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身即佛

谈白隐(慧鹤)禅师的坐禅和赞

第五章 飞向太阳

1977年12月15日,佛陀厅

译者李奕廷(Vivek)

 

第一个问题

  这个想要创造的冲动是什么?

  想要创造的冲动是你内在神性的首次流动。想要创造的冲动是神的存在。你获得了第一个讯息,第一个涟漪已经抵达你。它是祈祷的诞生和开始。跟随它。成为创造性的就是成为宗教性的。你创造了什么不是重点-──而是你去创造。正是那个创造,某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正开始发生。

  当你创造,你消失在你的创造里。例如,如果你在绘画、唱歌、演奏乐器或跳舞,你开始消失。那个舞只有当舞者不再存在的时候才是真的舞。如果舞者还在,那么它不是一个创造性的行为,最多只是个技巧。是技师在那,不是舞者--一个知道如何跳舞的人在那儿,但不是舞者。因为舞者什么都不知道;舞者处于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状态。他忘记了他所有的技巧,他忘记他所学的技术,他忘了他自己,他完全地消失了。他在神的手上。他甚至不能说「我在跳舞」--他只能说:「神占有了我,我是被占有的。神在我里面跳舞。我是神的舞池,我是中空的竹子,是神在唱歌。他使我成了笛子。」

  创造者知道神。只有创造者知道神。除非你的生命学习如何创造,否则所有你持续在寺庙和教堂作的祈祷只会是虚弱的、无意义的。

  这个问题来自Gyan Bhakti。她是个创造者。因此她有了这个问题--「这个想要创造的冲动是什么?」她被那个欲望占有。我在她里面看到一个火焰。她想要透过各种方式爆发,她想要创造。神在敲她的门。但当敲门声传来,很自然地,不能了解它是什么,因为我们以前从未听过。它是如此的新颖,无法被浓缩到我们旧有的头脑里。它是来自未知的--没有办法知道或了解它是什么。因此会有这个问题。

  跟随未知的、跟随新颖的。随时记住:如果要选择新和旧,就选择新的。无论它有多危险,多不安全,选择新的。你会越来越靠近神。选择旧的,你会越来越远离神。选择旧有的头脑,迟早你会成为破坏性的。只会有这两种生活的方式:创造性的或破坏性的。没有别的,没有第三种。如果你的能量无法移向创造,它们还是会移动,但它们会成为破坏性的。破坏是创造站在它的头上;某些事错了,某些事的方向不对。

  所有破坏性的人可以是创造性的人。但如果能量不被允许,如果你害怕新颖的…那么当创造性占据你的时候,你会感到恐惧。那看起来是骇人的,那是种震撼。它带你远远的离开你知道的和熟悉的。它带着你到未知的海洋,地图上没有出现的。它是危险的。一个人会感到背脊发麻。

  然而一但你对它开始感到背脊发麻,你要如何应付那些神持续注入到你里面的能量?必须完成某些事。能量无法等待,它需要被表达。所以如果你避开创造性,你将变成破坏性的。

  无论何时创造性呼唤你,跟随它。那是神在呼唤你。

第二个问题

  为什么世界上有这么多误解?

  因为人们是无意识的。因为人们深深的沉睡着。因为人们是机器人。沟通是不可能的;你说了某些事,会被理解成别的。没有可以沟通的方式。唯一沟通的方式是透过爱,透过宁静。但没有人知道如何透过爱和宁静来沟通。

  只有透过爱和宁静,沟通才有可能。但我们不在爱里面,我们不是宁静的。我们充满了知识,那就是为什么沟通是不可能的。语言是世界上如此多误解的其中一个原因。动物、树木和鸟儿不会有误解,因为它们没有语言。它们是幸运的--它们不知道任何关于语言的事,所以它们透过爱和宁静来沟通。无法说话对它们而言是一个极大的祝福。人是唯一可以说话的动物。正是这个现象造成问题。

  有一个存在的法则:存在先于本质(存在主义哲学,沙特)。简单的说,你先出生,不带着本质出生、你像白板一样的出生。上面没有写任何东西,之后才有。你如同不受污染、纯粹的存在般的出生,没有内建的程序、没有命运。你在不知道自己是谁的状况下来到这个世界。你在谁都不是(nobody)的情况下来到这个世界,一个纯粹的空性。然后因为你的行为举止,你开始定义你自己。在你自己的努力下,本质跟着到来。

