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就是這個!論禪宗故事

AH,THIS!

江夏堂譯

第五章:直下便見

一九八零年一月七日上午在佛堂

  道悟有個弟子叫崇信。當崇信作為一名新出家者時,他很自然地期望師父傳授他一些禪法心要,就像老師裡傳授學生一樣。

  但是道悟似乎並沒有在這個問題上給他特別的禪法心要,這使崇信感到困惑和失望。

  有一天他對道悟說:「我在這兒已經有一段時間了,但是您並沒有傳授我禪法心要。」

  道悟回答說:「自從你來了後,我就一直給你指示禪法心要。」

  崇信問道:「是在哪裡指示的呢?」

  道悟回答說:「當你給我端來茶,我就為你接過了它,當你給我端來飯,我就為你接過來吃了,當你向我合掌禮拜時,我就點頭回應你。我何處不在指示你禪法心要?」

  崇信垂頭不語,沉思著師父那些令人費解的話。

  道悟說道:「要見就在當下直接見到,用頭腦思想去猜測那就錯過了。」

  古文參考對照:

  ……可名崇信。由是服勤左右。一日問曰。某自到來不蒙指示心要。悟曰。自汝到來吾未嘗不指汝心要。師曰。何處指示。悟曰。汝擎茶來吾為汝接。汝行食來吾為汝受。汝和南時吾便低首。何處不指示心要。師低頭良久。悟曰。見則直下便見。擬思即差。師當下開解。——《景德傳燈錄》第十四。

  SUJATA寫信給我:

  上帝選擇猶太人是多麼奇怪啊!

  SUJATA,上帝有極大的幽默感!沒有幽默感作為它的基礎,宗教就是一種死的東西。如果上帝沒有幽默感,祂就不能創造世界。上帝一點都不嚴肅。嚴肅是一種疾病的狀態。幽默是健康、愛、笑、生命,它們是同一種能量的不同方面的展現。但幾百年來,人們一直被告知,上帝是非常嚴肅的。這些人是病態的。他們從自己的病態中創造了一個嚴肅的上帝形象,他們投射出一個嚴肅的上帝形象。而我們將這些人當作聖人來崇拜。他們不是聖人。他們需要極大的覺醒,他們在嚴肅中快速昏睡。他們需要歡笑——這比他們所有的祈禱和齋戒都更有幫助,這比他們所有的禁食行為更能淨化他們的靈魂。他們不需要更多的經文,更多的神學,他們只需要擁有笑對生命中美麗且荒誕的能力。它真是荒誕至極。它不是一種理性的現象,它是完全非理性的。

  摩西上山去了。過了很長時間,上帝出現了。對他說道:「你好,摩西。很高興見到你。很抱歉,你等待這麼久,但我想你會覺得這是值得的,因為今天我有一些非常特別的東西給你。」

  摩西想了一下,然後說:「哦,不,主啊,真的。謝謝,但我現在不需要任何東西。也許下次吧。」

  「摩西,這是免費的。」主說。

  摩西說:「那麼,請給我十個!」

  猶太人就是這樣得到十誡的。

  SUJATA,禪裡面有猶太人的東西。禪為什麼沒有出現在猶太人的世界裡,這真的是非常令人費解的。但中國人也有極大的幽默感。禪不是印度的,記住。當然,起源於佛陀,但它在中國人的意識中經歷了巨大的轉變。

  有幾個很有智慧的人認為,禪更多的是對印度嚴肅性的反叛,而不是對它的傳承。他們說得也有道理,確實有某種道理在其中。老子比印度人更像猶太人——他能笑。莊子寫出了如此美麗而且荒誕的故事,沒有人能夠想像一個得道的覺醒者會寫出這樣的故事,充其量只能稱之為娛樂。但娛樂可以成為覺醒之門。

  禪本來與佛陀有關,但它的色彩和味道是通過老子、莊子、列子和中國人的意識而來的。然後它在日本開花,它在日本達到了最終的高峰。日本還有一個很好的特質:以玩笑的方式對待生活。日本人的意識也是非常豐富多彩的。

  禪也可能發生在猶太世界。類似的事情真的發生了——那就是哈西德主義。這個故事一定是來自猶太人,雖然是關於耶穌的。但基督徒沒有幽默感。而且耶穌從來就不是基督徒,記住。他生為猶太人,活為猶太人,死為猶太人。

  耶穌被釘在十字架上,嘴裡唱著「DA·DI·LIDA·DUM·DEIN。」

  突然,彼得在下面低聲道:「嘿,耶穌!」

  耶穌不斷說:「DA·DI·DUM·DA·DU·DA·DEI。」

  彼得,現在更急了:「嘿,耶穌,別這樣!」

  耶穌仍然快樂地不斷唱著:「DI·DUAH·DUAH。」

  最後彼得大喊:「看在上帝的份上,耶穌,別鬧了!遊客來了!」

  試著通過笑聲而不是祈禱來理解禪。試著通過花,蝴蝶,太陽,月亮,孩子,人的荒誕不經來理解禪。看這整個生命的全景,所有這些顏色,整個光譜。

  禪不是一種學說,也不是一種教條。它正成長為一種洞察力。它是一種見地——非常輕鬆,一點也不嚴肅。

  輕鬆愉悅,腳踏實地。步履輕盈。不要將宗教當作負擔。別指望宗教是一種傳授,事實並非如此。這當然是一種準則,但根本不是傳授。傳授必須從外在強加給你,而傳授只能觸及你的頭腦,永遠不能觸及你的心,永遠,永遠無法觸及你存在的中心。傳授始終是知識性的。它是對人的好奇心的回答,而好奇心並不是真正的探索。

