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身即佛

谈白隐(慧鹤)禅师的坐禅和赞

第四章 在风的翅膀上

1977年12月14日,佛陀厅

译者李奕廷(Vivek)

第一个问题

  为什么我好像害怕生活甚于死亡?

  死亡是未知的。你无法真的害怕那个你完全不熟悉的。害怕是一种关系--你必须知道你在害怕的是什么。没有人真的怕死。如果有人说他怕死,他其实是在说他害怕失去生命。死亡是绝对未知的。所以每个人都害怕生活--生活才是真正的问题,不是死亡。是生活带给你痛苦和失眠的夜晚。

  对生命的恐惧是什么?有很多种恐惧,但它们可以归根于少数几个基本的恐惧。其中一个是生命不断逝去,而你从未活过。那是种恐慌,基本的恐慌--生命从你的手中逝去,每一个片刻过去,你的生命不断减少。而你还未真正活过。很大的恐惧升起:你会错过吗?你这次能有所成就吗?谁知道?也许没有机会了。可能不会有下一世了--谁知道?这似乎是唯一的一世,每天,生命越来越稀少。所以会有恐惧。

  其次,生命最后会带来死亡。死亡是生命的上扬,结束的火炬。如果你怕死,基本上也会害怕生活--害怕生命有一天会带来死亡。害怕树木和花朵还在那、春天还会再来、小草会再变成翠绿的,而你不在了。

  当你在这,你也不是完全在这。而且迟早小草会从你的墓碑长出来。你不会走在上面。当你可以走在上面的时候,有机会享受感觉这一切,早晨的露珠、清凉和日照,你也没有去享受这一切。因为你无法享受,那就是为什么你害怕生活。而生命会进入死亡,未知的。已知的总是会消失在未知的。光总是会消失在黑暗里。

  所以生命有一天会带着你来到死亡的门口。但是为什么你不好好的生活?是什么阻碍你好好的生活?你设定条件,那就是阻碍。你设定条件--如果这样,我才会快乐。然而生命不会遵从你。是你必须臣服于生命。你的条件不允许你臣服;你必须放弃那些条件。你必须说:无论发生什么,我都准备好要享受。我准备好要享受,无条件地。

  爱上一个男人或一个女人,很快的一千零一个条件出现了:如果这些都完成了,我将能爱--你不会再充满爱意的看着其它人。这样我就能爱妳。没有人能承诺这些会被完成。即使有,没有人能保证这些一定会发生。你在要求某些荒唐的事。如果某个英俊的男人经过,你的女人怎么能不一直看着他--怎么会?她可能不会看,她可能会闭上眼睛,她可能会看着其它地方--但她已经看到那个男人。就在看到的那一瞬间,她的心跳停了一下。

  你要如何避免?世界上有这么多美丽的女人。最多你只能假装。所以所有的条件都创造出假装,因为所有的条件都是不自然的。

  一个真的想要生活的人,会无条件的活;他不对生活设定条件。他说:无论发生什么,我都准备好要舞动。无论什么状况,我都准备好要舞动。我将要去生活,用我全部的存在去生活。那么对生活的恐惧将会消失。真正的生活,就不会有恐惧。没有真正的生活,生命就会创造出恐惧。

  让我重复:因为你没有在生活,那就是恐惧的原因。生命不断的逝去,你在浪费一个重要的机会。这个机会可能不会再发生。即使它发生了,你会做什么吗?你将会重复。你一直在重复--这不是你唯一的一世,你已经来了好几世。你一直存在,以一千零一种的外型,你一直错过。你一直错过因为你是有条件的。

  了解这个,放弃条件。只是因为爱的喜悦而去爱,只是因为生活的喜悦而去生活。成为一个快乐主义者。一个伊比鸠鲁(享乐主义者)。对我而言,一个伊比鸠鲁正是走在朝向伊甸园的正确路途上--伊比鸠鲁派的小区被称为花园。那是一个很大的误解。我知道还有些东西是超越伊比鸠鲁的,但必须先经历过。你必须先经过伊比鸠鲁的花园,只有这样你才能到达佛的圣殿--否则不行。