  但我看过很多关于这句话「存在先于本质」的解释。我看过的第一个解释是,有些人将这个概念诠释为:对人而言,没有任何可能性,因为人是空的。人也没有本质,所以没有要达成的。人的出现是意外的,生命没有意义,生命是全然没有希望的。

  种子之所以有意义是因为它有一个固定的生长机制,它必须变成一棵树--它必须长出某种果实和花朵,它必须上升到天空里面,它必须这样和那样。种子有一个固定的生长机制--所以会有希望和意义,因此种子可以相信某些事将会发生。种子不是意外的,因为它有其使命。

  这是其中一个解释--人是意外的,没有本质,是无意义的东西。沙特说人是没有用的热情。人的生命没有任何可能的重要性。某些人则带着希望,因为他们诠释为:每件事对人而言都是有可能的,因为没有本质,所以也不会有界线。因此他们会带着极大的希望和自由。

  和第一个相反的解释。它说:因为没有本质,人不是奴隶。种子是奴隶。芒果的种子会变成芒果树,没有任何自由。而人可以成为任何东西,任何他想要的。存在着选择的可能性。芒果树无法选择,它是奴隶;它没有希望,它只是机械一般的。它必须满足某个使命;每件事都是注定的。那怎么会有自由和喜乐?怎会有任何希望?它只是像机械一样的重复。一粒芒果种子会变成一颗芒果树,芒果树又会长出许多芒果种子--不断的,等等,永恒地。永远不会有别的。这是没有希望的状态。那个重复性是完全的无聊。

  同一句话却有不同的意思,和第一个是相反的。后者说人是自由的。人可以成为任何他想要成为的。人是一种神。没有谁能为人决定,人必须为他自己决定。人的决定必须来自他自己的灵魂。他在自己的白板上写了什么都是他自己写的,那是他自己的签名。人是独立的存在。芒果树不是。孔雀也不是--所有孔雀都是类似的,芒果树也是。但是人是特别的、独立存在的。有一个伟大的希望。可以看出来吗?后者的意义完全相反。

  我还看过第三种解释。它说:人是被允许做任何事的。因为这样,他们不受任何束缚,他们变成放荡的。他们说:没有本质,没有内建的蓝图,那么就不需要任何道德观,任何纪律,不需要遵循任何事。人是个混乱,而且也应该保持混乱。所以没有是好的或坏的。如果有内建的蓝图,那你才可以决定什么是好的,什么是坏的。

  例如,一棵芒果树。你可以决定甚么肥料是适合的,甚么肥料是不适合的,因为芒果树有一个固定的生长机制,它必须成为一棵芒果树。你可以决定甚么样的肥料是有帮助的,甚么肥料是没帮助的,需要多少水、阳光、空间。你可以找到它的一个模式、规则。树的本质可以决定它的特性和模式。

  但人没有本质(intrinsic nature),人是自由的--那被诠释为:人不需要规则,人被允许作任何他想要作的。希特勒和佛陀一样的好。杀人和慈悲都是一样的好,爱和恨是一样的好。因为要如何决定甚么是好的,甚么是坏的?没有标准。人是块白板,一个空性,没有可决定的方式。一切都是好的--谋杀是好的,自杀是好的,破坏是好的。

  现在这是完全不同的解释。但仍是同一句话:存在先于本质。因为这样,他们扔掉一切束缚。成为放荡的、纵容的。这个纵容一定会摧毁人性,但这样的解释仍会存在。

  然后还有些人说有第四种意义:每件事都被允许用来反对人。人没有本质,所以你可以要他们怎样就怎样。让他们成为军人、圣人或罪人。人是空的,所以你可以在他们上面写任何东西。每件事都被允许用来反对人。所以希特勒对数百万人所作的,将他们转变成机器人--那些纳粹军人是机器人,他们被训练成机器,不是人--那是被允许的。佛陀把数千人转变成桑雅士,使他们脱离机器性而成为有意识的。每件事都是好的--佛陀在作他的事,希特勒在作他的事,没有可判断的标准。

  语言似乎是沟通的媒介,但它不是。你说了甚么,立刻就被错误的解释。你说了甚么,然后你会讶异,人们有完全不同的解释;那是你甚至没考虑过的,没梦到过的。一旦你说了甚么,你就无法再控制它。那些得到它的人将会有他自己的解释,将会弄出他自己的解释。你是无助的,你无法做甚么。