  學生被排斥在禪之外,因為他仍然是好奇。他只是想知道答案,卻沒有真正的答案。他有一些愚蠢的問題要回答:「誰創造了世界?他為什麼要創造世界?」諸如此類。「有多少個天堂,有多少個地獄?又有多少天使在針尖上跳舞?世界是無限的還是有限的?是有許多期生命還是只有一期生命?」這些都是好奇心——對一個哲學學生來說是好事,但對一個弟子來說這不是好事。弟子們必須放下這種好奇心。好奇心是很膚淺的東西。即使這些問題得到了答案,你的存在也不會發生任何轉變,你將保持一成不變。是的,你會變得有更多的資訊,從這些資訊中你會創造出新的問題。每回答一個問題,都會帶來十個新的問題,而這些答案又會創造另外十個新的問題。

  如果有人說:「上帝創造了世界」,那麼新問題是,「祂為什麼要創造這個世界?為什麼會有這樣的世界?——如此悲慘。如果他是無所不能,無所不知,無所不在的,難道祂看不到自己在做什麼嗎?他為什麼要創造痛苦、疾病、死亡?」現在,這麼多的問題……。哲學是徒勞無功的傳授。

  一個學生出於好奇。除非他成為門徒弟子,否則他不會意識到好奇心是一個惡性循環。你問了一個問題,你得到了答案,答案又帶來了十個新問題,如此類推。樹越來越大,樹葉也越來越厚。最後,哲學家只有問題,根本沒有答案。被那些愚蠢的問題包圍著……我說他們愚蠢,是因為他們沒有答案;我說他們愚蠢,是因為他們天生就有孩子氣的好奇心。當一個人被所有這些問題包圍而沒有答案時,一個人失去了敏銳性,一個失去了清晰性,一個被蒙蔽了。一個人不再有智慧。一個人越聰明,他就越不明智。

  將妻子送進精神病院的教授正在和院長談話。「醫生,我們怎麼知道我妻子什麼時候康復了?」

  他回答說:「我們給所有的病人做了一個簡單的測試,我們將一根水管放進水槽裡,打開水龍頭,給病人一個水桶,告訴他將水槽中的水清空。」

  「這能證明什麼?」教授問道。

  醫生向他保證說:「基本的,先生,任何神智正常的人都會先關掉水管。」

  他回答說:「科學實在太奇妙了!我從來沒有想到過!」

  他一定是個哲學教授,他不可能低於這個水準。

  教授只知道問題。他迷失在問題的叢林中。哲學家仍然不成熟。成熟是意識覺知的成熟,不是理性智力的成熟。它不是知識的成熟,而是純真的成熟。

  是的:不知最親切。而從不知中發揮作用,就是以一種覺醒的方式發揮作用。從不知中作出回應,就是像佛陀一樣的回應。那是真正的回應,因為它沒有被你的頭腦和過去所蒙蔽、扭曲、污染和毒害。它是新鮮的、年輕的、新的。它是為了迎接當下的挑戰而產生的。它始終是與新的、與當下的同步。而當下永遠是新的,它永遠是流動的——它是動態的。你所有的答案都是靜態的,而生命是動態的。

  因此,禪對答案或問題不感興趣。對傳授教學根本不感興趣。它不是一種哲學,它是一種完全不同地看待事物、看待生活、看待存在、看待自己、看待他人的方式。是的,它是一種準則。

  準則僅僅意味著一種方法,它使你的存在變得更為中心,變得更加正知,變得更覺知,帶給你更多的靜心,不是通過頭腦發揮作用,甚至不是通過心發揮作用,而是通過你的存在的核心,從最內在的核心,從你存在的中心,從你的整體中發揮作用。這不是一種反應——因為反應是來自過去——而是一種回應。

  回應始終是在當下,在現在。

  禪給你一種準則,讓你成為一面鏡子,這樣你就能映照出本來的樣子。所需要的只是一種無念的意識覺知。

  首先要放下的是好奇心,因為好奇心會讓你束縛在一些無用的東西上。它會讓你成為一個學生,它永遠不會讓你成為一個門徒弟子。

  伯里斯來自俄羅斯,到美國才幾個月。他的英語水準不是很高。

  有一天,有人問他:「伯里斯,你在美國最想見到的是什麼?」

  伯里斯回答說:「嗯,我最想見到最著名的比奇夫人(MRS. BEECH),她在上次戰爭中生了那麼多兒子。」

  明白了嗎?他一定是聽到了美國人都在互相叫「SONOFABITCH(狗娘養的),SONOFABITCH(狗娘養的)……。」所以他很有興趣,很急切,很好奇,想瞭解比奇夫人的情況。比奇,著名的比奇夫人。

  好奇心始終是這樣。這是愚蠢的,但它可以讓你束縛在思想上。不要以為有某種靈性上的,玄學上的好奇心。不,不存在這樣的東西,所有的好奇心都是一樣的。不管你詢問(INQUIRE)「著名的比奇夫人」還是在詢問上帝,都是一樣的。來自頭腦的探究會有同樣的品質——幼稚。

  還有一種完全不同的詢問(ESQUIRE),它來自你內在深處。

  禪對準則感興趣,對傳授教學不感興趣。它希望你更加正知,這樣你就能看得更清楚。它沒有給你答案,它給你眼睛去看。告訴盲人光是什麼,以及所有關於光的理論有什麼用?這是徒勞的。你回答盲人的好奇心簡直就只是愚蠢。現在急需的是治療他的眼睛。他需要手術,需要新的眼睛,需要藥物。這就是準則。

