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修的文化大革命
第十三章:从虚假到真实

(译自《From the False to the Truth》)

1985年4月1日

  问题1:

  亲爱的师父:

  如果我不想成为桑雅生,那你能成为我的师父吗?

  我想你还没有理解成为一个门徒的意义。你在要求不可能的事。这就好像我在问你:如果我不想作你的师父,你能成为我的桑雅生吗?你应该能看出其中的荒谬。但为什么你会有这样的问题?这是首先要理解的。

  这是跟整个人类的过去有关的。

  那些所谓的宗教徒,其实并不是门徒。所谓的基督徒,其实并不是耶稣的门徒。你只是在形式上把耶稣当作你的师父。这并不是那种亲密、真挚、全然投入的关系。你成为一个基督徒,只是因为你出生在一个基督教家庭——这纯属偶然。你成为基督徒并非出自你自己的选择。同样,可怜的耶稣根本就不认识你,他竟然成为了你的师父。

  这是一种最微妙的欺骗:告诉你已经拥有了那个需要通过大量的努力去探寻的东西。一个基督徒从未想过要去探索灵性,去发现什么是门徒的意义——因为他生来就已经是一个门徒了。

  你问我: 「如果我不想成为桑雅生,你还能成为我的师父吗?」你的头脑里一定存在着不少误解。好像这是师父单方面的事,只要师父接受你就足够了,你不需要成为门徒,你不需要成为桑雅生,你不需要做任何事。

  这仍然是白痴般的传统影响了你:耶稣是救世主,只要相信这一点就足够了,然后所有的责任都是耶稣的,你什么事也不用做,什么也不需要改变,如果你是个杀人犯,就可以继续杀人放火,因为你已经把耶稣当成救世主了,你已经得救了。

  但事实上正好相反:师父不用做任何事情。问题在于你:当你成为一个门徒,整个存在的神秘才开始展露;当你交出你的自我,你的探寻才到了一个真正的起点。

  这就是桑雅生的意思:一个真正的门徒。这意味着你要把你的头脑放在一边。你一直依赖着这个头脑生活。如果这能令人满足,那么任何人都不需要成为桑雅生。虽然人的头脑里除了痛苦和失望之外什么也没有,但你并没有准备好要放弃它,所以你没有准备好要成为一个桑雅生。

  你甚至不想做任何的改变,你甚至不能放下你原来的衣服而穿上桑雅生的衣服,那么就更不用说你会放下你的头脑。你甚至不能在你的脖子上挂上带着我的照片的念珠,那么你怎么会允许我进入你的心?

  你一方面希望我能成为你的师父,一方面又尽可能把自己关闭起来。一方面你邀请我,一方面又把对我关上了所有的门窗。

  一个师父和一个门徒之间的关系是存在的最神秘的事情之一。

  师父什么也不用做——请记住这一点。师父只是一个存在。一切的事情都是门徒在做。师父的存在是很有帮助的。这是极有滋养的。师父的存在给了你一个证明:发生在师父身上的事情也能发生在你身上。师父仅有的作用就是给了你一个切实的证据。

  你不能让耶稣当你的师父,因为他已经死了两千多年了,而师父和门徒之间是一种活生生的关系。

  你不能跟两千多年前的女人结婚,如果可以的话,大家都会跟西施、杨贵妃结婚。如果能跟著名的美人结婚,谁还理会平常的女人?而且西施还无法说不;因为她已经死了几千年了。人们就是如此跟耶稣、佛陀、穆罕默德攀上了关系。

  你不理解一件事:门徒跟师父的关系远大于通常的爱的关系;远比恋爱狂热。这种关系不可能发生在一个活人与一个死了几千年的死人之间,那个距离太远了。但人们更喜欢找耶稣、佛陀、老子这些人作他们的师父,原因就是这种师父现在已经不存在了,无法说不了,无法对你说: 「首先你必须转变自己。」这只是单相思,另一方并不存在。

  但我不是不存在的,我就在这里。而你却向我问了这样一个愚蠢的问题。

  如果你不想成为一个桑雅生——难道我疯了,我还要作你的师父?为什么我要作你的师父?你不想付出任何代价,你又想拥有一切。既然如此你还是回到你的地狱里去吧。其实你还没有睁开眼睛;也许保持眼瞎是你的命运。

  问这样的问题,暗示着一个师父要包揽一切,只要师父接受了你,你的工作就完成了。你现在可以继续以前的愚蠢行为,而且不再有任何内疚和担忧,因为现在别人已经承担了你的一切责任。