  语言不是用来沟通的正确媒介。但人们不知道宁静,所以没别的办法。甚至一个佛也必须说话,一个老子--他必须使用文字,虽然那是不洽当的、危险的。佛陀涅盘的那天,他的弟子就分出了三十二种派别。就在他死的那天--好像他们等很久了。佛陀说的话有三十二种意义。克里须那的吉踏经有一千种解释--每句他说的话都有一千种意义。如果克里须那复活,去读那些解释,他会疯掉。他不能了解发生甚么事。他对他的门徒和朋友阿朱那所说的。那是爱的交谈。一千种意义?那一万种也不是不可能。

  我在读Michael Adam的回忆录,他写到:「童年时,我有二十六个木块,每个木块上漆着一个鲜明的英文字母。一个耐心的老师要我拚些单字,试着让我了解,像大人一样,四个字母B-I-R-D代表鸟,那个东西,真实的知更鸟,有着红色胸部的,雪中勇敢的唱者。那只是假装。我知道那只是假装。那些木块会再被弄乱。它们的颜色是假的。没有飞翔和歌声…」

  但文字迟早会取代实物。「神」这个字已经取代神,你忘了真正的神。「爱」这个字已经取代爱,你已经忘了真正的爱。文字变得越来越重要,人们被文字催眠。是的,很难欺骗一个小孩,因为他可以看出那是在假装。但他能撑多久?一个小孩是新鲜的--他看着那些木块,彩色的木块,你用它们拚字。老师说:「现在看:b-i-r-d,鸟。这就是鸟,真的知更鸟。」嗯?对小孩解释:「红色胸部的,雪中勇敢的唱者。」小孩会笑--他知道这只是个把戏。没有知更鸟,这些颜色是假的。这样的知更鸟无法唱歌和飞翔,这些木块会再被弄乱。里面没有任何东西,只是个空想的游戏。但迟早他也会被文字催眠。

  语言是基本的问题。那就是为何有如此多误解。

  如果你想要有了解,你必须扔掉语言。你必须学习如何解除文字对你自己的催眠。你必须把「玫瑰」这个字放一边,然后去看真正的玫瑰--草丛里的,风中的,雨中的,太阳底下的。看玫瑰的时候,不要还在重复「这是一朵玫瑰」--否则你的耳朵、眼睛、存在会挂着一副帘子。你将无法看、听和感受。不要继续说这是一朵美丽的玫瑰--「美丽」仍然是一个文字。扔掉它们。看那个美。不要继续使用「美丽」这个字;只是看着那个美,穿透那个美,和那个美相遇。玫瑰在那--有甚么必要用到文字?把文字放一边。清除你和玫瑰之间的通道。不要和以前看过的其它玫瑰比较。否则你会说:「是的,这是一朵美丽的玫瑰。我以前看过。」或者「这朵玫瑰比去年的还要美。」或者「这朵玫瑰比邻居的还要美,或没那么美。」但再一次的,你迷失在文字里。

  这朵玫瑰。这只知更鸟,红色胸部的。你只要看,忘掉所有语言。在那个忘掉中,了解会出现。了解要出现,一个人必须是非语言的。然后有时候沟通会透过宁静开始进行。握着朋友的手,静静坐着。只是看着月亮,感觉月亮,静静的感觉。然后,交融(communion)发生了--不只是沟通,而是交融。你的心开始以同样的旋律跳动。你开始感受到同样的空间、喜乐,你开始和其它的存在迭合(overlap)。那就是交融。甚么都没说,但你已经说了,那就不会有误解。

  我必须使用文字。我是无助的。你能了解宁静的那天起,我就再没必要每天对你们说话。我们可以宁静的坐着。那会是美丽的一天--我在为你们准备那天。虽然我使用文字,我使用文字来反对文字--我用它们的方式会让它们在你里面自杀。那就是为什么我必须是矛盾的。那就是为什么这一秒我说了这个,下一秒就反对它--这样就不会有文字根植在你里面。慢慢的、慢慢的,你开始了解文字是无意义的,它们的意义是种假装。然后就不会有任何误解。

  试了好几年后,一个人终于赢了足球彩券头奖。他的奖金有几百万英镑,所以自然地,前一两周有点疯狂,他买了公寓和别墅,两辆车和一个游艇。某天他赶到庞德街上最贵的毛皮店订了几件价值数千英镑的毛皮大衣和披肩。