  佛陀說過:「我是醫生,不是哲學家。」禪絕對是一種治療。它是人類最偉大的治療方法,來自於成千上萬開悟覺醒者的工作——非常精煉。它能幫助你睜開眼睛。它可以幫助你重新感受到,對真相保持敏銳。它能給你眼睛和耳朵。它能給你一個靈魂。但它對答案不感興趣。

  沉思這個美麗的故事:

  道悟有個弟子叫崇信。當崇信作為一名新出家者時,他很自然地期望師父傳授他一些禪法心要,就像老師裡傳授學生一樣。

  是的,這在某種程度上是很自然的,因為我們就是這樣被傳授出來的。知識是以問題和答案的形式給我們的。從小學到大學,我們就是這樣被傳授,被灌輸,被催眠的。自然而然,當你的人生有三分之一的時間被這樣浪費之後,你就習以為常了。然後你開始問一些深刻的問題,就像一個人問「二加二是多少?」你開始問關於愛、生命、上帝、靜心的問題——以同樣的方式!你開始問關於愛、生命的問題。

  事實上,即使是這個普通的問題也無法回答。如果你問真正的數學家,甚至這個簡單的問題「二加二等於多少?」也是不可回答的,因為有時是五,有時是三。很少是四。二加二變成四是個例外,非常特殊,原因很簡單,兩樣東西永遠不一樣。這是一個抽象的概念:你將二和二相加,你就說是四。

  兩個人和兩個人是四個不同的人,是如此地不同,以至於你無法從他們身上創造出一個抽象的概念。即使是兩片葉子和另外兩片葉子也是如此不同,你不能簡單地稱它們為四片葉子,它們是不一樣的。它們的重量不同,顏色不同,形狀不同,味道不同。世界上沒有兩樣東西是一樣的。那麼二加二怎麼可能是四呢?這只是一個抽象的概念,這是低等數學。高等數學知道,這只是功利性的,它並不是真理實相。數學是人為的發明,它是一個共許的謊言。愛超越了一切數學和一切邏輯,怎麼說呢?在愛中,一加一變成了一,而不是二。在深愛中,二者消失了。數學被超越了,它變得毫不相關。在深愛中,兩個人不再是兩個人,他們變成了一個人。作為一個整體,作為一個有機整體,作為一個高潮的喜悅開始感覺,開始發揮作用。數學不行,邏輯不行,化學不行,生物學不行,生理學也不行。愛是一種必須以完全不同的方式來體驗的東西。它不能用普通的教學方式來被傳授,它不能成為教育學的一部分。

  但門徒崇信是個新手,新的出家人。

  ……他很自然地期望師父傳授他一些禪法心要,就像老師裡傳授學生一樣。

  在無意識狀態下,這是很自然的。

  記住,有兩種狀態。一種是當你昏睡著的時候,那麼許多事情都是自然的。有人侮辱你,你就會憤怒,那是自然的——但只是在無意識狀態中,在昏睡的狀態中。你侮辱佛陀,他不會憤怒——那是更高的狀態,是一種截然不同的狀態。他是從一個截然不同的中心發揮作用的。他可能會對你感到慈悲,而不是憤怒。他通過意識發揮作用,你通過無意識在發揮作用。

  在昏睡中你不能做任何有價值的事情,你不能做任何有意義的事情。

  你所做的一切,都是在做夢。你想像,你以為你在做好事。就在前幾天有人問:「我想做好事,我想做好人。OSHO,幫幫我。」

  我不能直接幫助你做好事、做好人,我只能間接地幫助你。我只能幫助你更加靜心。而表面上看來,我似乎對你的問題答非所問,而我的回答有著完全不同的意義:你想做好人,而我說的是靜心。它們之間有什麼關係呢?如果你昏睡著了,你可能會以為你在做好事,結果卻做成了壞事。你可能會以為你在做壞事,結果卻做成了好事。在你的昏睡狀態中所行的,一切皆有可能。

  你會成為一個行善者,而行善者是最有傷害性的人。這些行善者給我們帶來了許多痛苦。他們還沒有如實知見到自己是誰,他們沒有如實知見到任何寂靜的意識狀態,他們沒有如實知見到,但他們卻不斷行善事。怎麼說是善的?一個昏昏欲睡的人甚至不能確定自己在做傷害。他可能認為自己在做壞事,結果可能完全不同。

  針灸就是這樣被發現的。一個人想殺人,謀殺者用箭射中了他。而那個受害者,之前一生都在頭痛。而箭射中他的腿,頭痛消失了,完全消失了。他很困惑。

  他去找他的醫生說:「你沒能治療好我,是我的敵人治療好了我。他想殺了我,但出了點偏差——我的頭痛消失了。我很感激他。」

  然後醫生們開始思考這究竟是怎麼發生的。這就是針灸師現在所做的。

  你可以去找ABHIYANA。你可能會頭疼,他可能會開始在你身上扎針。這些針灸穴位就是因為這個意外而被發現的。五千年過去了,在這五千年裡,針灸有了很大的發展。現在已經有了許多科學的支持。