  你提的问题似乎是要把你的责任推卸给我。但我是一个很不负责任的人。我从未负过什么责任。从我幼年起,所有人都对我说: 「要负责任。」但我总是说: 「我享受我的不负责任,我看不出我为什么要负责任。你们可以享受你们的负责任。我从未对你们说:‘要不负责任。’为什么你们要干涉我?如果我的不负责任要把我带到地狱,那我很乐意前往,因为无论如何我也不想跟你们的圣人呆在一起。我发现跟罪人在一起更精彩、更愉快、更富有人味。而跟圣人在一起就像跟一个尸体在一起。」

  你想过没有?如果你的房间里一直放在一个尸体,你睡得着吗?你吃得下饭吗?你能欢笑吗?虽然尸体不会动,不会干涉你,但是它的存在就足以破坏整个气氛。

  圣人都是死气沉沉的人。他们越是死气沉沉,就越被认为是神圣的。跟他们在一起生活是令人作呕的。他们在每一件事情是都毫无人性。他们在每一件事情上都要你感到内疚,他们不允许你享受生活。

  在我的道路上,师父只是一个光。在这个光下你能看见,并且可以走向任何你想去的地方。师父并不是某个持续监督着你,强迫你的人。师父只是一个存在。在师父的存在里,你会意识到你最终的潜力。你会意识到你是什么,你不是什么。你会意识到你的虚伪。

  成为桑雅生只是意味着要舍弃你的虚伪。

  而你却对我说: 「我不想成为桑雅生。」

  你是坚持在保持你的虚伪,你要继续作个伪君子、一个自欺欺人的人、一个分裂的人。让我成为你的师父,你将会更加分裂。你的内心会感到更大的冲突,因为你已经让某人作你的师父,但你又不是他的门徒。

  我拒绝了你,这好像是对你不够仁慈。但这个拒绝是出于慈悲,而不是出于无情。我拒绝任何不想成为一个门徒的人。

   「门徒」是个很美的词。「门徒」意味着一个准备去领悟的人。有大量的东西需要领悟,几乎每一件事都需要领悟,因为不论你知道什么都属于知识,而不是领悟。知识是死的、腐朽的,都是从别人那里借来的;你没有自己去探寻。一个门徒,准备去领悟的人,要去发现生命的每个瞬间都展现着新的奥秘。

  我怎么能成为你的师父?你并没有准备对我开放,你没有准备跟我在一起。你希望保持原来的你,而且还想得到一个担保:你希望我为你的行为负责,这样你就可以高枕无忧了——因为你有师父了。但这不会对你有帮助。

  你可以拥有世界上所有那些著名的师父——这些已经死去的师父有一个好处:他们不能对你说不。

  这些大师早已离去,只留下文字的回音。

  但是我依然健在。

  我的话语依然是活生生的。

  如果你希望跟我有所联系,你将必须准备好跟我一起旅行。这是个漫长的旅程。他必须扔掉大量你一直背负着的包袱。你头脑里有大量你认为是珍宝的东西其实纯粹是垃圾。你所珍视的你的性格其实只是被迫的灌输和训练的结果。这种强加于你灌输和训练是如此根深蒂固,以致于你已经对此无意识了。

  你的道德和性格都是这种被迫的灌输和训练,一种机械的习惯。它们是无意识的,但任何无意识的东西都毫无价值。跟我在一起,你必须理解你的道德是被强加的。你只是假装有道德。你的性格也毫无意义。

  跟我在一起,你将必须抛弃几乎整个的你,那个能留下的正是你无法抛弃的,想抛弃也抛弃不了的。

  这是一个伟大的手术,要把所有围绕着你的癌细胞全都切除。这是疼痛的、艰辛的。但正因为如此疼痛和艰辛,所以我才尽量把它变得喜乐一点。我试图把它当成一个玩笑,原因很简单:任务很艰巨,最好是带着欢笑、幽默、歌舞去通过灵魂的黑夜。

  为什么要哭哭啼啼,哀伤忧愁?夜已经够黑的了,为什么还要使它变得更黑?蜕变你自己的过程够痛苦的了,为什么还要使它变得更痛苦。

  因此,我的桑雅生是喜乐的。而你说你不想成为桑雅生,这意味着你不愿意跟我一起喜乐,不愿意跟我一起欢笑、歌舞。那么你希望我成为你的师父究竟是为了什么呢?为了让你更悲伤?难道你还不够悲伤吗?为了让你更内疚?那些圣人都教导你要自责内疚,难道还做得不够吗?

