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修喜欢的书
第十四章
德瓦拉吉,我知道你今天早上发了一顿脾气。偶尔发点小脾气是很好的,但是我不赞成大发脾气这种事。那是一种普通东西,就是人们所谓的普通品种花卉。向内发泄!如果你要发泄,为什么要向外发泄呢?为什么不往内发泄?如果你往内发泄的话你就会变成一个奥修狂,而那是值得的。你在走在一条变成奥修狂的路上,但是你走得非常小心;我应该说你走得非常科学与理性才对。
我甚至不让你写你的笔记,我要打断你的工作。我不会对你说抱歉,我会对你大吼大叫,甚至当你没有在打断我的话时,我也会说:「德瓦吉特,别打断我的话!」我知道那样做可能会让任何人大发脾气。但是你们知道我是个狂人,而当你们面对一个狂人时你必须真的很有雅量——不只是有礼貌,还要真的很有爱心。
当你们没有打断我的话,而我说:「不要打断我的话!」时。我一定是指某件东西。在你们的头脑中一定有一些想法。也许你们甚至没有察觉到你们自己想要打断我说话的想法。打断别人的话会带来很大的喜悦。当然,你们是这里的老板。至少在这个房间里,你们是诺亚。我只是一个没有船票的乘客。但是我甚至可以在你们的无意识中看到东西,当我说:「不要打断我的话。」的时候看起来当然会很无礼。没有人听到你们在讲话,甚至连你们自己都没听到,但是我听到了。我听到了无意识中的轻声细语。
今天我又有一些很棒的主意;如果我没有很棒的主意的话,我会是一个可怜人。请不要向外发泄。简言之,要向内发泄。
继续这份附附笔;这只是一个括号里的笔记。
今天的第一本书是林语堂的「生活的艺术」。那是一个中文名字。我想到了我自己的一本书,死亡的艺术。林语堂对生命一无所知,因为他对死亡一无所知。虽然他是一个中国人,但是他是一个腐化的中国人、一个基督徒。那就是所谓的腐败。腐败让你成为一个基督徒。腐败会让人腐化,然后你就变成一个基督徒。
林语堂在他的生活的艺术这本书中漂亮地写到了许多东西──除了死亡以外。那意味着生命被有被包含进来。只有在你让死亡进来的时候生命才可以进来。它们是同一个钱币的两面。你无法拥有一面而拒绝另一面。但是他写得很漂亮、很有艺术性──他的确是现代最伟大的作家之一──但是他写的都只是想象、纯粹的想象……只是在梦想着美丽的事情而已。有时候梦可以是美丽的。不是所有的梦都是恶梦。
生活的艺术这本书和生活无关也和艺术无关,但是它仍然是一本伟大的书。它的伟大之处在于你可以被它吸收。你可以迷失在其中,就像一个人迷失在茂密的丛林中一样:星星在天空中、四周都是树木,而且没有路径、没有道路、无处可去。它带你通往无处。我发现它仍然是伟大的书籍之一。为什么?因为只是读着它你会忘记了过去以及未来并且变成现在的一部分。
我不知道林语堂是否曾经知道任何关于静心的事。很不幸地他是一个基督徒;因此他从来没有去过一个道家的道场、或是一间佛教的寺庙。哎呀,他不知道他正在错过什么。取而代之的是他只是读着圣经、世界上最下三流的书之一,除了其中的两段话以外:旧约中的索罗门之歌;以及新约中的山上的讲道。如果这些东西被拿掉的话圣经就只是垃圾而已。哎呀,他无法知道某些关于佛陀、庄子、某些关于那格朱那、卡比儿、海拉吉.曼索的事……某些关于这些疯狂人物的事;只有那样他的书才会变得真实。他的书是艺术性的,而不是真实的。它不真诚。
第二本书──另一本林语堂的书。「中国的智慧」。他拥有写作的艺术所以他可以写任何东西,甚至是「中国的智慧」这本书,虽然他对老子一无所知,老子包含了不只是中国而且是整个世界的全部的智慧。当然林语堂也收录了一些老子的句子,但是那些句子是这些刚好与他的基督教背景符合的句子。换句话说它们一点也不像老子。他引用庄子的话,但是很自然地他的选择也是非常理性的,而庄子不是一个理性的人;他是世界上曾经出现的最荒谬的人。
