  然後,一個人放鬆下來——焦慮、緊張、痛苦都消失了。突然間,你變得柔軟,不再封閉,突然間,你變得開放,突然間,你變得有吸引力。這是需要理解的一點:一旦你暴露在別人面前,你纔會暴露在自己面前。如果你在躲避別人,無論你在躲避什麼,都會被你無意識地扔進地下室。

  別人不會知道,漸漸地你也會忘記。但衹要你來到一個有洞察力的人的視野之內,一切都會顯現出來。這就是為什麼在東方,弟子與師父的關係如此被重視的一個基本原因:因為師父就像一束光,一個X射線,弟子就會暴露自己。而師父對弟子的透視和瞭解越多,而弟子越暴露了自己。師父越深入,越瞭解弟子,弟子就越會逐漸意識到自己隱藏的寶藏。他試圖在別人面前隱藏自己,卻成了一個隱藏專家,甚至連自己也隱藏起來了。

  你對自己的瞭解並不多,你對自己的瞭解衹是一個碎片,衹是冰山一角。你對自己的瞭解是非常有限的——不僅有限,而且幾乎是毫不相干的!它是如此的片面,如此的零碎,除非你將它和你的整個生命融合起來,否則它就沒有任何意義。它幾乎毫無意義。

  這就是為什麼你不斷活著而沒有如實知見到自己。一個人怎麼能在沒有如實知見到自己的情況下而活著呢?你不斷把與別人無關的東西投射到別人身上,它們可能就隱藏在你的心裡。但你將它們投射到別人身上。有人在你看來像一個自我主義者——你可能就是那個自我主義者,而這是你投射出來的。有人看起來很憤怒。憤怒可能在你的內在,而另一個人就像一個螢幕——這是你的投射。

  除非你確切地如實知見到自己,否則你將無法如實知見到什麼是真實的,什麼是投射的。而你也將無法如實知見到他人。如實知見將成為所有知識的大門,它是一切知識的基礎。沒有這個基礎,所有的知識都衹是表面上的知識,內心深處是無知的。

  我聽說過一則軼事。

  瓊斯太太深受困擾,正在諮詢心理醫生。

  她說:「我丈夫。他確信自己是一隻雞。它到處亂抓,睡在他固定的一根大木條上,作為棲息的地方。」

  精神病醫生若有所思地說:「我明白了,你丈夫患這種病多久了?」

  她說:「差不多兩年了。」

  精神病醫生微微皺起眉頭說:「但你為什麼等到現在才尋求幫助?」

  瓊斯太太臉紅了,說:「啊,好吧,有穩定的雞蛋供應真是太好了!」

  現在這個女人是神經病——但她認為她的丈夫是神經病!每當你對別人有什麼想法的時候——請注意。不要著急。先觀照一下內心。原因可能就在你的內心。但是你沒有如實知見到你自己,所以你不斷混淆你自己的投射和外在的真相。除非你如實知見到自己,否則不可能知道任何真實的東西。如實知見到自己的唯一方法就是柔軟地、開放地活著。不要活在一個封閉的牢房裡。別將自己隱藏在頭腦後。走出來吧。一旦你出來了,你就會逐漸意識到你身上有無數的東西。你不是一個單間的公寓,你有許多房間,你是一個宮殿。但是你已經習慣了住在門廊裡,你已經完全忘記了宮殿。許多寶藏藏在你的心中,這些寶藏不斷地敲著門,邀請著你。但你幾乎聾了。

  這種失明,這種失聰,這種麻木,必須被打破——沒有人能夠替代做到這一點。如果有人嘗試,你會覺得被冒犯了,你會感覺到一種侵犯——這種情況每天都在發生。如果我試圖幫助你,你就會覺得你被侵犯了,如果我試圖說一些關於你的真實情況,你就會覺得被冒犯了,你覺得被羞辱了,你覺得受傷了,你的自我受到傷害。你想從我那裡聽到關於你自己的謊言,你想聽到一些有助於你已經固定的形象的東西。你對自己有一個很好的形象,這是錯誤的。它必須被粉碎,因為一旦被粉碎,真相就會出現。如果它沒有破碎,你就會不斷執著於它。