  要不要成为你的师父,这是我的事;你跟此无关。

  你所要关心的应该是:你能成为一个门徒吗?你的问题应该是: 「我怎样才能成为一个门徒?」

  你并不是要成为一个师父,所以为什么要关心师父?这是我的问题。这个问题我处理得很好。你只要做好你的事,这是首要的。

  成为一个桑雅生并不只是更换衣服和名字,这些只是游戏。

  你必须要理解桑雅生的最深的含义。它意味着你发现了某人比你看得更远,他所抵达的境界比你高。你已经发现某个让你感到羡慕的人。你也想拥有他的那种宁静和平。因此你开始有所准备。

  我是准备好了,我很久以前就准备好了。

  所以不要错过这个机会,因为我不能永远在这里。今天我还在这里,明天我就可能不在了。现在我就在这里,但是你并没有准备好。

  如果有一个门徒准备好了,甚至一个死去的师父对他来说也是活的。如果门徒没有准备好,那么一个活着的师父也无能为力。一切都取决于门徒。

  1985年7月1日

 

  问题2:

  亲爱的师父:

  我很高兴你能在静默三年之后重新出来演讲,但我同时又有点难过。你说我这是怎么回事?

  这很简单。你高兴是因为我又开口了。你不能理解我的宁静。要想理解我的宁静,你首先也必须能够这样宁静,但你不能。因此你很高兴我又开始说话了;你只能听到我有声的话语,你听不到我无声的话语。

  但问题是:为什么你又觉得难过。这稍微有点复杂。你难过是因为我可能会扰乱你。我是个很不可靠的人。在这三十年里已经发生许多次了:成千上万的人来到我这里,和我在一起,但到了某一点他们就离去了。因为我说了一些他们决不能接受的东西,这些东西不符合他们的期待。

  我一直变动着,因此你害怕我随时会说出令你无法忍受的话。

  我今天所说的还不算什么。

  我不会再次静默了。我要一直说下去,我所说的将会越来越危险,直到我停止呼吸。就算我失去了所有的桑雅生,我也不在乎。P

  1985年7月4日

 

  问题4:

  亲爱的师父:

  我是否应该接受你的这个建议:不要接受任何人的建议?

  建议是世界上仅有的一个人人都愿意给但又无人会要的东西。

  你可以问我问题,但你不能要求我给你建议;我不是那样的傻瓜。我决不会给你任何建议,因为我是谁?我凭什么给你建议?你是独特的,每一个个体都是独特的。我的建议只是我的经验。它可能不但对你没有用,而且还会干扰你。我从未建议过任何人。

  是的,你可以问我问题。我所给出的回答只是需要被领悟,不是强行要你接受。你必须倾听我的回答,不要带任何成见。我的回答一旦被毫无成见地倾听,那将会变成完全不同的东西,它将会被你的生命所吸收。那么这个回答就是不再是我的了,而是你的了。

  这就是一个师父的功能——不是制造奴隶般的追随者,而是要创造自己作主的主人。

  我不是说要你相信。我是说要给予一点领悟,试图领悟我对你所说的。倾听——这会在你里面把我的话变成一种不同的形式、不同的风味。

  当我的话被你的倾听所吸收,那将不再是原来的话了,因为原来的话是空的。

  当我的话在我的心里的时候是充满内容的。当话从我的嘴边出去的时候,内容被留在了后面;只是一个空容器抵达了你。但是如果你允许这个容器进入你,那么这个容器将会到达你的心——因为它也是出于心的——然后你的心会将这个容器填满它自己的内容。这样一来,这就是你自己的了,跟我一点关系也没有。

  你不能责备我,无论在你里面发生什么都是你自己的事,你自己负责。我只是喜欢说话——但我没有任何责任。为什么我要担负任何别人的责任?我喜欢说,你喜欢听——就是这样,很好!

  但是要理解整个倾听的炼金术:正确地倾听,你自己的领悟会开花。你将不会依赖于我,不会成为我的追随者。你将会成为你自己。

  你是在向我要建议。我不会给出任何建议。而且我对你说:也不要向任何人要建议。你向别人要建议是因为你自己没有足够的勇气去探索、去体验。当你请求建议的时候,你就成了一个奴隶。如果你听从了别人的建议,那你就是在自杀——灵性上的自杀。我不希望你自杀。我希望你的生命、爱和光成长得越来越高。

  1985年7月5日

 

  问题2:

  亲爱的师父:

  我想问你许多问题,但我又感觉我自己有答案。但是我觉得这些答案并不能帮助我。为什么会这样?