庄子是我的最爱的其中之一,而当你谈到某个你爱的人的时候你注定会使用极端的、夸张的话,但是对我来说那些话听起来听起来并不像那样。我可以为了任何一则庄子写下的寓言而把世界上的所有王国送给庄子──而他写了几百则的寓言。每一则都是一个山上的讲道、所罗门之歌、薄伽梵歌。每一则寓言都代表了如此多的、如此丰富的事情,那是无法测量的。
林语堂引用庄子的话但是他却把庄子写得像基督徒一样,而不是像一个得到了解的人一样。但是他确实是一个好的作家,而「中国的智慧」应该被与那些代表整个国家的非常稀少的书放在一起,就像罗索的「西方哲学的历史」、或默海德与拉达克里希南合着的「印度的头脑」一样。它是历史、而不是神秘,但是它被写得很美、写得很正确,在文法与各方面都很正确。
他不只是一个基督徒而且他在基督教学校长大。现在,你可以想象还有比一间基督教学校来说更大的不幸可以落在一个小孩身上吗?所以对基督徒来说林语堂在各方面都是对的,而对于这个正在谈论他的狂人来说却在各方面都是错的。但是甚至如此我还是爱他。他是有天赋的。我无法说他是一个天才,原谅我,但是他是有天赋的、非常有天赋的。别再要求更多了。他不是天才,而且我也无法有礼貌,我只能真诚。我可以绝对地真诚。
第三本书,一本我似乎避不开的书。它一直把鼻子伸进来。当然它是一本犹太人的书;否则一个人怎么可能会有那么长的鼻子呢?这本书是「塔马经」。
为什么我想要避开它呢?如果我说任何反对犹太人的话,就像我以前说过的和未来将会说的一样……。但是现在我并不想说任何反对犹太人的话;只有现在而已,就像一个人在放假一样。那就是我想要避开这本书的原因。
在这本书中只有一句美丽的话,就这样而已,所以我可以引述这句话:神是可怕的。他不是你叔叔,他不会宽待你。只有这一句:神不会宽待你,他不是你叔叔。我喜欢这一句。这一句话真的很伟大。否则这整本书都是胡言乱语。这本书非常幼稚,可以把它丢掉。在你丢掉它之前先把这句话留下来。把它写在你家浴室里:神不是你叔叔,他不会宽待你,记住!当你开始对你的丈夫、小孩、仆人……甚至你自己做蠢事的时候,那句话会让你清醒。
第四本:我生于一个信奉耆那教小派系的家庭之中。这个派系是跟随着一个只比我差一点点的狂人。我没有办法说他比说更疯狂!
我要谈他的两本书,这些书都没有被翻译成英语,甚至没有被翻译成印度语,因为这些书是无法被翻译的。我不认为这个人会有国际性的听众,那是不可能的。他不相信语言、文法,他什么都不相信。他讲话像个疯子一样。第四本是他的书、「训亚斯伐哈瓦」,意思是「空的本性」。
这本书只有几页,但是却很有意义。每一句都像是一本经书一样,但是却很难让人理解。你很自然的会问我为什么可以了解他的话。就像马丁包勃生于哈希德派的家庭一样,我一开始也是生于这种疯狂的传统之中。他的名字是塔兰塔兰。那不是他的真名,但是没有人知道他的真正姓名。塔兰塔兰的意思就是拯救者。而那变成了他的名字。
我从小就在充满他的环境中呼吸,听他的歌、思索着其中的意义。但是一个小孩从来不会关心意义。歌曲很美、韵律很美、舞蹈很美,那就够了。一个人只有在长大后才需要了解这些东西;否则,如果一个人从小就被这种环境所围绕,他将不需要去了解这些东西,而且他的内心深处自己就会了解了。
我了解塔兰塔兰这个人,不是在智力上、而是在存在中了解他。而且我还知道他在说什么。即使我没有生于他的追随者的家中,我还是会了解他。我已经对许多不同的传统有了深刻的了解,而且原因并不是我生于这些传统之中。我已经了解了太多的狂人,而任何人都有可能因为想要努力去了解这些狂人而导致疯狂!但是只要看着我:他们完全影响不到我。他们仍然在我之下。我已经超越他们了。
我仍然能够了解塔兰塔兰。我也许没有接触过他这个人,而那也是有可能的,因为他的追随者非常少,只有几千人,而且这些人只能在印度中部才找得到。他们很害怕,因为他们为数不多,因此他们不说自己是塔兰塔兰的追随者,他们自称为耆那教徒。他们在私底下信奉的不是其它耆那教徒信奉的马哈维拉,而是塔兰塔兰、这个派系的创始者。
