禪:從心念到無念的量子飛躍

江夏堂譯

一九八八年六月二十三日下午在佛陀禮堂

第十二章:生來了,死來了,隨順於道

  親愛的OSHO

  有一天,雲岩曇晟生病了,道悟問了他一個問題:「當你和你的屍骨分離時,我還能在哪里見到你?」

  雲岩曇晟回答說:「不生不滅處相見。」

  道悟說:「你為什麼不說:「非不生不滅,也不求相見。」

  一天,保福從展禪師對僧眾們說:「我在過去的十天裏,我的氣力變弱了。別無其他,只是氣數將近了。」

  一個僧人說:「既然您氣數將近了,那師父您是舍報往生?還是長住於世?」

  保福從展回答說:「隨順於道。」

  僧人問:「這樣的話,我不敢造次。」

  保福從展說:「失錢又遭罪。」說完,他就盤腿端坐圓寂了。

  紙衣道者參訪曹山,曹山對他說:「你就是那位紙衣道者嗎?」

  紙衣道者回答說:「不敢當。」

  曹山問:「什麼是紙衣下的本質?」

  紙衣道者說:「當將一件衣服掛在身上的時候,所有的一切都還是如其本性。」

  曹山說:「那什麼是紙衣的作用?」

  紙衣道者應諾曹山並靠近他,然後就坐脫立亡了。

  曹山說:「你只知道了去處,但還不知道來處?」

  紙衣道者突然睜開眼睛問道:「當一個靈魂神識,而不去投胎會怎麼樣?」

  曹山說:「這還不是最妙的。」

  紙衣道者問:「那麼什麼是最妙的呢?」

  曹山說:「不借借。」

  紙衣道者於是說:「珍重!」然後便圓寂了。

  曹山作了一首偈頌:

  覺性圓明無相身。莫將知見妄疏親。

  念異便於玄體昧。心差不與道為鄰。

  情分萬法沉前境。識鑒多端喪本真。

  如是句中全曉會。了然無事昔時人。

  古文參考對照:

  師見雲岩不安。乃謂曰。離此殼漏子向什麼處相見。岩雲。不生不滅處相見。師曰。何不道非不生不滅處。亦不求相見。——景德傳燈錄第十四。

  又謂眾曰。吾旬日來氣力困劣別無他。只是時至。僧問。時既至矣。師去即是住即是。師曰道。曰恁麼即某甲不敢造次。師曰。失錢遭罪。言訖跏趺告寂。——《景德傳燈錄》卷第十九。

  紙衣道者來參。師問。莫是紙衣道者否。者曰。不敢。師曰。如何是紙衣下事。者曰。一裘才掛體。萬法悉皆如。師曰。如何是紙衣下用。者近前應諾。便立脫。師曰。汝祇解恁麼去。何不解恁麼來。者忽開眼。問曰。一靈真性。不假胞胎時如何。師曰。未是妙。者曰。如何是妙。師曰。不借借。者珍重便化。師示頌曰。覺性圓明無相身。莫將知見妄疏親。念異便於玄體昧。心差不與道為鄰。情分萬法沉前境。識鑒多端喪本真。如是句中全曉會。了然無事昔時人。——《五燈會元》卷第十三。

 

  曼妮莎,每一位師父都曾為遠古時代曾經存在的一種非常特殊的東西而流淚。然而,那個非常特別的東西現在就在這裏:存在,絕對的寂靜,因為只有在這種寂靜中,你才能超越心靈,超越時間。你進入了永恆。

  這就是人類失去聯繫的原因。失去與永恆的聯繫就像一棵從地球上被連根拔起的樹。人也是一棵樹。他也是有根的,儘管它們是看不見的。而當代人的思想已經完全忘記澆灌這些根,忘記了讓意識覺知的植物保持活力,這樣玫瑰就可以在你的生命中綻放。

  我希望這些軼事能帶走現代社會強加給你的一切無稽之談,讓你嘗到永恆的滋味。

  有一天,雲岩曇晟生病了,道悟問了他一個問題:「當你和你的屍骨分離時,我還能在哪里見到你?」

  雲岩曇晟回答說:「不生不滅處相見。」

  道悟說:「你為什麼不說...」

  現在這是需要領悟的。我們通常領悟兩件事:積極的和消極的。頭腦在積極和消極之間搖擺不定,贊成和反對。頭腦沒有辦法,沒有辦法超越這個極性,這個二元性,這個辯證法。佛陀的全部體驗只強調這一件事,那就是超越二元性和辯證法,超越是,超越非。如果你領悟到了這一超越體驗,那麼這道悟的陳述就會立刻明白了。