  在蘇俄,他們非常認真地研究針灸,因為針灸有巨大的潛力:它可以治癒幾乎所有的疾病。這些針灸可以改變你身體的電流。

  那人一定是腦袋裡的電流太強大了。箭射中了他腿上的某條經絡、某條電流線,電流然後改變了方向,它不再往頭部方向走了。因此,頭痛的毛病就消失了。現在,那個想害人的人做了一個偉大的、對全人類有益的行為——不僅是對那個人,因為在這五千年裡,有千百萬人得到了針灸的幫助。全部的功勞都歸於那個想殺人的無名氏。

  在你無意識的狀態下,很難決定結果是什麼。你在暗夜中前行。一切都是偶然意外的。

  辛登堡過著美德的生活,他甚至是猶太會堂的主席。但是當他進入天堂時,負責的天使說:「你不能呆在這裡。」

  辛登堡問道:「為什麼?我一直努力做個好人。」

  天使解釋道:「就是這樣,這裡的每個人都是好人,但他們至少犯了一個罪。既然你一點罪也沒犯,那麼其他剩下的靈魂就會憎恨你。」

  辛登堡抗議道:「但是,難道我不能做點什麼嗎?」

  天使想了一會後說道:「好吧,你在地球上還有六個小時去犯罪,但你必須對某人造成真正的傷害。」

  辛登堡回到地球上,突然他看到一個中年婦女在看著他。他們開始交談,她邀請他和她一起回家。很快,他們就像兩個少年一樣性行為。

  六個小時後辛登堡說:「對不起,我現在得走了。」

  女人叫道:「聽著!我從來沒有結婚,甚至沒有約會過。你給了我一生中最美好的時光。你今天做了一件多麼好的事啊!」

  現在他真的受傷了,他所做的是一件好事。這個女人非常快樂和感激。那六個小時過去了,現在沒有時間了。他又有麻煩了!

  在昏睡狀態中,你不能做好事——甚至不能做壞事!一切都是意外的。而當一個人來到師父面前時,他幾乎是快睡著了。他是出於好奇,意外地來。他期望很高,在他的昏睡狀態下,他有所期望是很自然的。

  他很自然地期望師父傳授……。

  現在,這絕對是愚蠢的:禪裡沒有傳授。禪,首先不是一種傳授教學,而是一種喚醒你的裝置。它不是資訊,不是知識。它是一種要撼動你、喚醒你的方法。傳授教學意味著你正在熟睡,有人不斷談論什麼是覺醒——你不斷打鼾,他不斷說話。你睡著了,他也睡著了,否則他不會對你說話。至少當他看到你在打鼾的時候,他不會對你說話。

  當我還是一個大學生的時候,我有一位偉大的老師,一位非常著名的哲學家。三年來沒有人進入他的班——他是系主任。人們不敢進入他的班,因為他是一個不停地講話的人。有時兩個小時,三個小時,四個小時……他有這樣的條件:他會對每個學生說:「如果你想參加我的課程,如果你想選修我的課程,那麼必須記住:當課時開始時,我可以開始講課,但課時結束時我不能停止。除非我完全講完了這門課……。而四十分鐘內怎麼可能控制好呢?有時需要兩個小時,有時只需要半個小時。所以只要完成了,這就結束了。」

  他也對我說了同樣的話。我想進入他的班——我對這位老人很感興趣。他說:「聽著!以後不要怪我。有時我會講四個小時,甚至講五個小時。我已經提前說過了。」

  我告訴他:「你不用擔心這個。我能講得比你長。記住,當我開始說話的時候,我會忘記誰是老師,誰是學生。我不在乎!所以你也要記住,如果我開始說話,你不能阻止我。其次,你當講的時間就是我睡覺的時間。十二點到兩點我必須睡覺,我一生都在做的事。我可以再睡一會兒——我經常從十一點睡到五點,睡了一整天了——但這是絕對必要的,我不能錯過。所以我要睡覺——你可以繼續講下去。」

  他說:「我講的時候你怎麼能睡得著?」

  我說:「我用耳塞!你不斷講吧。我一點也不關心你的講話,那由你決定。你盡情享受吧——我要睡覺了。你不能反對。」

  他同意我的條件,我也同意他的條件。我們就這樣成了好朋友:他會講課,而我會睡覺。

  現在這個人一定是自己快睡著了,否則是為了什麼……。因為我是他班上唯一的學生!他在和誰說話?他正在卸下包袱。而且他非常高興能找到一個至少還能留在班上的學生——雖然他睡著了,但至少他在那裡。

  這就是整個世界的情況!牧師們正在睡夢中與他們的會眾交談。教授們正在睡夢中與學生交談——形而上學意義上睡著了,我不是在說普通的睡眠。形而上學意義上每個人都在打鼾。

  禪不是傳授,因為它知道你處於昏睡狀態。最重要的不是傳授你,最重要的是喚醒你。禪是一個警鐘。

  他很自然地期望師父傳授他一些禪法心要,就像老師裡傳授學生一樣。

  記住,如果禪不是一種傳授教學,那麼你也不能稱禪師為老師。

  他不是老師,他是師父。老師和師父有很大的不同。但當你第一次與師父親密接觸時,你會認為他是一位老師——也許是一位偉大的師父,但你仍然認為他是一位老師。原因就在你的期待中,他在傳授什麼:他在傳授偉大的哲學,他在傳授偉大的真理實相。