  因为那些根本就不是答案!你是傻了还是怎么的?如果那些你所谓的答案不能帮助你,问题依然在那里,那么你怎么能称它们为 「答案」?忘了那些答案,它们不是。当你为你的问题找到了答案,那么问题就消失了。这是判断是否是答案的标准。

  但是问这个问题的人一定很自我。他说:「我有许多问题想问;而且我自己已经有了答案,但这些答案并没有帮助。」它们当然没有帮助。

  请你问你的问题。

  你并不能有许多问题。那是夸大之词。那都是些表现自我的方式: 「我有许多问题,而且我知道所有的答案。」

  但是自我就好像一个气球:如果你一直往里面吹气,总有一个时刻它会爆了。今天,这时刻到来了。

  1985年7月9日

 

  问题6:

  亲爱的师父:

  如果一个开悟的人超越了所有的二元性,达到了无选择,那么你为什么要反对战争、政治和其它愚蠢的行为?

  是的,开悟意味着无选择——但是你还没有开悟。对于我来说,的确没有选择。如果第三次世界大战来了,我仍然还是我,我的内在丝毫不会受影响。

  但是对于你...因为你还没有开悟,所以我一直在谈论着反对战争、反对迷信、反对愚昧。我不是对自己说话——难道我疯了吗?——我是在对你说话。

  对于你来说,每一步都有一个选择。在你开悟之前,你不得不选择;没有别的方式。

  这就好像一个盲人拄着拐杖在摸索。但是如果他的眼睛治愈了,那他还会拄着拐杖摸索吗?他会扔掉拐杖。

  无论我对你说什么,都只是给你一根拐杖,直到你准备睁开眼睛。那时就扔掉拐杖。那时就既没有善也没有恶。一个开悟的人做什么都是对的,不存在选择的问题,因为他能看见了。他不会选择。选择意味着在思考。他不用思考,他直接就能看清楚他的路,可以毫不犹豫地往前走。

  我的工作是艰辛的。我对你说话,就好像是对另一个星球的人说话。那个距离是巨大的。要缩短这个距离,当然不是我来靠近你。是口渴的人走向水井,不是反过来——水井走向口渴的人。

  我就在这里,随时可以分享。如果你渴了,就靠近我。很快你就会知道那个光,那个洞见、那个极乐的爆发——这其中是没有选择的。

  开悟是无选择的。但不要误解我。在开悟之前,你将不得不很慎重地行事,选择对的反对错的,选择更真的东西,以此你可以达到那个终极的真理。

  1985年7月13日

 

  问题2:

  亲爱的师父:

  近来听你的演讲我不再感到愉快了,反而生出许多疑惑。我是不是错过了什么?

  是的,当你感到愉快的时候,你错过了那个要点。但是现在你得到了!所有的那些愉快都是虚幻的,是你的投射。现在你被扰乱了:那个愉快消失了,而怀疑、困惑、问题出现了。但我要说:这应该发生在每一个人身上。

  如果你的喜悦出自你的觉悟,是存在性的、真实的,那么就不可能产生疑惑;否则这就是幻觉。就好像你在度蜜月,而现在蜜月结束了,美梦结束了。

  梦就是梦,不管是美梦还是恶梦,你迟早都必须要抛弃它,你不能永远携带着它。只有真理能永远存在于你里面。那些虚幻的愉悦其实一文不值,而那些疑问、困惑却具有极大的价值,因为它们是朝向真理的开始。

  我反对吸毒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因为毒品只能给你虚假的愉悦。所有的美梦都是认识真理的障碍。

  我再重复一遍:你现在处于头脑的真实状态。它是痛苦的、苦味的,但这是自然的。真理先苦后甜的。而非真理是先甜后苦的,最后把你带到了地狱,而这时就太迟了,很难再回到原来的状态重新开始了。只有很少数的人能有那个勇气。

  尼采虽然是个疯子,但他也有一些真理的闪光。他说过人的意识有三个阶段。第一个阶段是 「骆驼」,第二个阶段是「狮子」,最后一个阶段是「孩子」。

  你们全都是骆驼,地球上最丑陋的动物!