耆那教本身即是一个非常小的宗教;信徒只有三百万人。其中有两大派系:迪干巴拉斯,以及斯维坛巴拉斯。迪干巴拉斯相信马哈维拉是赤裸的,迪干巴拉斯这个字的意思是「天衣」;它暗喻着「赤裸」。这是最老的一派。
斯维坛巴拉斯这个字的意思是「白衣」,这个派系的追随者相信,虽然马哈维拉是赤裸的,但是神却为他披上了一件看不见的白衣。这只是一种为了要使印度教徒满意的妥协方式。
塔兰塔兰的追随者属于天衣派,他们是耆那教中最具有革命性的人。他们甚至不拜马哈维亚的雕像;他们的寺庙是空的,像征着内在的空。如果我不是刚好出生在这个相奉他的家庭的话,我是几乎不可能认识他的。但是我要感谢上帝,生在那种家庭中是值得的。所有的麻烦事都可以因为一件事而被原谅,那就是他们让我认识了一位非常伟大的神秘家。
他的「空的本性」一书只是反复的说着一件事,就像疯子讲话一样。你们知道我的个性,你们可以了解我。我二十五年来都一直在反复说着同样的事。我一再的说:清醒!那就是他在「空的本性」一书所说的东西。
第五本:塔兰塔兰的第二本书「终极意识的本性」,那是一个很美的标题。他反复的说着同一件事:变成空的!但是这个可怜的家伙能做什么呢?没有别的话可说。只能说:「小心,小心……。」
英语中的小心(beware)是由两个字组成的:要觉知(be aware),所以不要害怕小心这个字,只要觉知就好,而你觉知的那一刻你就回到家了。
塔兰塔写了许多书,但是这两本包含了他所有的讯息。第一本会让你看清你是谁——你只是纯粹的空;第二本书,会让你知道如何达到它:方法是变得觉知。但是它们都是非常小的书,只有几页而已。
第六本……我总是想要谈论这本书,但是我怕我会错过它,因为已经没时间了。我没有计划,就像我从来都不作计划一样。我本来想只谈五十本书,但是后来又产生了附笔,然后又一直继续下去。然后又完成了五十本,但是还是有许多美丽的书,使得我必须开始继续这个附附笔。那就是我现在可以谈这本书的原因。它是杜斯妥也夫斯基的「来自地下室的手记」。
那是一本非常奇怪的书,就像作者一样的奇怪。它只是手记,就像德瓦吉特的笔记一样,是片断的,在表面上它们彼此没有关连,但是它们却都与一条活跃的暗流有关。你们必须对这本书静心冥想。它是一件最为人所忽视的伟大艺术品。似乎没有人会注意它,因为它不是一部小说,而是手记,而且它们之间似乎也没有什么关连而无法去对它静心。但是对我的弟子而言这本书可以有很大的意义;他们可以在这本书中找到隐藏的宝藏。
继续讲悄悄话……我什么都没有说。事实上我连这句话都不应该说。因为那也是一种打扰。我应该更警觉。但是要更警觉是很难的。对我来说更警觉的状态已经不存在了,所以我又能怎样?我顶多只能视而不见。我甚至听到你们的窃笑……但是请不要向外发脾气,要向内发泄。
第七本,一本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书。我本来完全不想谈论它的,但是它出现了。别害怕,等一下也别生气。这是一本维根斯坦写的书,它并不是真的是一本书,而是另一本手记。它是维根斯坦死后才出版的「哲学调查」。那真的是一本关于人的根本问题的具有洞察力的研究。当然,这里的人也包含了女人;否则男人要从哪里才找的到他的根本问题呢?男人的真正问题是女人。苏格拉底据说曾说过:如果你娶到了一个德貌双全的女人,你会很幸运,而那种事是很稀奇的。
我很喜爱维根斯坦的「哲学调查」这本书,它的清晰、透彻,它无可挑剔的理性。我喜爱它的全部,而且我希望每个在求道路上的人都能够经历这本书……不是治疗团体中的成长与「经历」,那不是痛苦的事。那就是许多门徒认为有必要去经历痛苦的原因;事情并不是如此,那是你的选择。你可以经历祝福、喜乐……那由你自己决定。
所以我说「经历它」我所指的意思与所谓的人性主义治疗家的意思不同。当我说「经历它」的时候,我的意思是指跳着舞经历它、带着爱经历它。在字面上我也许是对的,但是在文法上我也许是错的。而我当然是错的,因为我可以听到你们的窃笑。抱歉,德瓦吉特,因为我还是可以听得到……。但是这次是我自己打断的,我不想要任何人发脾气,特别是那些接近我的人,以及那些不知道我今天还在、明天可能就不在了的人。
