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色的风达显日记

第十三章门徒,一个学习者
1980.7.13于佛堂

 

  人在梦想的沙子上建造他的生命。那就是为什么无论他想去做什么,每件事都失败了,所有的房子都倒塌。他们的基础没有不朽的东西在里面,他们建造于暂时。而当一间沙堡倒塌了,我们开始建造另一间——用同样的材料。我们好像从来不会从任何教训中学习:如果一个梦想破灭,我们开始做梦,另一个梦想;如果一个愿望落空了我们马上进入另一个愿望,另一个计划——但我们从来没有看到愿望同样必定会落空。

  去欲求意味着去对抗整体。这是一个不可能的尝试,不可能做得到。不要去欲求而去放松着跟整体,去与整体同在,没有自我认同的欲望,它意味着「整体的意志就是我的意志。我不去尝试达到任何个人的目标。在你尝试去达到个人的目标的时候,你在制造麻烦。因为我们不是跟整体分离的,因此我们不可能分割目标。

  英文「(白痴)」在这里有着很大的意义。它的根本意思是尝试去达到某些个人的东西。他是一个白痴因为他的失败是绝对肯定的。没有人在达到个人目标后曾经成功过。我们必须学习去成为生命,存在的一部分。我们是海洋中的波浪:我们不可能有个人的目标。那是完全没有必要的。而因为那个人的目标,每天都有挫折,每天都是痛苦的。

  桑雅士意味着看着我们整个梦想和欲望的荒谬,然后尝试去找到一个坚如盘石的基础,让房子可以建造在上面。那个岩石只有在静心中才能被找到,因为静心意味着一种无念的状态,没有欲望,没有梦。突然间你站在了坚固地面上。现在每个片刻都将是一个祝福的体验和每一个片刻都是一个胜利——当然不是你的胜利,因为你已不再。当我们不在的时候我们是胜利的,当我们在的时候,我们是失败的。

  静心意味着去知道我们不作为单独实体去存在,那样我们就不是孤岛。我们是穹苍大地的一部分——叫它神,叫它真理,终极,绝对的,或者任你选择任何其它什么名字。老子说「它没有名字,因此我叫它道。」它没有名字,因此你可以选择你承认的或者你可以选择一些被耶稣,老子,佛陀,克里虚纳使用过的名字。但成为胜利的基本秘密是一个个体的完全消失。在没有欲望,没有梦,没有思考片刻,你怎么可能存在?那个你只是欲望,思考和梦想的混合体。成为一位爱的门徒是神的最伟大的礼物。没有比这个更伟大的了。

  「disciple(门徒)」这个词和「discipline(纪律)」有着相同的词根;它意味着去学习的能力,以敞开的态度去学习,有效地去学习。很少人有学习的能力。他们的知识在阻碍;他们已经知道得太多。他们已经得出一些结论,因此他们总是以他们的结论去听。他们是封闭的。得出结论意味着你的头脑是封闭的;在一个主题上,你已经决定了那就是结束,再也没有更多。那意味着结论。

  一个真正的门徒,一个学习者,永远不会下结论。他永远保持敞开,他从来不会完全停止。他不知道完全停止,在他的意识里没有像完全停止的东西存在。他的意识永远是一个正在进行的现象。他永远都在学习。那时有那么多东西去学,只有白痴可以下结论。一个人变得越聪明,他就越明白他知道的是那么的少;一个人越愚蠢,他就对他的知识越肯定。通过事实你可以了解那种愚蠢。白痴是真正的狂热之徒,因为他们已经到达最终的结论。不只为他们自己达到了,他们为所有人达到了。他们想要把他们的结论强加于所有人的身上,强加于整个世界上。他们认为他们对人民有着真正的同情心。

  你一定遇到过耶和华的见证人或者克里虚纳的人。这些是最白痴盲信的典型代表。他们已经得出了一切的结论,他们知道一切;再也没有更多的东西是他们不知道的了。现在他们的整个工作就是把他们的知识强加于其它人身上,不管你是否愿意接受。苏格拉底在他的最后一天说:「我只知道一件事,那就是我什么也不知道。而在那天他变成西方迄今为止已知的最伟大的哲学家,那天他变成了佛陀的伟大的一份子。那天他不再是一个哲学家,那天他觉醒了,开悟了。