  你認為你是宗教徒,你認為你是一個偉大的求道者——你可能根本就不是宗教徒。你們可能衹是恐懼面對生命。在你們的寺院和教堂裡,懦夫們躲在那裡,恐懼面對生命。但是接受一個人恐懼生命是非常羞恥的,所以他們說他們不恐懼生命,他們已經放下了:生命沒有任何價值。生命只適合平庸的頭腦。他們為了上帝捨棄一切,他們在尋找上帝。但請注意。他們在顫抖。他們跪在地上禱告——但他們的禱告不是出於愛,他們的禱告不是慶祝,他們的禱告不是節慶。他們的禱告是出於恐懼。而恐懼會敗壞一切,沒有人可以藉著恐懼接近到上帝。你必須通過無畏來接近真相,但如果你將你的恐懼隱藏在宗教的背後,那麼就很難粉碎它。你貪婪、吝嗇,但你不斷說你的生活非常簡單。如果你是躲在簡單的合理化背後,那麼就很難觀照出你是一個吝嗇鬼。

  一個吝嗇鬼錯過了很多。因為生命屬於那些分享的人,生命屬於那些熱愛的人,生命屬於那些不那麼執著於事物的人——因為那樣的話,它們就會變得對人可用。

  執著於一件事,就是執著於低於你的東西。如果你不斷執著於低於你的東西,你怎麼能飛得高呢?這就好比你緊緊抓住石頭,卻想在天上飛。或者你頭上頂著一塊巨石,卻想爬珠穆朗瑪峰。你必須將它們扔掉。你必須放下這些石頭。你將不得不卸下自己的重負。

  第一個登上珠穆朗瑪峰頂的人埃德蒙·希拉裡在他的自傳中說:「當我們開始越來越接近峰頂時,我不得不留下越來越多的東西。在最後一刻,我不得不離開幾乎所有的東西,因為所有的東西都成了負擔。」

  越是到了高處,越是要卸下自己的重負。所以一個吝嗇鬼不可能飛得很高。一個吝嗇鬼不可能在愛裡,在祈禱裡,在上帝裡翱翔。他始終執著於大地,他幾乎始終紮根於大地。樹木不能飛翔。如果你想飛,你需要被連根拔起。你需要像一朵白雲,完全沒有根——一個流浪者。但你可以隱藏自己的痛苦。你可以用美麗的語言文字來掩飾你的疾病。你可以說得很清楚,也可以很合理化。所有這些都必須被打破。

  如果你不斷隱藏,那麼你不僅隱藏了你的疾病,你還隱藏了你的寶藏。這種隱藏變成了一種固定,一種習慣,一種執著。但我告訴你們,在有如實知見的人面前,在如實知見到自己的師父面前,你會被完全透視。你不能逃避有眼睛的人。你可以躲避自己,可以躲避世界,但你不能躲避一個已經如實知見到什麼是清淨,什麼是如實見解的人。對於這樣的人,你絕對是表面上的。

  聽說有一對美國夫婦在聖母院的影子下,漫步在塞納河畔。他沉浸在靜默中。她最後問:「親愛的,你在想什麼?」

  「我在想,親愛的,如果我們中的任何一個人出了什麼事,我願意在巴黎度過餘生。」

  他可能不知道自己在說些什麼,他可能是在完全不知道的狀態下說的。讓我再重複一遍。他說:「我在想,親愛的,如果我們中的任何一個人出了什麼事,我願意在巴黎度過餘生。」他希望妻子死,雖然他沒有說清楚。但他已經說了。

  我們不斷地散佈,以多種方式。

  就在幾天前,福特總統為埃及駐美國大使舉行了一個宴會。但是當他祝酒時,他完全忘記了,潛意識裡冒出了一些東西——我們說是口誤,但這不僅僅是口誤。他舉起酒杯,說:「為了紀念偉大的以色列國。敬埃及人!」當然,他試著修補它,彌補它——但為時已晚。在內心深處,他想讓以色列人戰勝埃及人,它從潛意識中一不小心冒出來,浮出水面。