  不,真正的師父不是老師:真正的師父是覺醒者。他的職能與老師完全不同,他的職能要困難得多。而且只有極少數人可以和師父呆在一起,因為在經歷了千百萬次的生命輪回之後,能醒過來,這不是一個普通的壯舉,而是一個奇跡。允許別人喚醒你需要極大的信任和極大的臣服。所以在禪宗中,首先,當人們在接受作為新手,作為初學者。只有當師父看到他們身上的某些品質可以被喚醒,當他看到一些非常有潛力的東西時,他們才會被接受並被引導到更高的狀態中。否則,他們多年來還是新手,做一些小事情:打掃、做飯、砍柴、到井中取水。師父不斷觀察,不斷幫助他們在砍柴、從井中取水、打掃的時候,變得更加正知。

  在這個公社裡,你會看到至少有一千名門徒弟子在做不同的事情。當印度人第一次來到這裡時,他們會感到困惑,因為他們對道場、對宗教場所的概念是完全不同的。人們應該坐在那裡祈禱,唱誦(BHAJAN)。他們無法想像,人們應該在工作,烹飪食物,編織,做陶器,繪畫,攝影,創作音樂,詩歌,舞蹈。當他們第一次看到道場時,他們無法相信自己的眼睛。他們帶著某種期待而來。他們希望你看起來嚴肅、虔誠、神聖。而你看起來很快樂!你看起來那麼有愛,那麼溫暖,他們希望你是徹底冷的——像屍體一樣冷。而你是如此溫暖,如此有愛,如此有活力,以至於他們第一次感到震驚。

  禪不認為人們應該過一種神聖的生活,一種高尚的生活,什麼都不做——只是拈著串珠或者重複念誦一些咒語。禪相信創造力。禪相信平凡的世界。它想將平凡的世界變成神聖的世界。

  所以給初學者的第一個資訊是開始發心參與一些具體事務,但要保持正知。而在參與一些具體事務時要比簡單地念誦咒語更容易保持正知,因為當你在重複念誦一些咒語時,咒語有可能起到鎮定劑的作用。當你一次又一次地重複某一個咒語時,它會產生睡眠,因為它會產生無聊。當你一而再再而三地重複某個咒語時,它會改變你內在的化學反應。這是一種最古老的入睡方式。

  如果你晚上難以入睡,如果你失眠,那麼像瑪哈裡希·瑪赫西·優濟的超覺靜坐(TRANSCENDENTAL MEDITATION)的方法是非常好的。這種方法與靜心無關,它既不是靜心,也不是超覺的。它只是一種非藥物性的鎮靜劑。它能帶來睡眠,而且不需要任何藥物——我很感激——但它與靜心無關。

  你可以一次又一次重複你自己的名字,你不需要向任何人支付費用,也不需要任何點化儀式。只需要不斷地重複你自己的名字,快速地重複,使其他任何東西都不進入你的頭腦中,只有你的名字在響起。在內心大聲重複,讓它從你的腳趾到頭部都在裡面響起。很快你就會感到無聊、困倦。而這時你就會開始入睡,因為似乎沒有其他的出路。

  所有的母親都知道。這是一種最古老的方法,女人一直在用在她們的孩子身上,她們不稱它為超凡靜心,她們曾經稱它為「搖籃曲」。孩子輾轉反側,但母親卻一遍又一遍地重複著同一句話。而孩子發現外面沒有其他的出路,就逃到裡面去了,也就是說他睡著了。他說:「我真是受夠了,除非我睡著了,否則這個女人是不會停下來的。」很快他就知道了:他一睡著,女人就會停下來,所以這就成了一種條件作用,然後就成了一種條件反射。漸漸地,女人只需將這句話重複一兩遍,孩子就很快睡著了。

  這個你可以對自己做。這是一個自動催眠的過程,就睡眠而言是好的,但它與靜心沒有關係。事實上,它與靜心正好相反,因為靜心帶來的是意識覺知,而這種方法帶來的是睡眠。因此,我欣賞它作為一種睡眠的技術,但如果將它作為一種靜心的方法帶給人們,我是完全反對的。

  當崇信作為一名新出家者時,他很自然地期望師父傳授他一些禪法心要,就像老師裡傳授學生一樣。

  這是你的故事。這是每個人的故事。每個探索者都帶著這樣的期待。

  有時愚癡者來找我,他們會問:「你的傳授內容簡而言之是什麼?你的哪本書包含了你全部的傳授教學內容?」

  我沒有傳授教學!所以才會有這麼多書。否則怎麼可能有那麼多書呢?如果你有某種教學方法,那麼一兩本書就可以了。這就是為什麼我可以一直講下去,因為我沒有傳授教學。每一種教學遲早都會被窮盡的,我無法窮盡。沒有起點,也沒有終點……我始終是居於中間。我不是老師。

  每個人的身體都在成長,但心理上仍是個孩子。你的心理年齡永遠不會超過十三歲,甚至比那更小。在第一次世界大戰中,人們第一次發現人類的平均心理年齡最多只有十二、十三歲,這真是令人震驚。這意味著你可能已經年壽七十歲了,但你的心智卻只有十三歲。所以,如果有人看著你的身體,你看起來那麼年老,那麼有經驗,但是如果有人看著你的心理,你仍然帶著同樣的幼稚的心理。

  你的上帝只不過是一個投射的父親,這是一種對父親的執念。你不能沒有父親的觀念而活著。也許你的親生父親已經死了,你無法想像沒有父親的自己。你需要一個想像中的天父,祂會照顧你,看護你。當然,普通的父親總有一天會死的,所以你需要一個永恆的天父,祂永遠不會死,所以祂將會成為你的安全保障。