  一位门徒是一个以未知的状态来行动的人。无论他知道什么都只是假设的,他总是准备去改变它——他不是一个盲信者。他如此热爱真理以致于他不能草率地断定真理。他的爱是这样的伟大,他不是急匆匆的。他知道真理是辽阔的——我怎么能对决定它呢?至多我只能说,我觉得——也许,可能——是对的。」

  一个东方出现过的最伟大的人是马哈维亚。他常常用可能来开始每一句话。这成为对他的门徒来说最厌烦使人生气的一件事。他总会用「可能」来开始每个陈述。但我可以看出他的要点。这是非盲信者。如果你问他「有神吗?」他不会说是或不;他会说「可能——可能有,可能没有。」他不会给你一个结论。他会帮助你去询问,他会把你推进询问之中。那就是师父的职责:去把你推进询问里。他不给你现成的结论。他只是使你了解到生命巨大的疑问,存在的极大的神秘。师父的职责是使你了解最不可知的神秘。而门徒的职责是有能力单独跟师父一起,全然地,完全地——只有在他不再带着任何的结论的时候,他才能全然和完全。

  如果他是一个基督徒,或是印度教徒,或者是伊斯兰教徒,他不能成为一个门徒。臣服不会通过头脑发生,它通过心发生。头脑充满了结论,心总是天真的,永远准备去知道。心永远是一个小孩而头脑永远是一个老人。头脑从来不是年轻的,记住,心是永远不会老的。去成为一个爱的门徒意味着生活在心里,去通过心去生活,保持新鲜,年轻,开放,接受的,能够抛下所有的结论,知识和经典。

  门徒必须要有足够的勇气烧掉所有的经典——我是说象征性地,不是真正去做——只是出于爱去生活,不是出于逻辑........那么生命变成一个无限的惊奇,那么每个片刻都带来新的惊奇,那么一个人永远处在一种敬畏的状态之中。不断地保持在这种状态之中就是狂喜,是祝福,是有福的。

  人不可能避免痛苦,除非他知道他里面某种不死的东西。死亡是我们所有的恐惧的根源——而我们被环绕着。无论什么时候,你看到有人死了,它会使你想到你的死亡。永远不要问丧钟是为谁鸣的........它总是为你而鸣。人们不喜欢谈论死亡。谈论死亡是没有礼貌,没有教养的。因为它使所有人记起了他自己的死亡,那一直都在,好像一把只是系着一条细丝利剑的死亡:它随时都会掉下来!只要一点微风就足够了,它会落到你身上。你怎么能享受生命?当死亡总是好像影子跟随着你的时候,你怎么能全然地生活?它沾污了你所有的快乐。

  这是一个众所周知的事实,经过所有的研究人员观察,全世界的人们都害怕爱的一个简单的原因是当他们在做爱,性高潮来临的那刻,他们突然间体验到他们自己在接近死亡,融化,消失。而他们受到惊吓,他们僵住了。这是为什么数百万的妇女没有达到性高潮的原因之一;她们压抑,她们变得冷淡。当然她们用很多方法把它合理化了——那是好的,有教养的。

  而数百万的男人要忍受早泄的一个简单的相同的原因是他们是如此的害怕,而出于恐惧不能做到成熟的射精。在高潮来临之前他们的能量就被释放了。这是一种避免高潮的方法,是一个非常狡猾的策略。女人变得冷淡,男人开始早泄,或者在后来的生命他们变成阳痿的。而现在这是一个完全的众所周知的事实。那非常罕有的导致一个人阳痿,非常的罕有——一千中有一个,也许——但无数人忍受着性无能的念头。这个念头是他们在欺骗他们自己。而其原因是非常深入的,超出了心理学可以帮忙的范围。

  只有静心能有帮助,因为只有静心可以使你了解到你是不死的。事实上,甚至如果你想要死,那也不可能的,根本没有办法去死。你从来没有出生,也从来不会死去。在你出生前你已经存在,在你死后,你仍然存在。出生只是进入一个真实的身体,而死亡只是离开那个身体——但你是永恒的。去体验这个永恒,这个不死的,让其成为一个全新生命的根基,一种新的生活方式:无惧的,没有痛苦,没有忧虑,一种性高潮般的人生——不只在性的感觉里........因为那只是高潮其中一个维度。存在的高潮有很多种维度。