  這事發生在一次聚會上:一個男賓客要走了,但他很缺乏自信。他對女主人喃喃自語道:「這頓飯很好吃,有什麼好吃的。」

  客人注意到女主人受傷的表情,臉色一變,急忙說道:「啊,啊。而且還有很多食物,就這樣。」

  這些都是無意識的主張,它們會在你不正知的時候從你身上冒出來的。通常情況下,你是有戒備的。這就是為什麼人們如此緊張:不斷地戒備,守衛自己。但有些時候緊張過度,人就會放鬆,一個人必須放鬆,一個人不能在二十四小時內保持警惕。在那些時刻,事情就會浮出水面。

  當你酒喝得有點多的時候,你會更加真實,很多事情從你的無意識中開始浮現。在酒精的影響下,你比平時更真實,因為酒精放鬆了警惕。然後,你開始說一些你一直想說的話,你不擔心任何結果,也不試圖留下任何印象——你衹是在做真實的事情。醉漢是美麗的人:更真實,更真切。具有諷刺意味的是,衹有醉漢纔是真實的。

  你越聰明,你越狡猾,你就越不真實。不要躲在螢幕後面。在站立在陽光下。不要恐懼你的形象會被打破。你恐懼被打破的形像是不值得保留的——最好是自己來打破它。拿個錘子將它砸碎。

  這就是作為一個修行弟子的意思:你拿起手中的錘子,你打破了舊的形象。然後你從基本常識開始新的生活,從頭開始,就像你重新誕生一樣。這是一次復活新生。

  然後,慢慢地,如果你放鬆,如果你不太擔心自己在別人眼中的形象,那麼你自己的真面目,你的本來面目,你出生前的本來面目,以及你死後仍將再次擁有的本來面目,真面目,而不是後天所練就出來的面具。有了本來面目,你將在任何地方看到上帝,因為有了本來面目,你就可以與真相相遇見。

  帶著面具,你只會遇見到其他的面具,帶著面具,就永遠不可能與真相對話,帶著面具,你依然停留在「我」和「它」的關係。真相依然在它的背後。當面具被摘下,你已經回到了家,一個巨大的轉變發生了。與真相的關係不再是「我」和「它」,而是「我和你」。那個「你」就是上帝。

  真相呈現出一種個性:你在那裡變得鮮活,真相在那裡變得鮮活起來。它一直是鮮活的——衹是你死了。就好像你服用了氯仿(麻醉劑):當你回來時,氯仿的影響漸漸消失,你感覺如何?這是一次美好的體驗!如果你從來沒有去過外科醫生的手術檯,去吧,衹是為了體驗一下!有一陣子你完全被遺忘的狀態——然後意識就出現了。突然間,一切都變得生機勃勃。你從子宮裡出來了。當你決定過一種真實的生命時,也會發生同樣的事情。然後你第一次明白你現在出生了。就在之前……你還衹是在想像中,還在做夢中,以為自己是活著的——但你沒有活著。

  一個偉大的數學家,高斯先生,一直在守夜,而他的妻子重病躺在樓上。隨著時間的推移,他發現自己開始思考一個數學上的深奧問題。人的頭腦中都有軌道,而且他們在同一個軌道中不斷地移動。一個數學家有一定的軌道:妻子快要去世了,醫生說這將是最後一晚,他在守夜——但頭腦開始動了,當然是按照原來的模式。他已經開始思考一個數學問題。看看吧。妻子將不再在那裡了,這是最後一個晚上,但頭腦正在創造一個數學的螢幕。他已經完全忘記了妻子,他已經神遊四海了,他去了很遠的地方旅行。

