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 Sudden Clash of Thunder
一九七六年八月十六日上午在佛堂
江夏堂譯
第六章:生命未被定義就是上帝
第一個問題:
我很快就要即將啟程前往西方了,我回顧與您在一起的五個月,並想:我似乎曾與BHAGWAN(神)在一起,但我似乎又沒有與BHAGWAN在一起。我似乎見到了祂,但似乎仍有一些東西是模糊不清的。我聽過他的話,但我似乎對他的教誨仍然充耳不聞。我離開的時候沒有安全感,沒有確定感,沒有可以依靠的東西。我錯過您了嗎?
問題來自SWAMI ANAND SUBHUTI。不——你一點都沒有錯過我。
那些帶著確定性、安全感而離開我的人,他們才是那些錯過我的人。我不是來給你教條的。教條使人確信。我在這裡不是要給你們任何未來的承諾——對未來的任何承諾都會使人感到安全。我在這裡只是為了讓你們正知和意識到。那就是:現在就在這裡——帶著生命中所有的不安全感,面對著生命的不確定性,面對著生命中所有的危險。我知道你來這裡是為了尋求某種確定性,某種信條,某種「主義」,某種歸屬感,某個可以依靠的人。你來這裡是出於你的恐懼。你在尋找一種美麗的監禁——這樣你就可以毫無意識地活著。我會讓你更不安全,更不確定,因為生命就是這樣,上帝就是這樣。當有更多的不安全感和更多的危險時,唯一的應對方式就是變得更有意識覺知。
有兩種可能。你要麼閉上眼睛,變得教條化——成為基督徒、印度教教徒或伊斯蘭教教徒……。然後你就會變得像一隻鴕鳥了。它不會改變生命:它只是閉上了眼睛,它只是讓你變得愚癡,它只是讓你變得不明智。在你的無知中,你感到安全——所有愚癡者都感到安全。事實上,只有愚癡者才會有安全感。一個真正活著的人總是會感到不安全。能有什麼安全感呢?
生命不是一個機械的過程。它不可能是確定的。它是一個不可預測的謎。沒有人知道下一刻會發生什麼。甚至連你認為居住在第七層天堂某處的上帝也不知道,甚至連祂——如果祂在那裡——也不知道會發生什麼,因為如果祂知道會發生什麼,那麼生命就是虛假的,那麼一切就都事先被寫好了,那麼一切都被事先預定了。如果未來是開放的,那麼祂怎麼會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呢?如果上帝知道了下一刻會發生什麼,那麼生命只是一個死的機械過程,那麼就沒有自由了。而沒有自由的生命又怎麼會存在呢?那麼就沒有成長的可能,也沒有不成長的可能。如果一切都早已命中註定,那麼就沒有榮耀,沒有輝煌。
那你們就是機器人。
不——沒有什麼是安全的。這就是我的資訊。沒有什麼是安全的,因為安全的生命比死亡更糟糕。沒有什麼是確定的。生命充滿了不確定性,充滿了驚喜——這就是它的美!你永遠不可能在某一時刻說:「現在我是確定的」。當你說你是確定的時候,你只是在宣佈你的死亡,你已經自殺了。
生命在千變萬化的不確定因素中不斷前行。這就是它的自由。不要將它稱之為不安全。我能理解為什麼頭腦將自由稱之為不安全。
你在監獄裡住了幾個月或是幾年?如果你在監獄裡住了幾年,當釋放的那一天到來時,囚犯就會開始對未來感到不確定。監獄裡的一切都是確定的。有食物供給他,有人保護他,不用擔心他第二天會餓肚子,也不用擔心會沒有食物——什麼都不用擔心!一切都是確定的。現在,在多年之後,獄警忽然來對他說:「現在你要被釋放了。」他開始發抖。在監獄的圍牆外,又一次充滿了不確定性,他將不得不尋找,再尋找,他將不得不生活在自由之中……。
自由會產生恐懼。人們高談闊論地說著自由,但他們卻恐懼。如果一個人恐懼自由,那他就還不是一個成熟的人。我給你自由——但我不給你安全感。我給你領悟——但我不給你知識。知識會使你確信。如果我能給你一個公式,一個固定的公式,有一個上帝,有一個聖靈,有一個聖子耶穌,有地獄和天堂,這些是善行,這些是惡行,犯了罪,你就會下地獄,做我所說的善行,你就會上天堂——完成了!——那你就確定了。
這就是為什麼有那麼多人選擇成為基督教徒、印度教徒、穆斯林教徒、耆那教教徒——他們不想要自由。他們想要的是固定的公式。
一個猶太人死於一次突發的交通意外事故中。沒人知道他是個猶太人。一個牧師被請叫過來了。他靠近這個猶太人——這個人奄奄一息,在死亡的最後關頭——牧師說:「你相信三位一體的上帝,聖父,聖靈和聖子耶穌?」
猶太人睜開眼睛,他說:「你看,我在這裡都快要死了——他卻在說謎語?我快要死了,他卻在說謎語!」
當死亡敲響你的門時,你所有的確定都將只是謎語和愚蠢。不要執著於任何確定性。生命是不確定的,它的本質就是不確定的。而一個智慧的人始終是處於這種不確定性中。
這種隨時準備面對不確定性的精神,就是勇氣。這種對不確定性的準備就是信任。一個有智慧的人是在任何狀態下都保持正知的人,並且全心全意地對它作出回應。不是說他知道會發生什麼,也不是說他知道「這樣做」和「那樣就會發生」。生命不是一門科學,也不是某種必然。將水加熱到一百度,它就會蒸發——這是一種必然。但在現實生命中,沒有什麼是確定的。