  「这是一笔大订单,先生」服务员说。

  「是的,」他回答。「我要让我老婆被毛皮闷死。」

  「用枕头不是比较便宜吗?」服务员说。

  三个女孩,一个美国人,一个法国人,一个英国人,应征空姐的工作,同时被安排初试。其中一个测验是快速决策的能力,考官问了她们:「假设,飞跃玻里尼西亚岛的时候,妳们的飞机迫降在海上。然后妳自己独自坐着救生艇,划向岛屿。当你接近岛屿时,你发现一群美国海军陆战队队员在岸边看着妳划向他们。你会作什么?」

  美国女孩说:「我会转身划向另一个岛屿。」

  英国女孩说:「我会继续划,当我抵达岛上,我会要求见司令官,向他报告。」

  法国女孩什么都没说,但看起来很困窘。「妳了解考题吗?」考官问。

  「噢,当然,」她回答。「但问题在哪?」

  那依你而定。

  一个仁慈但健忘的绅士宴请了一群人,里面有些人是他很久没见过的。晚餐前,客人们都站着饮着鸡尾酒的时候,主人向每位客人寒喧。他遇到一个有一阵子没见过面的年轻人。

  「很高兴见到你,」他满怀着笑容。「你的父亲,我的好朋友最近如何呢?」

  「很遗憾,先生,」年轻人说。「我父亲六个月前辞世了。」

  主人表示他深深的遗憾,此时管家宣布晚餐已经准备好了。

  晚餐后,主人再度遇到那个年轻人,完全忘掉和他之前的谈话,再次询问他的父亲最近的状况。

  「很抱歉,先生,」他回答,「但我父亲仍然已辞世了。」

  语言创造了几乎百分之九十九的问题。哲学、理论、定律、经典、政治思想--它们已经创造了数千个问题。使得人处于困惑的状态,极大的困惑。而那些好战的思想就在你里面。所有过去、整个过去、令人发狂的过去,都试着要占据你。它们不是同构型的。基督教在你里面、佛教在你里面、共产主义在你里面、法西斯主义在你里面--它们都在撕扯你。人能够仍然维持稳定是个奇迹。

  在这样的困惑状态下,当你听到某些东西,首先你无法正确的听到那些被说的。其次,你依自己的过去来解释。然后每件事都出错了。如果你想要避免误解,你必须学习宁静。如果你学习宁静,第一件事会是你将不会误解任何人。不误解任何人,那会是很大的喜乐。你会成为一个很好的听众,你会知道如何正确的听。然后每件事对你而言都将会是水晶般的清楚。那个清楚不会来自逻辑、智力、分析;而是来自宁静。在你的宁静中,某个人对你说的话将不会被误解,因为没有人去干涉。不管你了解或不了解,但不会有误解的机会。不论你说「是,我了解」或说「我不了解。」。都不会有误解。

  误解是什么?误解不是了解也不是非了解。它是混合物,大杂烩。会在你里面创造更多困惑--一个越有知识的人,就会越困惑。一个人越博学多闻,了解任何东西的可能性就越低。

  学习宁静。至少和你的朋友、爱人、家庭…

  这里是你的家庭,橘色的家庭。这儿,有时候静静的坐着。不要一直八卦、讲话。停止讲话,不止外在--也停止内在讲话。成为一个间隔。只是坐在那,什么都不作,彼此只是互相存在。很快你会发现一个新的沟通方式。那就是正确的方式。

  据说马哈维亚--一个奇怪但美丽、有含意的故事--当他成道时,他仍然保持宁静。那创造很多问题,因为他已经达成了,他有责任要分享。当你达成了,你必须分享它。对于达成而言,分享它是必定的。那就是为何佛陀要讲道,还有耶稣和老子。马哈维亚保持宁静,他找到另一个方式。也许那就是为何他的宗教从未成为一个世界性的宗教。他的跟随者很少--即使现在也只有三万个耆那教徒。二千五百年后,只有三万个。那表示马哈维亚只有转变三十对伴侣。他无法转变很多人。理由是什么?他想要透过宁静来沟通,他保持是安静的。他的方式是奇怪但美丽的。那无法证明很有效,因为在这个疯狂的世界中,很难透过宁静来说话。他失败了,但这个实验是值得的。