  快乐主义是美丽的--吃、喝和欢乐--但那不是整个故事。那只是开始,宫殿的门口。还有更多的,在它之后还有更多,生活还有很多别的。但你必须先经过那个门口。你们的宗教要你们拒绝快乐--那就是恐惧的原因。你的宗教教你们痛苦。它们谈论喜乐,但却创造痛苦。他们继续教你们如何喜乐,但他们做的和提供的方法都是自我毁灭的。他们不允许你真的是喜乐的。

  在这保持是快乐的。记住,我不是说这就是生活的一切。伊比鸠鲁是一个佛的开始。你可以停在伊比鸠鲁,但你会错过很多。但停在伊比鸠鲁会比不进入伊比鸠鲁好多了。因为你会错过全部。我教给你们心灵上的快乐--那是我给你们的讯息。首先在第一个身体里,成为快乐的,然后在第二个身体里,成为快乐的,最后在第三个身体里,全然的快乐。

  成佛是极乐的。但你必须先熟悉肉身的高潮,你必须从ABC开始。有的人想直接跳到XYZ--但连ABC都还不了解。他们甚至还不知道如何用这个肉身生活在这个尘世,就想过天堂的生活。他们不会到那的,那是不可能的。只要想想--如果你突然到了天堂,你要在那作什么?你会像现在一样悲惨--也许更悲惨,因为那儿的生活会更令人兴奋。有更多的爆发,更多的爱,每件事的感受更强烈。会有更多热情--你要在那作什么?你甚至没在尘世好好活过--了解热情、爱、喜悦,只是不冷不热的生活。天堂是完全没有限制的。天堂里不会不冷不热--它是过度的、它是狂喜。

  开始学习如何无条件的。因为一些小小的条件就可能使人们错过很多。只是些小东西就能摧毁他们所有的喜悦--他们甚至没发觉那个比例是不成正比的。一个人只是对你说了些话,就使你受伤。而这是个美丽的人,你一直爱着的--但他只是说句话,然后就使你受伤,破坏了你们之间的友情。你不知道友情的喜悦,否则你不会只是因为一句话就破坏它--一些琐事。你一直和你的老婆美丽的生活着,然后只是因为一些小事,一些负面的小事,桥梁就断了,然后你想要离婚。

  琐碎的、无意义的事情,继续在破坏。而由于你无法生活,自然地你害怕去生活。

  你说:为什么我好像害怕生活甚于死亡?

  还有一个原因:生活所需要的会多于死亡。生活需要一个心甘情愿的臣服。死亡则不需要。它只是来临,甚至没有任何通知。它只是来了然后把你带走,它拖着你,它没有询问你,不需要你的同意。死亡完全不尊重你的意愿,甚至一点准备的时间都没留给你。它只是发生。生命更尊重你的意愿--它给你时间,给你选择的自由,给你合作或不合作的机会。

  因此会有恐惧。对生命的恐惧其实是对你的自己(self)的恐惧。你知道你将要错过。你知道你是甚么样的人,恐惧一定会出现。你就是这样的人,所以你会错过。生活带来挑战,那使你退却。

  就在几天前,一个西方的年轻人来找我。我深入看了他的头脑和心--他的心已准备好成为桑雅士,但他的头脑还没准备好。现在我很困扰--要怎么作?我该让他成为桑雅士吗?他的心说它愿意。一个心中极大的悸动,他的心哭着想要成为桑雅士。但是头脑一直说不要。那就好像你站在十字路口,同时出现红灯和绿灯。很难决定要通过或不通过--一个灯说可以,一个说不行。

  我试着要说服他,我试着要引诱他倾向他的心。但我越尝试,他就变得越固执--头脑变得越固执。心是喜悦的。当我试着要说服他,他的心就出现了喜悦。他的心成了一个很大的火焰,几乎可以看得见。有人看到吗?他的心是一个火焰。但头脑却变得越来越黑暗。

  现在这是一个机会、一个挑战。我是那个挑战,生命透过我成了那个挑战。桑雅士是能否臣服的挑战,桑雅士是对你是否要探险一直以来从不知道的某个东西的挑战。头脑从不会知道任何新鲜的事物。头脑一直是借来的,头脑只知道来自别人的东西。它是二手的,从不是原创的--它无法是原创的。它收集垃圾。但它会感到安全的、合理的。