每個人都是一種自由,一種不可知的自由。這是不可能預測的,不可期待的。一個人必須活在意識覺知和領悟中。
你到我這裡來尋求知識,你想要套一成不變的公式,這樣你就可以執著於它們了。我不會給你任何公式。事實上,如果你有任何公式,我會將它們拿走。漸漸地,我將摧毀掉你的確定性,漸漸地,我將使你越來越猶豫,漸漸地,我將使你越來越沒有安全感。這是唯一必須做的事。這是一個師父唯一需要做的事!——讓你處於全然的自由之中。在全然的自由中,所有的可能性都會打開,沒有什麼是一成不變的……。你將不得不意識到。沒有其他可能。
這就是我所說的領悟。如果你領悟了,不安全感是生命固有的內在組成部分——好在它是這樣的,因為它使生命成為一種自由,它使生命充滿了持續不斷的驚喜。人們永遠不會知道將會發生什麼。它讓你不斷地處於驚奇之中。不要稱它為不確定——稱它為驚奇。不要稱它為不安全——稱它為自由。
「我離開的時候沒有安全感,沒有確定感,沒有可以依靠的東西。」
這正是我一直所希望的。
「我錯過您了嗎?」
不,一點也沒有。你已經正確領悟到我了。帶著這份不確定性,去闖蕩世界,帶著這份不安全,去闖蕩世界。永遠不要做懦夫,也不要退回到教條中去。
「我似乎曾與BHAGWAN(神)在一起,但我似乎又沒有與BHAGWAN在一起。」
是的,的確如此。這就是愛的矛盾。你似乎曾擁有你心愛的人,卻似乎又沒有擁有。你似乎和你心愛的人在一起,但似乎又沒有。這就是愛的矛盾。你不能像佔有一樣東西一樣去佔有你心愛的人,你不能成為一個佔有者——但在某種意義上,你擁有了你的愛人,而在某種意義上,你並不佔有。事實上,你愛得越多,你就越能讓心愛的人自由。事實上,你給予愛人的自由越多,你所擁有的就越多。你所佔有的越多,那你所擁有的就將越少。
這就是愛的矛盾。
在這裡和我在一起是一種愛的行為。除了我的愛,我沒有別的東西可以給你。除了我的愛,我沒有別的東西可以與你分享。當你在這裡和我在一起時,你將不斷地處於這種矛盾之中:你會覺得你似乎已經和我在一起了,你也會覺得你似乎又沒有和我在一起。兩者都是真實的——而且兩種狀態都是真實的!這就是愛的矛盾。
你越是和我在一起,你就會越覺得你似乎沒有和我在一起。
你越是不曾和我在一起,你就越會覺得你似乎和我在一起過。有一些愚癡者,沒有愛心的人,他們來聽一兩次,就認為他們已經認識我了。他們帶著肯定,帶著確定,帶著結論而去。他們不知道什麼是愛。他們沒有如實知見到什麼是真相。他們帶著某些偏見而來,如果他們覺得我同意他們的偏見,他們就認為他們已經領悟了我,他們說我是正確的。如果我不同意他們的偏見,他們也會認為他們已經領悟了我,「這個人是錯誤的」。
如果你在這裡呆的時間較長……
而時間的長短並不像關係的深度那樣重要。這就是門徒弟子的意義:它是一種深入的親密關係,一種更深層次的承諾。
就在前幾天晚上,一個女人問:「如果我不接受點化成門徒弟子,你會接受我嗎?」我告訴她:「是的,我會接受你——不管你是否接受點化成為門徒弟子——但如果你不接受點化成為門徒弟子,你將無法接受我。」
如果你能夠接受我,那麼接受點化成門徒弟子就只是你接受我的一種姿態,沒有別的。它只是一種姿態,表示「我和你同在」,「我已經準備好與你在一起」,「即使你要下地獄,我也寧願和你一起下地獄,而不是獨自上天堂」——僅此而已。我並沒有向你保證我會帶你上天堂——沒有這樣的事情。沒有人應該希望這樣。我沒有答應你任何那樣的事。也許我要下地獄了。
一個接受點化成門徒弟子是一個信任我的人,他說:「好吧,所以我也要來——但我將和你一起去。」然後我和你之間開始發生一些變化。這不僅僅是改變你的衣服,不僅僅是改變你的名字。這只是放下你的全部過去,重新從ABC開始。這就是為什麼我要改你的名字——事實上——只是為了給你一個新的開始,就像你復活新生了一樣。
你進入門徒弟子的那一天,就是你真正的誕生日。你不再糾結於過去,並告訴我:「我已準備好迎接新的未來——我不會堅持我的過去,我已準備好終止它。而且我不會堅持我的過去——我不承認,我否認它。我絕對是開放的:無論你將我領到哪裡,我都準備好了。我沒有偏見。」
如果你在這裡與我建立了深厚的親密關係,如果你曾經愛過我,如果你嘗過我的愛,這一定會發生:
「我似乎曾與BHAGWAN(神)在一起,但我似乎又沒有與BHAGWAN在一起。」
是的,你會感覺到這種矛盾。
「我似乎見到了祂,但似乎仍有一些東西是模糊不清的。」
那將永遠存在——除非你也成為BHAGWAN(神)。除非你也重獲了你那神聖的,除非你也成為一個神,否則有些東西仍將是未知的——因為我們只能感知到我們能力範圍之內的事物。
昨晚另一個女人來找我,她說:「我愛你,但我不能像神一樣愛你——我將你當做一個人去愛。」沒關係!事實上,如果你的心中還沒有激起那神聖的東西,你怎麼能觀照到那神聖的呢?你怎麼能看到超出自己以外的東西呢?