  他為什麼說「你為什麼不說?」因為雲岩曇晟用否定來表達終極。這不僅是雲岩曇晟的謬誤,也是整個人類的謬誤。有人相信一個積極的神,一個積極的哲學,有人否定神,天堂,造物。但真理實相既不是天主教也不是共產主義,既不是「是」也不是「非」——而是在兩者之外,在寂靜之中。

  雲岩曇晟回答說:「不生不滅處相見。」

  道悟說:「你為什麼不說:「非不生不滅,也不求相見。」

  當道悟說:你為什麼不說...’時,道悟對雲岩曇晟憤怒是完全正確的。你要說:‘非不生不滅,也不求相見。

  道悟非常清楚,但只對那些只有某種經驗的人來說,你不能將它局限在「生」或「死」這個詞裏,也不能將它局限在「是」或「否」之中、有神論或無神論中,你只是簡單地——通過你的靜默,而不是通過語言文字說出來。你通過你的存在而不是語言文字來表達。如果你嘗試使用語言,你就會陷入困難之中。

  道悟是想說不能說的東西。非不生不滅——現在是否定之否定。‘不生’是否定,‘非不生’是否定之否定。有的哲學家整個哲學就是建立在否定一切的基礎上,包括否定之否定。只要否定一切,當空無所有時,那靜默,那空無就是你真實的存在。

  顯然道悟是正確的:「我們沒有任何欲望。那我們怎麼能有再次相見的欲望呢?我們已經見得夠多了。我滿足了,你也滿足了,再相遇有什麼意義?你滿足了,我滿足了。為什麼要費心,為什麼還要在意我們在哪里再相遇?」

  換句話說,他是在說。當你超越心靈和時間的那一刻起,你就在整體中消失了。你不作為一個獨立的實體存在。不存在與任何人相遇見的問題。你已經遇見了整體,每個人都被包含在其中。海岸邊最小的鵝卵石和天空中最大的星球——兩者都在那個終極空間中相遇見。罪人和聖人,信者和不信者,男人或女人...你從什麼形式進入永恆並不重要。當你離開形式的那一刹那,你就消失在無形之中。就不再存在相遇見的問題了。

  一天,保福從展禪師對僧眾們說:「我在過去的十天裏,我的氣力變弱了。別無其他,只是氣數將近了。」

  一個僧人說:「既然您氣數將近了,那師父您是舍報往生?還是長住於世?」

  保福從展回答說:「隨順於道。」

  生來了,死來了,一個人以一種形式,進入另一種形式,並最終進入存在的無形海洋——這就是隨順於道的方式。

  僧人問:「這樣的話,我不敢造次。」

  保福從展說:「失錢又遭罪。」說完,他就盤腿端坐圓寂了。

  他像佛陀一樣,靜靜地盤腿端坐在蓮花的姿勢裏,然後圓寂了。臨終前,他說:「失錢又遭罪。」你不必驚慌失措。你不需要擔心。這就是事物的方式。一個人出生,一個人變年輕,一個人變老,一個人死亡。沒什麼好擔心的。一切都各安其時,一切都是完美的。當那一刻來臨時,就靜靜地坐下來,進入那無形之中。

  紙衣道者參訪曹山,曹山對他說:「你就是那位紙衣道者嗎?」

  他以前用「紙衣道者」這個名字。我們都是紙衣者,覆蓋著無法被定義、無法被摧毀的東西。

  紙衣道者回答說:「不敢當。」

  「我還沒有發現那個藏在紙衣後面的人,所以我不敢當。」

  曹山問:「什麼是紙衣下的本質?」

  「你為什麼說你不敢當?只要在紙衣服後面再深入一點就行了。」我們每天晚上都在做這件事——在紙衣後面找,試圖找出隱藏在那裏的東西。

  曹山問:「什麼是紙衣下的本質?」

  紙衣道者說:「當將一件衣服掛在身上的時候,所有的一切都還是如其本性。」

  曹山說:「那什麼是紙衣的作用?」

  他還沒有領悟曹山所給出的答案。當你移動到你那不過是紙衣的身體後面的那一刻,你發現的是純粹的這種——TATHATA,這種如是性:一個極其美麗的空無,但沒有作為自我的實體,一個沒有邊界的空無,充滿了快樂,充滿了寂靜,充滿了祝福。