  心是非逻辑的。你害怕和心在一起,你不知道它会使你陷在哪。头脑在高速公路上行进,心则拖着你进入生活的迷宫--你在那将会是孤独的。头脑总是和群众生活--它是共产主义者、法西斯主义者、天主教徒、新教徒、印度教徒、回教徒。头脑是群众的一部分。心使你是孤独的--你不是基督徒、印度教徒或回教徒。你突然变成孤独的。所有群众都消失了,你开始感到害怕。当你是孤独的,生活才算开始。当你自己掌握你自己的生命时,当你不再是疯狂群众的一部份,当你不再是这个病态世界的一部份。但那时候你会是孤独的,在那个孤独中,会产生恐惧。

  当爱、桑雅士、神、三摩地这样的挑战压向你时,你感到死亡靠近你。那是种死亡。你必须让过去死掉、让老旧死掉;只有那时你才会新鲜的再生。恐惧抓住了你。你说:我考虑(think)一下。那就是年轻人说的:我考虑一下。等我一会儿。

  思考永远不会让你进入新鲜的。逻辑永远不会给你任何新的结论,它继续重复一样的。逻辑是堕落的、循环的,它会重蹈覆辙。任何透过逻辑得到的结论早已是假设。它们不是新的。也许它们现在可以表达得更清楚,最多就这样,但从一开始,它们早已被列为假设。

  只有爱--爱意味非逻辑的,矛盾的--带给你新的结论。因为爱知道如何跳(leap)。逻辑是过去的连续,它不知道跳。爱知道跳,量子跳跃。它可以从旧有的跳到全新的,中间不需任何桥梁。爱使你不再接续过去。但接着会有恐惧。爱就是生活--如果你错过爱,你也会错过生活,然后会有「我正在错过」的恐惧。

  你错过是因为你无法接受你的心。你不断的透过头脑来控制。头脑导向的人总是错过。更深入你的存在,向心移动。心还不是最终的,你甚至必须更深入移动。然后你来到你的肚脐--日本人称为hara。有三个hara--肚脐下两吋的地方、心和头脑。头脑是最远的--当你离你的存在最远时,你位于头脑。当你接近你的存在时,你是在心。当你最接近存在的核心时,你位于hara。

  只有透过hara,恐惧才会消失。只有透过hara,你才首次真正的活着,真诚的,没有恐惧的。这样的生命必须被经历过。只有当你不将存在一分为二--身体/头脑,物质/心灵,神/存在,你才能经历这样的生活。如果你划分,你将保持是理性的。放弃所有分别,如同一个整体的活着。所有三个身体都必须如同一个整体一样的活着。它们是你的存在的三个层面--法身、报身和化身。我不反对任何一个--我不是说选择法身,反对化身,你的佛性会错过某些东西,缺少某些东西。将不会是完美的,不会是全然的开花。

  当你不拒绝任何东西,当你的接受是全然的,你开花了。你开花成为千瓣莲花,SAHASRAR。

第二个问题

  钟爱的奥修,自从恋爱后,每件事都是和他有关的,似乎我的整个人生都感到充满了希望(nourished),我整个人都充满了力量。

  这问题来自Anand Amrita。

  爱是营养。它就像灵魂的食物。食物是身体的营养,爱是灵魂的营养。没有食物,你的肉体将会死去。没有爱,你的心灵将会死去。身体需要食物,灵魂需要爱。

  耶稣这样说是对的:「人不能没有面包而活」。因为面包是针对肉体的。你必须找到某些供给灵魂的营养。所以,Amrita,总是处于爱里面。并记住:爱人不重要,重要的是爱。如果爱人从你的生命里消失了,不要感到痛苦。如果爱人离开你,不要执着过去和回忆,不要怀念。这是对爱的亵渎,侮辱。有爱人是好的,但爱人是好的是因为有爱。你不需要为了爱人牺牲爱。爱人来了又去,爱则恒常不变动。

  当爱人离开你的生活,不要好像中毒了,不要开始封闭心。你必须生活,你必须仍然处于爱里面。一个人应该一直处于爱--和对象是无关的。如果爱继续绽放,你的灵魂就能有营养。