  有一次有人問喬治·葛吉夫:「為什麼所有的宗教都在傳授教導:尊重你的父母?」

  葛吉夫說:「原因很簡單:如果你尊重你的父母,你就會尊重上帝,因為上帝只不過是最終的父母。如果你不尊重你的父母,你也不會為上帝煩惱。」

  一個偉大的洞見。上帝是偉大的父親,你只是小孩子,在尋找失去的父親,尋找失去的童年,尋找童年的安全感。你的行為是幼稚的。

  一位年輕的父親帶著女兒在百貨公司購物,小女孩突然說:「爸爸,我得走了。」

  「現在還不行。」父親回答說。

  「我現在得走了!」女孩喊道。

  為了避免僵持不下,一位售貨員站出來說:「沒關係,先生,我帶她出去。」售貨員和小女孩手拉手匆匆地走出去了。他們回來後,托尼看著女兒說:「你有沒有感謝那位好心的女士?」

  小女孩反駁道:「我為什麼要感謝她?她也是不得不出去的!」

  只要觀察你的反應,你就會驚訝地發現:你的反應很幼稚。你的行為舉止,無論外表多麼老於世故,內心深處都是幼稚的。你的祈禱,上教堂,都是幼稚的。

  禪與你幼稚的心態無關。它不想再滋養它了。它關心的是成熟,它希望你變得成熟,它希望你變得穩健。因此,它沒有上帝的概念——沒有天上的父親。它讓你完全單獨,因為只有單獨才有可能成熟。它讓你完全處於不安全之中。它沒有給你安全感,也沒有保障。它給你各種不安全感,成為門徒弟子也是這樣:一個不安全感的量子躍進,一個量子躍進於未知中,因為只有這樣的經歷,你才會變得成熟。成熟就是自由,成熟就是解脫。

  但是道悟似乎並沒有在這個問題上給他特別的禪法心要,這使崇信感到困惑和失望。

  自然而然地。他在期待著,期待著,等待著,但並沒有特別的傳授。崇信想要的是幾條簡單的原則,這樣他就可以堅持這些原則,才能成為他的財富,他的知識。而師父並沒有給他任何特別的傳授。他自然很失望的。如果你有所期待,你就一定會有所失望的。期待始終是會帶來失望、挫折。

  有一天他對道悟說:「我在這兒已經有一段時間了,但是您並沒有傳授我禪法心要。」

  人們都很著急。我認識一些人,他們靜心了三天,到了第四天,他們就迫不及待地問:「我們靜心三天了,為什麼還沒有發生什麼事呢?」

  仿佛他們通過這麼長時間的冥想是對存在的一種補償——三天,每天一個小時,也就是說三個小時。如果你真的去如實觀察,在他們的靜心中,他們只是在做白日夢,閉上眼睛,他們在做著白日夢。他們稱之為靜心!僅僅因為三天來他們已經每天坐了一個小時了——非常困難,不知怎麼辦,裡面很大的噪音,沒有寂靜,沒有安寧,沒有意識覺知,只有欲望,思想,記憶,想像,不斷擁堵的交通,擁擠的人群——第四天他們來問,「OSHO,發生了什麼事?三天過去了,什麼也沒發生。」

  你不應該用時間來思考,因為靜心的現象是無時間性的。它隨時可能發生,現在就可能發生,也可能需要數年時間,也可能需要一生。這一切都取決於你的強度,取決於你的真誠度,也取決於你的整體性。

  一位年輕漂亮的女士走上一輛擁擠的有軌電車,看到所有的座位都坐滿了,她問道:「你們當中哪位位先生能給孕婦讓座嗎?」

  一個中年男子迅速站起來,將座位讓給了她。她坐下後,他殷勤地問她:「你懷孕多久了?」

  「大概十五分鐘吧,天啊,我實在太累了?」

  懷孕十五分鐘!即使這樣也沒關係,但是三天的靜心就更愚蠢了。

  有一天他對道悟說……。

  一定有一些憤怒,沮喪,失望。他選錯人了嗎?還沒有特別的傳授,自我始終是想要一些特別的東西。一定有一些憤怒、沮喪、失望。他是不是選錯了對象?還沒有得到特別的傳授——而自我始終是想要一些特別的東西。

  「我在這兒已經有一段時間了,但是您並沒有傳授我禪法心要。」

  首先,沒有所謂的禪的傳授教學。禪是一種覺醒的方法,而不是一種神學。它不談論關於上帝:它讓你直接進入上帝。它以許多方式來棒喝你,使你能被喚醒進入上帝。睡著就是在世界上,醒著就是在上帝裡面。方法是有的,裝置是有的,但根本就不存在傳授教學。

  在新墨西哥州的納瓦霍鎮,一個年輕漂亮的遊客無意中聽到一個陽剛的納瓦霍人對每一個路過的女性說:「機會!」

  最後,她的好奇心占了上風,她走到他跟前說了聲「你好」。

  對方回答說:「機會!」

  「我以為所有印度人都說‘怎麼做!’」

  「我知道怎麼做——只是想要一個機會!」他回答說。

  所有的傳授都是關心如何做,為什麼要做,為了什麼目的,為了什麼目標。禪只是給你一個機會,一個契機,一個特定的環境,一個空間,在這個空間裡,你可以成為覺醒者。而這正是我在這裡的工作:創造一個機會、一個空間、一個環境,在這裡你一定會被喚醒,在這裡你不能永遠睡下去。