  但它不是一個東西,你不能將它握在手中。它不是一個物體,它是你的主體性。它是你最內在的意識覺知。

  紙衣道者應諾曹山並靠近他,然後就坐脫立亡了。

  曹山說:「你只知道了去處,但還不知道來處?」——當然,這些人是奇怪的人,值得所有時代的尊重和尊嚴。紙衣道者死了是為了顯示隱藏在裏面的東西。他離開了屍體,但曹山並不是一個比紙衣道者遜色的師父。

  曹山說:「你只知道了去處...」

  你看,一具死屍站在你面前,但曹山說:「你只知道了去處,但還不知道來處?」

  也許從來沒有過這樣的對話。一個死人站在你面前,你卻在問一個問題。但這裏每天都會發生這樣的事。當你們都死了...我繼續和死人說話。我說「死得更深」,因為你只是死了一點點。你非常靠近表面,這樣如果出了什麼問題,你可以馬上就跳出來。你只要魯佩什的鼓就回來了。深深地死去,這樣即使魯佩什在你頭上敲了鼓,你也需要一點時間才能回來。

  曹山說:「你只知道了去處,但還不知道來處?」

  紙衣道者突然睜開眼睛問道:「當一個靈魂神識,而不去投胎會怎麼樣?」

  這些人是地球上的鹽。紙衣道者睜開眼睛,回到身體裏,說:「當一個靈魂神識,而不去投胎會怎麼樣?」——當一個屬靈的人不進入另一個子宮投胎?

  曹山說:「這還不是最妙的。」

  紙衣道者問:「那麼什麼是最妙的呢?」

  曹山說:「不借借。」

  否定之否定。一個人借胎盤...胎盤是母親和孩子之間的連接,在孩子出生時被切斷。如果不借胎盤...即使不借用胎盤的想法念頭,也足以讓你遠離那無形的。甚至不借胎盤的念頭你也要停止。借胎你已經停止了,現在停止於不借胎。你乾脆將所有的事情都忘了,負面的和正面的,都忘了。不要回頭,消失在海洋中。

  紙衣道者於是說:「珍重!」然後便圓寂了。

  對這些人而言,死亡似乎只是一場遊戲。這是一場遊戲,生命也是。什麼都不要當真。生命與死亡,都只是遊戲,而你是超越這兩者的。你可以參加足球比賽的任何一方,但你不會執著于任何一方。現在你就可以暢快地玩這個遊戲了。

  曹山作了一首偈頌:

  覺性圓明無相身。莫將知見妄疏親。

  念異便於玄體昧。心差不與道為鄰。

  情分萬法沉前境。識鑒多端喪本真。

  如是句中全曉會。了然無事昔時人。

  這是我的全部努力,向你介紹古佛的這種同樣的體驗,因為它不屬於時間。這是一個深入去如實知見到自己的問題。覺醒就藏在紙衣下麵。紙衣可能是任何形狀:可能是男的,也可能是女的,可能是年輕的,也可能是年老的,可能是黑色的,也可能是白色的...對內在的意識覺知而言,它沒有任何意義。所有的區別都是毫無意義的。

  你的內在一直是完美的,只是你完全忘記了如何進入你自己。你滿世界裏不停地走,不停地轉,卻不知道自己究竟要尋找什麼。有人在尋找權力,卻不知道權力永遠不能滿足任何人。有人在追逐金錢,明明知道有數百萬人擁有巨額金錢,這無助於領悟。這些都是無意識的尋找方式。你的內在已然擁有了一些東西。但頭腦的傾向是看向別處,從不看那已然存在的事物。

  靜心就是進入那已然存在的事物。它甚至都不近,它就是你。這就是為什麼曹山說:「它既不遠也不近。」你怎麼能是遠的或近的呢?你只是在這裏,你一直在這裏。世界在移動,但你哪里也沒有去,你不能去,無論你去哪里,你都在那裏。

  靜心只是一種尋找永恆、不朽、你的終極存在的方式。沒有它,痛苦就是你的命運,沒有它,苦難是你的命運,沒有它,你可能擁有世界上所有的財富,或者任何職位能給你的所有權力,但你仍將是貧窮者。只有一樣東西能讓你成為國王,那就是你自己的存在。只要找到它——它就藏在紙衣後面。

  這不是一個什麼偉大的工作:它非常簡單的。只需要一點勇氣,冒著丟掉一些紙衣的風險。最多,會發生什麼?當魯佩什再次敲起鼓聲回來時,最多你可能不會來了。我不覺得這會有什麼麻煩。我們還是會慶祝的。所以不要恐懼,你就放心盡情地去深入吧。