  但有人会将这列为条件。他们太执着爱人。就好像吹笛者执着他的笛子。无法用别的笛子吹奏。一旦笛子被偷了、坏了,他就不能再吹奏了。现在他将永远无法吹奏--因为那支笛子不再和他再一起,他要如何吹奏?那将会是对笛子的背叛。这是愚蠢的,也是人受到的制约。如果这只笛子失去了,找另外一根笛子。因为你奉献的是吹奏,不是笛子。那个笛子只是工具、通道。

  这对爱人们也一样。如果失去了这份爱,寻找别的、探索别的爱。总是保持在爱里面,你的灵魂将会成长,有营养供给。

  但人们变得偏执。偏执是病态的。因为偏执让世界遭受太多痛苦。有些人痛苦是因为不能爱,有些人痛苦是因为被爱,但它们都是一样的。没有任何东西会一直存续在这;一切都是短暂的。我们的相聚是短暂的,所有的相聚都是短暂的。当你和一个女人或一个男人恋爱,那是个奇迹。感谢神,但不要当作理所当然。每有东西是理所当然的。如同它的出现,有一天它们也会消失。

  那就像是朵玫瑰花。早上它还在那,到了晚上就枯萎了。因为那个消失使玫瑰花是更美的。如果它永远在那,像塑料花一样,将不会有任何美。正是那个消失的可能性使它非凡。所以如果你和某人恋爱,记住玫瑰花。爱是朵玫瑰花--它在那,但它不是东西。它是非常脆弱的。它更像是一个芬芳--它乘着风的翅膀来到你面前,那阵风可能又会把它带走。那是来自天空的礼物。你不能执着它,不能对它着迷。如果你试着要执着它,你会立刻杀害了它。

  所以有些人会执着和伤害。有些人不执着,但当爱人离开或死去,从你的路上离开。然后你永远流着泪水。哭泣那被打翻的牛奶。不要为打翻的牛奶而哭。向前看,再去寻找,神会以不同的形式来到。某个地方可能有盛开的花丛。谁知道,也许有更大朵的玫瑰花等着你。

  保持在爱里面,永远不要背叛爱。爱人来了又去。相信爱会再发生,然后你又会再度跳舞和唱歌。相信生命、相信爱。那是营养,那是炼金术。因为爱使一个人再生,透过爱使一个人再度是新鲜的,年轻的。不断感受生命的热忱,不断感受生命的庆祝,不断感受对神的感谢。

  不再爱的人、心没有爱的人,就像荒地、沙漠。他们会祈祷,但他们的祈祷不会有任何心跳。他们会祈祷,但他们的祈祷不会有任何意义。他们会祈祷,但他们的祈祷不会有任何活力。那会是干的、灰尘一般的--和神无关的。

  当你不再接触人们,就是不再接触存在。人们是最接近你的存在。接触人们,接触树木、鸟儿、动物和石头,只有那时你才能接触神。爱是那个方法。

第三个问题

  奥修,我相信没有事情是不可能的。你怎么说?

  那就点燃蛋糕上的蜡烛吧。

第四个问题

  奥修:葛吉夫教的第四种方法,他称为良心(conscience)的方法。你的方法有谈到吗?

  这个问题来自Cecil Lewis。

  完全没有。我不相信良心,我只相信意识。我不相信道德观,我只相信宗教。我是非道德相关的。

  良心是社会对你施加的诡计。社会创造良心,这样你就不需要意识。你被骗了。例如,当耶稣说「爱就是神」,那不是出于他的良心,而是意识。他知道。不是相信,是他的经验。当一个基督徒说「爱就是神」,那来自他的良心,不是他的意识。他不知道,他没经验过。他只是不断听到--他被催眠了。

  每个孩子都被父母、宗教人士、政客、社会所催眠。不断重复的某件事能变成良心。你继续教小孩「这是对的。这是对的。这是对的。」不断的听到,他的头脑受到制约。多年以后他也会说「这是对的」,自动的。不是来自他自己的存在,而是来自社会对他的存在播放的留声机唱片。就像Delgado的电极片。那是几世纪以来,社会一直对每个人施加的危险诡计。

  那就是为什么世界这么多良心--印度教有一种善恶观(conscience)、回教有另一种善恶观。怎么会有这么多善恶观?真理只有一个。但善恶观有这么多种?