  他自顧自地抽出筆和紙,開始畫圖表。一個僕人走過來,恭敬地說道:高斯先生,你的妻子快死了。

  而高斯,頭也沒抬地說:「是的,是的。但告訴她等我畫完再說。」

  即使是偉大的頭腦,也和你一樣沒有意識。就意識而言,無論是偉大的、渺小的還是平庸的,都生活在同一條船上。即使是最偉大的頭腦也生活在氯仿之下。

  從中走出來。讓自己更加正知。振作起來。讓一件事成為你的中心,持續的中心化——那就是正知,意識。無論做什麼事,但要有意識地去做。漸漸地,意識就會聚積起來,它就會成為一個能量庫。

  現在,進入這個禪宗故事。

  柳生宗矩是幕府將軍的劍道大師。

  在禪宗中,而且也衹有在禪宗中,發生了一些重大的事情。那就是,他們不對普通生活和宗教生活作任何區分,相反,他們將它們都銜接起來了。而且他們將很普通的生活作為善巧方法,作為靜心的方法。這是具有巨大意義的事情。因為如果你不使用平常的生活作為靜心的方法,你的靜心必然會成為一種逃避的東西。

  在印度,這種情況已然發生了,印度遭受了嚴重的痛苦。你在外圍邊緣看到的痛苦,貧窮,可怕的醜陋,是因為印度一直認為宗教生活與普通生活是分開的。因此,那些對上帝感興趣的人,他們放下了這個世界。對上帝感興趣的人閉上眼睛,盤起腿坐在喜馬拉雅山的山洞裡,試圖忘記世界的存在。他們試圖創造這樣一種觀念:世界衹是一種幻覺、虛幻的、幻象(MAYA)、夢。當然,生活也因此遭受了許多痛苦。

  這個國家所有最偉大的人都成了逃避現實的人,而這個國家只剩下平庸者。科學無法發展,技術無法發展。

  但在日本,禪宗卻做了一件非常美的事情。所以日本是唯一一個東西方交匯的國家。東方的靜心和西方的理性在日本得到了非常好的融合。禪宗在那裡創造了整個局面。在印度,你無法想像,劍術可以成為善巧方法,成為靜心的方法,但在日本,他們已經做到了。我看到他們給宗教意識帶來了全新的東西。

  任何事情都可以轉變為靜心,因為整個重點就是意識。當然,在劍術中,比其他任何地方都更需要更多的意識,因為每時每刻都會有生命危險。當用劍在戰鬥時,你必須時刻保持正知——一個瞬間的無意識,你就會丟掉性命。事實上,一個真正的劍客並不是出於他的頭腦,他不可能出於他的頭腦來發揮作用——因為頭腦需要時間。它思考、計算。而當你拿著劍在戰鬥的時候,哪裡有時間來反應?完全沒有時間。如果你在思考中錯過了一個瞬間,對方就不會錯過這個機會:對方的劍會刺入你的心臟或砍下你的頭。

  所以思考是不可能的。一個人要出於無念的功能,一個人要單純的功能,因為危險是如此之大,你無法承受思考的奢侈。思考需要一把輕鬆的安樂椅。你只需在安樂椅上放鬆一下,你就可以進行思想之旅了。

  但當你在戰鬥中,生命危在旦夕,刀光劍影間,稍有不慎,對方就不會失去機會,你就會永遠消失,沒有思想出現的空間,一個人必須在無念的狀態下發揮作用。這就是靜心的意義。

  如果你能在沒有思想(NO-THOUGHT)的狀態下發揮作用,如果你能在無念(NO-MIND)的狀態下發揮作用,如果你能作為一個有機的整體而發揮作用,而不是從頭腦之中而發揮作用,而是能用你的心來發揮作用……。這可能發生在你身上。一天晚上你在散步,突然一條蛇竄出路面。你會怎麼做?你要坐在那兒思想一下嗎?不,你會突然跳開。事實上,你並沒有決定跳開,你不會用邏輯三段論的方式來思考:這裡有一條蛇,凡是有蛇的地方就有危險,因此,我應該跳開。不是這樣的!你衹是跳開!行動是徹底全然的。行動不會被思想腐蝕,它來自於你的存在本質,而不是你的頭腦。當然,當你從危險中跳開後,你可以坐在樹下思考整件事情——那是另一回事!那你就可以負擔得起這種奢侈了。