還有那個說這是個教條主義的基督徒的女人。事實上,她認為——也許不是很有意識,而是無意識地——耶穌是世上唯一的神。但你要清晰地知道,耶穌是被釘在十字架上的,而將他釘在十字架上的人,他們不是在釘一個神——他們是在釘一個流浪漢,他們是在釘一個罪犯,他們是在釘一個製造禍患的人。
那些將耶穌釘在十字架上的人根本看不出他那神聖的,他們只能看到他身上的禍患。所以,耶穌是不是神不是問題——你能不能如實地看到才是問題。而你只能如實地看到你的所處的狀態,你不能看到超出你自己之外的事物。
當你開始在我身上看到神的時候,神的一些東西就已經在你身上誕生了。然後,它就不會再局限於我了。當你開始在我身上看到神的那一刻,你會在耶穌、佛陀、克裡希納身上看到神。而且,漸漸地,你會在其他人身上看到神。漸漸地,你將能在鳥兒、樹木、岩石中看到神——有一天,你將看到只有神存在,沒有其他東西。事實上,只有神存在,別無他物。
你越是聽到我的話,你就越會覺得有些事沒聽說過。你越是看到我,你就越會覺得少了些什麼,你還沒有完全看到我。你越是靠近我,你的渴求就會越強烈。你越是愛我,你的愛就越是熱烈,你心裡會產生一種熾熱的欲望,你自己也要成為神。
現在有一個問題,基督徒,穆斯林,猶太教徒,他們都認為上帝是一個人,這是一個問題。他們認為上帝是創造世界的人。在東方,我們對神的領悟比這更深刻。造物不是與上帝分離的東西:它是祂的遊戲,它是祂自己隱藏在許多形式中。在這裡祂變成了一塊石頭,在那裡祂變成了一朵花。在這裡祂是罪人,在那裡祂是聖人。整出戲是祂的。祂是唯一的演員,祂不斷分飾角色。祂在耶穌身上,祂也在猶大身上。
在東方,神不是一個人——神是構成宇宙的組成部分。神不是造物主——神是創造力。造物主和造物只是同一創造能量的兩個方面。
在西方,這個概念就像一個畫家在作畫,一幅畫。當畫作完成的時候,畫和畫家是分開的。那麼,畫家可以死,但畫依然還會存在。在東方,我們不將神和世界看作是一個畫家和一幅畫——我們將神當作一個舞者,NATARAJ。你不能將舞者與舞蹈截然分離,如果舞者走了,舞蹈也走了。如果舞蹈停止了,那麼這個人就不再是舞者了。舞者和舞蹈是一同存在的,它們不能分開存在,你不能將它們截然分開。
神更像一個舞者。我是他的樂章之一,你也是他的樂章之一——你可能如實知見到了它,也可能沒有如實知見到它。世界上唯一不同的是,一部分人如實知見到自己是神,一部分人沒有如實知見到自己是神。區別不在於你的存在,區別只在於你的如實知見。你愛的越多,領悟的越多,覺知的越多,你就會越來越覺得缺少什麼。
「我聽過他的話,但我似乎對他的教誨仍然充耳不聞。」——你真的聽到了。只有這樣才能產生這種感覺。如果你聽到我說你領悟了我,那你就真的是個聾子——不僅是聾,而且很蠢。
我在說一些關於那些不可言說的東西。我在說一些關於那終極神秘的東西。你可以試著領悟它,但你永遠無法完全領悟它。它是難以捉摸的,它是逃出掌控的。它是觸手可及的,但它不是在掌控之中。你越來越接近它,但你永遠也無法企及。而當你有所企及的那一天,那麼你就不在那裡了,尋求的和被尋求者之間的區別就消失了。那麼你就是它。那就是你——那麼你就是它!那是你的最高境界。那是達到最高境界的時刻。
我想告訴你SWAMI ANAND SUBHUTI:快走吧。在不安全中前行,在自由中前行,獨立——沒有必要依賴任何事物或任何人。不要將我當作拐杖。請允許我幫助你變得獨立,擺脫我,擺脫一切。你沒有錯過我。我像一粒種子落在你的心間。只要虔誠地觀照著,懷著深深的感激等待著,種子就會在適當的時候發芽。
第二個問題:
當我處於平靜的狀態時,我看著一隻鳥飛過。我想,「這將是一個很好的死亡好時機。」然而,在「停止」練習期間,當我感到一些不適時,我體驗到了可能和其他人一樣多的分離。死亡的特定時刻的條件是否決定了一個覺醒者的本質?還是反之亦然?
第一:這是一種降臨在人類身上的災難。不知何故,當事情進展順利,你感到平靜、寧靜、泰然自若時,為什麼你會開始想到死亡呢?
發問者說:「當我處於平靜的狀態時,我看著一隻鳥飛過。我想,「這將是一個很好的死亡好時機。」為什麼不想想:這將是一個美好的生命時機!為什麼要想:這是個死亡好時機!有些東西被隱含在世界各地,在西方更是如此,人們被灌輸不要快樂,不要享受生活,不要狂喜。人們被灌輸快樂就是有罪。人們在內心深處受到了很大的制約:當他們感到快樂時,他們幾乎始終是感到內疚。當他們悲傷難過的時候,一切都很好。當他們感到沮喪的時候,什麼都沒有錯,當他們嚴肅的時候,沒有罪惡感。
你看過嗎?和一個女人跳舞,你突然感到內疚。和女人性行為,你會突然感到內疚。在享受美食的同時,你突然開始感到內疚。你看了嗎?每當有快樂的時候,你就會感到內疚。當你悲傷的時候,這種事永遠不會發生,當你沮喪時,當你愁眉苦臉時,那麼這種內疚的狀態從來不會發生。但是如果你在微笑……人們甚至覺得不敢笑,他們笑得很勉強,好像要做什麼錯事似的。整個人類都習慣於不快樂。所有的快樂都被定為罪惡。這就是為什麼聖人們感到痛苦,好像他們從不笑。事實上,基督徒說耶穌從來沒有笑過。這太荒謬了!如果耶穌是一個覺醒者,只有他才有資格笑。但基督徒說他從不笑。你見過耶穌笑的照片嗎?那麼死氣沉沉的,嚴肅的,像死亡一樣。
所有耶穌的畫像都是偽造的,它們不可能是關於真正的耶穌的。這個真正的人一定是截然不同的,因為我們知道他喜歡喝酒——不可能想到一個喜歡喝酒而不笑的人,他喜歡女人——很難想到一個男人喜歡女人而不笑。他和一個妓女抹大拉的馬利亞很友好,幾乎相愛了。和一個妓女一起同在是很困難的——他不是和天主教僧侶一起同在,不是和神父一起同在,也不是和教皇一起同在……。而是和一個妓女一起同在!這些都是對他的譴責。
他和普通人一起同在,普通人——木匠,農民——非常沒文化的人。你不能指望他們是嚴肅的。他不是和學者,教授,副校長一起同在的,不是的,他是和非常樸實的人,普通人,腳踏實地的人在一起。想不到他不會笑。到了深夜,他們會盡情地吃喝。他一定在閒話家常,一定是在講笑話。
但耶穌被描繪刻畫成一個嚴肅的人。基督徒說他從不笑。那麼,一個覺醒者的作用是什麼?如果耶穌都不能笑,那麼在這個世界上誰來笑呢?