  一个真正在高潮中的人知道很多种维度的高潮。看着美丽的落日他是在高潮里一种完全无性的性高潮。注视星空他进入了性高潮,那种高潮与性无关。听音乐或是跳舞或只是静静地坐着什么也不做,相信自己,那是一种巨大的喜悦,身体上的所有的细胞都在跳舞,高兴。一个人就开始在每一个片刻都生活在祝福中只需要一个体验成为可能:不死的体验。

  因此东方从来不为心理烦恼,其中一个简单的原因是东方的理解是,百分之九十九的心理问题基本上不是心理上的,它们是基本于精神上的无知。一旦那个无知消失了,这些问题就消失了。西方的心理学不断地分析。那个分析是可笑的,它没完没了。没有心理分析是完善的——不可能完善——它进入了一个恶性循环。你分析一件事,那儿还有另外一件事,你分析第二件,而第三件事冒了出来,因为问题的中心从来没有被触及,根本从来没有切断。你不断地修剪树叶,而新的树叶不断地长出来。事实上植物变得远比以前更浓密。

  心理学者比其它所有人遭受了更多的心理问题,其中的一个简单的原因是他们知道怎样去修剪树叶和切断树枝,因此他们的问题变得越来越多,越来越大,越来越强壮,而那根完整无缺,根在地底下,隐藏的........通常心理学者不认为静心有用因为他们对那根源不了解——而静心整个的功能是切断那根源。

  一旦根部被切断,树就会自已枯萎。爱使人变成海洋,无限。它带来一种无限。它帮助你知道你是不被任何界限定义的,那就是你不是被身体或者头脑限制的,你是完全没有限制的,你就像天空一样辽阔,事实上,甚至天空都有限制,而你是没有限制的。这就是爱的美,它使你有伟大的了解。那是神性的最初体验。而要是最初的体验发生了,那么其它事实会随着它们自己的时间到来。

  最初的体验引发一种程序。然后一切跟随而来,于是你不必去做其它任何事了。只有一件事你要去做的,那就是以爱开始。尽你可能去爱,去爱任何人——不只是人,还有动物,鸟,树木,星星,石头。当我说爱,我的意思是变成爱本身。带着爱,因此无论你在做什么,它应该带着爱的味道,无论你接触到什么,带着爱去接触,无论你在说什么,用爱去说。

  在开始时是困难的,因为我们是如此的无意识。一个男人去见一位伟大的禅师,临济。他推开门,扔下鞋子,然后走进来。师父在看着,几个门徒跟他坐在一起。那个男人触碰师父的脚,师父说:「不要碰我的脚,免得我要去洗澡!」那个男人说:「你在说什么?为什么你要洗澡?我又不是不纯或是肮脏的,或者有其它问题。」师父说:「你就是!你开门的方式里有愤怒,你扔你鞋子的方式有愤怒。你对你的鞋子无礼,你对门无礼——它们跟你无冤无仇。因此你对我下跪只是出于礼节,你的内心深处充满了愤怒。闭上你的眼睛然后去看!」那个男人必须只好闭上眼睛,而他看到正是如此。师父说:「如果你看到我说的是对的,那么首先向你的鞋子下跪,请求原谅。」那个男人说,「你在说什么啊?你是疯了还是怎么了?向鞋子下跪?我的鞋子,还要请求它们的原谅?它们是死物!」师父说:「如果你会对它们生气,而你从来没有想过你对死物生气,为什么你不能请求它们的原谅?除非你请求鞋子和门的原谅否则我根本不会跟你说话。只要出去,消失!」

  那个男人可以看到要点。他走过去,向鞋子,向门跪下。稍后,他眼里带着泪水回来,他对师父说:「我的生命中我从来没有觉得如此的开心。起先向鞋子下跪时我觉得非常难为情。但当我真的跪下时,我突然间觉得很开心。有一些东西在我里面,整个气候马上改变了,就好你突然春天到来,花开放了一样。」看着你的人生。不要对任何东西无礼,甚至是死物,因为事实上没有任何东西是死的。如果神充满所有东西,那么没有任何东西是死的。一颗石头有一个只是沉睡得非常深的灵魂,如此沉睡以致于它甚至没有呼吸,处于一种昏迷状态。但它跟别人一样是活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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