  他做了什么?他找到很少数的人,透过宁静了解他。他会静静的坐着,只有那些少数学习到如何聆听他的宁静的人,能了解他要表达的。然后他们会告诉其它人。但问题再度出现。他不会说话--他是个奇怪的人,他认为说话是一种背叛。因为无论你说了什么都会被误解--而你是造成误解的原因。无论你说了什么只会有一半对的,因为真理无法用文字表达。你会摧毁真理。他不是这样的人,他保持安静。只有很少数学会如何透过宁静和他沟通的弟子会安静的坐在那,聆听他的宁静--感受他想要什么、感受什么、知道什么,然后再去告诉人们。

  但那没帮助。现在这些告诉别人的人仍会被误解。所以有什么意义?他可以自己说--那误解会少一点,因为马哈维亚本人在那。现在,马哈维亚给了其它人,然后那些被给予的人不是成道的,不是很有意识的。他们去找人们,转达和宣传马哈维亚的讯息。大部分只会是误解。当然他们就无法转变很多人,他们能力有限。但他试了--一个伟大的实验。

  我也想试试--但不止针对少数人。为了宁静的方式,我想要创造一个巨大的人数。那就是为何我缓慢的、缓慢的工作着。一但你准备好,一但数千人准备好要宁静,那我才能真的说那个无法透过文字说的。

  佛陀把花给了摩诃迦叶说:「我给了你无法给别人的。我给了你那个只能透过宁静给的。」我要数千个拿花的摩诃迦叶。一个不够。

  所以越来越宁静,你会了解为什么这个世界有这么多误解。你会了解到现在你不会再误解;不论你是了解的或不了解的。两者都是好的,事情是清晰的。如果你不了解,你可以再问。如果你了解,那工作就结束了,没需要再问了。但如果你误解,你会一直以为你是了解的,你就不会再问。而你其实并不了解。那个误解会使你的生命堕落。那会是跛脚的,会使你瘫痪。

第三个问题

  我第一个问题是:你可以告诉我一些和业的法则有关的吗?--它的意义和成为桑雅士的关系。另一个我想知道的是,有一句禅宗的话语「当你在路上遇到佛陀,杀了他」,你怎么认为呢?同样的,那和成为桑雅士的关系为何?

  这问题来自Wolfgang。他昨晚达显在这。他想成为桑雅士,但他的头脑受到知识的制约。他已经设想事情应该如何。如果它们不是这样的话,他怎么能成为桑雅士呢?只有在某个条件下,他才能成为桑雅士,如果那能满足他的知识。那是不可能的,你必须能胜任桑雅士,不是桑雅士来胜任你。他害怕我周围将围绕着教会。如果这样,是我该害怕,不是你。我会享受它,那是美丽的。当我在这,它不会造成任何伤害。当我离开了,我就离开了。那谁还在乎?我永远都不会去在意它--当我在这,那很棒,我会处理它,它将不会对任何人造成伤害。但当我离开了,我就离开了。没有办法计划未来。那么无论什么发生了,就发生了。

  只因为我周围的教会,那是需要的…如果耶稣周围都是教会,他就不会被处以十字架刑。他会服务人们很多年;他不会如此容易的被摧毁。当他被处以十字架刑,然后教会来到--对教会而言那不是正确的时机。当一个基督死掉,教会最好也跟着死掉。但当基督在那,如果教会也在,将能完成很多工作。

  我周围不断增加的教会,我将支持他们,我全部的祝福。他们不会是反对我,他们不会没有我而增加。那是我的一部分功能,这样我就能容易对你们工作,更有效率的。所以不用怕他们。

  现在这些问题也是知识性的问题。首先他问:你可以告诉我一些和业的法则有关的吗?它只存在于无意识的人。业的法则只适用于无意识的人;有意识的人不适用业的法则。正是无意识使你受苦。如果你无意识的作某件事,你将会受苦,因而创造出业。「业」的意思是无意识的行为。如果你有意识的作某件事,完全警觉的,将不会创造业。如果你的行为是全然的、自发性的,在那一瞬间就结束的。它是原子般的,它不是连续性的。它不留下任何痕迹。

  那就是为什么成道者是无法预测的。只有一个未成道的人是可预测的,因为他无意识的行为,不变的,机械性的。他的生命中没有惊奇。某个人爱上你,你爱上她。某个人恨你,你恨他。某个人赞美你,你感觉像一颗膨胀的气球。那就是为什么人们嘴巴这么甜--赞美是有帮助的。