不知何故,人類已經習慣於不快樂。快樂似乎是享樂主義,吃喝玩樂者,異教徒。一個宗教徒必須是嚴肅的,必須愁眉苦臉,戴著一個面具,他不能微笑。他不能享受生活中的小事——他的自我不允許。他的自我保持冷漠、遠離、疏遠。他不會與普通人見面、打成一片,他也不會享受普通的閒聊。他將永遠保持冷漠、疏離。
這是一種自我主義的態度,這是虔誠的自我——而虔誠的自我比普通的自我更毒,因為它更純粹:它是純粹的毒藥。而這些人已經制約了人類的思想。他們是神經質的人。有些東西缺失了——他們不正常,不健康,他們是病態的,有病的。這些病態的人已經制約了人類的思想。他們毀掉了地球上的歡笑,他們毀掉了節日氣氛。他們毀掉了慶祝活動——他們毀掉了慶祝,毀掉了上帝的基礎。生命就是一種慶祝!
正因為這樣的條件作用,每當你感到快樂的時候,你就會想,「這是死亡好時機。」為什麼不好好活著呢?當你痛苦的時候,這就是活著的好時機,當你感到快樂的時候,這就是死亡的好時機。放下這些無稽之談!當一隻鳥飛過,你感到平靜時,這就是生命、愛和舞蹈的時刻。為什麼急於求死?死亡會自己來的。它不需要你的任何支援。它已經來了。
當你還活著的時候,就活得很好,即使死亡來臨也不能殺死你。一個真正活著的人將超越死亡。死亡只發生在死人身上。讓我再重複一遍:死亡只發生在死人身上,已經死了的人,也只有那些人才會死。一個真正活著的人將超越死亡,超越了死亡。死神來了,卻無法擊中目標。
你怎麼能殺死一個像佛一樣的人?你怎麼能殺死一個像耶穌這樣的人?你怎麼能殺得了嘴裡還叼著笛子的克裡希納?——這是不可能的。死亡會圍繞著他跳舞!他的生命如此豐富,以至於死亡本身也會愛上他。
永遠記住快樂就是虔誠,快樂就是美德。慶祝就是虔誠的祈禱。歡慶,並持續保持在一個歡慶維度,就是一個聖者。那你就享受所發生的一切。當健康發生時,你享受健康,當疾病發生時,你也享受它。然後兩者都變得很美。健康時,你享受活動,生病時,你享受放鬆。
有時候,生病了,只是躺在床上休息,不為世事所憂,讓自己好好地放個假,在床上唱歌、祈禱、靜心,看點書,聽點音樂,或者什麼也不做,只是散淡的,這都是很美的。它是美麗的!如果你懂得享受健康,你也就能懂得享受疾病。那麼,你就會成為主人,你就會變得輕車熟路。
這就是生活的全部藝術!
你享受你的青春,當你變老時,你享受你的老年。老年有屬於它自己的美,沒有一個年輕人能擁有這些美。青春是膚淺的,充滿活力但卻膚淺。老年並不是那麼精力充沛,但事物正在沉澱,深度正在產生。如果你懷念你的青春,你也會懷念你的老年——記住。所以我不是說你年輕時就變老。我的意思是無論你是什麼樣的人,讓那一刻成為你的全部。當你是個孩子的時候,全然地做一個孩子,不要將你的智慧強加給任何一個孩子,因為那是一件有害的事情。不要在孩子還沒老的時候就試圖讓他老去,不要催熟他。這就是世界上所發生的事情:老人在支配孩子,他們想以比大自然允許的更快的速度將他們從童年中拉出來。他們在扼殺,他們在逼迫——孩子永遠失去了一些東西。而當一個孩子小時候不是孩子的時候,他年輕的時候也不會年輕。總會有一些東西缺失不見了。他將永遠在生命中遲到——他將錯過火車。
所以許多人做夢都會夢見錯過火車。這是世界上最常見的夢境之一:人們匆匆忙忙地沖向火車站,做什麼事都很匆忙,不知何故,他們到了月臺上,火車正在開動,或者已經開動了,他們只看到最後一輛火車離開月臺。
這是最常見的夢,它的意義非常重大。它只是表明,不知何故你一直錯過了人生這趟列車。你始終是遲到,你永遠都趕不上。而奇跡中的奇跡是,每個人都在如此研究時間表。人們不斷在研究時間表,但當他們到達時,他們始終是遲到。他們將時間浪費在時間表上。
這就是當你讀《聖經》,《古蘭經》或是《吉踏經》時發生的事情,這些都是時間表。讀著時間表,你錯過了人生的列車。當你無事可做時,讀一讀它們是好的——但不要將它們當作生命的替代品。與生命相比,它們什麼都不是。
當你能讀懂生命之書的時候,就不要用其他的書來代替它。當你能讀懂一棵樹的時候,就去讀懂這棵樹吧!當你能讀懂玫瑰花的時候,就去讀懂玫瑰花!當你能讀懂一個人的時候,就去讀懂這個人吧!當你能讀懂女人的時候,就去讀懂女人吧!這些都是活著的書,是真正的《聖經》。但你太執著於死書了,當你抬起眼睛時,火車已經開走了。