  从我童年开始,我被教导要成为一个非常非常绝对的素食主义者。我生在一个耆那教家庭,完全坚持素食主义。甚至连西红柿都不允许,因为西红柿看起来有点像红色的肉。可怜无辜的西红柿,它们不被允许。晚上不能进食;日落是最后能进食的时间。十八年来我都没在晚上吃过东西,那是项伟大的罪。

  之后有一次我和一些朋友去山上野餐。他们都是印度教徒,我是唯一的耆那教徒。他们不急着要在白天煮东西。山峰如此的美,有那么多要探索的--所以他们完全不担心烹煮食物,他们在晚上烹煮食物。现在那对我是一个很大的问题,吃或不吃?我真的很饿。整天都在山上活动,很费力的。我真的很饿--我生命中第一次感觉到这么饿。

  然后他们开始烹煮。食物的味道和香气。我只能坐在那,一个耆那教徒。现在对我而言太难受了--怎么办?在晚上吃东西是不可能的--十八年的制约。在那样的饥饿下睡觉也是不可能的。然后他们开始说服我。他们说:「没人知道你吃东西,我们不会告诉你家人。不用担心。」而我也准备好要接受诱惑,一旦他们诱惑我,我就吃了。然后我无法停止--我必须在晚上吐二或三次,整晚就像噩梦。如果我没吃还比较好。

  十八年的制约使得晚上进食是有罪的。没有人在吐,他们都睡着了、打鼾。他们都犯了罪,但都睡得很好。而且他们犯了十八年的罪,我只是第一次犯罪就被惩罚了。这似乎不公平!

  良心是人造的;它是个制约。你想到的善或恶都只是制约。但这个制约会继续控制你的生命。社会进入到你里面,从里面控制着你。成了你内在的声音。因为那成了你内在的声音,你无法听见你真正的声音。所以我的建议是:卸去你良心的负担。把所有制约丢了,不受它的束缚。那就是我说不要作一个基督徒、印度教徒、耆那教徒或佛教徒的意思。

  只是存在。警觉的。在那个警觉中,你会知道甚么是对的、甚么是错的。事情的对与错并无一定--有的事情在早上是对的,但到了傍晚可能就是错的,有的事情在早上是错的,但到了傍晚可能就是对的。情况一直在改变。一个警觉的人,有意识的人,不会有固定的想法。他有自发性的响应,但不会有固定的想法。因为固定的想法使你无法自发性的响应。你的行为总是一种反应--不是正确的行为。

  当你依自发性而行为,没有任何想法、偏袒,就会有正确的行为。这样的行为里面带有热情和强度。它是原创的、第一手的。行为使你的生命是创造性的、成为连续的庆祝。因为每个行为都是你的存在的表现。良心则是虚假的存在。

  我认为法语是唯一只有一个字却同时代表意识和良心的语言--只有一个字,却同时有这两种意思。那是很美的。真正的良心应该是有意识的,没别的了。你应该变得更有意识。

  关于意识,我也有和葛吉夫不同的看法。当他说:「成为有意识的。」他的意思是「要意识到你是。」他坚持要记住自己(self-remembering)。现在,这必须了解。你的意识是两极的。其中一个是内含物(content)。例如,你里面有一股愤怒--那是内容。而你会觉知到那股愤怒--那是意识、观照、警觉、观察。所以你的意识会被分成两部分--观察者和被观察的。

  葛吉夫说:一直记住观察者--记住自己。佛陀说:忘掉观察者,只要看那个被观察的。如果你必须选择佛陀或葛吉夫,我建议选择佛陀。因为葛吉夫的方法的危险是你可能会变得过于意识到自己的(self-conscious)-─而非觉知到自己的(self-aware),你可能会变得过于意识到自己的。你可能会变成一个自我主义者。我接触过很多葛吉夫的门徒--他们都变成非常自我的人。不是说葛吉夫是一个自我主义者--他是这个时代里其中一个很稀有的成道者。但这个方法是危险的:会很难区分意识自己(self-conscious)和记住自己(self-remembering)。几乎不可能去区分这两者,它们是非常精微的。而对于无知的大众而言,几乎他们都会变成意识自己的(self-conscious);不会是记住自己的(self-remembering)。