  房子著火了。你會怎麼做?你會不會先想一想,究竟是出去還是不出去——生存還是毀滅?你是否查閱經文,瞭解這樣做是否正確?你是否默默地坐著沉思?你衹要離開房子。你就不會擔心禮節和禮儀的問題——你會從窗戶跳出去。

  就在兩天前的晚上,一個女孩在夜裡三點進入這裡,開始在花園裡尖叫。ASHEESH跳下床,跑了出去——然後他纔意識到自己一絲不掛。然後他又回來了。那是一種出於無念的行為,沒有經過任何思考。他衹是跳下床。思想是後來才有的。思想在後面。他走在思想的前面。當然,它抓住了他,所以他錯過了一個機會。本來會成為一個頓悟——但他回來穿上了長袍。錯過了!

  劍術成為最基本的善巧方法(UPAYAS)之一。因為這個東西太危險了,它不允許思考。它可以引導你走向一個不同類型的作用方式,一種不同類型的現實,一種獨立的現實。你只知道一種發揮作用的方式:先思考,再發揮作用。在劍術中,一種不同類型的存在對你開放:你先發揮作用,然後你思考。思考不再是首要的,這就是美。當思考不是首要的,你就不能犯錯誤。

  你聽過一句諺語:人是會犯錯的。是的,這是事實。人是會犯錯的,因為人的頭腦思想很容易犯錯。但當你從無念中發揮作用時,你就不再是人了,你是那神聖的,那麼就沒有犯錯的可能性。因為全然的永遠不會犯錯,衹有部分,衹有局部才會犯錯。上帝永遠不會犯錯,祂不可能犯錯。祂是整體。當你開始從空無中發揮作用,沒有邏輯,沒有頭腦思想,沒有結論——你的結論是有限的,它們取決於你的經驗,你可能會犯錯——當你放下所有的結論時,你也放下了所有的限制。那麼你開始從你的無限的存在中發揮作用,它永遠不會犯錯誤。

  據說在日本有時會發生兩個禪者的決戰,他們都通過劍術達到了劍道的最高境界:他們不可能被打敗。也沒有人能夠獲勝,因為他們都不會犯錯。在對方進攻之前,第一個人已經做好了接招的準備。在對方的劍動起來要砍下他的頭之前,他已經做好了防禦攻擊的準備。而他的攻擊也是如此。兩個禪者誰已經達到了頓悟,可以不斷戰鬥多年,但這是不可能分出勝負,他們不會犯錯誤。沒有人可以被打敗,也沒有人能取得勝利。

  柳生宗矩是幕府將軍的劍道大師。

  有一天,幕府將軍的一名貼身侍衛來找柳生宗矩,請求接受劍術指導。

  柳生宗矩說:「據我觀察,你自己似乎也是一位某方面的師父了。」

  佛陀在世的時候,與他的同時代人之一是大雄。從那以後,這兩個人的弟子們之間就有一場大討論。討論的內容是一個覺醒者的意識。大雄的追隨者耆那僧侶們說:每當一個人變得覺醒,他始終是知道過去,現在,未來的一切。他變得無所不知了。他什麼都知道。他成了整個真相的一面鏡子。

  佛陀的弟子們說:事實並非如此。他們說衹要他深觀(如理作意,深觀因緣),他就能知道任何事情。如果他想深觀於某件事,他就能知道一切。但這並不像大雄的追隨者所說的那樣發生——不管他是否深觀,他都知道。

  對我來說:佛教的觀點似乎更為科學。否則像佛陀這樣的覺醒者會發瘋的。想想看:對過去、現在、未來的一切都瞭如指掌。不,這似乎不對。佛教徒的態度似乎更為正確:他已經具備了了知一切的能力。現在,每當他想使用這個能力,他深觀(如理作意,深觀因緣),投射出他的光,他在他的靜心的過程中深觀其中的因緣——然後與之相關的就被他揭示了。否則他就不可能休息了。即使在夜裡,他也會不斷地知道,知道過去,知道現在,知道未來。不僅僅是關於他自己,還有關於整個世界!想想看,這簡直是不可能的事。不,這是完全不可能的。