  在那之前,你可以快樂地死去,多笑幾聲,因為,誰也不知道,你可能會回來,你可能不會回來。只是為了旅途,如果你真的要去的話,就歡舞而去吧。

  年輕的達格伯特醫生和全科醫生博恩斯醫生一起隨行外出觀察他的病人回訪。博恩斯說:「前兩次由我來做。仔細觀察,然後你來試一試。」

  在第一所房子裏,他們遇到了一個苦惱的人。他說:「我妻子胃痛得厲害。」

  博恩斯醫生做了一個簡短的檢查,然後手腳並用,在床下尋找。博恩斯說:「夫人。你一定要少吃糖果和巧克力,這樣你一天之內就會好起來的。」達格伯特偷看床下,看到地上無處不在糖果包裝紙。

  在下一個病人訪問中,他們遇到了心急如焚的貝基·戈德伯格。她哭了。「是博恩斯醫生!昨天一整天海米他都很健忘,今天摔了很多跤。我哄他上床睡覺時,他就昏過去了。」

  檢查海米時,博恩斯趴在地板上,看著床下。博恩斯對海米說:「這是一個非常簡單的問題。你喝得太過分了!」年輕的達格伯特醫生偷偷地看了一眼床下,看到七個空杜松子酒瓶子。

  到了第三家,輪到達格伯特了。他按響了門鈴,過了很長一段時間,才有一個臉色紅潤的年輕女子來回應。

  達格伯特說:「你丈夫打電話讓我們來。他說你今天早上不舒服,讓我們給你檢查一下。」

  所以他們上了樓,女人躺下。達伯特檢查了她,然後他看了看床下。他總結道:「好吧。我給你開一個不含乳製品的飲食,你就會好起來的。。」

  當他們離開的時候,博恩斯困惑地問:「不含乳製品的飲食,你是怎麼得出這個結論的?」

  達格伯特說:「好吧。我以你為例,在床下找了一個送牛奶的人!」

  斯洛博維亞和科瓦爾斯基在「教皇和妓女」酒吧喝了幾杯午夜啤酒。

  「你妻子的廚藝怎麼樣?」科瓦爾斯基問道。

  斯洛博維亞說:「我今晚回家。我妻子哭哭啼啼,因為狗吃了她給我做的餡餅。」我對她說:「別哭。我再給你買一條狗。」

  博恩斯醫生說:「克洛普曼先生。儘管你病得很重,我想我還是能將你搶救過來的。」

  克洛普曼喊道:「醫生。如果你做到了,等我好了,我會為你的新醫院捐五千美金。」

  幾個月後,博恩斯在街上遇見了克洛普曼。他問道。「你感覺如何?」

  克洛普曼說:「太好了,醫生,很好!感覺好極了!」

  博恩斯說:「我一直想和你聊一聊。新醫院的錢呢?」

  「你在說什麼?」克洛普曼說。

  博恩斯答道:「你說過。如果你康復了,你會為新醫院捐五千美金。」

  克洛普曼問道:「我有這麼說嗎?這說明我當時病得有多嚴重!」

  魯佩什,敲第一鼓,所有人都瘋了。

  (鼓聲)

  (亂語)

  魯佩什...

  (鼓聲)

  每個人都陷入深深的靜默。

  沒有動靜。

  像石頭雕像一樣凍結。

  閉上眼睛,進去。

  在紙衣後面探索。

  更深入,更深入,更深入——沒有恐懼。這是你自己的領地,除了你,它不屬於任何人。

  事實上這是唯一屬於你的空間。

  這是你的永恆。

  將你拉得更深入。

  魯佩什,打一通鼓,所有人都會死。

  (鼓聲)

  完全死去。

  別為紙衣而煩惱。

  這是最美麗的墓地。這麼多的意識覺知到達家園,觸及自己的深處。這就是我所說的量子飛躍,從心念到無念的量子飛躍。歡喜於這種寂靜,讓它穿透到你生命的最中心。這是世界上最偉大的奇跡,最神秘的現象。

  魯佩什,讓死人復活。

  (鼓聲)

  這是復活。

  帶著新的觀照和新的清晰,新的靜默和新的歌,新的舞蹈,新的微風回來。如果這能成為你每時每刻的體驗,成為你整個生命活動的基礎。

  你已經成為佛了。成佛不是目的,成佛是正知、覺知、寂靜、愛的藝術。不要錯過這一刻,因為沒人知道下一刻。

  好吧,曼妮莎?」

  「是的,OSHO。」

  「這麼多人復活了,我們可以慶祝嗎?」

  「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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