  法国哲学家Cioran说,人们最深的欲望是被赞美--有的人会赞美,有的人不会。某人赞美你,你就完全支持他。某人侮辱你,你就永远把他视为敌人。这些不是行为(action),而是反应(reaction)。别人视你为机器,他在按你的按钮。你不是在行为,你在反应。别人在操纵你,他知道怎么作。

  一个有意识的人无法被任何人操纵。他的行为不会是反应,他的行为只会是行为。

  佛陀在一个村庄被人辱骂。他站在那,当人们结束了辱骂,佛陀说:「如果你们结束了,我能离开吗?我必须到别的村庄,那儿有人在等我。如果你们还没骂完,几周后我会再回来--那时你们可以继续。」那些人感到有点尴尬。佛陀看起来是漠不关心的,彷佛人们作的事和他无关。他保持未受影响的。他们说:「我们辱骂你,侮辱你。你没甚么要说的吗?」

  佛陀笑了。他说:「如果你们想要我说甚么,你们至少得在十年前就这样作。那时我是无意识的,你们可以按我的按钮,我会响应。但现在我是有意识的,我已经成佛了。现在我可以了解你们对我作的,我不会被任何人操纵。现在我为我自己而活,现在我做我想要作的。我不会感到任何愤怒,我对你们只有慈悲。我为你们感到遗憾--因为在来你们村庄之前,我正在别的村庄,很多人聚集在那,他们带来水果和甜点要送给我。我说:「抱歉,我不能接受它们,因为我已经吃了早餐,再拿这些东西对我来讲是个负担。请你们拿回去吧。」我问你们,他们要怎么处理这些水果和甜点?

  某个人说:「他们只能把它们分送给村庄的人,自己吃掉它们。」佛陀说:「那就是为什么我为你们感到遗憾。你们带着这些侮辱和辱骂,我不打算接受它们,那你们怎么办?现在我真的为你们感到遗憾。你们可以侮辱,那是你们的自由--但接不接受则是我的自由。」

  当意识首次使你们行为,你们不再反应。而行为不受业的法则拘束。业的法则只适用于无意识的存在。觉知的人拥有完全的自由。不受任何法则束缚和定义。他就像天空一样无限、广大无际。他的自由是完全的。

  你问:我的第一个问题是:你可以告诉我一些关于业的法则的事吗?--它的意义和成为桑雅士的关系。

  桑雅士是脱离业的法则的开始。因为桑雅士是觉知的开始。桑雅士是你不再重复过去很多世而作的努力。桑雅士是洞悉到「已经够了,我该离开固定不变的生活了,我该离开机械性的生活了。我该脱离这一切,移向清楚、清明。我已经在无意识的丛林、灵魂的黑夜里流浪够久了。我该寻找黎明、早晨了。」

  它是找寻太阳,飞向太阳。那就是为什么在东方,我们选择赭色为桑雅士的颜色--那是太阳、日照、早晨的颜色。是对光、觉知、成道的找寻。一旦你越来越觉知,你就越来越不受业的法则的束缚。一旦你享受和尝到一点自由,就没人能再强迫你回到监狱。你将会张开翅膀,飞向太阳。

  另一个问题是:你怎么看这句禅宗的话「当你在路上遇到佛陀,杀了他」?

  那只是在作正确的事情。当你遇到佛陀,杀了他。但在遇到佛陀之前,你必须先成为桑雅士--否则你永远不会遇到。这句话只能对那些能在他们内在的静心中遇到佛陀的弟子说。这句话不是对每个人说的,这是对非常亲密的弟子说的。「当你在路上遇到佛陀,杀了他。」这是对在静心中已经到达那最终的人们说的。

  甚么是静心中那个最终的?除了你的师父之外,一切都消失了。世界消失了,俗世消失了,所爱的消失了,金钱、权力、名声都消失了。思想、感觉都消失了。只剩下一件事:师父。当静心达到了它的最终。只有师父在那。然后佛陀说:当你在路上遇到佛陀,杀了他。现在你必须也将师父放下。

  在最后一瞬间,师父也被放下了,因为那会是你最后的执着。当师父也消失了,你就成佛了。

  就像是你要过河。你造船--你收集木头和绳索来造船,然后你坐船到了对岸。佛陀说:到了对岸后你会做甚么?当你到达彼岸,你要怎么处理船?你要永远用你的头顶着它吗?只因为它帮助你到了彼岸?那样会是愚蠢的。那会是不必要的负担,你会看起来很可笑。当你到了彼岸,你会怎么处理船?佛陀问他的弟子。