  柳生宗矩說:「據我觀察……」

  他將他的光,他的火炬,聚焦在這個弟子身上。現在這個弟子在他的專注聚焦之下。他一遍又一遍——弟子變得透明了。這就是當你來到師父面前時會發生的事情:他的光只會穿透你的內在。

  「……你自己似乎也是一位某方面的師父了。」

  他找不到這個人有什麼問題。一切都那麼自然,合拍,精力旺盛。這個人是一首優美的歌,他已經證得了。

  「……在我們進入師徒關係之前,請告訴我,你是屬於哪個流派的?」

  這是世界上最偉大的關係——比愛的關係更偉大,比任何關係都偉大。因為臣服必須是徹底的。即使在愛的關係中,臣服也不是全然的,臣服衹是部分的。分離是可能的。但事實上,如果你曾經成為師父的弟子,如果你真的成為了弟子,如果你已經被接受了,如果你已經臣服了,就沒有分離的可能。沒有退路了,這是一個不退轉的點。那麼這兩個人就不存在了。他們像一個人一樣存在,是一個人的兩個方面,但他們不是兩個人。

  柳生宗矩說:「據我觀察,你自己似乎也是一位某方面的師父了,在我們進入師徒關係之前,請告訴我,你是屬於哪個流派的?」

  侍衛說:「我不屬於任何流派,我從未學過劍術。」

  柳生宗矩說:「欺騙我是沒有用的,我的判斷力從來沒有失誤過。」

  現在,聽聽這個矛盾:衹有當你離開了所有的判斷時,判斷的視野才會出現。在靜心中,你必須放下所有的判斷:什麼是好的,什麼是壞的——你必須放下所有的分裂。你衹是如實觀照。你沒有任何判斷,沒有譴責,沒有任何欣賞。你不判斷,你衹是如實觀照。觀照變得清淨。

  當這種如實觀照發生在你身上,並成為你生命中的一個整體時。你就達到了一種永不失敗的能力。一旦你成為一個如實知見的人,超越了道德、二元性——善與惡。罪與德、生與死、美與醜——一旦你超越了頭腦的二元性,你就達到了判斷的視野。

  這就是矛盾:所有的判斷都必須拋棄掉,那麼你就達到了判斷的視野。那就永遠不會失敗。你只需如實知見到它是本然如此的,而且沒有其他選擇。這不是你自己的選擇,也不是一個決定,而衹是一個簡單的啟示:它本然如此。

  柳生宗矩說:「欺騙我是沒有用的,我的判斷力從來沒有失誤過。」

  侍衛說:「對不起,閣下,但我真的什麼都不知道。」

  柳生宗矩說:「如果你這麼說,那一定是真的,但我確信你是某方面的師父了,所以請告訴我一些關於你自己的情況。」

  現在必須明白這一點:你是什麼師父並沒有什麼區別,師父的味道是一樣的,解脫的味道是一樣的。你可以成為射箭師父,也可以成為劍道師父,或者你可以成為普通茶道的師父——這沒有什麼區別。真正的是你已經成為一個師父。藝術已經變得如此深邃,以至於你不再提起它,藝術已經變得如此深邃,以至於現在沒有必要去思考它——它已經完全成為了你的本性。

  「……但我確信你是某方面的師父了……」

  也許你不是劍道師父,但你是個其他方面的師父。

  「……所以請告訴我一些關於你自己的情況。」

  侍衛說:「有一件事,當我還是個孩子的時候,我認為武士不應該恐懼死亡,所以我努力解決了這個問題,現在死亡的想法已經不再困擾我了。」

  但這就是整個宗教的意義所在。如果死亡不再困擾你,你就已經成為師父。如果你嘗過不死的味道,嘗過一些你內在深處的本性——你就已經如實知見到了某種永恆的東西。如實知見到不死是生命的全部。生命是一個去如實知見到不死的機會。