  第二个阶段尼采称之为「狮子」...巧的是佛陀使用过「狮子吼」这个词。狮子是地球上最美的动物之一;很强壮,有能力成为单独的。

  狮子不像绵羊,喜欢成群结队。狮子喜欢单独行动,毫无恐惧,随时准备冒险。

  你们必须成为单独的狮子。这并不是意味着你必须离开你的家庭、朋友、社会——不。你可以在群体中成为单独的,没有问题。事实上你原本就是单独的,这是你的真相。群体也许很大——你能在群体中忘记了你是单独的,但忘记并不能改变事实。这里虽然有数千个桑雅生,但如果你更觉知一点,你会发现你是单独的。我是在对 「你们」中的每一个「你」说话,不是对「你们」说话。

  第三个阶段尼采称之为「孩子」。这个词用得很美。孩子是新生的、新鲜的,没有自我,没有想成为特殊人物的欲望,没有程序化的头脑,没有受过任何训练。

  孩子的意识就像一面镜子。它直接反映着一切,不附加任何东西,这就是纯真。

  第三个阶段是最终的阶段。这正是我一直在试图做的:使你再次成为一个孩子,这样你就能直接与存在相遇了。但如果你想要直接体验存在,你就必须切除所有的障碍。而怀疑就是一个伟大的工具,质问会有巨大的帮助,因为没有它们就没有探询。

  记住,怀疑、质问、探询并不是否定性的、消极性的。它们是在探索肯定性的、积极性的东西。

  它们只有在这种情况下才是消极性的——当你沉溺于其中,把你的怀疑变成了你的信仰,你把不确定的、不安逸的怀疑变成了确定的结论:「怀疑一切,不要相信任何东西」——但这也是一种信仰,于是你又安逸下来,陷入梦幻。当你沉溺于探询本身,把探询本身当成了目的,忘记了你要探询什么,那你就陷入了一种糟糕的状态。否则,这将是一个祝福:你不满足于任何幻想,所有的幻想都结束了。

  在这三十年里,在我的这些人身上实际上都发生了些什么?我接触过成千上万的人。

  当我谈论马哈维亚——只有马哈维亚的追随者感到愉快。当我谈论耶稣——只有基督徒感到愉快,因为他们用我的话支持了他们的自我、他们的奴隶似的头脑、他们的偶像耶稣。这种事一再地发生。

  首先,为了赢得你的信任,我对耶稣、马哈维亚、佛陀说了些美丽动人的话。但现在时候到了,你已经不能返回去了,你已经很靠近我了,这时我就开始赤裸裸地说真理。

  这将会带来痛苦,但这是有益的痛苦。带来痛苦是因为我揭露出了你的创伤。一个隐藏着的创伤你可能会忘记,但这个创伤依然在那里,依然在发展蔓延,很可能会成为一个癌。应该让创伤暴露在空气和阳光下,暴露在存在中。整个存在,整个大自然就是一种医治的力量。如果大自然能给你生命,难到它还不能医治这些小创伤吗?这些创伤只是你的父母、你的老师、你的宗教政治领袖制造的,但这些跟大自然相比就显得太渺小了。你必须要暴露出你的创伤,开始的时候,会有痛苦。

  你问我说:「我是不是错过了什么?」不,先生!这正是要点,你得到了它。现在这就取决于你自己了:你可以再次逃避,再次躲藏在你那虚幻的愉悦之中;你也可以来一个狮子吼,来一个量子跃迁,勇敢地、清醒地面对事实:痛苦来了。但这个痛苦并不是最终的结果。之所以痛苦是因为你执着于过去的愉悦。一旦你完全认清了这种愉悦只是一个梦而抛弃了它,痛苦就消失了,失望就消失了。

  这时你首次成为了一个人;你不再是一只动物了。你的黑夜结束了,太阳首次升起。你已经获悉了一个伟大的奥秘。

  继续使用这个奥秘,那么意识的第三阶段——孩子——就不远了。狮子吼让你跟过去彻底断绝了,并联接着你和你的未来。

 再次成为孩子是最伟大的喜乐,最伟大的达成,因为这给你带来纯真、自由、对事物本来面目的洞察。

  我想起了那个著名的童话——《皇帝的新装》。当那个孩子对父亲说: 「爸爸,皇帝光着身子呢!」那位父亲说:「闭嘴,小白痴!当你以后长大了就不会看见皇帝光着身子了。你现在还不懂。如果你再说,我就揍你!把嘴巴闭上。」

  但孩子说: 「真奇怪!除了我之外大家都看见了皇帝的新装。」只有孩子能看见真理,大人们只是假装看见了并不存在的东西。但如果你装久了,不存在也变成了存在,你开始真的相信了。但这是在毒害你的整个潜力。

  忘记过去那些虚假的快乐吧。现在我要揭露你所有的创伤。因此只有那些拥有狮子般的勇气的人才会继续作我的桑雅生。骆驼们会离开。

  如果你有足够的勇气,像一头狮子,那么再次获得美丽的童真就不远了。要感激你的这些怀疑、探询。它们将会把你带到真理那里去。

  1985年7月26日

 

  问题3:

  亲爱的师父:

  当我听到你谈起你童年的叛逆态度,我很感慨,因为我也是这样做的。为了不被抑制,我激烈地抗争过,但不知何故,最后他们还是得逞了。我妥协了。为什么你的造反精神不会受干扰呢?