  其中一个弟子说:「我们会对船说再见。我们会感谢船,因为它使我们到了对岸,没有它就不可能。然后我们会离开,离开停在岸边的船--带着极大的感激,但我们会离开它,我们不会带着它。」

  师父是一条船。你到了彼岸。当你到了彼岸,对师父说再见。那会很困难--那就是为什么佛陀使用这个难以接受的字。他说:当你在路上遇到佛陀,杀了他。那会是很困难的,因为透过和师父的关系才知道爱的最深感受是甚么。很难离开佛陀。你一直跟随佛陀,因为他,你知道了没见过的陌生空间,美丽的空间。他带你离开了你的黑夜,早晨来临了,现在他说:杀了我。让我自你的存在中完全地消失,彷佛我从未存在过,这样你就能在静心中作最后的一跳,跳到三摩地。就在分界处,佛陀、师父,必须放下。

  佛陀可以带着你来到静心和三摩地的分界线。那是静心和三摩地的唯一差异。如果你的头脑完全地宁静和沉默,只剩下师父在那,那这是静心。如果你的头脑已经如此安静,甚至师父也消失了,那是三摩地。师父会是最后的障碍。他能带你脱离世界,但有一天你也必须放下他。真正的师父会使你一直保持警觉,知道有一天你必须离开他,最后的阶段。

  但只有你接受的时候才会放下。只有当你在此岸造船后,你才能将船留在彼岸。所以Wolfgang还没有这个问题。成为桑雅士,Wolfgang,去造船。然后你在路上遇到罗杰尼西,杀了他--但只有在那时才这样作。现在,请不要…

第四个问题

  你知道吗?奥修,路易斯先生逃走了。

  可怜的老人。他是个好人。但我担心他会逃走。他在读我的书--读书是一件事。他写了些美丽的信给我,他多么想来这。这么大的年纪,对他而言来这是困难的。凑到这么多钱也很困难,但他作到了。读我的书是一件事,和我面对面又是另一件事。读书,你可以有自己的解释,无论任何你想要的。读书,你可以幻想;你可以强加你自己的想法、幻想。

  但当你见到我,你将会知道实际上的我是怎样的。对他而言,我是很难了解的。有三十年他都跟着葛吉夫。他写信给我说他也去找过葛吉夫,但没遇见。因为当他到了那,葛吉夫死了--就在他到了那的几天前。所以他感到很遗憾他错过葛吉夫。那就是为什么他写信给我说「我想要来,我不想错过你。我已经错过葛吉夫,我这辈子的痛--如果我能早点到,我就能看到他。但我很不幸。这一次我不想错过。我会来,无论如何,我会弄到钱来这。」

  他来了。但再次错过。现在我只能说:如果他见到葛吉夫,他逃走的时间会比从这逃走的时间更快。在这,他至少停留两周。和葛吉夫一起,他会连两小时都无法待着。因为葛吉夫打击的方式很激烈。我也会打击,但从不会很激烈。那就是为什么我给他一点震撼--相当葛吉夫的一小部分--但他仍无法了解。他很快就逃走了。我可以说他完全不了解葛吉夫。否则他会了解我在做甚么--我使他震惊,我试着要摧毁他的吸震器。他会很感激,他将会留下。

  但他已读过葛吉夫的书--那是一件事。

  曾经发生过,一个年轻人来找我,他狂热地爱上禅和禅宗师父。他常常来,总是谈论打击弟子和扔弟子的禅宗师父。我对他的故事感到疲倦,所以有一天我打了他。之后我再也没看过他。那就是发生在老路易斯先生身上的状况。而我并没很重的打击他,因为他很老了。嗯?我很有礼貌的。但我担心他会逃走。

  透过书来了解葛吉夫是一件事;透过书来了解禅宗师父是一件事。但当你遇到一个禅宗师父或一个葛吉夫是完全不同的经验。事实并不等同你的幻想,事实没有责任要满足你的幻想。两周来他很快乐--我在给他时间。然后一个小小的震撼,他反应了。那就是无意识的头脑一直在作的。他很快的反应了,他甚至无法花点时间对那个震撼静心。他没再回来过,他只是逃走了。

  这是你们需要沉思的,去静心的。我在这不是要适应你们。如果我来适应你们,那我对你们是不慈悲的。如果我来适应你们,那我要怎么帮助你们?只有摧毁你们我才能帮助你们--如果我摧毁你的过去,你的知识,你的思想,你的制约,你的人格。只有透过摧毁你们,我才能让你们重生。我可以给你们一个新的开始,一个全新的生命。

  我为那个老人感到遗憾。我想要每天都能帮助他。但如果你如此害怕,我就无法帮助你,如果你如此不成熟、幼稚,没有耐心地立刻反应。那么我能说的是:再见,路易斯先生。来世再见。

第五个问题

  开悟的人会一直是开悟的还是会再变成未开悟的?