  「……現在死亡的想法已經不再困擾我了。」

  柳生宗矩感嘆道:「就是這樣!劍術的終極秘密在於從死亡的想法中解脫出來。你不需要劍術培訓了,你已經是一名師父了。」

  當你用劍戰鬥的時候,如果你恐懼死亡,思想就會不斷存在。

  現在讓我告訴你一個基本事實:思想是出於恐懼。

  所有的思想都是出於恐懼。你越恐懼,你就越思想。衹要沒有恐懼,思想就會止息。如果你愛上了一個人,在與你的愛人或你的情人在一起的時候,你會停止思考。衹是坐在湖邊,什麼也不做,手牽著手,看著月亮或星星,或者衹是凝視著黑夜,有時思想就會止息,因為沒有恐懼。愛驅散了恐懼,正如光明驅散了黑暗。

  如果你曾經愛過一個人,哪怕衹有一小會兒,恐懼也會消失,思想也會停止。你越恐懼,你就越需要思想——因為通過思想,你將創造安全感,通過思想,你將在你外圍邊緣建造起一個堡壘,通過思想,你會控制或試圖控制如何戰鬥。

  一個劍客,如果他恐懼死亡,就不能成為真正的劍客,因為恐懼會使他顫抖。衹要內在稍有顫抖,內在稍有思想念頭,他就無法做到無念行事。

  有一個故事。

  紀昌立志成為世界上最偉大的弓箭手,因此他成了飛衛的學生。

  飛衛首先命令他學會不眨眼。紀昌爬到妻子的織布機下,仰面躺在那裡,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織布機梭子,織布機梭子在他眼前急速上下跳動。兩年後,他已經達到了不眨眼的程度,即使他的眼睫毛被碰在織布機梭子上。他也不會眨眼。

  飛衛說:「知道如何不眨眼衹是第一步,下一步你必須學會看。練習觀照事物,如果有一天,細微的東西看起來很明顯,微小的東西看起來很巨大,請再來找我。」

  紀昌用犛牛尾巴的毛繫住一隻蝨子懸掛在窗戶上,然後他在房間的盡頭找了個位置,日復一日地坐在那裡觀照著這只昆蟲。起初,他幾乎看不見它,但十天後,他開始覺得它稍微大了一點。

  三年來,他幾乎沒有離開房間。後來有一天,他發現窗上的蝨子和車輪一樣大。「我做到了!」他喊道。這一次,老師印象深刻,說:「幹得好!」

  紀昌很快就成為了弓箭高手,現在看來沒有任何一項弓箭技藝超出了他的能力。他似乎快要實現他的雄心壯志了,但令人不快的是,他意識到還有一個障礙:衹要飛衛還活著,紀昌就永遠不能稱自己為世界上最偉大的弓箭手。

  有一天,紀昌在田野裡行走著,看到遠處的飛衛。他毫不猶豫地舉起弓,搭上箭,開始瞄準射擊。然而,他的老師已經感覺到了發生了什麼,便頃刻間也搭上了一支箭。兩個人在同一時間放箭互射。他們的箭在半路上相撞,一起掉到了地上。這場奇怪的決鬥一直持續到飛衛的箭被射光了,但紀昌仍有一支箭。「現在我的機會到了。」喃喃自語的紀昌立即瞄準了發出最後一支箭。看到這一幕,飛衛從旁邊的荊棘叢中折下一根荊棘,當箭向他的心臟飛來時,他用那根荊棘猛地彈開了射來的箭尖,把它拔到他腳下的地上。

  飛衛說:「我的朋友,正如你所意識到的,我現在已經把我所有的射箭知識都傳授給你了。如果你想進一步探究這些奧秘,你必須去找年邁的甘蠅大師。與他的技術相比,我們的弓箭技術就像孩子們般的拙劣。」