  首先,所有人都应该记住:不要把自己跟任何人作比较,甚至是跟我作比较。每一个人都是很不同的,每一个人都经历不同的阶段、不同的道路。没有什么相似性,每一个人都是独特的。

  你说你的童年跟我一样具有造反性,你这是在欺骗你自己。你那不是叛逆,而只是反叛。是的,你抗争过,但你那是自我的抗争。

  我的斗争不是自我的斗争。我的家庭、我的邻居、我的老师、教授都很快就认识到我并不是为了我的自我而战斗。他们很快就意识到我的斗争具有一种完全不同的品质。我是为了发现我自己而战斗。通过我的战斗,他们就无法给我制造一个虚假的自我来代替真正的我自己。

  你说你曾经抗争过——但是记住,你的斗争是一种自我的斗争。所以你最后失败了。你的自我在斗争中变强了,但是记住,甚至最坚强的自我也倾向于妥协。不管你是斗争还是妥协都是为了满足自我。但对于一个叛逆的人来说,为什么要妥协?这个世界能把你怎么样?最多他们杀了你。但是所谓叛逆,就是意味着从一开始就作出决定:我宁愿选择死亡,也不会妥协。

  你的抗争不是为了破坏你的自我,而是加强你的自我,使它变得更有力量。当你的自我已经足够强了——这时再斗争下去已经没有意义了,只能带来不必要的麻烦;于是你就妥协了。

  你的斗争是一种反叛、反作用,是一种政治行为;所以你失败了。

  我的斗争是完全不同的。我一直警觉着让我的叛逆保持着纯洁,没有被反叛污染。

  叛逆和反叛看起来很相似。当你不服从你父母的命令时,这可以是叛逆,也可以是反叛。所有的反叛者都认为自己有叛逆精神。其实,这依然是在满足他们的自我——他们不是普通人,他们是叛逆的。

  反叛意味着你的自我不想被任何别人支配;相反,你想去支配所有其它的人。一旦你的自我通过斗争变得足够强了,一旦你确定没有人能破坏你的自我了,你就开始妥协了。没有必要斗争了,现在你可以通过妥协来控制事情,这容易得多。妥协——我的词典里恰好没有这个词。

  妥协是丑陋的。

  叛逆是:不是这样就是那样,它决不妥协。

  真理怎么能跟谎言妥协?不是你死就是我活。但一个人要是尝过一点真理的滋味,那么谁会在乎死亡?因为哪怕你尝过很少的一点真理的滋味就能使你永恒不朽。你会在深处知道死亡是谬论:没有人会死,所以为什么要害怕?最多你能换一个新鲜的身体代替旧的——这是个美丽的体验。

  死亡是个谬论,死亡从来没有真正发生过,你不会死,没有人会死,没有什么东西会死...是的,形式可以变换,但生命是永恒的。妥协意味着你的自我足够强了。现在不需要斗争了,你可以通过妥协来获得任何你想要的东西。

  我从未跟任何人在任何事情上妥协过,如果你是对的,我就赞成你,但这不是妥协,我会无条件地完全赞成你,但如果是我对了,那么你也必须无条件地赞成我。

  我既不跟任何人妥协,也不允许任何人跟我妥协。妥协不是我的风格。

  对于自我,斗争和妥协并没有什么不同,都是自我的事物和营养。自我为了保存自己可以不择手段。对于自我没有什么对和错,什么东西能加强自我,那就是对的。

  所以如果通过妥协能达到目的,那为什么要去斗争?

  这一定就是你的情况——你回忆一下。在叛逆里面,决不会有妥协。只有在反叛里面可能有妥协。

  当你说你妥协了,我就断定你是反叛,而不是叛逆。你最终妥协了,这只是说明你的自我更成熟了。现在不用害怕了;你可以一边妥协,一边继续加强你的自我。

  我的情况跟你不同。我不是反叛;因此甚至我与之斗争的人都非常爱我,他们决不会成为我的敌人。我跟我的父亲斗争,跟我的母亲斗争,但他们最后都成为了桑雅生。

  这是非常罕见的。他们知道:我跟他们斗争不是为了我的自我。正好相反:我的斗争让他们无法在我里面制造自我。

  我总是接收到他们对我的祝福。这看起来很奇怪:我与之斗争的人总是祝福我。为什么?因为他们能清楚地看到我是完全直率真诚而无敌意的。我不是用我的自我来反对他们的自我。我的老师们爱我。当我离开大学的时候,我的教授们哭了。这些教授一直因为我而烦恼,但最后他们却哭了。

