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修的教授,萨克那教授

 

  我想起我的一位教授,他是个很美的人:教授若依。他过去是阿拉哈巴德大学哲学系的主任,现在已经退休。我进入他课堂的第一天,他正在解释绝对的概念。他是布拉德利和桑克拉学术的权威。两个哲人都相信事物的绝对化--这已成为他们对神的代名词。

  我问他的一个问题开始了我们的亲密关系,也使他尽其可能地对我敞开心扉。我只是问:「你的『绝对』完美吗?它已到达顶峰或仍在成长?如果它在成长,就不是绝对,也不完美--如此它才能成长。如果有更多的可能,更多的枝叶,更多的绽放--它仍拥有生命。如果它已全部完善--即绝对的定义:那么就没有成长的可能--它已经死了。」所以我质问:「说透彻一些,因为『绝对』对于布拉德利和桑克拉学术而言,是神;那是他们对神的哲学名称。你的神是死还是活的?你必须回答我这个问题。」

  他真的是个很诚实的人。他说:「请给我时间想想。」关于布拉德利和桑克拉学术,他在牛津和贝那勒斯大学各有一个博士学位,并且他是这两个学术公认的权威。因为他已经证明:西方的布拉德利和东方的桑克拉发展出的哲学结论互相吻合。而现在他说需要时间考虑。

  我说:「你的毕生都花费在绝对论的写作上--我看过你的书,还读过你未出版的论文。而你教了大半辈子的书--难道没有人问过你这么简单的问题吗?」

  他说:「没有人问过我;不仅如此,连我自己都没想过这个问题--当然,完善的事物是死的。任何有生命的东西都不完美。我从来没有过这样的念头。所以请给我时间。」

  我说:「你可以用尽可能多的时间来考虑。我每天会提同样的问题。」这件事持续了五六天。每当我走进教室他就开始发抖,我会站起来说:「我的问题呢?」

  他说:「请原谅我,我决定不了。这个问题让我进退两难。我不能说神不完美;我也不能说神是死的。但你已经征服我的心。」

  他把我的行囊搬到他家,并且说:「你不能再住旅馆了。你必须来我家和我一起住。我有很多东西要想你学--因为我从没想过这样的问题。你否定了我的所有学位。

  在他移职去另一大学前,我和他一起住了六个月。他想让我跟他一起移去那所大学,但我的副校长不乐意了。他说:「若依教授,你可以走。教授可以来去自由,但我们再也找不到这样的学生了。所以我不会把他的学籍交给你,我也不允许他离开这所大学。我将写信给你任职的大学,不论你移到哪里,都不准把我的学生拐走。」

  但他仍然很钟爱我。这是个罕见的现像:几乎每个月他都从大学赶两百哩路来看我。而他每个月都回来一趟只是为了看我,和我一起坐一坐。他说:「现在我有更高的薪水,而且那里的环境也挺不错,但是我太想你了。讲坛变得死气沉沉。没有人能像你那样提问,也没有那种让人无法回答的问题。」

  我告诉他:「这是你我之间的协议,我只把无法回答的问题称作问题。如果它能被回答,那还算是问题吗?」

  神,是完美的、绝对的、无所不能、无所不知、无处不在;所有宗教都用这些词来形容神。然而它是死的,没有生命,不能呼吸。不,我拒绝这样的神。因为这种躺在棺材里的神会让整个宇宙毫无生机。

  神性应该是属于完全不同的层次。

  神性应该包括所有一切--绿树的清翠,花朵的绽放,鸟儿的翱翔。只有这样的神才是和宇宙一体的。他是宇宙的灵魂。而宇宙则每时每刻都在呼吸、在悸动、在振荡........

  我不是无神论者,也不是有神论者。我属于第三类,即「不可知论者」。苏格拉底和伯兰特.拉塞尔都属于这类人。不可知论者意味着一个敢于说不知上帝是否存在的人

  若依教授不认同我的一个观点,那就是很多事物并不真实存在,只是人们的幻想而已。于是我说:「我会证明给你看。」

  我非常喜欢这位教授,而他的妻子对我也钟爱有加。我跑到他妻子那儿告诉她:「明天早上教授起床时,你就装作很吃惊的样子,对他说:『你怎么啦?!昨晚你还好好的,现在你的脸色看起来这么苍白。是不是不舒服?』」。

  第二天早上教授完全否认。他说:「你胡说什么?我还好端端的呢。」

  我又去和他的园丁说:「等他到花园时,你就说:『天哪!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你几乎不能走路。肯定有些不对劲。回去歇一会儿吧,我去把医生叫来。』」