當小孩子還是個孩子的時候,他必須是個小孩子。年輕人年輕的時候必須是年輕人。老人老了,就得做老人。如果你錯過了你的青春,那麼你將陷入困境:你永遠不會真正老去,你的身體將開始退化,但你的頭腦思想將渴望你的青春。那些無法實現的欲望,感官享受,性欲,貪婪,野心——所有你一直想做卻不能做的事情,因為那時你正在讀《聖經》或《吉踏經》——現在這會困擾著你。現在你的頭腦會去追求那些東西。我讀過一個關於傳教士的美麗故事:
他去非洲向一個食人部落傳播基督教。他與食人部落的酋長交談——一個非常老的人,大約八十五、九十歲。食人族酋長非常認真地聽著,然後他問了幾個問題。他說:「那麼你的意思是說,我不應該愛上我鄰居的妻子嗎?」
傳教士說:「是的,你的理解是正確的。」
然後酋長說:「你是說我不應該在戰鬥中殺人嗎?」
傳教士很快樂。他說:「完全正確!你已經明白了我的意思了。」
食人族酋長說:「你是說,搶劫別人的財產,在戰鬥中殺了他,或者將他的妻子當自己的妻子,是錯誤的、不道德的、是一種罪惡嗎?」
傳教士說:「絕對是的,絕對正確!」
酋長說:「但我不能理解,因為我太老了,不能做這些事。那麼,你是說做一個這樣的老人和做一個基督徒是一樣的嗎?」
你們所謂的宗教只是死人所創造的宗教。他們不允許你有生命。他們不允許你有愛。他們不斷譴責一切當時美好和正確的事物。
我的全部重點是,無論什麼時候,都要活在當下,用巨大的能量去活過它。
如果你在年輕時是一個年輕人,那麼你在年老時也將是一個老人——非常明智。你將如實知見到生命中所有的好與壞:白天和黑夜,夏天和冬天——你將如實知見到一切的事物。通過你自己的經歷體驗,智慧就會出現。當你臨終時,你將會非常享受你的生活,以至於你也能享受你的死亡。
只有享受過生命的人才能享受死亡。如果你能享受死亡,你就戰勝了死亡。那麼你就不會再有出生,也不會再有死亡——你已經學會了這個教訓。這就是我們所說的覺醒:學習生命可以教給你的一切教訓。
發問者說:「當我處於平靜的狀態時,我看著一隻鳥飛過。我想,‘這將是一個很好的死亡好時機’。」
這個想法念頭一定是出自你的基督教背景,所謂的,虛假宗教的背景,否定生命的背景——否則你就會想:「活著真好!」而你還活著,所以要從生命的角度去看待。你為什麼要從死亡的角度去看待呢?你身上一定有一些自殺的傾向。這一點我在許多人身上都觀察到了。
有一次我帶我的一位教授——他是我的老師——我帶他去了一個非常美麗的地方。世界上沒有任何地方存在這樣的地方。我以前住在賈巴爾普爾,那個所在地離賈巴爾普爾只有十三英里遠,有一條美麗的納馬達河。兩英里的大理石山綿延不絕:這是一個不屬於這個世界的東西。在一個滿月之夜,這是難以置信的,你無法相信它就在那裡。太不真實了!它有一種催眠的能量。
我帶我的老教授在一個滿月之夜,就在午夜,月亮剛好高掛在頭上。他不敢相信在這個世界上會有如此美麗的事物。他說:「多麼美麗的死亡之地!」
但是,為什麼會產生這種想法呢?「多麼美麗的生命之地!」這才是絕對相關的。一個多麼美麗的地方,可以讓人去愛!去跳舞唱歌!本來這才是相關的。但卻產生了這樣的想法:「多麼美麗的死亡之地!」為什麼會有這種對死亡的執著?你就不能享受一下嗎?難道你什麼都不喜歡嗎?要意識到這種傾向。
下一次,當一個美麗的時刻經過時——跳舞!唱歌!畫畫!愛。死亡會自行解決的。它總有一天會來的。當它來的時候要成熟——而唯一的成熟是通過全然地活過它而實現的。
活得深刻,活得徹底,活得完整,所以當死神來敲你的門時,你已經準備好了——就像一顆成熟的果實要掉下來一樣。只要一陣微風吹來,果實就會掉下來,有時即使沒有微風,果實也會因自身重量和成熟度而瓜熟蒂落。死亡應該是這樣的。這種準備必須通過活過它來實現的。
發問者問道:「然而,在‘停止’練習期間,當我感到一些不適時,我體驗到了可能和其他人一樣多的分離。」
你一想到死亡,就會被一些小事所困擾:頭痛,一隻螞蟻在你身上爬。你會被這些小事、小煩惱所分心,然後你談論死亡。也許你並不清楚知道什麼是死亡,也許你只聽過這個名字。你見過有人死去,但你自己卻從未親身體驗過死亡。