  我问他们: 「怎么回事?你们应该高兴才对,因为你们终于摆脱了一个很麻烦的人。」

  他们说:「我们会想念你的。」

  其中有个教授对我说: 「我不希望再有一个像你这样的学生。两年来你一直反对我,但我能看出你的争论不是为了满足你的自我,你是真诚地探索着真理。」

  所有我与之斗争过的人最后都不恨我。他们都爱我。

  那个跟我斗争得最激烈的教授,后来他的妻子都站在了我一边。他妻子对他说: 「这个学生很真诚,他的兴趣不在于要击败你。但是你的兴趣却在于要击败他。我观察了很久了。他总是试图搞清楚真理是什么,而你的注意力却总是在于要证明自己的观点是正确的。因此我站在他的一边,如果你要有胆量话,你也应该站在他一边。」

  这位教授事后对我说: 「这是我妻子第一次变得这么厉害。她一定是受了你的影响。她一直很崇拜我,她相信我是世界上最聪明的人。但是你破坏了一切。现在她认为你比我强多了。」

  我问道:「那么你怎么认为呢?」

  他说:「我妻子是对的。」

  这位教授现在还活着,他依然爱我。

  反叛和叛逆具有完全不同的风味。反叛是丑陋的。你反叛是因为你不想让任何人占了你的上风。一旦你发现你可以不用斗争也能占上风,那么你就开始妥协。

  在叛逆的路上没有妥协。妥协可以发生在市场上、政治上,但不能发生在探寻真理的过程中。

  放弃你的妥协,忘记过去。即使是瞬间的洞见,就可以使一个人抛弃过去。

  我不只是在回答你的问题,我是在帮助你获得一个洞见——能直接地、清晰地看见。

  洞见是一个奇迹。一旦你洞察到一个错误,那就不需要作任何努力去抛弃它了。仅仅是看清一个错误,你就摆脱了它。这是个奇迹。

  所以我的回答不仅仅是回答。我的回答其实是要唤起觉醒。一旦你明白了那是反叛而不是叛逆,那么过去就结束了。一旦你明白了你的妥协仅仅是为了帮助自我,你的妥协就结束了。你首次突破了你的自我的牢笼而变得新鲜而年青——好像你重生了。

 

  1985年7月27日

  问题4:

  亲爱的师父:

  你说我们——你的门徒——不是你的追随者,而是你的同道。我们的确是在探寻,但是你的旅程很久之前就结束了。你已经没有地方可去了,没有什么要达成的了;你已经完全实现了你的潜力。因此,为什么你不承认你是我们的领导者?为什么要让你的驴子和骆驼们感到混乱和迷惑?

  我的确是要把所有的美国佬、所有的猴子、所有的驴子、所有的骆驼都搞混乱了——因为没有别的办法能使它们变成狮子,并且最后变成孩子。

  是的,我的确是无处可去了。我已经达成了,而你们依然在探寻。但我仍然不接受什么领袖、导师的观念,因为这些词包含着很错误的东西。宗教领袖和导师已经给世界给人类造成了巨大的伤害,我无论如何也不能跟他们有什么牵连。

  我完全满足了,无牵无挂了;但我继续行走着、移动着,就是为了破坏这个观念:我是领导者,你是追随者。

  尽管你在探寻,而我已经发现了,但难道我就不能陪着你一起游戏和探寻,让你感觉到你并不是追随者而是同道?

  我不想通过称呼你为追随者而侮辱你,我尊重你。我必须搞一个小设计,那就是:我继续跟你一起探寻,同时我很清楚我无可探寻。其实你也无可探寻,但我知道这一点而你不知道。-

  但我作为你的同道,我将会传染你。我是很具传染性的!迟早你会明白我的游戏,那时你会感激我。你会感激我没有成为你的领导者,没有把你贬低为追随者,没有给你任何指导——那就是羞辱性的。

  跟你在一起——我知道你跟我一样原本就拥有真理——在适当的时机我会震动你,让你觉醒。

  但这并不是指导。这只是震动和觉醒。

  生命是一个伟大的玩笑。

  没有任何笑话能比生命本身更可笑。这是个多大的玩笑——你就是生命本身,但是你却在探寻生命!你已经处在你想到达的地方,但是你却到处寻找这个地方。不仅如此,你还建议我应该处于正确的地方——处于领导者的地位。我其实就是处于正确的位置——不是作为领导者,而是作为一个玩伴。难道你就不能接受吗?