  这个字「自己(self)」是危险的--你会越来越安于自己(self)的概念。这个自己(self)的概念会使你脱离存在。

  佛陀说:忘记自己,因为没有自己。自己(self)只会活在文法、语言里;它不是存在性的东西。你只要观察内含物(content)。借着观察内含物,内含物会开始消失。一旦内含物消失,观照你的愤怒--看着它,你会发现它消失了。一旦愤怒消失,平静就出现了。没有自己,没有观察者,没有要被观察的。只剩下宁静。这个宁静就是味帕莎那,佛陀的觉知的方法。

  一般人两者都作。他不断更换他的排档--有时他观察自己,有时他观察内含物。他不断从这个换到那个,他总是犹豫不决的。葛吉夫说:安住(settled in)在观察者。佛陀说:看着那些被观察的。

  我自己的方法和这两个都不同。我认为葛吉夫的方法比佛陀的方法更危险,但即使佛陀的方法中也必定会有些紧绷--那个去观照的努力。那个去观照的努力会使你紧绷。

  一个斯里兰卡的佛教和尚被带来我这。他无法睡觉--有三年他都没睡。他试过各种治疗,但都没用,所有镇定剂都没用。没人注意到他一直在作味帕莎那,佛陀的观照的方法--没人注意到这个。当他来到我这,我问他的第一件事就是:「你在作味帕莎那吗?--因为他是一个佛教的和尚,他必须作它。他说:是的--我作三年了。」我说:「那么那就是你无法睡觉的原因。」

  如果你一直练习观照,那么到了晚上你将无法放松并入睡--那个观照仍会继续着。如果你在晚上也观照着,那你要怎么睡觉?你无法放松,那个紧绷变成固定的。众所皆知的,佛教和尚最多只会睡三或四个小时。那不是甚么成就。他们以为是,别人也以为是,以为那是种成就--他们达成某种东西,他们只睡三或四个小时。那不是甚么成就。他们失去某个非常重要的东西--放松。他们会看起来是紧绷的,他们脸上看起来是紧绷的。他们看起来很安静,但紧绷的。他们看起来会是非常安静的,但紧绷的。他们看起来非常沉默--但他们的沉默不是放松的沉默,而是有努力的沉默。你可以看那些来这的人,了解这个。

  我自己的方法是:你放松。不要观照观察者,也不要观照被观察的。只要放松,被动的。如果某个东西摆动着,你无法不注意到它,那就看着它。但不要作任何努力去刻意看着它。如果你像镜子一样的放松,如果某些云朵经过,它会反映出它们。成为镜子一般的--清澈的、被动的。丢掉这两个--葛吉夫的记住自己的方法,佛陀的观照的方法。

  但如果你必须选择葛吉夫和佛陀的方法,那就选择佛陀。如果你必须选择佛陀和我的方法,选择我的。

  放松。只是看。没别的--如果你错过某个东西,它是没价值的。你可以错过,你被允许错过。轻松的生活,放轻松。

  所以那些已经作了某些努力的人--葛吉夫的方法须要很大的努力--来到这会感到为难。那就是为什么路易斯感到为难,有点困惑。迟早,他必须了解我或者谴责我--两者都有可能。谴责会比较容易。因为三十年的努力--然后现在突然他被一个不相信要作任何努力的人吸引。一个不相信需要任何改善、成长、不相信需要去哪儿、不相信任何方法的人。

  你说:葛吉夫教的第四种方法。

  我在这教的是:没有方法。真的不需要任何方法,因为真理不是个目标。所有方法都将我们带离我们所在的。所有方法都使你远离真理。没有甚么地方需要去。没有谁需要去。没有甚么要在此时此地的方法,你就只是在此时此地(Be here and now)。当我说:在此时此地。不要问如何在此时此地--那个「如何」会把你带远离。当我说:在此时此地。不要问在此时此地的方法是甚么?没有甚么要在此时此地的方法,你就只是在此时此地(Be here and now)。没有甚么保持在此时此地(still)的方法,也不需要任何方法。看,全然的看,了解到没有方法,就是在此时此地(still)。了解那个,就是在此时此地。所有方法都带领你到某个地方,除了此地。

  生活是变化不断的,这就是觉知。被动的、清澈的、镜子一般的、不紧张的。所以我不教你去注意(attention)的方法,因为注意里面有着紧张。注意里面有种紧张的感觉--所以才叫「注意」。享受、放松。只要了解到没有要去哪儿,这就是解脱。解脱不是某个在哪儿等待你完成的目标。解脱就是你了解到你已经是解脱的。