事實上,當一個人死的時候,你會看到他躺在床上,安靜,放鬆,沒有任何不適。你認為死亡不是一種不適嗎?你所看見的只是一個死人,你沒有看見他內在的痛苦,也沒有看見他內在的衝突。你沒有看到他內在與死亡的鬥爭。你沒有看到他內在的痛苦和動盪。你看到的只是屍體——妝畫好了,穿好了,洗好了,擦乾淨了。
一個人死了。穆拉·納斯魯丁和他的妻子去看了。妻子說:「看起來那麼美麗,那麼安靜!」
納斯魯丁說:「必須看起來美麗而安靜——是從喀什米爾回來的,度了三個月的假期!」
看著一個死去的人——每個人看起來都很美,安靜。不是說他死得很安靜,也不是說他死得很美——很少有人死得美。百分之九十九的人都鬥爭得很厲害——鬥爭,巨大的壓力產生了。
你想想看!——一隻小螞蟻爬在身上,腳上紮了一根小刺,你會變得多麼不舒服。一個小小的頭疼,胃有點不舒服,你會變得多麼擔心。你想想看!——當身體和靈魂被分崩離析了。有了身體,你就變得如此投入,你全然忘記了自己是一個靈魂——你正在被拆開。你執著。你很艱難地、很不情願地離開你的主張——戰鬥、鬥爭、哭泣。但是沒有人能看到它,它是你內在的東西——只有你能觀照到它。你甚至無法說出任何話。
你在痛苦中死去。只有少數人快樂地死去。而當死亡成為一種快樂的時候,那就是一種三昧。當死亡是一種放鬆……真正的放鬆。在內在深處,你臣服,你歡迎。你已經如實知見到了生命,現在你也想如實知見到死亡。你已經活過了生命,你已經享受了生命。你對生命產生了極大的信任——你如實知見到死亡是生命的頂點,是高潮。它一定是美麗的!當整個旅程都很美,為什麼目的地會不美呢?沒有理由恐懼。當整個旅程都是如此巨大的快樂,為什麼終點不是快樂的?這是頂點。你已經回到家了。你歡迎,你已經準備好迎接擁抱死亡。你放鬆了,你就這樣滑向死亡。
就在這一刻!如果你能不抗拒而進入死亡,你就不會死——你也不會再出生。你只是滑出了身體的束縛——世界的束縛。你活著!——你將永遠地活著。但是你的生命就像一個沒有實體的存在,沒有了限制,沒有了界限。
身體給你一個界限。死亡會奪走你所有的界限。身體給你一個定義,讓你成為男人或女人,讓你是醜陋或美麗的,讓你是聰明或不聰明,讓你成為這個和那個——身體給你定義。死亡帶走了所有的定義。它只是讓生命沒有定義。
生命是未被定義的——就是上帝的意思。但要如實知見到這場死亡,你就必須好好認識生命。所以,如果你能接受我的建議:下次當一個美好的時刻到來的時候,從生命的角度去思維——「多麼美好的時刻啊,活著,跳舞,活過它!」有一天,當死亡來臨時,你會對死亡說同樣的話:「死亡是多麼美好的時刻!」
所有的時刻都是美好的,只是你必須具有接受和臣服的能力。所有的時刻都是祝福,只需你有能力去觀照到。所有的時刻都是祝福。如果你懷著深深的感恩接受,就不會有任何問題。
死亡的特定時刻的條件是否決定了一個覺醒者的本質?還是反之亦然?
反之亦然。死亡不能決定一切,死亡的時間也不能決定任何事情。
是你,有意識覺知或無意識覺知,決定了死亡的意義。是覺醒者的意識覺知狀態讓死亡變得如此美麗,如此巨大的美麗。你在使生命變得醜陋,而一個覺醒者使死亡也變得美麗。歸根結底是你,永遠是你,你才是決定性的因素,決定你的一切遭遇。記住這一點。這是最關鍵的。如果你不快樂,那就是你。如果你活得不好,那就是你。如果你錯過了什麼,那就是你。這完全是你的責任。不要恐懼這個責任。
許多人因為看不到問題的另一面而變得過於恐懼害怕責任。一邊寫著「責任」,另一邊寫著「自由」。責任意味著自由。如果有人強迫你處於痛苦之中,那麼你就無法擺脫它——如果有人強迫你陷入痛苦,你怎麼能擺脫它?除非對方決定不讓你痛苦,否則你將永遠無法擺脫痛苦。如果是你為你的痛苦負責,那就由你自己來決定。如果你在享受痛苦,那就多多去享受你的痛苦吧——沒問題。享受吧!如果你不喜歡,那就放下它。這非常清晰明瞭。
我看到的是:人們不斷認為他們想要快樂,但是他們能做什麼呢?——他們被迫變得痛苦不堪。這絕對是荒謬的。沒有人在強迫任何人——沒有人能強迫任何人——變得痛苦。一個懂得如何快樂的人在任何狀態下都會變得快樂。你無論給他什麼樣的處境,他都能找到令他快樂的事情。
而有些人已經學會了不快樂的技巧。你無論給他什麼樣的處境,他都能找到令他不快樂的事情。
無論你想找什麼,你都會找到。生活不斷向你提供各種各樣的東西。是你自己的選擇!