  那意味着你的自我插进来了。你的自我希望我成为历史上最伟大的导师,这样你就可以说: 「我是历史上最伟大导师的追随者,因此我就是历史上最伟大的追随者之一。」

  我不会帮助你加强你的自我。我将扮演一个平凡人的角色。我知道,你也知道:我并不是一个普通的人,但又能怎么样呢?我不会指导你,我会帮助你。你不需要指导,你需要一点帮助、一点刺激...给你眼睛上泼一点冰冷的水好让你醒来。

  总有一天你将会感激我没有接受领导和被领导的观念,因为一旦你成了被领导者,你将会推卸掉你所有的责任。一旦你相信有个救世主,这就意味着你什么也不用做了,只要有信仰就够了。

  我完全不同于过去那些人:耶稣、摩西、马哈维亚、克里须那、佛陀。我不是他们一伙的。

  我开创了一个灵性启迪的新纪元。师父不再是高高在上的严肃的训导者;师父只是陪着你一起玩游戏;师父将不允许你追随在后面,而是要把你拉到身边。我可以让你位于我的前面,但我不允许你在我的后面。这是个微妙的设计。

  所以不要感到失望,我并不是要遗弃你。我是你的师父,你是我的门徒。但是不要告诉任何人,让它成为一个秘密。

  1985年7月31日

 

  问题1:

  亲爱的师父:

  你从未像现在这样如此富有人性,你跟我们一起舞蹈、欢笑。但你对我们的演讲从未像现在这样如此直率,毫不迎合我们的愚蠢和无知。这是不是二十一世纪的风格?

  你说对了!对我来说,现在已经是二十一世纪了,我在试图将你们往前推。

  桑雅生应该活在时代的前面。那些背负了几千年的过去的人,都被卡住了。

  你不能生活在过去。过去是死的,生活在过去的人是就行尸走肉。生命只存在于现在,未来总是随着现在而改变。二十世纪蕴含着二十一世纪。

  我一直在等待我的人,因为只有他们能理解世间最有价值的东西就在人性里面。开悟并不是超越人性的,开悟原本就是人性的潜力。

  我曾经跟一直基督徒、印度教徒、伊斯兰教徒、耆那教、佛教徒说话,但这是一件艰难的工作。我不被允许作为一个人,因为他们希望我是神,是他们的救世主。

  现在我已经找到了我的人,我在你们面前能作为一个人。我一直希望自己能成为一个真正的人。我从没有成为一个神、一个救世主的欲望。

  我曾经收到一个桑雅生的来信:「看到你跟我们一样是一个人,我觉得非常美,但有时我依然希望你是非凡的,不是普通的,你应该高于你的门徒。」

  为什么?

  如果我高高在上,那就很难跟你沟通了。这样你的自我就满意了,一方面我越是伟大、越是高高在上,你的自我就越感到沾了我的光;另一方面,我离你那么远,我就无法破坏你的自我了。

  所以我离你很近,我将会唤醒你。如果我能跟你一起舞蹈,那么你就不能长久地保持你的昏睡;你的昏睡将受到极大的威胁!如果我能跟你干杯,那么我们的心很容易交融。我离你这么近,我就能给你震动,给你刺激,你将很难不觉醒过来。佛陀做不到这一点,因为他高高地坐在云端之上。

  这是我的一个基本体验:成为平凡是世间最美的事情。成为平凡意味着放松无为,你已经到家了。现在你的自我已经消失了,你能清楚地看见你的最内在的本性。

  看着你的本性,你将会发笑——生命对你开了一个多大的玩笑!

  当一个人开悟的时候,第一件事情将会是疯狂地大笑——这个东西你探寻了许多世,但它其实一直就在你口袋里!所需要的只是一个小震动。

  我已经找到许多方式来震动你,帮助你睁开眼睛。但这不是一个艰难的工作,而是一个极大的乐趣。

  好像身边有个熟睡的人,你用牙刷轻轻刷他的脸,看看他有什么反应——他会把牙刷拨开。搔一搔他的脚板底,他会动一动他的腿。再拍拍他的肚子,他会睁开他的眼睛——他还能睡多久?接着会发生什么?他会跟你一起大笑。

  我希望你能活得多姿多彩,伴随着欢笑和欣喜,关键是要破坏你的自我。我发现最好的方式就是:我应该在你们中间,而不是在前面领导你们,这样你们就完全忘记了你们是一个伟大导师的追随者。我已经准备好成为你们的追随者:你们在前面走,我跟在后面,我可以很方便地作各种设计——这将会容易得多!

  翻译:wxjqlws

  2005年7月2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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