德瓦吉特,有一天这张椅子会空出来,而你会为你所发的脾气哭泣。我随时都可以停下来;那时候你会后悔。你早就知道,但是你忘记了。七年来我一直在讲话,但是有一天我可以突然停下来,你也是见证者之一。我可以在任何时候停下来,也许明天或后天我就会停下来。所以不要再打扰我了,不论我做什么,即使我激怒你或骚扰你,那都是为你好,因为我并不会因此而得到什么好处。我在这个世界上得不到什么好处。我已经拥有了人类渴望以及许多世以来一直在追求的东西。
第八本:第八本是……德瓦吉特,我可以听到你的哭声,偶尔哭一下是很好的。而且是与你的师父一起哭……。我的眼睛充满了泪水,然后你也在哭。有某种亲密感正在发生。因此第八本书我选了阿萨吉欧里的「心理综合」。
佛洛伊德已经在创造心理分析这方面做了伟大的工作,但是那只是一半而已。另一半则是阿萨吉欧里的心理综合,但是那也只是一半,是另一半而已。我的工作是整体的:心理整合(Psychothesis)。
心理分析与心理综合这两种科学都是值得研究的。很少人会去读「心理综合」这本书,因为阿萨吉欧里不是一个像佛洛伊德般突出的人物;他无法达到同样的高度。但是所有的门徒都该读他的著作。并不是说他是对的,而佛洛伊德是错的;它们被分别采用的时候是错的。他们只有在被放在一起的时候才是对的。那就是我的工作:把所有的碎片像拼图一样的放在一起。
第九本……。我一直都很欣赏纪伯伦;在我谴责他之前我想要再欣赏他一次。别担心,我不是只有淡淡的说要谴责他,我是真的要谴责他。第九本是纪伯伦的「散文诗集」,它很美。在现代世界中除了泰戈尔以外,没有人可以写出这种散文诗。
很奇怪的是对他们两人而言英语都是外国语。也许那就是他们可以写出如此有诗意的话语的原因。他们用不同的语言来写诗:纪伯伦用阿拉伯语,阿拉伯语是非常有诗意的,它是纯粹的诗;而泰戈尔是用孟加拉国语,那种语言甚至比阿拉伯语还有诗意。事实上如果你看到两个孟加拉国人在街上吵架,你会觉得很惊讶,因为你会以为他们在谈情说爱。你想不到他们其实是在吵架。孟加拉国语甚至在吵架当中都是有诗意的。
我是从我自己的亲身经验当中得知这一点的。我正在孟加拉国然后看到有人在吵架,那简直就是诗!我很讶异。当我到马哈拉许特拉时我看到人们只是在讲话、闲聊,然后我会担心:他们在吵架吗?该叫警察来吗?马拉锡语是一种毫无甜蜜感觉的语言。它是剌耳的、坚硬的。它是一种吵架的语言。
奇怪的是英语世界的人们很欣赏纪伯伦与泰戈尔,但是他们并没有从两位诗人身上学到任何东西。他们没有学到两位诗人成功的秘诀。他们成功的秘诀是什么?那就是他们的「诗意」。
第十本:这是一本纪伯伦的书,我从来没有想到要公开谴责这本书,因为我爱这个人。但是我必须谴责他,如此一来这件事才可以被记上一笔,那就是如果一个人的话不代表真理,那么即使我爱这个人我还是可以谴责他。
这本书是「思想与静心」。我无法认同这本书的观点,而且这本书使我知道纪伯伦从来不了解静心是什么。在这本书中「静心」只是一种「沉思」;只有那样静心才能够跟着思想走。阿苏,你不必跟着思想走,你必须跟着静心走,跟着我、而不是跟着纪伯伦走。往高处走。除非你达到了,我才会像这样很快的停止讲话。我想要以各种方式来证实我的超越。从来没有一个佛做过这种事。我想要成为一个拓荒者。
我反对这本书的论点,因为我反对思想。我也因为纪伯伦以西方的感觉来使用静心这个字而反对这本书。在西方静心只表示专注的想某件事。那不是静心。在东方静心是指完全不思考。静心与「关于」无关,它是非客观的。在静心当中没有客体,只有纯粹的主观性。
齐克果说:人类的核心是纯粹的主观。那就是静心。
第十四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