我聽說:
有兩個人被關進了監獄。那是一個滿月之夜,兩人都站在黑暗牢房的窗邊。滿月就在那裡。一個人在看月亮,那時正是雨季——一定像這幾天一樣——窗前就有許多水和泥。髒兮兮的,又髒又難聞。
一個人不斷看著月亮,另一個人不斷看著泥巴。而那個看泥巴的人,當然是覺得很可憐。而那個看月亮的人則是紅光滿面,神采奕奕,他的臉上映著月亮,他的眼睛裡充滿了美感。他已經全然忘記了自己被囚禁的事實。
兩人都站在同一個視窗,但他們選擇的是不同的東西。有一些人:如果你帶他們去玫瑰花叢,他們會去數一數玫瑰花上的剌,他們是偉大的計算者——他們的數學始終是正確的。而當他們數過成千上萬的剌之後,他們將無法看到那一朵玫瑰花,這簡直是合乎邏輯的。事實上,他們的內心世界會說:「這怎麼可能?——在這麼多的剌中,怎麼可能有玫瑰花?這一定是個騙局,這一定是虛幻的。或者即使有可能,也是毫無價值的。」
還有一些人從來不知道玫瑰的刺——他們看著玫瑰。觀察玫瑰,感受玫瑰的美麗,慶祝這一刻,他們會覺得,即使是剌,也不至於那麼刺眼。「當它們和玫瑰花生長在同一叢玫瑰上時,它們怎麼會是這樣呢?」當他們的注意力集中在玫瑰花上時,他們開始以不同的方式看待刺:他們開始認為刺是為了保護玫瑰而存在的。它們不再是醜陋的,不再是毫不相關的,他們不再反對——一種積極的態度產生了。
你想從生活中得到什麼都由你自己決定,覺醒的意識使死亡也變得美麗。無明的意識甚至會使生命也變得醜陋。對一個覺醒的意識來說,只有美麗存在——只有美麗,只有快樂存在——只有快樂。
因此,問題的關鍵不在於如何變醜為美,不在於如何變痛苦為快樂,不在於如何變苦難為幸福。不,問題的關鍵是如何將沒有意識覺知變為有意識覺知,將未覺醒的態度變為覺醒的態度——如何改變你內在世界,如何達到肯定生命的價值觀,放下否定生命的價值觀。
第三個問題:
我是所謂的心理學家。通常我很享受。最近我開始喜歡觀照見證。我現在懷疑自己是否有資格成為一名心理學家。卡爾·羅傑斯(CARL RANSOM ROGERS)用「無條件的關懷」作為心理治療的核心,慈悲對我來說是如此陌生和新鮮,請給予建議。
所有的心理學家都是所謂的心理學家——因為真正的心理學還不存在,因為人還沒有如實知見到。心理學只是一種摸索。它還不是一門科學,它只是處於一個非常初級的階段。
因為心理學是所謂的心理學,所以每個心理學家都是所謂的心理學家。真正的心理學尚未誕生。但是所謂的心理學正在為它鋪路,所以它是有價值的。當我說這是所謂的心理學,我並不是在譴責它。
就像煉金術先於化學,占星術先於天文學一樣。這種所謂的心理學是先於,是超前於真正的心理學,是真正的心理學誕生的必要條件。就像煉金術士不再被人記住、被遺忘,你甚至不能提及他們的名字一樣,佛洛德和榮格、阿德勒遲早會被同樣的方式所遺忘——他們是內在世界的煉金術士。
遲早,你會感到驚訝,一些其他的名字會變得更重要,他們已經存在,但只有少數人知道。例如,在未來的一個世紀裡,葛吉夫將比佛洛德更重要,因為他試圖給一個真正的,客觀的心理學提供一些關鍵鑰匙。鄔斯賓斯基的名字將比容格的名字更重要,而一些完全不為人知的名字將脫穎而出。
但是佛洛德,榮格和阿德勒都做了很大的貢獻。他們已經鋪平了道路。沒有煉金術,化學就不會誕生。這是必須的——但它是所謂的。我們稱之為心理學是因為沒有別的更好的稱謂,但它還不是真的。它只是從梯子的最底層觀察人類。
你來到池塘邊,你看到了一朵蓮花——蓮花是從污泥中誕生出來的。現代心理學將蓮花歸結為污泥:它說蓮花不過是污泥。它在某種程度上是正確的,但在某種程度又又絕對是錯誤的。這在某種程度上是正確的,因為蓮花需要污泥,它是從污泥中長出來的。但將它還原成污泥,則是不對的。
真正的心理學,如果你問一個佛陀,或者你問一個帕坦伽利,他們是真正的心理學的先驅——這種心理學還沒有經過審視,還沒有在人類意識中找到它應有的位置,它還在徘徊、尋找、尋找一個巢穴——他們會說,與其將蓮花歸結為污泥,為什麼不將污泥的價值提升到蓮花本身?為什麼說蓮花是從污泥裡出來的呢?為什麼不說污泥中帶著蓮花,說污泥是蓮花的居所、殿堂?為什麼不提高污泥的價值呢?而且這樣似乎更好,更客觀。
較高的東西永遠不應該由較低的東西來解釋。較低的東西不能解釋較高的東西,但較高的東西可以解釋較低的東西。
看……達爾文說人類來自猴子,所以他不過是一隻猴子。
佛洛德說藝術來自性,所以它只不過是性,靜心、宗教、上帝,只不過是挫折、壓抑、情結。那麼宗教看起來像是一種群體性神經官能症。
達爾文或佛洛德,他們把較高的東西還原成較低的東西?然後又一路走下去。猴子是從哪裡來的?然後將它們還原,再還原,不斷還原,不斷還原……
最後你就會歸於物質。那麼一切都會被還原成物質。甚至達爾文也會被還原成物質。你將宗教歸結為壓抑的性欲,那麼你將如何看待佛洛德本人?那麼心理學是什麼?那麼那也將會被這樣還原。
我聽說過一則軼事。阿德勒在和幾個朋友和幾個來訪者交談。一群美國人來看他,他談到了他著名的關於自卑情結的理論。
他說:「如果一個人在某一方面自卑,他就會試圖在另一個方面彌補它。
「比如說。列寧是非常矮小,
他的腿很短,不成比例。當他坐在椅子上時,他的腿夠不著地面。這就是他能站得這麼高的原因:證明他很有力量,他不是一個弱者。」阿德勒滔滔不絕地講著,他舉了許多例子,說明為什麼缺乏某種東西的人始終是對權力懷有野心。
然後有人站起來說:「那心理學家呢?他們的頭腦中是否缺少一些東西,以致他們成為心理學家?他們的頭腦是否比其他人小,所以他們試圖通過思想、談話和創造關於頭腦的思想理論來彌補它。」
我不知道阿德勒怎麼說的,但事實上沒有答案。如果宗教是壓抑性的,藝術是壓抑性的,科學是壓抑性的,那麼什麼是心理學?什麼是佛洛德,榮格和阿德勒?然後你不斷向後還原,最後什麼都沒有了——只剩下物質。
但一切都是從這個物質中產生的!——也就是說一切都隱含在物質中,那麼物質就不再是物質了,那麼物質背後就隱藏著神……。因為一個佛的誕生,一朵蓮花。
在東方,我們對心理學有著截然不同的態度,這種態度是:始終是用高的解釋低的。我們說性只不過是三昧的最低層次,性不過是你超意識的最低層次。然後整個觀點就改變了。然後就有了成長的可能。
現代心理學沒有為成長留下任何可能性。它將一切都貶為污泥——沒有任何成長的可能性。事實上,成長是沒有意義的,因為一切都將只是被壓抑的性欲。如果你聽了現代心理學家的話,他們對正常人的定義使生命變得毫無價值。
愛因斯坦是不正常的,因為一個正常人從不為世界的數學而煩惱——他為什麼要煩惱呢?米開朗基羅是不正常的,他一定有什麼心理問題——這就是他變得如此富有想像力的原因。梵古是不正常的。佛陀,克裡希納——他們都有些神經質。他們不正常:不正常。他們都受到譴責。那麼誰是正常人?