  道悟回答說:「自從你來了後,我就一直給你指示禪法心要。」

  崇信問道:「是在哪裡指示的呢?」

  真正的師父們的行事方式是奇怪的。他們的方式是間接的,他們的方式是微妙的。請記住,他並沒有說「關於禪宗的傳授」,他說的是「關於禪的準則——關於禪宗的準則問題。」

  崇信問道:「是在哪裡指示的呢?」

  道悟回答說:「當你給我端來茶,我就為你接過來喝了它,當你給我端來飯,我就為你接過來吃,當你向我合掌禮拜時,我就點頭回應你。我何處不在指示你禪法心要?」

  觀察,觀照,覺知。師父說:「當你早上給我端杯茶的時候,你有沒有覺知到我——我是如何接受的,懷著怎樣的感恩之心?你有沒有覺察到我——我如何以極大的覺知接受它?這不僅僅是茶!」

  在禪宗的眼裡,沒有什麼是平凡的,一切都是非凡的,因為一切都是神聖的。禪師們將喝茶這樣的普通事情變成了茶道。

  茶道是一種很好的靜心,它需要幾個小時。在每個禪寺都有一個單獨的茶道場所,一個寺院——一個品茶的寺院!當人們被師父邀請時,他們會去寺院裡絕對安靜地坐著。寺院週邊邊緣建有岩石或假山花園。

  SANANTANO剛剛在我的房間週邊邊緣建了一個小的假山花園,裡面有一個小瀑布。他將石頭擺得如此美麗——他似乎很有洞察力,似乎與石頭有一種共鳴。岩石已經活了起來,它們似乎並不是隨意擺放的,它們似乎處於一種深深的和諧之中。

  現在,SANANTANO將在新道場建造許多假山花園,這樣你就可以坐在岩石旁邊……還有茶道用的小竹棚中。

  當一個人去到禪寺的時候,當師父請人喝茶時,他先沐浴更衣,靜心,讓自己冷靜下來。他將準備好,因為這不是一個普通的場合:師父的邀請。然後他慢慢地,帶著清醒的意識走在石頭鋪的路上。他越靠近禪寺,就越正知。他對鳥兒的歌唱變得正知起來。他對這些花、它們的顏色、它們的芬芳變得正知起來。當他靠近茶室時,他開始聽到茶炊的聲音。他進去了。鞋子必須脫放在外面。他很安靜地走進來,向師父禮拜,靜靜地坐在角落裡聽著茶炊,嗡嗡的茶炊沸騰聲……還有淡淡的茶香彌漫在房間裡。這是一個祈禱的時刻。

  然後給他們杯子和碟子。師父親自給那些杯子和碟子……他給的方式。他倒茶……倒的方式。然後他們都默默地啜飲著茶。它必須以極大的覺知來啜飲,然後它就變成了一種靜心。

  如果喝茶可以成為靜心,那麼任何事情都可以成為靜心——做飯或洗衣服,任何活動都可以轉變為靜心。真正的門徒弟子,真正的探索者,將把他的所有行為轉變為靜心。只有這樣,當靜心遍及你的所有生活,不僅僅是當你白天醒來時——慢慢地,它也開始滲透和穿透到你的睡眠中去——當它成為你的一部分,像呼吸一樣,像你的心跳一樣,那麼,只有這樣,你才達到了禪的準則,達到了禪的基本準則。

  師父說:

  道悟回答說:「當你給我端來茶……」

  「你難道沒有觀察到?你究竟是睡著了還是醒著的?難道你看不到我接受的方式嗎?當你給我端來菜飯的時候……難道你看不出我懷著極大的感恩之心接受它的方式,就像你帶來了一件寶物?」

  「……當你向我合掌禮拜時,我就點頭回應你。」

  「我何時都不曾錯過,有沒有被你發現我何時沒有立即地回應?如果你一直在如實觀照,那麼這才是禪門的禪法心要。做類似的,同樣的事情!」

  「我何處不在指示你禪法心要?」

  但你從不如實觀照,你看不見。你不斷匆匆忙忙,以某種方式機械地做事。你不斷陷入陷阱,一次又一次地陷入同樣的陷阱。

  一個黑鬼和三個朋友走進一家白人酒吧,走到酒保面前,和他打賭二十五美元,他可以用嘴舔到自己的眼睛。

  酒吧酒保心想:「該死的蠢黑鬼,誰也不會舔自己的眼睛。」於是他就和他賭了二十五美元。黑鬼於是掏出他的玻璃假眼,用嘴舔了舔,然後他又跟酒保賭二十五美元,他可以咬他的另一隻眼睛。

  酒吧酒保想,「哦,天哪,這個黑鬼真是太笨了!沒人能帶著兩個玻璃假眼睛進來的。」然後將他押上了賭注。黑鬼然後掏出假牙咬了另一隻眼睛,酒保氣得滿臉通紅:「聰明的黑鬼!」

  然後黑鬼說:「我再跟你賭二十五美元……」

  酒保說:「等一下,不可能,你以為我傻嗎?」

  黑鬼說:「哦,得了吧,我敢打賭,我可以將我的尿從吧台的這一頭撒到房間另一頭桌子上的那個玻璃杯裡。」

  酒吧酒保停下來,想了一會兒,說:「好吧,即使是一個愚蠢的該死的黑鬼也做不到!你上場了。我敢跟你賭兩倍,否則就什麼都不賭!」

  黑鬼接著將尿撒在酒吧裡,地上,到處都是。酒保開始笑得前仰後合,一邊擦拭一邊說:「小子,黑鬼,你真蠢,你以為你能尿得那麼遠!」

  黑鬼回答說:「我沒那麼蠢——看到那邊那三個傢伙了嗎?我跟他們賭三百美元,我可以在吧臺上撒尿,而你會笑著將它擦乾淨!」

  人類不斷做同樣的事情,也許情況稍有不同,但沒有什麼大的不同。如果你睡著了,如果你是無意識的,你就不能如實觀照到,你就無法觀察到另一個陷阱……你將又一次陷入另一個錯誤,另一個錯誤,你又一次跌倒了。也許每次會有點不同,因為生活中沒有什麼會是一模一樣的,但是你跌倒了幾千次,你還是沒有學到一些值得學習的事情。你在生活中學會了所有的事情,除了一件能改變你的事情,那就是意識覺知的藝術。