  并且我还跟这两人说:「不论他说什么,你们都原原本本记录下来。我要收集这些笔记。」

  他对园丁说:「没错,是有点不对劲。也许我该多休息,今天就不去大学了。但我觉得没必要看医生。」其实教授一点事都没有,而他最后决定休息至少一个半小时再去大学。

  我就依样画葫芦,让所有我信任的人照着我的话去办........我说服了邮局局长:「即使你很忙,也不要错过任何机会。当教授路过时,你就对他喊:「你在干什么?疯了吗?身体这么差还到处跑!来我家休息一下吧。我去叫医生。」而我则收集了所有笔记。教授说:「是啊,从昨晚起我就觉得不对劲。不知道哪里出了毛病,但肯定有问题。我现在心慌意乱,感觉好像时日不多了。」

  他的房子和哲学系仅有一哩路,并且他总是步行--但在那一天他走了一半就拦下了另一位教授的车说:「我想我不能再走到大学去了。」

  这间大学建在山上,路途上下颠簸。哲学系在山顶,而他家在山脚。

  他说:「气死我了........我的身体在发抖。我想一定是发烧了,或者更严重些。」于是他想乘电梯。

  而这位开车路过他的教授是受我指使的:「当他感觉很不好时,你就停车问他:『怎么回事?』」他在车里说:「你根本不该来,你应该去看医生。你的眼睛黯淡无光,整张脸又干又老,活像一幅退了色的油画。只是过了一个晚上而已!昨晚你的心脏病发了?」

  他接着说:「应该是心脏病。我睡觉的时候没注意到。但现在我知道了。所有的征兆都说明我已经好景不长了。」

  通常他走进哲学系时,会有一个诗人坐在门前........我对他说过:「一旦他走进来,你就跳起来扶住他。」

  他说:「但这样一来他会生气的。你在叫我做什么?你以前从没有叫我做任何事。」

  我说:「我们在做一个试验--这是我和教授之间的事。不要干涉了,你就照着做吧。你只要扶住他说:『你快跌倒了。』」他那样做了以后,教授对他很感激。这个诗人还没说下一句话,教授就自言自语起来:「如果不是你,我真的会晕倒。」

  我在哲学系里等他。一照面,我就说:「耶稣基督!你看起来跟鬼一样!发生什么大事了?」我一边说一边扶他坐到摇椅上。

  他说:「我只想交代你一件事。我的孩子还很小」--他只又两个孩子--「我老婆还很年轻,未经世事。父母都已经不在了。我不知道我去了以后谁能照顾他们。我想你是唯一的人选。」

  我说:「你不用担心,我会照顾你的妻子儿女--并且比你做得更好。但在你决定离开人世以前,我必须给你看一些笔记。」

  他问:「什么........笔记?」

  我说:「我不得不去收集这些笔记。」

  他说:「从谁那里收集?」

  我说:「从你的妻子、你的园丁、邮局局长、载你到这儿的教授,和扶你的诗人。」

  他说:「你怎么知道的?」  

  我说:「这全是我的安排。你以前不是说了吗?人不可能被不存在的事物欺骗。」

  我亲自收集了这些笔记,并一一陈列在他面前。我告诉他:「看看你是怎么上钩的。你对妻子完全否认;对园丁你说:『也许有些不对劲。』但只是『也许』,你还不敢确定。但念头正在转变;对邮局局长你说:『没错,肯定有些不对劲。昨晚起我就觉得很难受。』」

  「在车里,你接受那位教授说你有心脏病。你感觉很差。」--而他体壮如牛--「你甚至认为你走不到哲学系。然后是那个诗人跳起来扶你,你还说:『太谢谢你了,我差点晕倒。』」我告诉他:「这样的念头已经灌输到你的大脑里。」

  现在你看清楚了吗?只要你继续下去,这个人会死掉。我只是证明了他否认的观点,所以这只是一场辩论。--我当然不想他死。否则我只要说:「你完了,有什么遗愿未了--快点写下来吧。这我可无法挽回,任何时候你都可能离开人世。」我只要想个办法就会让他致命。

  看到这些笔记,他很快就好了,非常健康。他走到山下大笑,并对那个诗人说:「你不该听他的,这个人很危险。他几乎杀了我!」他对载他上山的教授说:「你太不应该了,居然说我有心脏病。」他还对邮局局长说:「你是我的邻居,你想要我老命吗?」

  对于他的妻子,他很气呼呼地叫道:「我可以想象他串通了其它人--每个人都对他印象深刻--但我想不到我自己的妻子听他的话来骗我。我们正在争论。这关系到我的声望,而你却毁了它。!」但他妻子说:「你应该感激他。他已经给出证据,人们可以被不存在的事物欺骗。」

  你觉得你是个基督教徒?这只是被灌输给你的观念。你觉得上帝存在?这也是个观念。你是否认为存在天堂和地狱?这只不过是个想法。你们被灌输得太多了。

  我要对你做的就是消除这些念头。我给你看所有的笔记--一天天的累积--所有这些都让你迟钝、麻木,甚至想自杀。我的宗教是独一无二的:所有宗教都在灌输信念,而我在消除信念,然后只留下你单独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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