  武断的主张应该作甚么、应该是甚么是在亵渎我们自己。那个是的,就是真理。YATHA BHUTAM--那个是的(that which is),就是真理。声称应该要做甚么是不尊敬的、亵渎的,那是个罪。「应该」是一种罪。那个是的--放松在它里面,和它一起漂浮。我甚至不要你去游动,我只是说漂浮在它里面。我们的责任是知道如何接受,透过那个是的来生活。

  所以我不教导任何方法--第四、第五或第六。我不教导良心,我教导清澈的、放松的意识。透过这样,很多花朵绽放了。透过这样,很多歌诞生了。但它们是自行诞生的。你不是产生它们的人,你不能有「我作了」的感觉。你不能藉由它们满足你的自我。越多花朵开放、你就越多消失。有一天,花开了,但你不是。那就是解脱的那一天,那一瞬间。

第五个问题

  我想要自杀。

  那就成为桑雅士。然后你不需要自杀,因为桑雅士是最可能的自杀。

  为什么人会想自杀?死亡会自己到来--何必这么急?死亡自己会发生,它一定会。即使你不想,它还是会发生。你不需要去找它,它会不请自来。

  你一定完全错过了你的生活。因为愤怒、挫折,使你想自杀。我会教你真正的自杀:成为桑雅士。一般的自杀没甚么用,你很快又进入某个子宫。某些在某处作爱的蠢人,记住…你会很快又被捉住。你无法很容易的逃掉--到处都有蠢人。在你逃离这个肉体以前,你已经被另一个捉住了。然后很快的你又要去上小学、中学、大学--只要考虑一下!想一下那些痛苦的体验--那就足够让你不想自杀。

  你知道,印度人不太会自杀,因为他们知道他们很快又会出生。在西方,有很多关于自杀和这类的想法;很多人自杀。心理分析师说非常非常少的人没想过自杀的事。事实上有个人调查过,他说每个人在一生中至少想过四次关于自杀的事。但他一定是说西方人。在东方,因为轮回的概念,没人想要自杀--有甚么意义?你逃开这道门,然后进入另一道门。你无法容易的离开。

  我教你真正的自杀,你可以永远的自杀。那就是成佛的意思--永远的自杀。当某人在三摩地中自杀,佛陀称为ANAGAMI--一个不会再回来的人。一个已经去到彼岸不会再回来的人。我可以让你成为ANAGAMI,一个不会再回来的人。那就不会有任何子宫能再捉住你。

  你为何想自杀?也许生活没照你想的进行?但你以为你是谁能要求生活应该这样?也许你的欲望没有被满足以致于你感到挫折?在挫折中,人会想要摧毁。然后只有两种方式--杀人或杀自己。杀人比较危险,所以人们会想杀了自己。但那是谋杀。

  为何不改变你的生命,而不是摧毁它?还有请不要在这自杀,否则你会为我带来问题。

  我听说:

  某个傍晚,一个警察看到一个人站在桥的栏杆上,显然要跳下去。冲了过去,他试图叫他下来:「如果你跳了,先生」他说:「我不得不跟着跳下去救你。」然后我会湿掉,得到肺炎,然后也会死掉。所以你何不静静的回家然后把瓦斯打开?

  请不要在这造成任何麻烦。也不要谈论,因为会有很多人有兴趣--你可能会改变一些人。

  我听说:

  某个晚上,一个人过桥时看到有个人站在桥上想要跳下去。他冲过去大叫:「等一下,别跳!先喝一杯,谈谈甚么问题。」

  这两个人进入附近的酒吧,花了一小时聊着国家大事、通膨、税务和西方文明的未来。喝完之后,他们回到桥边,从桥上跳了下去。

  所以请不要在这散播这个想法。如果你想自杀,傍晚达显的时候过来,我会帮你。

第六个问题

  我喜爱平凡生活。让我感觉是更清醒的。但我总有种感觉,存在着某个神秘的秘密世界,是我无法接触到的。神秘的教导、符号,「高等知识」等似乎暗示这些秘密的存在,但我总是没兴趣透过书本了解。我宁愿一个人在深夜行走。可以请你评论吗?