  崇信垂頭不語,沉思著師父那些令人費解的話。

  道悟說道:「要見就在當下直接見到,用頭腦思想去猜測那就錯過了。」

  這些話意義重大:

  「要見就在當下直接見到,用頭腦思想去猜測那就錯過了。」

  因為頭腦思想只是一種錯過重點的方法。當你聽到了真相,馬上去觀照到。不要說「我會仔細考慮的。」不要記筆記說:「回家我會好好考慮的。」你將錯過了全部要點!真相具有即時性,而你通過頭腦思想來推遲它。那你怎麼能如實知見到真相?不管你怎麼思維,你都是錯的。真相就是真相,幻相就是幻相。你不可能通過頭腦思想讓一個幻相變成為真相,你也不可能通過頭腦思想讓一個真相變成為幻相。對此無能為力,你的頭腦思想絕對是毫不相關的。

  要如實知見到。如實知見是相關的,頭腦思想是不相關的。

  這就是為什麼在東方我們沒有一個詞來翻譯這個英語單詞「哲學(PHILOSOPHY)」。我們有一個詞,DARSHAN,它通常被用來翻譯為哲學,但這樣做是不對的。DARSHAN意味著看見,哲學意味著思想——兩者之間有著如此巨大的不同,如此巨大的差異。看見和思想——還能有比這兩樣東西之間更大的差別?DARSHAN只是指看見。它不是思想,而是意識覺知到。寂靜正知地坐在師父身邊。他說了些什麼——或者說展示了些什麼——你就看到了!你就如實知見到了!如果你寂靜和覺知,你就一定會如實觀照並知見到它,你就不會錯過它。如果你低著頭開始思想它,你就已經忘記了師父,你迷失在你自己的思想念頭中。你在將師父翻譯成你自己的想法——而你無法翻譯那些高度,那些深度。無論你翻譯什麼,都會和師父說的截然不同。

  三個法國人,在練習英語的時候,討論了一個朋友的妻子,她沒有孩子。

  「她是無法忍受的。」當中一個說道。

  「不,那是個錯誤的詞。她是不可思議的。」

  第三個說:「不,不,你們都錯了,她是堅不可摧的。」

  現在,你可以不斷思想……當師父說話的時候,他從覺醒的高度說話——而你在山谷的黑暗中傾聽。不要翻譯,也不要去想弄明白他在說什麼。只是聽著就好了。

  就在前幾天有人問:「毫無疑義地聽你的,接受你的,這不是一種受你制約的方式嗎?」

  寂靜而聽,並不意味著你同意我的觀點。這不是一個同意或不同意的問題。靜靜地聽並不意味著你在接受我或拒絕我。如果你在接受你就不是寂靜的,波動在那裡——接受的波動。如果你同意我的觀點,那就意味著你已經在翻譯我了。如果你拒絕我,那是消極的波動,如果你接受我,那是積極的波動。而寂靜只是意味著根本沒有波動。你只是在這裡……。只是在這裡,只是可用,並沒有同意或不同意的問題。

  而真相的美妙之處在於,當你聽到真相的那一刻,你內在的某種東西就會做出回應,說是。記住,這不是頭腦的同意,它來自于你的全然性。你的每一根纖維,你身體的每一個細胞,都懷著極大的喜悅在點頭:「是的!」並不是說你在說「是的!」——它沒有被說出來,它根本沒有被說出。它是靜靜地在那裡。而當你聽到一些不真實的東西時,以同樣的方式有一個「不」,你的整個生命都在說「不」,這也不是頭腦上的。

  這是一種完全不同的方法。西方人還沒能將它發展出來,東方人已經將它發展出來了。幾個世紀以來,我們一直在研究這種微妙的方法,打磨它,拋光它。它已經成為一面鏡子。

  東方人知道如何只是靜靜地坐著,不同意也不反對,因為我們發現了一個基本的東西:真相已經在你的內在。如果你從外在聽到真相,你的內在真相就會被喚醒,就會被激起。突然間你會說「是的!」——好像你早已經知道了一樣。這是一種認可,這是一種憶起。你只是被師父提醒你已經忘記的東西。這不是一個同意或不同意的問題——不,完全不是。

  我沒有興趣在你們身上製造信仰,也沒有興趣給你們灌輸任何一種意識形態。我在這裡的全部努力是——就像無始以來所有覺醒者的努力一樣——在你身上激起真相。我如實知見到它已經在那裡了,它只是需要一個同步性。它只是需要一些東西來觸發你去如實知見到過程。師父說的不是給你真相,而是幫助你去如實知見到你內在的真相。師父只是一面鏡子。你在深深的靜默中,坐在他的身旁,如實觀照到了自己的本來面目。

  道悟說道:「要見就在當下直接見到,用頭腦思想去猜測那就錯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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