只活在無意識中的人是正常的:他清晨起床,去市場,謀生,生兒育女,造房子——按部就班地活了七十年,然後死去。這就是正常人。沒有創造力,沒有創新性,沒有任何原創性,沒有任何貢獻——沒有藝術,沒有科學,沒有宗教。
試想一下,按照佛洛德的說法,一個真正正常的世界:這將是最無聊的世界。不會有音樂,因為那是被壓抑的性欲。不會有詩歌,因為那只是幻想。不會有科學,因為成為科學家不過是一種深層的刺探他人隱私的行為本能。
如果你保持乾淨,你喜歡洗澡,你用漂亮的衣服,那麼這就是暴露癖。然後一切都會受到譴責。然後一切都被懷疑和質疑。那麼只有動物才是正常的,如果人類要成為正常人,他就必須過動物的生活。那麼你就不能高飛了。然後整個天空都從你身邊被奪走,你被關在你日常生活的小籠子裡。
根據佛洛德的說法,一個正常人的世界將比地獄更糟糕。地獄至少應該很有趣!世界之所以美麗,是因為人是至高無上的,因為那裡有佛陀、米開朗基羅、梵古、畢卡索,音樂家、舞蹈家、哲學家、心理學家、詩人和畫家。世界之所以美麗,是因為並非所有人都是正常的——少數人試圖變得不正常,少數人試圖超越常規,超越平凡。他們試著將自己提升得高一點,看到更多,感知到更多,活得更多。
不滿足於枯燥的日常生活的人,喜歡冒險的人,敢於冒險的人,敢於嘗試的人,以及敢於走進未知和陌生的世界的人……。佛洛德認為你們都是不正常的!否則,你來找我幹什麼?靜心?靜心在佛洛德那裡不是一個好詞。那就是出了問題,否則,一個普通的正常人是不會想到靜心的。按照佛洛德的說法,一個正常人從來不會想到自己。想到自己,就會變得病態。一個正常人只想到別人,從不想到自己。自我認識是一種病態。認識自己的想法是病態的。你們都是不正常的。事實上,所有偉大的人,所有稀有的人,都是不正常的。
這種心理學不能成為真正的心理學。它不能幫助我們解釋佛陀、耶穌基督、大雄、帕坦伽利,它不能幫助我們領悟蓮花——它只能幫助我們理解污泥。這是什麼類型的心理學?它不能幫助我們看到超越界限之上、超越界限之外。它將我們限制在界限之內。我將它稱之為所謂的心理學。必要的,為真正的心理學的到來做好接管準備。這就是為什麼我將所有的心理學家都稱之為「所謂的心理學家」。
而提出問題的人說:「我是所謂的心理學家。」很好,你意識到你的科學的所謂性,你意識到這還不夠,你很謙虛。要找到一個謙虛的心理學家是極為困難的,因為他認為他已經認識了人,他以為他知道所有可能知道的東西。他變得極為自我。很好!謙虛是一種宗教品質。
「通常我很享受。」
幫助別人是好事,幫助他們成長也是好事。只有一件事要永遠記住:不要只幫助他們成為正常人——幫助他們成長,幫助他們成為獨特的人。不要幫助他們成為正常人!正常,他們將只是集體的一部分。幫助他們成為個體。幫助他們成為稀有的、獨特的。好好享受吧!
「最近我開始喜歡觀照見證。我現在懷疑自己是否有資格成為一名心理學家。」
如果你問我,觀照見證有什麼意義:對任何有關的人,我證明你。成為觀照見證者,第一道光線就進入了你的內在。你真的有資格成為心理學家了。如果你連自己都沒有觀照見證到,你怎麼能成為心理學家?那麼你所有的觀察都是來自外在。你可以觀察到人們的行為——你可以是行為主義者,但不能成為一個心理學家。
當你觀照到你內在深處的時候……。這是唯一能觀照到它的方法。你不能在別人身上觀察——因為觀察別人,你始終是處於外在。你只能從內在觀照到真正的人類靈魂。你必須成為一個轉向內在的人——成為觀照見證者。這就是為什麼提問者對自己能否稱得上是合格者而產生了懷疑,因為如果他去問佛洛德學派的人,他們會說:「你正在退出這個職業。轉向內在的人是病態的。見證?沒有什麼可以見證的。但我要告訴你:但我要對你說。你第一次真正成為一個心理學家。
「卡爾·羅傑斯(CARL RANSOM ROGERS)用「無條件的關懷」作為心理治療的核心。」
是的,它是——慈悲。無條件地接受對方的存在。通常心理學有一種譴責的態度,它不斷被貼上標籤。你說了什麼,他們就會說你是精神分裂症患者。你說了一句話,你就是一個人格分裂者。你說了什麼,你就是個神經病人或精神病患者。他們不斷貼標籤——好像人只是一個需要被貼上標籤的東西。人不是一個可以被貼上標籤的東西:人是一個值得尊敬的東西,值得深深地尊敬。
「對我來說是如此陌生和新鮮。」
是的,這對心理學家來說是陌生的,因為他們將人當作病人,而不是人。他們必須對你進行治療。有些東西出了狀況,他們已經接受了它。這是新鮮的。如果你開始見證你的存在,你會感到越來越多的慈悲。讓它越來越多地發生。
在深深的慈悲心中,你將能夠幫助更多的人——因為,事實上,慈悲是唯一有幫助的東西。慈悲是有治療作用的。慈悲是唯一的治療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