  这个问题来自Anand Rajen。

  Rajen,除了这个平凡的生活之外没有别种生活。因为人无法过着平凡生活,他们发明神秘的东西。这是无法生活的人--他们分散自己的头脑和存在的注意力。所有神秘的、隐藏的教导、所谓的秘密都是荒诞的。

  神秘就是此时此地。神迷就在树里面、石头里面、鸟儿里面。神秘就在人们里--在你里面、我里面。神秘就在人们的相处中、唱歌中、跳舞中、爱里面、祈祷里面。避开那些以神秘为名的胡扯书籍。那是病态的。那是无法品尝生活的人。他们必须找到借口、理由来避开生活。他们无法享受,他们无法热情的生活。他们没有热情、没有生命的强度、不知道如何生活。他们全忘了--如何自然的和自发性的。现在他们必须找到一些方式假装这个生活是不值得经历的,葡萄是酸的--有些葡萄,隐藏的葡萄,只有他们知道,他们那个圈子才知道。

  神智学、见神论和共济会的守护--不断有各种胡说八道。避开它,它们是反对生活的。这是唯一的生活,唯一的舞。开悟的人知道这个生活的非凡之处。

  有人问一个禅师:「当你开悟后,生活有甚么不同?」禅师说:「当我开悟前,我伐木挑水。」那个人问:「那你开悟后,你在做甚么?发生了甚么改变?」他说:「我伐木挑水。」那个人感到困惑:「那么,」他说:「有甚么不同?那都一样。」

  师父笑了。他说:「不一样。以前,我伐木,同时想着一千零一件事。现在我只是伐木。单纯的伐木,不做别的事,是如此美丽。以前,挑水的时候我会有一千零一个欲望。现在我只是挑水。而且告诉你实话,没有人在我里面挑水。当我伐木,那是奇妙的,因为我里面没有人在伐木,我消失了!砍了木头、挑了水,那是多么的美丽。」

  平凡的生活是非凡的,如果你全然的、完整的生活。避开那些神秘。它们是危险的东西,你会陷在它们里面。然后你会待在头脑和幻想的陷阱里面。如果你喜欢幻想,那没问题,如果你喜欢虚幻的,那没问题。你可以创造你自己的飞行器、太空旅行、不可思议的能力和任何你想要的。

  一个年轻女人梦到骑着马的白马王子。英俊的王子和美丽的马--她已经等了他很久,他终于来了。当你等太久,记住--它就会发生。王子让女人上了马,马儿开始向未知的目的地奔驰。女人感到很兴奋--谁不会兴奋?她问王子:「你要带我去哪?」王子说:「这是妳的梦,所以妳告诉我妳想去哪。这是妳的梦。」

  在这些所谓的神秘旅行里,无论你要去哪,那都是你的梦。师父会出现--Kuthumi大师(透过能量灌注,可让人随时进入只饮不食却不饿不伤身可以正常工作的状态)--然后出现文字自动出现在半空中,来自彼岸的讯息。各种胡扯。吃你的早餐,好好睡一觉。

第七个问题

  为什么佛陀或耶稣这样的人只出现在某些时代?

  因为他们害怕你们。他们考虑很久,直到鼓起足够的勇气后才会再回到地球,准备再被你们迫害。

  有时候,即使他们回来,他们会隐姓埋名的生活。这样你们就无法迫害他们。然后每件事会在正确的时机发生。春天来临,草木开始生长,果实累累。每个片刻,事情自行发生,但绝不会在不正确的时候发生。每件事都有它自己的正确时机,这是好的。

  火山星球上,很多火山的气体被用来取代即将消耗殆尽的核子能以提供照明。要找到别的方式来提供火山星球上的照明是一场和时间的赛跑。

  突然间,他们陷入一片黑暗。

  火山星人吓到了。然后他们听到一个声音,光线慢慢出现,越来越亮,直到照亮整个火星。

  「我们得救了」,人们欢呼着。「是火山里的发光虫给了我们需要的光!」

  发光虫们缓慢爬行到人们面前。

  「但为什么你们以前不发光呢?」人们问。

  「我们不被需要,」发光虫的首领说。「但当这个星球陷入完全的黑暗中,我们决定这是正确的时机了。因为…当你该发光的时候,你就会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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