  这个问题来自Deva Swarup Yogiraj。

  即使一个没开悟的人仍然是开悟的。唯一差别是他不知道。开悟的人知道,没有任何方式能放弃那个你已经知道的。开悟是你的本性,那不是某种你可以脱掉再穿上的。那不像衣服,你可以更换。那是你的核心,你的存在。开悟是你的存在。如果你不知道,你会继续以未开悟的方式来行为。你知道的那天,就没办法再以未开悟的方式来行为。一旦你知道,你就知道了。

  但开悟的人可以假装。他可以假装他没开悟--他有那个自由。葛吉夫常这样作--假装他没开悟,用粗暴的方式。他的一个弟子曾说过,有一次他和葛吉夫一起坐火车旅行,他整晚都在打扰乘客、车掌、站长和清洁员。他还不断喝酒和大叫,走来走去,弟子很担心不知要怎么办,不断向人道歉。葛吉夫整晚都这样作,故意地。

  到了早上,他很满意那个弟子,因为弟子整晚完全没受到影响。葛吉夫的举动没有让弟子忘记他是和一个开悟的人在一起。他很高兴。他说:「你赢了。你通过一个大考验。」有可能在一瞬间,弟子会忘记:这是甚么样的人?他开悟了吗?

  他在做甚么?即使一个没开悟的人也不会这样作。如果你想喝酒,你就喝酒,然后睡觉。但他不断喝酒。大叫,从火车的一边走到另一边,大叫着,弄醒人们,辱骂人们。弟子担心也许有人会过来揍他。警察和站长也来了:「我们要带走这个人。他必须道歉。」弟子说:「我们必须去某个地方,我会照顾他。他是个伟大的人--你们只是不了解他的方式。」

  他会喝很多酒,然后去开车;他会坚持要开车。弟子会是乘客。他会越开越快,每个人只是处于死亡边缘,等待死亡到来。但他们仍然必须记住他是开悟的。他会用非常下流的方式辱骂人,弟子仍然必须是记住的。那是他用来使弟子记住的方式。

  因为当我对你们很好、很绅士,你们会觉得「我们师父是伟大的。」那没甚么帮助。但当我不礼貌、不绅士的对待你们--粗俗的--那就很难记住你的师父是美丽的,很难。一个人会忘记。而且他会作非常矛盾的事,非逻辑的。他会要你们在地上挖洞,十二小时没有休息的挖着洞--疲惫的、满流大汗的、饥饿的、口渴的。他不会让你去任何地方,你必须挖洞。十二小时后,他会回来说:「现在把洞补起来。」

  很自然的会感到愤怒,认为这很愚蠢:那为什么?但那就是重点。一个师父不该被问为什么。如果你问师父为什么,就表示你没接受他是你的师父。那么你们的关系保持是理性的。透过理性无法和一个师父产生关系。那是一个深深的信任,那个关系是爱和信任。如果他说这样,就一定是这样,里面一定有些道理。他用各种方式来按你的按钮--如果你生气了,你就错过了。

  那正是发生在路易斯先生身上的,他错过了。他不知道他无法像我一样的爱着葛吉夫。但我必须打击--唯一打击他的方式是用反对的方式谈论葛吉夫。那是唯一打击他的方式。很容易的,如果我说了某些反对你的话,你可以忍受。但如果我说了某些反对你的师父的话,那就很困难。几乎不可能忍受。你的师父是你精微的自我。如果我说「路易斯先生,你错了。」他会接受。但如果我说「路易斯先生,葛吉夫错了。」那就不可能了。葛吉夫错了?那这三十年都浪费了?他会立刻逃走。

  一个开悟的人可以假装。但一个开悟的人无法再变成是未开悟的。

最后一个问题

  你怎么看待性?

  我想你得留在这儿来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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