  經過幾個月的艱苦攀登,紀昌終到達了甘蠅所居住的山洞,他向老人宣佈:「我來看看我是不是一個真正的弓箭手。」沒有等回答,他就射出一支箭,瞄準了一群候鳥,一下子射下了五隻鳥。

  老人笑著說:「但這僅僅是用弓箭射擊。難道你還沒有學會不射而射嗎?跟我來吧。」

  紀昌默默地跟著他走到一座懸崖邊上。他低頭一看,眼睛變得模糊起來,頭開始天旋地轉。與此同時,甘蠅大師輕快地跑到一個狹窄的懸空於懸崖臺階上,這個臺階筆直地懸空在懸崖上,甘蠅轉身說道:「現在讓我看看你的真正技術。到我站的地方來,讓我看看你的弓箭術。」

  當紀昌踏上那懸崖臺階時,懸崖臺階開始輕微地來回搖晃。他試圖射出一支箭,但很快他就覺得自己要失去平衡了。他爬在懸崖臺階上,用手指緊緊抓住懸崖臺階的邊緣。他的腿在顫抖,汗流浹背。

  老人笑了,伸出他的手,將紀昌扶了下來……

  老人說:「放下死亡的想法。找一個能教你什麼是不死的生命的人,你就會成為前所未有的弓箭手。」

  恐懼產生顫抖,恐懼產生思想。思想是一種內在的顫抖。當一個人變得堅定不移時,意識覺知的火焰就會安住在那裡,不動搖,不顫抖。

  柳生宗矩感嘆道:「就是這樣!劍術的終極秘密在於從死亡的想法中解脫出來。你不需要劍術培訓了,你已經是一名師父了。」

  但他並不知道自己掌握了什麼。他可能還隱藏了許多其他的東西,也正因為如此,他也隱藏了他的寶藏。一旦接觸到師父,他就變得正知起來。

  柳生宗矩感嘆道:「……你不需要劍術培訓了,你已經是一名師父了。」

  正如我在你們身上所觀照到的那樣,每個人都帶著他內在的不死。你可能知道,也可能不知道,這不是問題的關鍵——但你的內在正攜帶著它。它已經存在於那裡了,事實已然如此。衹要稍稍瞭解它,你的生命就可以被改變。然後就不需要任何技術,宗教不是技術。每個人出生時都有一個秘密寶藏,但卻像生來就是一個乞丐一樣不斷活著。每個人生來都是皇帝,但卻像乞丐一樣地活著。覺醒吧!衹有當你放下你的恐懼時,你纔會意識覺知到這一點。

  所以,每當恐懼出現在你身上的時候,不要壓抑它,不要壓制它,不要逃避它,不要被某件事情所佔據,這樣你就可以忘記它。不!當恐懼來臨時,要觀照它。與它直接面對。遇上它。深深地觀照著它。凝視恐懼的山谷。當然你會汗流浹背,你會顫抖,它會像死亡一樣,你要經歷很多次。但漸漸地,你的視野慢慢變得清晰,你的意識就越正知,你的專注力越是專注在恐懼上,恐懼就會像霧氣一樣消失不見了。

  一旦恐懼消失,有時候,哪怕衹有一瞬間,突然之間你就如實知見到那不死的。

  沒有死亡。死亡是最大的幻覺,也是最大的神話——謊言。哪怕衹有一瞬間,如果你能如實知見到你是不死的,那麼就不需要靜心了。那麼你將活出這種體驗,然後從這種體驗中動起來,永恆的生命之門就為你敞開了。

  許多人因為恐懼而錯過了許多東西。我們過於執著身體,由於這種執著,我們不斷製造越來越多的恐懼。身體會死,身體是死亡的一部分,身體就是死亡——但你是超越身體的。你不是身體,你是無身的。記住它。要意識覺知到這一點。喚醒你自己這個事實——你超越了身體。你是觀照見證者,是見者(SEER)。然後死亡消失了,恐懼消失了,出現了極其榮耀的生命——耶穌稱之為「豐盛的生命」或「上帝的國度」。上帝的國度就在你內在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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